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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古拉斯大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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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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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中的信仰》连载

第一十六章

干旱使得河水变得浅了,只留下泛白的河滩和那深深的裂纹。河边的柳树,不得不卷起叶儿,垂下了腰。只有三三两两的老牛站在河中央舔舐着卷了皮的龟裂河滩。陈阿三和孙二挑着扁担,扁担的中间经常和肩膀摩擦,已是一层厚厚的包浆,又滑又亮。他们用两股麻绳拧成麻花样的一股绳,在绳子的一头系上弯钩,将空空的木桶挂在弯钩上,木桶随着他们身体的晃动,发出了“咯吱吱”的响声。他们将扁担上的木桶取下,提在手里,弯腰去河里取水。可干涸的河床里哪有什么水,只有缕缕白色的水汽,蒸腾着散在空气里。他们瞧着干涸泛白的河床,发起了呆。烈日将陈阿三和孙二的身影拉的短了,可他们脸上的汗水却更长了。陈阿三瞧着天上的烈日,像是一个巨大的火球,炙烤着这片土地。他对孙二说:“走,找个树荫待会儿!”,孙二点了点头。他们找到了一处树荫,将木桶的口朝下的坐在了上面。一阵风吹过,夹带着一股热浪吹在陈阿三和孙二的身上,即便是如此,也让这个炎炎的夏日倍感些许的凉爽。孙二抓着衣角擦汗,陈阿三拾了地上风吹落的树叶,叼在了嘴里,他们身上冒出的汗水似乎融入了周遭的空气里,湿漉漉的,像一个蒸笼,让人透不过气。这时,孙二瞧着远处在河滩边有一个人正艰难的走着,每迈出一步都仿佛像是被捆住了双腿,他的步伐很沉,在他走过的地方都留下深深的难以抹去的脚印。孙二觉的奇怪,他从来没见过如此走路的人,他赶忙站起身,伸长了脖子瞧着这个河滩边步履蹒跚的人。然后,他拉了拉陈阿三,用手指着河滩的方向说:“三儿你瞧,河滩上那个人走路的样子真奇怪啊!”陈阿三嘴里叼着一片树叶,不以为然的随着孙二手指的方向瞧去,这个人正一个趔趄的栽倒在河滩边。陈阿三惊了,用手指揉了揉眼睛,仔细的瞧了瞧,大叫着说:“不好!快救人啊!”

陈阿三和孙二很快的跑了过去,他们打量着栽倒在河滩边上的这个人,一个身穿青布长衫的汉子,泥水已将他的长衫打湿,又被风吹干,留下了干涩的印记。这个人面容清瘦,苍白的脸上已经满是泥渍。他们无法分辨这个人原本的样貌。他的脑后没有辫子,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瞧上去就像是个死人。陈阿三和孙二都诧异的瞧着眼前这个脑后没有辫子的男人,孙二拉了一下陈阿三的胳膊,低声的说:“这个人脑后怎么没有辫子?难道是个和尚?”。陈阿三没有说话,只是一脸疑惑的打量着这个脑后没有辫子的男人,不知道他是死还是活。他蹲下身子,试探的将一只粗大的手指放到了这个人的高挺的鼻子旁,他似乎感受到了这个人微弱的气息,他将这个人的身体翻了过来,又摸了摸这个人的胸口,吃惊的说:“他还活着,他的胸口是热的!”说着,陈阿三将这个人的一只胳膊搭在了他的脖子上,在孙二的帮衬下,又将这个人背在了他那宽厚的背上。他们一路小跑,沿着近路,将这个人背回了家。

陈满堂皱着眉头,坐在自家的房檐下的石凳上,手里摇着蒲扇,抽着那酸枣木制的长管旱烟,他远远的就瞧见了陈阿三的身后背着一个穿着青布长衫的汉子,他心里咯噔一下子,知道一定是出事了。他将手里的长管旱烟的一头往地上磕了磕,提上了粘满了泥的黑布板儿鞋,一路小跑的着迎了过去。

“咋地了?儿子,出啥事了?”

“爹,回头在跟你解释,快去找大夫,救人!”陈阿三来不及解释,背着这个人直奔向他的屋子,他一脚踹开房门,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进了屋子,将背上背着的这个穿青布长衫的人,轻轻的放在了炕上。

陈满堂急的出了一身汗,他以为儿子又在外面闯出了什么祸,他赶忙拉住孙二说:“我家三儿,他咋地了?又闯啥祸了?”

孙二笑了笑说:“东家,你想多了,我们是在河滩边上救了个人!”

“救人?真的假的?你没糊弄我?”陈满堂将信将疑的问。

“东家,我咋能糊弄你呢,这回啊!你就踏实的把心放肚子里吧!”

陈满堂思来想去,他还是不相信自己的儿子陈阿三能干出这么一件让自己长脸的事情来,不由得心里又打起了鼓。但眼下救人要紧,陈满堂还是压住了火,嘱咐孙二套车去县里请了大夫。

请来的大夫姓兰,在县里也算小有名气。兰大夫听说是去陈家村,便言辞推托的说:“不去,不去,陈家村太远了,路上不好走……”之类的话。于是,他叫来他的徒弟常福,本想让他的徒弟常福跟着孙二走一趟,打发了孙二。后来,兰大夫听孙二说是去陈家村的陈满堂家瞧病,碍于面子,语气变得缓和了,他又说:“既然是陈满堂请我去,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去瞧一瞧好了,毕竟治病救人也是我们医生的分内之事嘛!”

半晌的功夫,孙二便套着骡车从县里赶了回来。

兰大夫面色镇定的坐在炕边,解开了这个人青布长衫的扣子,用听诊器放在了这个人的胸口仔细的听了听,又扒开那个人的眼睛,瞧了瞧瞳孔,然后,从容淡定的将听诊器放进了医药箱。可他一言不发,让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众人焦急的等待着兰大夫的诊断结果,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焦虑和不安。兰大夫咳了一声,众人的心也跟着颤动了一下,仿佛就要跳出来一样。兰大夫起身,众人也跟着起身。兰大夫瞧着他们,他们也瞧着兰大夫。兰大夫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开口说话了,在他字字清晰的话语中,众人悬着的心终于像一块石头落了地。兰大夫说:“这个人没啥大事儿,只是积劳成疾,受了风寒,休息几天就没事了!”说着,他提起笔,在纸上草草的写了几行字,接着说:“我在给他开一副去寒的药,等他醒了给他喝了,应该就没事了!”说完,将医药箱挂在了肩上,向门口走去,刚走到门口,他却停住了脚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似乎是忘记了什么。

陈满堂赶紧追了过去,将两块现大洋塞到了兰大夫的手里,笑着说:“有劳兰大夫了!”

兰大夫瞧了一眼陈满堂塞到手里的两块银元,在手里掂了掂,假装咳了两声,说:“这?”

陈满堂赶忙又将两块现大洋塞到了兰大夫的手里,干笑了几声。

兰大夫点了点头,寒暄的说:“治病救人嘛,是我们大夫分内的事,陈老哥何必这么客气呢!”说着,将现大洋揣进了怀里,脸上露出了欣然之色。他虽然嘴上百般的推辞,可他的行动却彻底的出卖了他的灵魂。

事后,陈满堂又嘱咐孙二套车将兰大夫送回了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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