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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在节假日，大全因放不下母亲而离开了向小艳。是的，照顾母亲，这是大全必须好好弥补孝心的担当。但冯大全没有想到，他的“无意识”的疏远家庭和有意识的行孝却又给他埋下了一个很大的炸弹——感情上心灵的迷失。
说到家庭，大全是天生的笨拙而向小艳是天生的行家，做饭、洗衣、收拾家务，都要向小艳亲历亲为而又要调教大全的一点一滴，慢慢的，急脾气的向小艳教着教着就成了发令了。大全觉得，家对他来说，就是向小艳对他无休无止的发号施令，而他就是皇帝的奴仆，必须照样执行，不管他累不累，饿不饿，快乐亦或压抑；也像他的工作，上课铃声就是皇帝，就是你的催命鬼，不管你是难过、悲伤还是愉悦、兴奋，这是命令，这是岗位，这是职责，这是你平凡但似乎很伟大的牺牲，是你的价值；家，实在是没完没了的做饭、洗衣、收拾家务、储备物资……大全觉得自己像工作的机器、家庭的奴隶，永远在奔忙中，在疲于奔命的完成各种各样的指令、任务。哦，人生！哦，生活！哦，家庭！真是一场一场的作战，一个一个的搏击，一次一次的舛磨。我们永远在路上，永远不情愿但永远等待着第二天的指令，因为我们活着，我们要活着。这活人的马拉松，这爬山的征途；这看不见敌人的战斗，这不知死活不管结果的跋涉。我付出着韶光，却没有得到快乐；我耕耘着希望，却收获着无望；我拼命的工作，却无奈的等待。我真心的爱着别人，我把自己装在内心之外……生活呀，你是想让我怎么样呢？
是的，大全心里深深地爱着妻子，爱着母亲，爱着儿子，爱着他的学生，爱着学校里的同事，爱着显示友好有真诚心的一切陌生人。但爱给他添了不少累赘与烦恼的愁戚。大全热爱生活，默默地默默地把这种心灵的爱转化为行动，总是承受着，忍耐着，担当着，委屈着，也疲惫着。他要用生活磨就他坚强的心灵、武勇的斗志和摧不毁的毅力，他要做迎向激流的鲑鱼，他要做傲视蓝天的雄鹰，他要做穿越沙漠的骆驼。他常用雨果的名言告诫自己：“世界上最宽阔的是海洋，比海洋更宽阔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宽阔的是人的胸怀。”是的，你是男人，就应该有博大宽广的胸怀，有忍辱负重的敦实，有能吃苦敢吃苦不怕苦的勇力。他要像桂花树开花一样，从心灵向外散发幽幽的香气。
然而生活为什么总亏待老实人！为什么总给心术不正、瞒骗、刁钻、两面三刀的人一个好处？难道这就是公平？！大全的努力和真诚并没有改变什么，他的这种心地透明和单纯往往使他与他人打交道中吃亏受骗：比如谁家没啥去问大全家借，大全总慷慨给予；谁家过个啥事要行门户送礼，大全总不忘人到礼到；遇到那人有困难大全总是帮助而不图回报……这过程中，不是把物送出去了，就是把钱送出去了，而大全自己家有个啥事的，他总不想添人家的打扰，劳烦别人，自己想办法克服，时间一长，落了个大好人、实诚人的称号，却没有任何的实惠。大全总乐呵呵的，不在意。向小艳却着了一肚子气。是呀，时代拜金的风气让人们物欲熏心，给人好处就办事，给小好处办小事，给大好处办大事，不给好处不办事；有多少人心口一致？有多少人念着马克思主义行着拜金主义？又有多少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又有多少人坑蒙拐骗、贪污受贿、乱纪违法？但我们的冯大全，处处实诚、憨厚、宽容，明明自己吃亏反倒挺高兴而生怕别人受伤受委屈，明明的是别人有错但他还谦逊地赔着小心……
