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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梅羽出事
那天杨小凡正在店里看书，电话响了，是纪娜娜，这倒让杨小凡有些吃惊，到这儿以后，他们几个同学在一起虽说也聚过几次，但纪娜娜很少给他打电话，这次咋想起他来了呢？
杨小凡问：“老纪，有啥事儿？怎么想起我来了？”纪娜娜说：“看你说的，我啥时忘记你了。”纪娜娜问杨小凡，这两天江山跟他联系过吗？杨小凡说：“没有啊，你家老江是领导，他那么忙，哪有时间联系我啊。”纪娜娜在电话里犹豫了一下，说：“老凡，有件事儿我也不知该不该告诉你。”杨小凡说：“啥事儿啊，怎么还吞吞吐吐的。”纪娜娜说：“老凡，梅羽走之后，你们还联系吗？”杨小凡说：“没有，老纪你怎么问起这事儿了？”纪娜娜说：“算了老凡，我也不瞒你了，我这人就是瞒不住事儿，梅羽出事儿了。”杨小凡一愣，“啥事儿？她怎么了？”
纪娜娜说：“梅羽让车给撞了，挺厉害的。”杨小凡说：“怎么撞得？啥儿时的事儿？她现在在哪儿呢？”纪娜娜说：“老凡，看来你还是惦记她。”杨小凡说：“老纪，说啥儿呢？我们早就没关系啦，不过毕竟是同学吗，问问也是应该的吧。”
纪娜娜说：“老凡，梅羽晚上出来遛弯，在路上让车给撞了，挺厉害的，现在已经住了十几天的院了，一直也没醒。”杨小凡心里就一惊，说：“你是说她成植物人了？”
纪娜娜说：“那倒未必，不过一直也没醒。”杨小凡说：“你咋知道的？”纪娜娜说：“梅羽有个哥哥就在咱们长林，他认识老江，前两天找老江了。”杨小凡说：“是啊，是不是钱的问题啊，估计肯定花了不少钱。”
纪娜娜说：“不是，他是想让老江给想想办法，给梅羽转院，转到咱们长林的人民医院，这个医院的脑外科很有名，主要的是如果转到这儿，离他哥哥家就近了。现在梅羽还没醒，没有生活自理能力，那边也没人照顾，不方便，老江也正在想办法。”杨小凡说：“怎么样了，老江说能行吗？”
纪娜娜说：“我也不知道，正在想办法，老江不想告诉你，必定你俩儿现在这样。不过我总觉得还是告诉你一声，必定你们俩儿在一起也是好几年了。不过老凡，你要是不想知道这事儿，就当我没打过这个电话。”
杨小凡说：“老纪你说哪儿去了，我俩儿有没有这种关系不重要了，反正都过去了，必定还是同学吗，谁知道了都会帮一把的。”纪娜娜说：“老凡，你说这梅羽也够倒霉的，这要是醒不来以后可怎么办呢？爹妈都岁数大了，肯定照顾不了她，就一个哥，能顾得了她吗？还不知嫂子怎么样？碰见好的兴许管管，不好的估计也就那样了。”
杨小凡听了心里也是一阵难受，“老纪，你那有梅羽他哥的电话吗？”纪娜娜说：“我这儿还真有，我给你发过去啊。”
杨小凡放下电话，心里就堵堵的，梅羽怎么就让车给撞了呢？按说，梅羽现在跟自己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了。自从梅羽走的那一刻起，杨小凡就想今生再也不会和她有啥关系了，现在竟然又知道了她的消息。也许他该幸灾乐祸，谁让她当初抛弃自己，现在报应来了，但杨小凡不知怎的，心里竟有些痛，突然为自己有这种想法感到羞耻。虽说是梅羽抛弃了自己，但必定和自己一起生活了六七年，怎么能一下子就忘了呢？现在她这样了，怎么也得问问呢。
杨小凡决定给梅羽的哥哥打个电话。
