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刀一边调整呼吸,一边拧开了手榴弹的螺栓,拉响引线,向着日军扔了出去,伴着“轰”的一声炸响,尖刀大叫着:“大胡子,给老子往死里招呼这帮狗日的!”
大胡子听到命令,一边快速的扣动扳机,一边大叫着:“小鬼子,来尝尝爷爷喂给你们的子弹吧”。身前歪把子机枪的枪口喷射出一道道火焰,向着日军的重型装甲急射而去。一排排的子弹打在日军重型装甲车的外壳上,火星四溅,却丝毫不起作用,不仅不能将日军重型装甲车的外壳击穿,反而,子弹却被日军重型装甲车的厚重外壳弹的四处飞溅。
大胡子不信邪,他开始调整机枪的枪口,集中射向了日军重型装甲车的外壳,可子弹依然不能将日军重型装甲车的外壳击穿,甚至连履带都不能弄断。大胡子慌了神,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汗水不由的从他的额头上渗了出来,沿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他的后脊梁发凉,汗水浸透了他的军服,贴在了他的后背上。然而,大胡子的举动却引起了日军重型装甲车的注意,黑漆漆的炮口朝向了大胡子的方向,紧接着,“砰”的一枚炮弹,从大胡子的头顶呼啸而过,在他的身后炸响。大胡子吓的赶紧将头一缩,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一枚炮弹从日军重型装甲车黑漆漆的炮口中击射而出。
伴着“轰”的一声巨响,大胡子整个人被炸的血肉模糊,在他短暂的意识里,他想再端起他身前的歪把子机枪继续战斗,可此刻的他,已经失去了双臂,下一秒,他口吐鲜血,抽搐了几下,便一头栽倒在机枪旁一动不动了。
大胡子的牺牲,让尖刀部队失去了仅存的一点机枪火力优势。这使得日军的两辆重型装甲车更加猖狂的在尖刀的阵地上肆虐,犹如两头发了疯的巨兽闯入了无人之境。尖刀部队之中大多数人就像是活靶子一样,被子弹打成了筛子,倒在了日军重型装甲车机枪的点射之下。
情急之下,小左跳到了一辆日军的重型装甲车上,抡起手中的大刀拼命的坎向这个钢铁巨兽,刀刃砍在厚重的装甲上,迸发出星星点点的火星,四处飞溅。可这个庞大的钢铁巨兽却毫发无损的转动着它的主炮,向着尖刀部队的阵地猛烈的开炮。开炮时产生的巨大的后座力将小左从日军重型装甲车上弹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可即便是如此,小左依然没有放弃,他撑着血肉的身躯,竟站在了日军重型装甲车的前面,巨大的马达轰鸣声,灌满了他的耳朵,他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句,“去他娘的!”,坚毅的眼神瞧向了正向他驶来的日军重型装甲车,抱起一捆手榴弹,又一次的扑向了日军的重型装甲车。然而,还未等他到日军重型装甲车近前,就已经中弹倒地。与此同时,又一个士兵抄起小左掉在地上的一捆手榴弹,又一次的扑向了日军的重型装甲车,他们前赴后继,一个个的倒下,又一个个的站了起来。暗红的鲜血四处飞溅,溅到了空气中,也流淌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像寒冬里盛开得红梅一样醒目。
尖刀的队伍和日军展开了激烈战斗,日军的掷弹筒和歪把子对尖刀的队伍展开了疯狂的追逐,尖厉的枪声和榴弹爆炸的声响,在周围的空气中回荡,倾斜的弹雨冲击着陈阿三的视线,也冲击着士兵们的勇气。一枚榴弹在陈阿三的身边炸响,焦糊味儿和硝烟味儿随着空气飘散开,陈阿三瞧向爆炸的方向,一个士兵正拖着血肉模糊的身体,在熊熊的火焰中挣扎,烈火已经让他失去了本来的模样,被炸开的腹腔上挂着血淋淋的肠子,眼神中流露出了对生的渴求。
陈阿三感到胃里反酸,干呕了几下,他强忍着使自己恢复平静,可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他的眼前转瞬即逝,还是让他无法控制内心的躁动不安,黏糊糊的液体从他的喉管涌到口腔,又从他的口腔喷射而出。在日军的火力压制下,尖刀的队伍毫无还手的空隙,他们躲在掩体后面,等待着还击的机会。