有这么一次，两人去街上买东西，一个老实巴交的老农挑着一担子菜，有洋芋、北瓜、蒜头青、圪塔白以及葱、韭菜之类，都是地道的农家菜，很新鲜。向小艳说家里正好缺菜，大全就叫住了老农，买了五斤洋芋，一个北瓜和两捆蒜头青，一算帐，共柒元捌角，大全身上刚好没零钱，就给了一张百元钞。那老农从内衣的袋里掏出一个皱皱的塑料包，里面是一个被压平的手帕，小心的打开，露出一叠面值不等的零钞，老农用手在嘴边蘸了蘸唾沫，一张一张数着，找了大全一沓钱，最大的一张面值是贰拾元。大全看老农那么仔细的数，也就没点顺手揣进了裤袋里。当二人进到超市购物付钱时，大全嫌找的零钱多装着笨身，就拿出来付，结账员却说给的钱里有张假钞，大全不信，亲自去验，结果正是那老农找的面值贰拾的。向小艳气不打一处来，连说买的菜都不到十元却白白囊了二十元。大全无言以对。心想：这么憨实的农民怎么会有假钞，一定是有人骗了老农而老农一点不知又拿假钞骗了同样心眼实诚的他。不觉很生骗子的气，心里狠狠骂道：“真没良心，竟然骗这么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连累自己也吃亏，又遭妻子没完没了的喽数。”假钞的来源我们不得而知，但大全却是当着妻子的面将那张贰拾元假钞撕得粉碎，发誓与坏人势不两立，发誓他的好心只对善良的好人行使。这又使向小艳不满，为什么让我们吃亏？你冯大全有能耐就去找那个老农要回来，或者把假钞夹在真钱里再花出去！大全却坚决反对，坚决不愿意用明知是假钞的钱再去蒙骗其他的人。我们受骗了很生气，那其他人被骗了，难道就不生气吗？己所不欲，怎施于人？两人争论的不欢而停，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唉，贰拾元钱，假钞，真是的！
又有一次，时令快到深秋，校园的法桐树叶纷纷接受大地的邀请，告别恼人秋风的摧残，跳着优雅的生命之舞作别枝头，坠入大地母亲的怀抱。大全爱养花，直说天冷了，要把外面的盆花搬回房子，但工作一忙忘了，等到想起去搬时，却发现少了一盆，而这盆正是向小艳唯一钟爱的。向小艳不爱养花，但这盆却是他们两人从向小艳娘家野人沟高高的后山脑上千寻万找才挖得的一株兰草，大全视若珍宝，向小艳也独对它爱惜。每当春上，兰草葳蕤，茎杆高扬，吐蕊绽放，花苞如铃，次第开放，色泽紫润，凌风而展，馨香满园，甚是傲人。同事都夸两人会养花。光学校的光向赤校长听说后都光顾了两次。岂料，在这个秋天，竟被人“偷”了。大全起初不在意，以为单位人多，是不是那位见面总爱和自己开玩笑的施依彤给搬去了，或许是和他一样爱养花的赵刚“借”的看几天拿去了，要不就是那个刚刚调来的年轻女教师叫什么和丹丹的搬去装点室内了……但总得给主人说一声呀。他等了几天，转悠着东瞧西瞅，又不好意思到处嚷嚷说谁谁偷了，再骂一骂，他开不开口。向小艳却不依不挠的一直问，当大全说没找到时忍不住就出去骂开了，大全挡不住，知道妻子是急脾气直筒子人，没治。就想了一个很诗意的法子。他找来纸，写道：
凉爽的秋风吹起
你的面容在花儿的眼睛里很清晰
啊，搬错花的朋友
请接受我最真挚的问候
悄悄的，静静的
在黑夜里把它搬回来吧
