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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古拉斯大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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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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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中的信仰》连载

第一十九章

这一天,陈满宝来找陈满堂商量去三水庙求雨的事情。

陈满宝说:“这次去三水庙祭祀要准备三牲,一头活羊,一头活猪,一头活牛,日子还要找个风水先生给算一下。既然要去三水庙求雨,这不同于其他的祭祀,一定要心诚才行,俗话常说‘心诚则灵!’”

陈满堂沉吟了一会,语气坚定的说:“祭祀用的牲畜我准备,日子我已经找风水先生定了,明天是个好日子,等明天我就让孙二和三儿把三牲牵到三水庙去。”

“砰,砰,砰”随着三声铳响,浩浩汤汤的人群,如同潮水般汇聚在村口。

陈满堂站在村口的石墩子上,大声的吆喝说:“乡亲们,一连十几天没下一滴雨,在这样下去,地里的庄稼就要旱死了,庄稼旱死了,没了收成,我们就要饿肚子,肚子里没食儿的滋味儿不好受啊!”

底下的人群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有人说:“谁想饿肚子?吃不饱饭,我可受不了!”

有人还说:“这老天爷不下雨,庄稼眼瞅着就要旱死了,我们能有啥好法子啊?”

陈满堂挥了挥手说:“乡亲们既然都知道这挨饿的滋味儿不好受,那今天就跟我去三水庙,用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祭拜天上的神灵,让天上的神灵能听得到,瞧得见,咱们的疾苦,大发慈悲下一场大雨!”说着,他跳下石墩子,走到了队伍的最前头。

陈家村的村民在陈满堂的感召下,紧紧的跟在了他的后面。白先生也觉得有趣,挤在人群里,跟在了队伍的后面。

三水河的上游有一处缓坡,坡上有一座庙,据说是早年间有一位皇帝下令修建的。自从修了这个庙,本是一年两季的洪水,变成了一年一季,后来一年一季的洪水渐渐地也就没了。再后来,也不知是哪位皇帝听了这件事,龙颜大悦,亲笔为这个庙提了匾额,命名:“三水庙”。至于具体是哪个朝代哪位皇帝,已经无法考证了。只是这里的人们口口相传,流传至今。

烈日已将大地烤的灼热,陈满堂一脸严肃的跪在三水庙外,手中高举着三炷燃着的香,额头已经渗出汗珠,塌湿的衣服像胶水一样黏在他的脊背上,他的周身已经尽是汗水。他瞧了一眼天上的太阳,刺眼的阳光,照的他睁不开双眼。他低下了头,大概是在盘算着祭拜的时辰,然后转过脸向身后的陈满宝低声的说:“时辰到了!”

陈满宝点了点头,抬高了嗓门,吆喝了起来,“时辰到了!”,他拉长的嗓音浑厚有力,像一口敲响了的铜钟由近及远,响彻了整个大地。

陈阿三先是牵来一只活羊,孙二将羊头按在一张大桌子上,然后将一把利刃“嗤”的一声,刺进了羊的身体。这只活生生的羊,“咩咩咩”的叫了几声,便一动也不动了。接着是一头牛,当孙二的利刃刺进牛的身体时,这头活牛清澈的眼睛留下了一滴泪水,渐渐地变得浑浊。最后是一头活猪,孙二先用冷水泼在桌子上,“嗤”的一声,泼在桌子上的水瞬间蒸发了起来,变成了水汽,冒起了白烟儿。在孙二的吆喝声下,几个赤膊的壮汉七上八下的把这头活猪架到桌子上。也许是这头活猪知道它的死期将至,嚎叫着四蹄乱蹦,居然挣开了蹄子上原本绑好的绳子,一个翻身,从桌子上溜了下来,向人群冲了过去。

陈满堂惊了,大叫着:“快抓住这个畜生!”

孙二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提着利刃迈开两条腿就在后面追。

这头活猪拼了命的狂奔,一开始是向人群冲了过去,见有人抓它,便一个转身绕着桌子跑了起来。

前面是拼了命横冲直撞的活猪,后面是提着利刃追赶的孙二,忙乱的人群发出了一阵一阵的笑声。最后陈阿三找准时机,一个闷棍将这头活猪打晕,才将这头活猪再一次放到桌子上。这次孙二怕活猪再一次挣脱绳索跑了,让四个赤膊的壮汉,分别的按住了活猪的四个蹄子。孙二吐了口吐沫在手掌心里,瞪大了眼睛,一边嘟囔着:“让你跑!”,一边狠狠将利刃捅进了活猪的脖子,暗红的血喷涌而出,洒在了地上,活猪的身体抽动了几下,也不再动了。

锣鼓和鞭炮齐鸣,六个赤膊的年轻汉子,露着健硕的胸膛,舞动着腰间扎好的红绸带子,这丝带像是一团团火焰,在烈日下灼烧。

“砰,砰,砰……”六声铳响,三水庙外的广场上黑压压的人群一起跪在了地上,虔诚的祈祷着,只是为了填饱肚子,不再挨饿。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祈求是否能灵验,他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三水庙的神灵身上,和那个虞诚的跪在香案前祈求的陈满堂身上,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带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

整个祭拜的过程中,只有白先生一个人,独自坐在一旁,像是一个局外的观众,观赏着一场精彩的表演。他根本不相信鬼神,更不会屈膝去跪拜,他冷漠的瞧着忙碌的人群,他也许是那些极少数的人,也许是那些大多数的人。

白先生考中过举人的这件事,传遍了三水乡,也传遍了三水县,自然也传到了县长的耳朵里。三水县的县长姓赵,当他听到三水乡陈家村来了一位举人的事情后,自觉白先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把白先生招致麾下,加以利用,或许在他的点拨之下,将来自己的仕途会更上一层楼。他打定了主意,写了一封信,大概意思是怎么怎么仰慕先生,想请先生出山,做他的秘书之类恭维的话。信写好了,便委派亲信送到了三水乡的陈家村白先生的手里。

白先生接过信,瞧了一眼信封上赵县长三个字,便大致知道了信中的内容,他瞧都没再多瞧一眼,就将信放到灶坑里烧成了灰儿。他觉得身为一县之长,眼下要紧的应该是如何疏通河道,引水浇田,想的应该是如何赈济灾民,可这位赵县长的脑子里想得似乎却是如何能保住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自己又何时何地能到省里去谋个一官半职。白先生也许天生骨子里就带着读书人的一股子清高,带着对浑浊仕途的冷漠。他站在书案桌前,沉思了一会,奋笔疾书:

“ 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

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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