杨小凡拨通了电话，那边问：“你找谁啊？”杨小凡问：“您是梅羽的哥哥吗？”那人说：“是啊，你是谁啊？”杨小凡说：“我是梅羽的同学，我听说梅羽出事儿了，现在情况怎么样？”梅羽哥哥就叹口气，“哎，情况不太好，在医院的重病监护室住了十几天，基本没有生命危险了，可是一直醒不过来，这两天转到普通病房了。对了，你贵姓？”杨小凡说：“我姓杨。”梅羽哥哥哦了一声，“你们这些同学还真好，都特别关心，谢谢了。”杨小凡说：“大哥，我想问问梅羽现在具体在哪儿，如果方便的话儿我们同学想去看看。”梅羽哥哥说：“在江州市第二医院呢，嗨，看啥儿啊，去了她也不知道，还在昏迷呢。”杨小凡说：“我们也是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如果顺便的话就去看看。”梅羽哥哥说：“那就谢谢了。”之后把地址给了杨小凡。
杨小凡也不知自己为啥儿想起跟梅羽的哥哥要了梅羽的地址，难道自己真想去看她吗？有这个必要吗？也许梅羽过几天就有可能转到长林，到时再跟同学们一起去看不就得了吗？自己跟梅羽的哥哥要地址真是有些多余。可是不知咋的，梅羽在杨小凡的脑海里总是挥之不去，到了晚上更是如此。
杨小凡躺在床上，梅羽头缠绷带痛苦的样子就浮现在杨小凡的眼前。杨小凡有些生自己的气，咋就忘不了她呢？杨小凡问自己，难道现在自己还爱梅羽吗？杨小凡马上又摇摇头，要说爱，自己爱的肯定是柳依依，当初和梅羽在一起，现在想想就是因为梅羽有柳依依的影子。对柳依依那种爱的感觉杨小凡自己清楚，而对梅羽可能更像是一种关心，比如亲人间的，兄妹间的。杨小凡知道，他对梅羽的关心绝对不是那种恋人之间的依恋和关爱，只能说是在一起生活了多年，产生的一种近乎亲情的东西。
杨小凡想去看看梅羽，这个想法好像突然就闯入了杨小凡的脑子里。
告诉柳依依吗？杨小凡摇摇头，不行，这事儿谁也不能告诉。杨小凡定下来以后感觉心里松快了些儿，睡了。
杨小凡跟柳依依说要回趟家，柳依依没说别的，说去吧，愿意待就多待两天，反正这儿有我呢。
第二天，杨小凡找到梅羽病房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
杨小凡推开病房的门，屋里有三张病床，都住了病人，有的正在吃饭。杨小凡进来，屋里的几个人就抬起头来瞧了一眼又接着吃。靠窗户的病床上，病人的头上胳膊上裹着纱布，盖着被，只露出脸，杨小凡一眼就认出了是梅羽。
梅羽正闭着眼，也许是睡着了，床边的椅子上一个女人正坐那儿看手机。
杨小凡轻轻走过来，小声问：“这病人是梅羽吧？”那女人抬起头说：“是，您是？”杨小凡说：“我是梅羽的同学，我来看看她。”女人站起来说：“您坐。”杨小凡摆摆手，“您坐您坐，您是？”女人说：“我是她嫂子。”杨小凡哦了一声，问：“您这是吃完饭了？”梅羽嫂子说：“吃啥儿？不饿，吃不下。”杨小凡说：“梅羽呢，她吃了吗？”梅羽嫂子说：“她啊，现在跟个死人似得，给就吃不给就不吃，给她也不好好吃，这不又睡着了，还不知啥时醒呢，醒了跟没醒也差不多。”杨小凡说：“嫂子，现在大夫怎么说？”梅羽嫂子就叹口气，“人家医院也没别的招儿，这不，再过几天，这外伤好了就计划出院了，回家养着吧，慢慢恢复，人家说了，只能靠自己了。”
杨小凡又走近了一步，梅羽的头上有一块被纱布包着，脸上还有些浮肿，一只胳膊也缠着纱布，杨小凡突然心就一酸。杨小凡说：“嫂子，要不你去外边吃点儿吧，这儿我盯一会儿。”梅羽嫂子看了看杨小凡，“那敢情好，我这好几天也没出去了，都快疯了，你说我这小姑子就是不让人省心，家里供养她上了大学，还等着沾她的光呢，这倒好，一家子还得伺候她，还不知啥时醒过来，这要是醒不过来，以后可咋办呢？”杨小凡皱皱眉，说：“嫂子，现在先别说这个，你先吃点儿饭吧，我替你会儿。”梅羽嫂子说：“那就谢谢你了，她刚才也拉了也尿了，一时半会儿也没啥事儿了，我出去吃点儿饭再买点儿东西，一会儿就回来啊。”杨小凡说：“没事儿，嫂子你去吧，反正我也没啥事儿，不着急。”梅羽嫂子说：“这个吧，我给你留个电话，万一要是有啥儿事儿你就打电话，我马上回来。”杨小凡说：“好的。”就留了女人的电话。
