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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俊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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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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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兵》连载

第七章 T连

2.T连

盘江镇南不到10公里,山势比较平缓。41部队的首脑机关坐落在这里。一栋3层大楼,是司令部和政治部的办公楼。后勤部大楼是单独一栋,在司、政大楼西面。两栋楼相距不到二百米。司、政大楼南北走向,坐西朝东,向着初升的太阳。楼最顶部从南到北,一排水泥雕刻的大字:

“提高警惕,保卫祖国,要准备打仗!”

这是毛主席语录。每个字两米五大小,敦厚庄重,间隔有制,红漆涂抹,格外醒目,彰显出这栋建筑物的威严,气派,神圣不可侵犯。

前是一片大操场。操场北面是山的缓坡,缓坡上盖着一排排错落有致的简易平房,那是机关干部家属区。操场南面是一座山。山不高,山脚下是阅兵台。正东面,也就是司、政大楼对面,是支队大礼堂。支队宣传队的俊男靓女们,大部分是从贵州省艺术学校招来的,在大礼堂里不是自由散漫却又认真排练节目,就是描眉画眼一本正经的舞台演出。山里的风向飘忽不定。顺风时,可以断断续续听到飘来歌声或乐曲声。尤其是男高音杨文帖、周铁丹,女高音马琳琦、晏倩荣、宋雨倩、周佩,一群歌男唱女们,歌声悠扬穿透力强。还有徐村龙的笛子,陈代华的黑管,袁山的小号,都时不时地把他们吹奏的曲调飘荡过来。

戴红戍支队长坐在二楼的办公室里,每当他看完文件、报纸,批示过各种请示、报告,签署过命令,他会点上一支香烟,悠闲地吞吐着烟雾,听着断断续续飘来的歌声和乐曲声,或是思考问题,或是随声吟和。总之,他这样忙里偷闲,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1967年2月,初春时节。乌蒙山区的寒意还没有褪去,背阴处还残留着斑斑点点的雪。绿色小草的尖芽,已坚定不移地钻出了地面,很快就散发出一片叶子,接着又是一片叶子。还有那些不知名小花,几天时间便一朵朵、一簇簇、一片片布满了山野。

自然界有自己规律,不可违背。春天毕竟来了,漫山遍野清新嫩绿,呈现出一层美好的、朝气蓬勃的春色。

可是现在的戴支队长,却陷入了极度的烦恼和痛苦。他连续两天,接到两个极不好的消息,这消息令他震惊,令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盘江特区报告,特区书记肖新泉被红卫兵揪去批斗,到现在也不知去向,下落不明。接着,乔参谋长又跑来报告:

“老戴,李飞政委失踪。昨天上午,李飞政委到407大队检查工作,深夜未回。打电话给林越山,林黑子说政委昨天下午已经返回支队。我命令支队警通连、407大队警通排,连夜出动,骑摩托沿途巡查,到现在也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一位地方上堂堂的特区区委书记,一位军队的正师级政委,一个不知去向,一个不知所踪,这种现象,在我党我军历史上,谁听说过?肖新泉和李飞,都是我们党和军队的高级领导干部,也是戴红戍自己几十年来朝夕相处的亲密战友。他们对党忠心耿耿,经历过战火纷飞的战场,日夜操劳不知疲倦的奋斗在三线建设一线,他们为地方和军队的建设事业,兢兢业业呕心沥血,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结局?这到底是怎么了?

戴支队长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把这一情况,通过军线保密电话,报告给北京的纵队一号首长。一号首长明确指示:

“目前情况非常复杂,北京已经有人喊着要冲击军队,要揪军内一小撮,老帅们非常气愤,用老首长们的话说,这是有人想乱中夺权,想要毁我长城。你要认清形势,务必找到肖新泉和李飞同志,务必保证他们的绝对安全。非常时期,可以采取非常措施。”

戴支队长的烟一根接着一根抽着。对面的大礼堂,早已灯火俱灭,黑夜漫漫,冷寂无声。

凌晨一点,他叫来了乔参谋长。这是两个枪林弹雨风雨同舟多年的战友,用有些人话说,老乔是老戴的铁杆心腹。戴支队长把纵队一号首长的指示告诉了他。满屋烟雾飘飘袅袅。两位老战友进行了长达半夜的商谈,最后决定,立即启用T连。

T连,是一个特殊的连队。

当年,在西南剿匪时,由戴红戍团长和肖新泉政委亲手组建,专门执行极其秘密、及其艰巨的特殊任务,代号T连。说是一个连,其实并没有正式编制,没有固定驻地,没有公开番号,也没有固定兵员。这个连,集结起来的人数常常不足一个排,有时是一个加强排,最多时有八九十、百十多人。这个连人数不多,却极其精干,极其顽强,甚至说是极其凶悍,战斗力极强。平时,他们都散落在各个连队,不露声色。这些兵,不仅政治素质好,军事素质尤为高强。射击拼杀,格斗擒拿,攀岩越涧,包括各种枪械使用,驾驶各种小车、卡车、摩托车,都是出类拔萃顶尖的兵。这些兵,平时由司令部作战科具体负责,包括人员挑选,以教导队、特训班名义,进行高难度高强度的军事集训。这个连队官兵的培养模式是:择优选拔,强化训练,随时淘汰,不断更新。遇到重大任务,特殊情况,启用T连的原则是: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必胜。T连由乔参谋长直接掌握,只对戴支队长一人负责。

