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春天进入了浓盛,把职校映入了丛绿中。时光正好,该是郊游的佳期。
周末,冯大全想放松一下工作紧张的神经,借以舒缓疲倦的身心。他约上同室的张天赐,前往离学校不远的龙首水库去游玩赏景。龙首水库在丰城颇有名气,每逢周末或节假日,游玩的人川流不息,络绎不绝,很是热闹。大全早想约会一下这一方水域。
沿着职校前方的公路,向东走约二三里,穿过横跨地方公路的高速涵洞,再拐上通村大路直行。沿路的女贞子已褪掉了旧年的陈叶,新翠闪亮,油绿葳蕤;中间穿插的雪松高挺俊阔,长势茂盛;路畔的苜蓿草葱茏碧眼,蓬蓬勃勃;金刚刚花和地里的油菜花试比着金黄,招蜂引蝶般的嬉笑在暖阳里;远处潜山阳坡上的槐树,似乎已泛起了雪花,空气里窜腾的香味真切的出入着人的鼻孔,让人薰薰的似有醉倒之觉,袅袅的似有仙境之感。龙首水库流泻的水养生了一河两岸繁盛的草木谷禾,在这春尽夏始的当口,一切都在逞强始盛,竞相比赛着生长,展示着叶的绿、花的妖、草的茂。春浓无限好,盎盎勃生气。自然的造化在不同的季节里都陶醉着人们的心灵,美化着过往的时光。
村塬碧树里,红房露笑颜。路上,小张的话匣子打开,说个不停,时不时唱几句。大全被感染了年轻人的活力与生机,应和着,偶尔也发表下自己的观点。
远远的大坝映入了眼帘,闸口泻水处传来“轰轰轰”的鸣溅声。大全和小张从便道拾级而上,款款以行,正感到台阶路的坡度陡得让人走的气喘时,却踏上了龙首顶。呵,好一片阔大的水域!绿波淼淼,浩荡绵绵,艳阳洒洒,粼光闪闪,苍鹭翔飞,水环山绕,好一派风景!站在大坝上,森然的凉意,让人十二分的惬意。水上的浮船和游艇不时进入你的视线,提醒着游人要不要荡舟湖心,感受一下大海的滋味。二人初游,决定顺着库边观赏道边走边看。
这龙首水库四围的山,被这水涵养的特别霸气,松树挺拔傲立,覆压的山坡像一个个巨大的绿蘑菇,藏翠吐碧,一个挨一个的参差依傍,远山苍茫,却是无尽的绿海。近水旁,槐林正孕育着花苞,向阳坡的急,早已向游人暗送香波,招惹着人们嗅觉的挑战,馥郁着这一方空间;那点缀槐林的野草杂花,像和游人捉迷藏,东一朵西一丛,南一簇北一洼,在曲曲折折的沿山景观道上,扑朔着人们的视线,勾引着游人放慢前行的脚步。那高处的一片红房,是休闲区,正热切的招呼着人们的食欲。
二人乘着游兴,一直沿观赏道而行。小张按捺不住心情,唱起了腾格尔的《天堂》:“蓝蓝的天空,清清的湖水哎耶……这是我的家哎耶……还有那姑娘,这是我的家哎耶,我爱你我的家,我的家我的天堂……”大全陶醉在湖光山色的美景里,想起了九寨沟、日月潭那神奇的山水和母亲宽大、温暖、明净的胸怀,来了诗兴,信口吟道:
龙首盛春风光漪,
水环山绕情似蜜。
愿得人间真仙境,
抛却烦恼做水碧。
小张赞妙。突然一下子把瘦小的大全攧起,向舞动金箍棒一样转了几圈,大全惊呼着,大笑着,直喊“晕了晕了”“快放下快放下”,却从俯视的眼光中斜睨到夕照下水波的闪动,光艳泛金像美少女微红的脸。放下后,大全极赞着小张的年轻力壮,不胜钦佩的瞧着他那敦实威武的身躯。
风儿轻掠,湖水皱起大片大片的纹波,颇像巨大的鱼肚皮的鳞,动感柔舞;而湖边的水,轻轻弹跳,抚弄着岸边的小草,如母亲般轻轻的温温的哼着眠曲。二人且赏且行,漫步徐游,拐过一个湾口,却见一红衣少女藏在绿丛中,正伸手捋槐花,不高的槐树上花蕾串串,莹白馥郁。姑娘边捋槐花,边轻轻的唱着凤凰传奇的《高山槐花开》,歌声入耳,十分曼妙,盈荡在淡淡的槐香中,醉的姑娘脸儿红,唱的路人心儿动。大全隐约听到唱词是:“倔强的思念很小心,怕触动了记忆;想为你写首歌曲,温暖你冰冷的心......”不由心弦颤动,想,美丽的少女,你的爱情定会和你一样美丽,衷心祝愿你的情郎爱你海枯石烂地老天荒,愿你用温柔的爱之手,携上槐香的气息,陶醉爱人干渴的心田……正乱想,小张却哈哈大笑的拍着他的肩膀,说不要傻愣了,天色不早,该返程了。大全不好意思的白了他一眼,小张似乎没看见,仍大咧咧的嬉笑,原道返回。大全恋恋不舍,狠命吸着空气,似乎想把这槐香的味储入身体一同带回,似乎已经包括了那红衣少女。正待之际,一只苍鹭翱翔在湖面上方的天空,“嘎哇——”的一声啼,似男高音歌唱家尾声的嘹亮收束,等你眨巴眨巴眼再看,它已倏忽一个俯冲,落入了对面森林里,消失了飒爽的神姿。二人不由称奇,讨论着这龙首水库的奇特美妙,不由勃发起人生豪迈的勇气,叹慨着返行。回看西方,晚云似烧,万道霞光披锦洒绣,水面上跳跃着金光闪闪的星星,山林、川塬映在一片祥和的粉色残照里,余辉正不吝热情的进行最后的敬礼。
大全和小张,在休闲区用晚膳,吃了地道的洋芋叉叉、豇豆腊肉、槐花麦饭和大颗苞谷米红豆稀饭,饭足意畅,踏着夕阳归去。真是:
落日映丰阳,
大地显金黄。
余霞散漫天,
织锦在云端。
我伴美景行,
慨叹时日短。
夕阳尚且好,
人生亦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