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虎心里憋着一股劲,他咽不下自己妹子巧云在王财主家变成哑巴的这口气,他来到他大伯陈满堂家找他堂弟陈阿三商量。
“哥,咋了?你找我?啥事?”陈阿三说着,将一个黄腾腾的柿子丢给了陈虎。
陈虎接过柿子,放在上衣的口袋里,一言不发,脸上的眉毛紧紧的皱着,像是一片挥之不去的乌云挂在他的脸上。
陈阿三愣了,将黄腾腾的柿子,在衣服上抹了抹,说:“你咋了?咋不吃呢?我刚摘的柿子,可新鲜了!”说完,咬了一口手里黄腾腾的柿子,酸酸甜甜的汁水,从陈阿三的嘴角流了出来,他赶忙用舌头舔了舔,然后用袖管一抹。又转眼瞧了瞧陈虎,陈虎还是一句话不说,气呼呼的蹲在地上。他觉得陈虎和往常不一样,心急的说:“瞧你的样子,这是咋了?你找我到底有啥事啊?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可走了!”说着,转身就往屋里走。
陈虎一下子站了起来,一把拉住陈阿三健硕的胳膊,就往屋檐下面拽。
陈阿三挣着胳膊,嚷嚷着说:“你拉我干啥?有啥话不能在这说啊?”
陈虎赶紧捂住了陈阿三的嘴,左右瞧了瞧,轻声的说:“你别嚷嚷,巧云回来了!”
陈阿三被陈虎弄得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眨了眨那黝黑的眼睛,笑着说:“巧云回来咋了?你妹妹回来了,有啥大惊小怪的,瞧你这鬼鬼祟祟的样子?”
“兄弟,你还不知道我?我是咽不下这口气啊!咱们陈家村的人不能就这么被王家村的人欺负了,连个屁都不敢放!”说着,陈虎沙包大的拳头重重的锤在了那青砖的墙上。
“哥,咱们陈家村的人不是去王财主家了嘛,这难道还不行?”
陈虎拧着脸,蹲在地上,愤愤的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个熊货!”
陈阿三也蹲在了地上,用手抱着头说:“把王财主家弄成了那个熊样,你还不解气,那你到底想弄成啥样,才解气啊?”
陈虎咬着牙说:“我想跟你合计合计给巧云报仇!”
陈阿三吃惊的问:“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到底想咋弄?怎么个报仇法儿?”
陈虎见四周没人,放低了声音说:“我听说王财主的儿子出门办事了,过几天回来,不如咱们绑了王财主的儿子,狠狠地敲他们家一笔钱,也好出了这口恶气!”
陈阿三听了陈虎的话,心里有些惊讶,仿佛一股凉气从他的后脊梁骨蹿到了他的头上,身体哆嗦了一下。陈阿三怎么也不会想到眼前的这个从小和自己玩到大的堂哥陈虎,这个平日里瞧上去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居然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来。
他赶忙说:“哥,你做这事,和土匪有啥区别?我不干!你这是要闯大祸的!”
陈虎一把拉住陈阿三低声的说:“ 咱俩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一个人去,你就是知情不报的同犯,你也脱不了干系,再说,巧云也是你姐,你就忍心瞧着她被王家人欺负?”说着,用他粗大的手掌抽了自己的脸,脸上顷刻之间出现了一条血红的道子,他激动的说:“我是瞧错了你,你真他娘的是个熊货,就当我放个屁!”
陈阿三心里明白,陈虎用的是苦肉计,激将法。他有心离开,可他不能眼瞧着陈虎去干傻事儿,他赶紧上前阻止了陈虎,拉住了他的手说:“哥,你干啥这样?我跟你去,我跟你去!”
“兄弟,我就知道,你是个仗义的汉子,所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说着,他凑到了陈阿三的耳边,放低了声音说:“你放心兄弟,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是咱俩干的,再说我爹是保安团团长,你爹又是陈家村的村长,怕啥!”
陈阿三沉默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瞧着眼前的陈虎,心里不是滋味儿。
陈虎咬了一口柿子,寻思了一会,笑着说:“兄弟,柿子真甜!”说完,拍了拍陈阿三的厚实的肩膀说:“走了,兄弟,你回吧,过几天我来找你!”
陈虎刚要走,一抬头碰见了下地刚回来的陈满堂。
“你小子,脸咋弄的?咋刚来就走,进屋歇会儿?让你大娘做几个好菜,咱爷们喝几盅啊!”陈满堂笑着说。
陈虎尴尬的笑着说:“不了大伯,改天我再来!”说完,转身走了。
陈满堂瞧着陈虎的背影,眼睛里充满了羡慕,他转过脸对陈阿三说:“瞧瞧你哥,人家好歹让你叔抱上了孙子,你在瞧瞧你,不争气的小兔崽子,啥时候也让我抱个孙子?”说着,用他粘满泥巴的黑色板儿鞋踢了陈阿三一脚。
陈阿三“哎呀”一声咧着嘴大叫起来:“明天,明天我就取个漂亮媳妇儿,让你抱孙子!”说着,用手捂着屁股,向屋里跑了。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这一天,天高气爽,万里无云,陈虎和陈阿三兄弟两个人沿着小路,钻进了青纱帐。绿油油的青纱帐,一望无际,像是大海里的浪花,跌宕起伏;又像是一排排整齐的戎装士兵,守护着脚下的土地。别说在这青纱帐里藏一两个人,就是藏下一个连队的人也是错错有余。
“哥,你保准王财主的儿子今天回来吗?”陈阿三拉了拉身边陈虎,放低了声音说。
陈虎用两只蒲扇大的手,扒开玉米杆,探出头,望了望,放低了声音说:“我昨天问过巧云,放心吧!”
陈阿三点了点头,一转脸,瞧见陈虎肩上背着一个黑布包,“哥,你这肩上背的是啥啊?”
陈虎笑了笑,解下肩上的黑布包,托在手里,得意的说:“兄弟,你猜猜这是啥东西?”
陈阿三摇了摇头说:“我猜不出来,难不成是火铳?”
还没等陈阿三把话说完,陈虎就用他那只蒲扇大的手捂住了陈阿三的嘴,低声的说:“对,兄弟,你猜对了,咱们干这事儿,手里没家伙事儿可不行啊!”
陈阿三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愕,他结结巴巴的说:“哥,你你你不是来真的吧?”
陈虎的脸突然沉了下来,眼神中留露出一股杀气,他恶狠狠的说:“兄弟,既然做了,就要做的彻底,我要让王财主从此断子绝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