T连,是戴支队长手里的一个撒手锏。

T连第一次执行任务,是五十年代初,在湘黔边界冰洞剿匪。冰洞位于贵州省东部,那里山高林密,洞穴众多,地势十分险峻,交通极其不便。原国民党湖南芷江警备司令杨XX,按照蒋介石的“应变计划”,被任命为“湘黔反共救国游击联军”总司令,组织3000多土匪,盘踞在冰洞。此人黄埔毕业,擅长阵地攻坚固守。杨XX在冰洞地区,挖战壕修工事,炮楼地堡密布,明壕暗道相连,他自称冰洞为攻不破的“小台湾”,反动气焰极其嚣张。根据西南剿匪指挥部命令,野战军第一四零师决定由418团担任主攻,419团、450团配合,剿灭冰洞土匪。现任纵队一号首长,是当年师长,告诉418团团长戴红戍、政委肖新泉一个绝密情报:杨的副官樊XX,是我方地下党,掌握有冰洞敌情和全部阵地布防图。由于戒备森严,现在无法脱身。如能把樊XX接出冰洞,此战必胜无疑,且可避免大的伤亡。特殊情况,要采取特殊措施。师长命令他们:“组织一个特殊连队,人数要少,要精悍,深入匪穴,把樊XX接出冰洞。”戴红戍、肖新泉根据师长意图,组织了一个特殊小队,代号T连,负责完成此项任务。连长由作战股长乔宝田担任,成员有排长吕大山等,共计18人。他们认真辨认了樊XX的照片和相貌特征,前往冰洞匪穴。T连果然出手不凡,伪装成国军小分队,深夜从悬崖峭壁攀岩而上,冒雨穿过密林沟壑,越过层层关卡,潜伏到土匪窝里,不费一枪一弹,把樊XX接了出来。冰洞一举攻克,以极小的伤亡,歼灭了全部土匪,活捉了杨XX。

T连还执行过抓捕女匪首陈白莲。

戴红戍和乔参谋长商量完T连行动方案,抬头望着窗外。东面的山头上,已经露出黎明的曙光,但是天还没有大亮。

乔参谋长先是打电话给402大队政委李冰,让他密令吕大山,明天上午10点,在梁河谷口简易公路边等候。然后又打电话给407大队长林越山,密令龙岩炎,明天上午10:25分,在猴场路边等候。戴支队长最后接过电话,提醒李冰和林越山,此消息不能透漏给任何人,不能透漏出任何风声。至于如何向部队解释吕大山和龙岩炎的去向,可自行决定。

支队后勤部一号仓库基地,在蛙场附近,存放着大量的炸药、火药、枪支和其他重要军事装备物资。仓库基地四周,是高耸如云的山峰,库房周围,石块水泥垒着6米多高围墙,围墙上拉着电网。进入仓库基地,唯一通道是必须经过一座小桥,桥下是万丈深渊,桥头值双岗哨,荷枪实弹24小时把守。哨兵身旁木板上,写着醒目大字:军事重地,严禁入内。大门两侧,是碉堡式门搂,枪眼大睁。门楼顶上同样布着双岗哨。可以说,这里地势险要,偏僻隐蔽,戒备森严。

仓库基地大院深处,有两间空着的库房。库房里,戴支队长和乔参谋长面前,威武雄壮站着吕大山、龙岩炎,还有从各大队挑选来的10个兵。他们是:贵阳兵盛国祥、张银盛,普安兵侯继天,盘县兵陈阿强,六枝兵房锦心,水城兵黄国忠,黎平兵梁老林,凯里兵贺鹏乾,兴义兵王凯很,遵义兵王红伦,凤岗兵宋明月。细心人会发现,除了吕大山、龙岩炎,这十个兵清一色贵州籍,当地人,大都是二十一、二岁,二十三、四岁。他们个个精悍利落,英姿勃勃,武艺了得。

乔参谋长宣布命令:T连正式启动。吕大山任连长。龙岩炎任副连长。

乔参谋长宣布了这次军事行动纪律:T连由戴支队长和乔参谋长直接指挥,对外一切保密,不准和外界有任何联系,不准与支队、大队其他任何首长发生任何关系。T连官兵除了军装,另配有便服或当地各民族的服装。每人一支54式手枪,一支折叠式64型微声冲锋枪(全枪含消声器重3.4公斤),五辆崭新的“长江750”三轮挎斗摩托车(这是带有德国宝马血统M-72系仿宝马R71制造的战车),清一色的军绿色。这些装备,别说在基建工程兵,就在野战军特战部队,也是顶级配备。

最后,乔参谋长向T连下达了具体执行的任务,代号:T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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