很快,这个机会来了,“嗒嗒”“嗒嗒”一阵阵歪把子机枪的轰鸣加入了战斗,陈阿三向声音方向瞧去,老骨头压低了身子,正在用歪把子机枪对日军开始还击,弹壳从机枪的弹槽中吐了出来,四处飞溅,弹在地上,发出叮铃当啷的响声。然而,歪把子机枪并没有压制住日军的火力,从日军方向飞来的一枚子弹,打得老骨头的头盔发出一阵尖响,远远的飞了出去,即便是如此,老骨头依然扣动扳机,向着日军猛烈的射击。其他的士兵也趁机开始用手里的步枪还击,他们拉动枪栓,撞针撞击着枪膛里的子弹,迸发出巨大的能量,古铜色的弹头以视线难以捕捉的速度,向日军急射而去,一个个日军应声倒地。机枪声,步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混杂在一起,显示出了短暂的火力优势。然而,日军并没有想象中的不堪一击,在短暂的休整之后,他们利用掷弹筒对尖刀的队伍的掩体进行了毁灭性的打击。数不清的炮弹在硝烟中炸开,击起了无数朵的空气云,在风中飘散,碎裂的弹片四处飞溅,有的从他们的耳旁擦过,有的从他们的头顶飞过,还有的打在了他们的身上。泥土和碎石已经将他们掩埋,尖刀的队伍中大多数的士兵失去了生命,但幸存下来的士兵依然没有放弃战斗,直到他们打光了最后一颗子弹。
日军黑漆漆的钢盔在阳光下泛着亮光,无数把锋利的刺刀,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日军正向他们推进。
“眼镜儿,把国旗拿出来,支棱起来!”尖刀大声的命令着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士兵。
眼镜从他挂在肩上的褪了色的破旧皮包里,摸出了一面崭新的国旗,就在他要将国旗从他的褪了色的破旧皮包中取出来,插在阵地上的时候。一枚炮弹,在他的身边炸响了,爆炸产生的气浪将眼镜整个人掀翻在地。与此同时,挂在他肩上的褪了色的破旧皮包也从他的肩上掉到了战壕外,露出了国旗的一角。眼镜瞧着掉在战壕外面的褪了色的破旧皮包,想要把它捡回来,可日军击射而来的一排子弹让他不得不待在原地。
“眼镜儿,不要动,待在原地!”尖刀一边大喊着,一边寻找着时机去救眼镜。
可眼镜还是拼命的向褪了色的破旧皮包方向爬了过去。
一路走来,那褪了色的破旧皮包就如同他的生命,与眼镜形影不离。无论是走路,吃饭,睡觉,还是去茅房,他都紧紧的抱着那个褪了色的破旧皮包,不为别的,只因为褪了色的破旧皮包里,装着一面崭新的国旗和记录着士兵们姓名籍贯的一本战地日记。他冒着枪林弹雨,在日军的眼皮底下一点一点的挪动。士兵们的子弹打光了,只能眼睁睁的瞧着眼镜,为他捏着一把汗,心里默默地为眼镜祈祷。
眼镜的手马上就要摸到了褪了色的破旧皮包里露出的国旗,一枚子弹却击穿了他的手掌,鲜血从他的手上流了出来,染红了褪了色的破旧皮包里的国旗一角。他没有放弃,他还是挣扎着用另一只手,一点点的将褪了色的破旧皮包里的国旗,拉了出来,瞧着只露出一半的崭新的国旗,眼镜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那是久违了的笑容,是失而复得后的笑容,此刻他的笑容是如此的简单,干净,没有一丝的杂念。但很快,无数颗日军的子弹,打在了他的身上,让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留下的只有狰狞和不甘。
士兵们眼含泪水的瞧着倒在地上的眼镜,和他那手里紧紧攥着的褪了色的破旧皮包里露出的国旗,心中仿佛燃起了一股难以抹灭的熊熊的烈焰。他们擦亮了手里的武器,装上了刺刀,冲出了战壕。
尖刀眼神坚定的瞧着咄咄逼近的日军,他手里紧紧的握着一柄大刀,嘶吼着:“冲啊!冲啊!”,他们冲向了日军,开始与日军肉搏。日军向他们开枪,枪法奇准,然而,此时尖刀的队伍已经忘记了死亡的可怕,忘记了生命的可贵,脑海中浮现的只有两军交战勇者胜的无畏精神。他们当中一个战士倒下了,另一个战士又扑了过去,他们被日军用刺刀捅进了身体,他们也用身体滞留住了日军的刺刀。他们逐一倒下,又逐一的爬了起来,毫无退缩的挥动手里的大刀一次又一次冲向了敌人,用血肉之躯,铸起了钢铁般的防线。
这也许是他们最后的冲锋,也是他们最后的战斗。他们手中锋利的大刀,一次又一次砍向了日军,砍断了敌人手里的武器,也砍断了敌人的骨头。鲜血溅到了他们的身上,染红了他们的军服,染红了他们脚下的土地,也染红了他们眼前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