梅羽还在睡，杨小凡轻轻喊了一声梅羽，梅羽一动不动。这时护士过来了，问：“这家的家属呢？”杨小凡说：“我就是，有啥事儿？”护士说：“这是今天的药费单子，对了，你们的药费凑齐了吗？财务又催了。”杨小凡说：“这病人的药费没交吗？”护士说交了，但是现在欠费了，欠费了影响以后的治疗。杨小凡说：“欠了多少？”护士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是财务让我们跟家属说的，好像有好几万了吧。”杨小凡说：“好的知道了。对了大夫，我问一下，这个病人现在什么情况？醒过来的希望大吗？”护士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太乐观，生命危险是没有了，以后就看她自己恢复的怎么样了，现在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杨小凡哦了一声，说谢谢大夫啊。
这是自两年前离开后的第一次见面，杨小凡怎么也想不到他和梅羽会在这样的情形下见面，心中对梅羽的怨恨在看到梅羽的这一刻便消失殆尽了，心中只留下了心疼。梅羽是个多么要强的人呢，现在要是知道自己这样，她会怎么样呢？
这时梅羽那只没有缠纱布的手动了动。杨小凡赶紧伸出手轻轻攥了攥，梅羽的手有些抖，毫无力气。杨小凡轻轻地喊，“梅羽梅羽。”没有回应。杨小凡也不知能做点啥儿，也就只能这样呆呆地盯着这个毫无意识的，那个让他又恨又有些心疼的女人。这两年梅羽去哪儿了呢？
梅羽嫂子回来了，一边走着一边打着电话，“我知道了，这不回来了吗？”
原来这是梅羽的哥哥梅刚打来的电话，梅刚说：“你这个人怎么能把梅羽一个人扔在医院自己出去呢？”梅羽嫂子说：“我这刚出去一会儿，梅羽的同学在呢，也不是没人。”梅刚说：“那个人你认识吗？叫什么？”梅羽嫂子说：“这个我没问。”梅刚说：“你这个人，这么放心大胆，也真够可以的。”梅羽嫂子说：“你要是不放心你自己过来，别老叫我一个人在这儿啊，你妹妹都那样了，又是在医院，你怕啥儿啊？”梅刚说：“你这人怎么一说就急呢，你让一个男的在那儿也不方便呢。”梅羽嫂子说：“有啥儿不方便的，她也拉了也尿了，还能干啥？行了别说了，我回来了。”
杨小凡说：“咋了嫂子？没事儿吧。”梅羽嫂子说：“他哥，嫌我出去了，唉，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杨小凡说：“嫂子，刚才护士过来催费呢，说是你们欠医药费了。”梅羽嫂子就叹口气，“别说将来了，现在都没法儿弄了。”杨小凡说：“梅羽治病花了多少钱？现在欠医院多少啊？”梅羽嫂子说：“这刚十几天就花了快20万了，欠了五六万了，一分钱没见她的，倒让我们搭进去这么多钱，这大学考的。”
杨小凡说：“我问一下，听说梅羽是被人撞的，撞人的没出医药费啊？”梅羽嫂子说：“你说我们多倒霉吧，让谁撞不行啊，让个收破烂的给撞了。那人穷的，听说砸锅卖铁凑了五万块钱，剩下的一分也拿不出来了。人家说了，让他坐法院吧，反正他是没钱了。你说让他坐法院有啥儿用啊？关键的是给钱治病啊。”
