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们在王大福和张三的头上套上了黑布袋,让他们看不见路。王大福和张三只感到土匪带着他们在密林里绕来绕去,好像是在绕圈子。他们听到了缓缓的流水声,在他们趟过了一条小溪的时候,王大福和张三感受到了冰冷的河水已将他们的鞋子浸湿。土匪们怕留下行踪,在他们有过的地方都用树叶扫去了他们走过留下的脚印。王大福和张三也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走了多远。他们恍惚间听到了独眼龙在说:“带他们在绕两圈,就进柳子!”
王大福和张三被土匪们关进了秧子房,房间里只有光秃秃发了霉的墙壁,地上的杂草上长满了虱子和蟑螂。看守他们的是另一个土匪,名子叫光头。他没有眉毛,也没有头发,远远的瞧上去就像是一个鸭蛋。他的头很亮,亮的在阳光下耀眼,亮的像是一个玻璃球。他的头上有道疤,就像是玻璃球上的一道裂纹。光头的任务是带着王大福和张三出来放风,除此之外的其余的时间,他都是坐在他们的面前喝酒,吃肉和睡觉。土匪们不让他们吃饱,怕他们吃饱了有了力气逃跑,所以每顿只是半个窝头和一点点咸菜,王大福和张三勉强支撑着身体。这一天,光头将半个窝头递给蹲在地上张三,张三也不知像发了哪门子的邪疯,他将半个窝头丢在了地上,大声嚷嚷着:“我要吃肉!老子要吃肉!”。接下来等待张三的只有光头一击响亮亮的耳光。“他奶奶的,你找死吧!还想肉吃!”说着,抡圆了巴掌又是几击响亮亮的耳光,打得张三是眼冒金星,叫苦不迭,嘴角流血。王大福和张三白天蹲在秧子房里,腿都出现了浮肿,晚上睡在发霉和长满虱子的杂草上,让他们的身上也出现脓疮。
“你们在这里待了快三天了,让你们给家里写信来赎你们,你们想好了吗?”独眼龙用一只眼睛打量着王大福和张三。
王大福和张三耷拉着脑袋,蹲在墙角里,一声不吭。
“他娘的,老子这里不是福利院,想白吃白喝老子?”说着,独眼龙飞起一脚,踹在了王大福的肚子上,王大福“哎呀”一声,蜷缩在地上,干呕了起来。独眼龙向刘一刀使了一个眼色,嚷着说:“不给他们用点手段,他们是不会写了!”。刘一刀心领神会,转身走了。不一会儿,刘一刀带着两根拇指大小的香和一个香炉走了进来。
“把那个高个子给我带过来!”独眼龙向身后的两个土匪挥了挥手。两个土匪解开了张三手上的绳子,把他架到了独眼龙的身前。
独眼龙瞧着跪在地上的张三,阴笑着说:“认识字吗?”
张三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那就给家里写封信,让他们来赎你们啊!”
张三有气无力的又摇了摇头说:“不会写!”
独眼龙瞪大了眼睛,错把“不会写”听成了“不写”,厉声的骂道:“他娘的,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独眼龙抡起枪靶子,狠狠的砸在了张三的头上。
张三“哎呀”一声惨叫,捂住了头,鲜血再一次的留在了张三的脸上。这一次,砸的是中间。
“把他给我吊起来,敬财神!”
随着独眼龙的一声喝令,几个土匪麻利的将张三的手脚绑在了一起,他就像是一只干瘪的大虾,被调在了钩子上,头的下面是一个香炉,香炉上插两跟拇指大小的香。
“上香!”
香炉里的香被刘一刀用火把点燃了,黄色的烟雾弥漫在空气里,散在了整个秧子房。张三被呛的上不来气,他想大口的呼吸,可吸进去的却是浓烟,可他又不能不呼吸,他开始不停的咳,咳得没了力气。他泪流满面,痛苦难耐,但他还是紧咬着牙冠一声不吭。又过了一会儿,香炉里的香由原来的两根变成可三根,四根,五根……张三觉得眼前发黑,喉咙里干涩的要冒出火,他迷迷糊糊之中,仿佛瞧见了他回到了家,家里摆放着一大桌子的酒席,有酒,有肉,还有香喷喷的米饭。
一桶凉水泼在了张三的脸上,冰冷的水珠沿着张三的脸颊滴在了地上。他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也打破了他一桌子酒席的美梦。
“写不写?”独眼龙用手狠狠的拖着张三的下巴。
张三感到自己的下巴要被捏碎了,他迷迷糊糊的“哼哼”了两声,含含糊糊的说:“我不会写字!”
“他娘的,敢玩我,老子一枪毙了你!”说着,独眼龙拉动了枪栓,黑漆漆的枪口顶在了张三的头上。
“别开枪,我写!”
王大福的手不停的在抖,他不知道该怎么写,但在黑漆漆的枪口下,他又不得不咬破手指,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在泛黄的纸上,刷刷点点了写了几行字。
独眼龙瞧着这泛黄在纸上的几行字,端详了半天,说:“写的啥?”说着,又递给了刘一刀,刘一刀接过来,也端详了一会,摇了摇头说:“写的啥?”说完,又交给了光头,光头瞧了一眼,挠了挠他的光头说“不认识!”说完,又递给了独眼龙。土匪们传来传去,似乎他们谁也不认识王大福咬破手指写下的血书。独眼龙眼睛一瞪,举枪顶在王大福的额头上,厉声的说:“你他娘的写的是啥?”
“赎金一万两,找独眼龙赎人!”王大福有气无力的说。
独眼龙满意的点了点头,将血书塞进了信封,让张三回去送信。
张三接过信,泪流满面的对王大福说:“少爷,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王大福点了点头,用希望的目光瞧着张三走出了秧子房,消失在他最后的视线里。
豁牙子将黑布头套套在了张三的头上,带着张三绕来绕去,趟过一条小溪,又绕了几个弯,才停住脚步。他把张三的黑布头套摘了下来,也解开了张三手上绑的绳子,张三觉得眼前一亮,手脚都轻松了许多,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回头瞧着豁牙子和他身后背着的黑漆漆的长枪,一时间,他的腿仿佛不听使唤了,怎么得也迈不出半步。
豁牙子摘下身后的长枪,枪口对着张三,厉声的说:“还还不不快快滚滚!沿沿着着大大路路走,你你就就到到家家了!”
张三不敢相信,自己重新获得了自由,他用手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顿时感到了一阵疼痛。他眼角的皱纹从上扬的嘴角延伸到了心里,向着大路跑去。
宽宽的大路,一眼望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