你的形象就像绽放香气的兰花
而这一切同秋风里的落叶一样
不留一丝痕迹。
写完，他读了一遍，又郑重的在顶上写到：致和我一样爱花的朋友。然后贴在校园的醒目处，吸引了不少师生观看。结果还是一直不见花儿的影。向小艳回来知道了，就讥嘲，说真是迂腐，明明被贼偷了，还写一首诗自慰，是卖弄才华呢还是鼓吹小偷，赞颂“高尚”的梁上君子？说的大全哑巴吃黄连……这样的碎杂小事就像天过一段就会下雨一样，雨下的有时大有时小有时长有时短，虽然润泽了大地山川，但也会生成洪涝、滑坡、泥石流；生活里夫妻二人的斗嘴、怄气、冷战，每出一件，就削减一截冯大全在向小艳心中的形象高度，自然，向小艳在冯大全心中的形象也在打着折扣。这生活的嗑嗑拌拌，磨蚀着彼此的锐气，说话不再针尖对麦芒，但却衰老着二人的感情。大全喜欢安静，小艳喜欢热闹；大全喜欢吃清淡，小艳偏爱辣麻咸；大全生就慢性子，小艳一脸急脾气；大全思维点总在民主、沟通、商议中弹跳，小艳却是一说二做三不休的钢、猛、快、直……大全多次调和、迁就、宽忍，但往往弄巧成拙，事与愿违，误解加剧。一滴墨轻易的让一池水不再透亮，一道痕简单的让一颗心难以复原。他感到向小艳的个性恰若野人沟那个大石头一样硬，一样固，一样难以撼动，又像大石上长的一年四季碧绿不凋的岩皮子一样顽强、灵韧、老持，我就是我，你岂可改变！就算你连根把我挖了，我依然是我！生就的性情长成的藤，外人奈若何？好似元朝伟大剧作家关汉卿说的：“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槌不扁、炒不爆、响珰珰一粒铜豌豆。”——这人呀，怎么这么固这么犟呢，怎么就这样的不同！就算天天同在一个屋檐下，也是这各自养尊着自己特别的禀赋，宠惯着自己骄傲的个性。
这一次一次，使得向小艳对冯大全愈来愈反感和嗤之以鼻。在向小艳眼里，大全的善良是窝囊，大全的宽容是没男子汉气，大全的忍让是没本事，大全的实诚是缺心眼，大全的苦干是像傻子，大全的爱是用错了地方……总之，一无是处，一文不值，一个呆子。夫妻之间慢慢疏远，交流愈见稀少，至于到了靠儿子传话沟通；儿子不在家时，就用纸写出来，你看着办吧。大全不断试图改变，放下一切误会、伤心和委屈，去理解去宽容去圆和不想向小艳的种种刺心话和嘲讽脸，想改变这种关系，想回到从前，想再一次拥有向小艳像母亲般的温柔、关心和安慰，但是……但是……为什么心一旦改变就无法找回！？爱一朝失去就难以再续！？事情一旦有了第一次就无法刹住第二次、第三次……向小艳变了，变得让冯大全感到陌生，几乎不认识了！大全痛苦万状、不能言喻。人心呀，原来你是这么脆弱，这么经不住诱惑，这么善变，这么不堪一击，这么容易成为世俗小人的俘虏，这么轻易的就抛弃了你半生遵守的信仰和承诺；人呀，应该为自己的糊涂而惭愧！为自己的自私而责罚！为自己的堕落而羞耻！
向小艳和冯大全这对夫妻，在他们工作的冷月镇上是被人们羡慕的。这表面的幸福遮住了内在的危机，而事实上，两人的沟通都成了生活中的一个难题。向小艳很伤感，偷偷的一个人在被窝哭泣，又怕看到伤了自尊，于是把这种内心的痛苦藏住，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只是忧郁的眼睛却像是在说话一样，让大全看到了无限怜惜、失望、伤心、痛苦和无奈；他想帮她，但不知怎么做。对变了心的人说话，语言显得多么苍白无力，而受话人又是多么的反感和厌弃。