杨小凡说：“那梅羽的单位知道了吗？来人了吗？”梅羽嫂子说：“往哪儿知道去，梅羽现在也不会说，我们也不清楚，也许梅羽就没有单位呢。”杨小凡说：“梅羽之前没跟你们说她这几年在哪儿工作吗？”梅羽嫂子说：“就我这个小姑子，她向来不跟我们说啥，也许她大哥知道，反正我是不知道，到现在也没见谁来看过她，你是第一个。”
杨小凡说：“你们下一步怎么计划的？我刚听护士说在这儿好像也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法，那意思是不是想让梅羽转院呢？”梅羽嫂子说：“为这事儿我们也愁得慌，他哥说了，要找一家好的医院试试，说他问过了，这种情况有好起来的希望，不过转院也费劲呢，这的医药费必须先还上，要不你都出不了院，再有，转到别的医院，肯定又得花不少钱呢，这儿的医药费还没有着落呢，上哪儿再弄钱去啊？我还不能说别的，一提他大哥就急，我不也是没办法嘛，我也想把梅羽赶快治好啊，要不这以后怎么办呢？到现在也没个对象，要是像人家结婚了有老公，那还至于我们这么费心呢。”
梅羽嫂子看看杨小凡说：“您看我都忘了问您了，你贵姓啊？”杨小凡顿了一下，“哦，我姓张。”杨小凡看看，觉得自己在这儿待着也没什么必要了，现在想想，自己这么远来这儿真的没啥意义，也不知自己咋就来了。
杨小凡说：“嫂子，没啥事儿我就回去了。”杨小凡从口袋里掏出一万元，说：“嫂子，这一万留下买点儿什么吧，我身上也没带多少。”梅羽嫂子说：“这可不行啊，我也不认识你啊。”杨小凡说：“我不是说了吗，我是梅羽的同学，我姓张，以后等梅羽好了，我还找她要呢。”梅羽嫂子说：“您看这儿哪好意思，这要是好不了呢？”杨小凡说：“我觉得没问题，毕竟年轻啊，恢复的快。”梅羽嫂子说：“是啊，我们也这么想啊。”杨小凡说：“行了，您就多受累了，我走了。”
杨小凡从医院出来找了个地方住下，躺在床上又睡不着了，越想心里越难受。梅羽啊，但愿你能快些好起来啊。
杨小凡睡不着，就给梅刚拨了电话，杨小凡说：“大哥，我是前两天给您打电话的梅羽的同学。”梅刚说：“哦，我知道，有事儿啊？”杨小凡说：“大哥，你们怎么计划的，听说您要给梅羽转院呢，联系的怎么样了？”梅刚说：“我已经找人了，这个医院不好进，又是从别的地方往这儿转，人家不爱收啊。”杨小凡说：“大哥，您做得对，能治还是治治吧，必定梅羽还年轻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就说话。”梅刚说：“好好，谢谢啊，你是姓杨吧？”杨小凡说：“是。”梅刚说：“好的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杨小凡就又给江山拨了电话，“老江，听说梅羽的哥哥找你了，怎么样了？”江山说：“老凡，梅羽的事儿你也知道了，谁告诉你的，是不是老纪，这家伙嘴就是快。”杨小凡说：“老江，这事儿也没必要瞒着我啊。”江山说：“我不觉得你和梅羽现在这种关系，也不知告诉你好还是不告诉你好，不过大洋他们也不知道呢，我正打算这两天跟你们说呢，你说的转院的事儿差不多了，这两天就可以办了，不过这地方费用也比较高，听说梅羽在那边已经花了好几十万了，我正想跟大伙说说，是不是咱们捐点儿款呢？看看还能联系上谁？凑点儿是点儿，减轻点负担呢。”杨小凡说：“老江，还是你想的周到。”江山说：“老凡，你看这个梅羽啊，她要是不离开你也不会出这个事儿。”杨小凡说：“老江，这跟离开我有啥儿关系啊。”江山说：“算了算了不说了，这都是命里注定，对了，这个捐款的事儿就交给大洋牵头吧，我没时间，你呢就算了吧。”杨小凡说：“行，我觉得大洋这方面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