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岁月悠悠。
翻手转眼间,冯子健已上小学五年级。一次向小艳学校放假,她就和儿子一同来到大全教书的学校——冷月中学(因工作原因,大全已不在清水中学教书,被调入了冷月镇高中)。子健和小时候的大全一样,顽皮而可爱,聪明又淘气,一个人在操场边的草地里专心的和草儿、虫儿、土儿作着玩伴。向小艳看儿子玩的开心,自己在旁边站着无聊,就回到房子,顺手翻看大全的书。对书,她没啥兴趣。她用眼光扫过案边大全喜欢的《红楼梦》《唐诗三百首》《宋词选读》《裴多菲诗集》《约翰.克利斯朵夫》《简•爱》等,一本都不想看,她一读书就犯困,就像坠入云雾,不知所然,虽然知道都是很好的作品。
突然,一个笔记本引起了她的关注。她随手翻看,只见扉页上写道:用我手写我心,留住心灵足迹,点化岁月的酸甜苦辣。原来是大全的心灵日记。又翻了一页,写道:“时间就像一个刽子手,扼杀了我的青春,使我的胡须越来越苍老;时间也像母亲温柔的手,日夜抚慰着我灵魂深处伤感的领地……”,向小艳对这也只是笑笑,老认为大全是无病呻吟,发着无关痛痒的话。正要合时,手指划过本子,一首小诗映入眼帘:
贪睡的少女
——致桃花
就像我的小小新娘般
贪睡在温柔的梦乡
白天变成了黑夜
驮伏着你的梦驰骋
在梦的灿亮中
你爱听
蝴蝶在无数花间翩飞追逐的故事
你看到
鲜花在绿叶丛中唱歌跳舞般盛开
在梦里
你不曾一刻睡着
你想学蝴蝶飞翔
你想学花儿开放
在梦里悄悄生长绽放吐香光艳
把美丽偷偷献给无尽的夜的流光
一任花瓣
似雨纷飞
在白天睡的梦里
你高傲的飞
什么时候你能醒来
我的贪睡的美丽少女
就像我的小小新娘般
甜酣在梦的醉乡中
看完之后,心里升起一股酸涩,想,大全怎么背着她有感情转移呢?啥“美丽的少女、小小新娘般”?难道和这诗里的那个叫桃花的女孩子有什么秘密?向小艳生了闷气,就在床上睡了,胡思乱想起来……
当大全忙完工作,在学校食堂打好饭,回到房中,见小艳睡了,以为她乏了,就把饭盖住,想让她多睡一会再喊起来吃饭。谁知正在吃饭时听到了隐约的啜泣声,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向小艳把他写的那首小诗拿出来让他看。大全先是一愣,继而脸微微有点红,随后朗然大笑起来,对老婆说:“这是我的心灵日记,有虚构的成分。何况皮桃花是多年前自己教过的第一届学生,人家现在早上大学了,也许都工作了。你脑子里都想些啥呀?!”
是的,这是大全刚分配到清水中学,接皮桃花这班学生,他对这帮小男生小女生不爱学习整天只知道疯的逛,玩累了就一个个爬在简陋的桌子上瞌睡的现象很生气,但对他们顽皮无邪和蒙昧无知又感到一些可爱,决心把他们教育上路。一次课上,桃花也因贪玩上课睡的起不来,大全又气恼又怜惜又被她不胜娇媚的美所锁,终于触动了脑子里写诗的神经,他为她写下了这首小诗,希望她能“醒来”,带动这些小小少年,珍惜光阴,勤奋学习。
大全当初确实是很喜欢桃花,上课总喜欢看她也总喜欢提问她;桃花也很喜欢老师,曾经悄悄的不停给大全送东西。但大全的内心就像这儿的环境一样清澈、透明、纯净,情感的世界里没有任何的泥淖和欲污,他只是用心灵日记的方式记录下曾经的美好情愫。他知道,在这个大山沟里人们守旧的观念和目光,对任何越规的风吹草动,都会像刀子一样杀死;何况,不久他就调动了,桃花也升入高一级学校读书去了。人生总是有很多的遗憾和无奈,有很多的擦肩而过的叹惋!大全偶尔在思想的深处也轻轻嘘挽,缅奠那一段在他人生最好的韶光里暗暗存活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美妙情感。当命运之神幸运的让他与向小艳相识,并顺利结为伉俪,他很知足,感到人生无憾,也小心翼翼的守望这份满足。
大全作着解释,向小艳依然泪眼肿胀。大全不胜爱怜的给她擦去泪水,让起来吃饭。事后,向小艳对大全留了个心。但内心单纯朴实的大全很快就把这事忘了,然而在向小艳的心里就像灵魂上的一个污点一样,挥之不去,它是爱情的毒素,等待着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