大全自己的灵魂也受着这种伤痛，他不给任何人说，连母亲也不例外，闷在心里，压得他喘不过气。这作祟的自尊心像发酵的醪糟，不断在体内冲突角逐，而长时间的压抑使他晚上不能好好睡觉，一个接一个的梦向白天一个接一个的工作指令一样，笼罩着他，纠缠着他，磨耗着他，恐吓着他……。“我犯着罪吗？怎么连一个安然的觉都睡不成？”大全不胜伤感！上帝啊！你怎么给我的灵魂戴上了这样的枷锁，你让我生不如死！仁慈的上帝一言不发。大全知道，人到这个世间就是为受罪来的。
不说话的折磨，不沟通的内耗，像平静的洋面下潜藏的巨大洪流，正在发酵膨胀，这永无白天的感情黑夜，这生不如死的苦痛煎熬。向小艳，冯大全，这一双可怜的人儿，不知多少个夜晚，各自忍受着这死亡般的磨蚀。
是夜，向小艳辗转难眠。不错，心一旦不在爱人身上，每一分钟的相处都是多余，每一分钟的相处都是难受，每一分钟的相处都是煎熬……这是致命的危险！忠贞和背叛之间，到底该怎样换算？平方、开方还是除法、减法？——她不知道。她一心只想着赶紧逃离。睡不着，那干脆坐起，她呆呆的望着漆黑的房间，头脑木木的，脑袋差不多已被各种杂乱的思想挤兑的失去了思索。她下了床，下意识的走到屋角——那儿有一个精致的橘黄色的小木箱——那是她出嫁时父母特意陪赠——里面锁着她少女时代心仪的小物件，关键是藏着她和他之间爱情的见证——书信——哦，久违的美好，你曾经是那样的勾人魂，那样的让人甜蜜羞涩，那样的让人不顾一切，而今这一切都成为过往，如烟云飘散，一去不复返了！她取出厚厚的一沓书信——那是冯大全和她恋爱时一封一封写给她的情书——手像是拿不稳，抖抖颤颤，似有千钧之重。灯下，她抽出一封，读着，泪水无声的漫溢，滴落纸上，却把一个“爱”字打湿，浸印的字放大了，抽象了，模糊了，终于认不清了！她的泪水却像泉涌。无法再阅读了。为什么美好的日子会一去不复返？为什么冯大全的承诺像女人的容颜衰老的这么快？为什么自己心中再也爱不起了这个让她献出了少女全部忠诚憧憬、美好渴望、火热恋情的男人？我做的不够好吗？——但她深深地埋下了头，痛苦地抽搐！无声的泣噎！她憎恨自己，无端的厌恶起自己水色的脸自己黑亮的发甚至自己穿的袒胸露乳粉红色的睡衣，她对着镜中的那个自己张牙舞爪，她痛恨自己被欲望的魔念啃噬，她诅咒自己混沌的人生导航，她咬牙切齿的骂着自己犀利跋扈的个性……一阵这样的疯狂过后，她瘫伏在桌面，深深地谴责内心，把头重重地叩击桌面，涕泪奔肆，痛苦万状……但是……但是……但是——离开是我唯一的选择——我无可奈何！逃离是解救苦难的良方，让我独饮自己酿的毒酒！……火盆里，一堆烧化了的纸灰蜷缩在盆碗里，一动不动。这黑色的死亡，就让一切随你而去吧！烧掉，不仅仅是一些纸张，那是我寄望终生的爱情，我亲手焚掉了她！说什么连理枝、并蒂花、比翼鸟……却都是鬼话，如沙筑河堤，风里残烛，盲人独行。“旦日割织布”，“沟水东西头”，从此，永不为安扰！——上苍啊！救救我吧！呻吟的灵魂在无边的暗夜里彳亍挣扎——她异常疲弱，在案上睡去了。
冷战，还在继续；她不知为什么，对冯大全的有意说话讨好和照顾、体谅、包容明明心里想接受，但嘴上话刃锋利，一枪击毙。每次都把冯大全弄的灰溜溜的，觉得自讨挨骂，似乎他是教室里犯了错的小学生，活该让人收拾欺贬。无名的气火憋屈在心中，燃烧着灵魂，折磨着脏腑，难免杠上几句，说一些气头上分道扬镳的狠话。
