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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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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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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香》连载

第一十二章

繁忙的一学年终于在高考的落幕中徐徐画上了句号,教师的盛大礼物——暑假来临了。冯大全早早卸脱学校的各种冗事,安排好冯子健在大学参加社团义工志愿活动的生活费用,又电话告知大哥说自己有事,烦累他照料好母亲云云。

他着手着自己的写书梦。他要写——给自己童年美梦的故乡,要写自己青涩、彷徨但拥有无限快乐的追求知识意气风发的学生时代,要写他的先甜后苦让他从幸福走向孤独让他终生无法释怀的痛苦爱情,要写始终兜留在他记忆大海里的男男女女,要写点燃他爱情之火擦亮他晦暗心房使他莫名溺于自我想象的爱情神话中的小女神艾丽彤,要写自己的心自己的生命自己的灵魂……他要让自己的心一直像桂树开花一样飘香!——那怕无人嗅,但香气飘散在空中,入了无数人的鼻孔。

他买好食物,备好一沓稿纸,把自己囿于租房的斗室,写着……有时,汗水滚落掉在稿纸上,他连忙用卫生纸吸干;有时,写的头昏眼乏,他就在硬板床上躺平,闭眼休息,构思着下文;有时,写的山穷水尽,绞尽脑汁,他就笑自己的狼狈自己的自不量力。当要倦懈时,灵魂里那个梦想朋友就跑出来揪他的耳朵,他即刻耸起虚涨的自尊,正襟危坐,任汗如雨下,腰困腿麻。有时,写到浓快处,他忘记了吃饭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只有他的人物在他的心中跑来跑去,打打闹闹,吵着说着笑着哭着叫着,他就像一个神经病人一样,跟着这些人物呼着叫着哭着闹着;有时,甚至弄出了声响,引的那个胖胖的房东大姐跑来关心的问“咋的了”。他知道,这是一种创造,一种灵魂的追求,一种像在大火上熬制梨膏糖稀(用玉米熬制的糖)一样期待甜果的创作,必须有“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痴情,必须有“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的倔强,必须有“不到长城非好汉,屈指行程二万”的豪迈。他甘愿吃苦,他敢于吃苦,他耐着房内快四十度的热。有时,热的魔力实在强大,他干脆只穿个大裤头,赤裸着身子,忍着热力和写作这双重对身体脂肪的责罚分剐。

每天,他都被这种梦想的使命推进着。他分明的看到,生命在梦想的指引下耀耀生辉,放出奇妙的光彩。这种内力的驱动,让他几近亢奋的状态,连他用的“佳顺”牌笔芯,也向他招展着好顺的荣光。他不再是一个孤独的人,也不再是爱情的低能儿;他是“一群人”的头,他是自己喜欢女人的爱情引领者,他高傲地做着这个梦。从童年到青年,从青年到中年,再到跨越不惑,他一直做着这个梦。而今,他要让梦开花,他要让梦长出飞翔的翅膀。他不期待留名于后世,但他希冀向世界证明一个人一个生命一个奋争在社会渺小层面的好人善人,没有白活,没有屈辱“人”的尊严,没有像一个死尸般的活着。他要留下他存在的足迹。他要证明曾经追求的印痕。成功是人人渴望的目标,但成功就像巨大的金字塔,千千万万的下面的人让上面的人踩着躯体直至顶端;不成功,才是多数人注定的结局,但不成功,仍旧孜孜奋斗的人,一生都不失掉梦想的人,才是真正的勇者,才是梦想的可敬坚守者,才是把生命渗入精神灵魂里的无畏者!

他要做无畏者!他要告诉自己的生命,告诉自己的人生:

奔跑在追求的途路,

给心灵一个坚强的支点。

憧憬是人生美好的希冀,

导引智慧的脚步不曾困顿。

寂寞、煎熬和痛苦,

是让生命更淳的佐料;

壮志、武勇和拼搏,

足显存在的辉煌!

纵然一路不全是阳光,

但生命浓缩成了一本精彩的书,

浸泡奋斗的汗水,

写满成长的足迹!

他给自己写了一首提醒诗,挂在书桌上方墙上,每当疲倦、懈怠、颓唐诸如此类的心情袭来,他就读他的诗:

男儿有大志,

古来已如此。

莫学寒号鸟,

明日再筑巢!

他像古代勾践卧薪尝胆那样,苦着自己,强迫着自己,好在他超乎寻常的显示出极大的忍耐力。

持续的写,持续的高温,持续的身体亢奋,似乎到了顶峰,该俯冲了。——冯大全病了,准确的说是虚脱了,但他瞅着一天天变高的桌拐角那沓稿纸——他的战果——无力的笑了。也许写作,把他拉回了多年前的生活场,他想那个和他生活了十八年让他有爱有恨的女人了,想和她生活了多年的他的那个“家”了……冯大全拿了两件换洗衣服,把没吃完的食物统统装入袋子,佝偻着腰,像个醉汉,双腿弹棉花般的走出了“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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