但每当夜晚来临，向小艳却异常恐惧，她被失眠倒腾的神经质起来，想睡又迟迟不睡，想睡又无法入睡。又是一个夜来临，向小艳在室内焦躁的走来走去……她看见电视机旁蹲的一桶五斤装的包谷酒——那是旧年年关她父母来看他们时，随便把自家烧的打了一桶让年上招待亲戚喝——她一直没有把她和他闹别扭的事给娘家说，她不想惹年迈的父母伤心、上火、挂牵，也不想让向小小觉得她是一个不贤淑的姐姐。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中掠过——她想默无声息的告别让她痛恨厌倦的这一切。她猛的拿过酒桶，拧开塑料盖，咕咚咕咚的喝下……一阵剧烈的咳嗽伴随痛苦的表情一起呈现，几乎不喝辣酒的她很快昏晕，脸热辣热辣的，眼冒金星，头疼的厉害，屋里的一切都转起了圈，她横倒在床上……半响，思维有所还醒，却天旋地转，她不胜痛苦，泪水从眼角溢出。天呀，我这是做什么孽？命运为什么如此的安排？你为什么痛苦的活着？为什么如此伤心？活着，真是太累！我好累……好累……好累……她喘着粗气，把头拼命顶着床柜——实在不想活了！那个刚才冒出的念头又一次猖狂的狞笑起来，她想彻底离开这个让她厌弃的嘈杂的升腾着一股股物欲、权欲、肉欲暗流的世界。她突然挣扎着坐起，一只手勉强够着了桌上的镜子，从镜里照了照自己的脸，仰躺床上大笑起来，啊，这样多美！她笑着。啊，这样真美！她无声的苦笑——我这样死去，还让世界看到了一个还美丽年轻的脸庞！——不要等我老了再去死，那我留给世界的是多么丑陋的面孔！她嘴里嘟囔着……嗫嚅着……呜咽着……昏冥中，她似乎听到一个模糊却有很清晰的遥远的声音——冯子健喊“妈”的声音，那么微弱却又那么真切，明明儿子去异地上学已很久没回来了，怎么突然听到了他的心音？不！我不能死！突然活的欲望又在她心中挣扎开来——我还不能死，我还年轻，我还要活，我还要孩子，我还有事业，我教书的梦想还正在路上，我还有无数的奋斗的想法……也不能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去，谁知道你是怎么回事，还以为你做了什么错事自杀的，反让朋友背后嘲笑自己。她猛地坐起，因头昏差点碰到桌角。她拢了拢头发，用手抱住胀疼的头，眼里放出坚毅但凶狠的光：你狠，我比你还狠；你恶，我比你还恶；你好，我比你还好。——我要看你的行动才做出我的反应。生活还是美好的，人生还是充满希望的，我不想辜负自己的未老时光，我还有奔头！离开冯大全，也许是我痛苦的解脱。我还有奔头，我要重新开始我的人生！痛苦、委屈、泪水，就让它过去，我要把它当垃圾一样扔掉，我要让我的心灵像野人沟的泉水一样明亮、清透、叮咚，我不能把我的灵魂污染的不成面目！世界上的人太多了，你苦苦追求的，别人也在苦苦追求，而幸运的总是少数。你觉得你不幸福，那比你更不幸的人呢，他们怎样活？所以大可不必觅死，死是最终必然拥抱你的盛大节日！与其痛苦的过，还不如独自畅笑着活！人生本来就是一个残缺的维纳斯！谁离开谁地球照样飞快的旋转。
酒的威力逐渐退却，她恢复了常态。一个清晰明朗的心已生成，她做出了选择。
向小艳已下决心：离婚，只有离婚，她才能跳出这活人的梦魇，摆脱灵魂的痛苦；这段时间，她太苦，心太累，她在一个又一个的黑夜里，辗转难眠，一次又一次的下着决心，泪流满面，终于从心里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