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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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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条峰峦》连载

第二十章

日军从撕开的口子疯狂向南村方向扑来,情况非常严峻。

此时,四十七军指挥部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李军长抓起电话说:“我是李家钰。”“李军长!这次日军虽说没有飞机,但日军数量太多了,比前次可能增加一倍还要多,来势很猛啊!我军伤亡惨重,再拼下去恐怕就完了。”李军长沉思片刻说:“留下一个排掩护,其余部队迅速撤离!”

来势汹汹的日军通过望远镜,观察到中国军队从阵地上纷纷撤离,高兴地大叫:“吆西!吆西!”日军放松心情,列队快速前进。

古平县一二区队在王力合等人的带领下,翻沟过涧急速爬涉,赶到侯家山时,四十七军大部分人马已经撤离,这一情况让他们感到非常意外。吴中建沮丧地说:“大队长,他们撤了我们咋办?”此时铁蛋也说:“大队长,咱们来增援他们来了,他们却撤了。我问过了,四十七军就是抱猴子的部队。”毛瑞兴说:“你听谁说的?”“我听我一个亲戚说的,他经常去运城。还说抱猴子的兵没几天就从前线退下来了,还负了伤,猴子也挂了彩。之后,他们就上了中条山。”王力合说:“川军从四川一路北上,从娘子关一路打到中条山,特别能打。”铁蛋说:“一定是川军,四川猴子多。”二柱说:“你看见啦?”“我没看见。”毛瑞兴呵斥道:“你没看见瞎说啥?”“我没看见,可我听别人说的嘛!”“你光听说,就跟着瞎掰?抱猴子是不是他们我不知道,但他们之前在中条山打下一架日机,那可是千真万确的事。”铁蛋惊呀地说:“你说的是真的?”“那还有假?凤凰城也是他们帮咱们夺下的。”铁蛋说:“照你说,这抱猴子的队伍还真能打两下子啊?那他们这会咋见小鬼子人多,不打就撤了?”毛瑞兴说:“你这小屁娃,咋光想着抱猴子的事?”铁蛋不做声了。王力合说:“战场情况瞬息万变,谁也没料到情况会是这样。”毛瑞兴说:“大队长,四十七军撤了咱们咋办?”吴中建也焦急地问:“日军这么多,咱们咋办?”王力合说:“大家都别沮丧,快看谁来了?”此时,傅跃华卫青山带领新军战士们火速赶到,大家一下子又兴奋起来。王力合喊道:“占据两边山头,赶快进入阵地!”

四十七军担任掩护的冯排长,见自卫队和新军官兵在山头上设伏,也决定留下来在山头设伏,对日军来个三面夹击。

日军从望远镜里明明确确看到中国兵已经撤离晴岚防线,于是放心大胆,趾高气扬地准备轻易而举地往南进军。当日军大部队在弯曲的山道上,浩浩荡荡蜿蜒曲折地经过侯家山时,早已等候在三个高地的战士们一起向日军开火,机枪声步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密集地响起来。日军还未弄清是怎么回事,队伍就被打得七零八落,晕头转向。日军在一阵慌乱后,又重新组织火力向山头进攻……

日军把士兵分成一组一组,整齐而有规律地往山上进攻,一次次均被打下去,在被多次击溃后,日军死伤甚多,尸体像麦捆似的横七竖八倒在山坡上。日军看之前的进攻队形吃亏不小,再也不列队进攻,而是分散前进,企图再来一次反扑,仍是受到猛烈打击。日军摸不清山头上究竟有多少中国兵,不敢恋战,只好丢下数百具死尸仓皇逃窜。

打扫战场时,二区队的小虎捡了一把轻机枪,高兴得不得了,吴队长却要把机枪给身强力壮的牛娃,气得小虎噘着嘴。

牛娃身高马大,走路健步如飞,曾经在茅津集市上给家里买了一头牛娃,嫌牛娃走得慢,他扛起牛娃一口气走了十几里山路回到家。从此,村里人都叫他牛娃。

吴中建对小虎说:“你别不高兴,机枪归牛娃用更合适,他身强力壮,让他多杀鬼子。不过,这份功劳还是得给你记上的,回去后给你挑杆三八大盖枪还是可以的。”此时小虎才露出笑脸,但还是不想马上把机枪给牛娃。

一区队铁蛋因没捡到机枪有些懊恼,毛瑞兴说:“别懊丧,这次没捡到机枪,说不定下次就能捡到。”“真的?”“只要敢参加战斗,就有这个可能。”

岳少峰得知增援取得胜利,握住傅跃华的手说:“傅团长,咱们虽说是一家人,可这感谢的话我还得说,要不是你们及时赶到,光靠咱两个区队也难以抵挡啊!”傅跃华说:“这叫机动灵活,抓住战绩绝不放过,支援友军理所应当,你也别说谢的话,我还得赶紧赶回去。”岳少峰说:“你们这次来在哪驻防?我得安排群众管你们饭啊!”傅跃华说:“这个你就放心,我们走到哪老百姓的饭就送到哪。”岳少峰说:“无论咋样,以后有啥困难及时跟我说,咱们古平县会竭尽全力的。”送走傅跃华卫青山,岳少峰去看李军长。

李军长握住岳少峰的手说:“谢谢你们!”岳少峰说:“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李军长笑着说:“之前一直听说古平县牺盟会工作开展得好,这两次让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岳少峰说:“军民团结,共同抗敌,民族的责任。”李军长感慨地说:“说得好啊!”“这次我来看李军长,是看还有啥需要我们协助的尽管开口,我们义不容辞。”“这个我深信不疑,有需要的地方我们一定不会客气。”此时,报务员送来一份电文,李军长看了看说:“好啊!蒋委员长嘉奖四十七军了。”岳少峰说:“好事啊!可喜可贺啊!”“惭愧啊!这份功劳要不是古平县自卫队赶去支援伏击日军,哪能想到会把来势汹汹的日军都打跑了,而且还丢盔弃甲?!”岳少峰说:“这次伏击日军,不光是我们自卫队,还有山西新军的战士。”“噢!还有山西新军?他们啥时候到的?”“刚到就赶上了。”“真是没想到啊!会这么巧,替我谢谢他们。我以为日军来势凶猛,想避过锋芒,没想到你们给他个冷不防。”岳少峰说:“李军长请相信,无论到啥时候,只要我们军民一心,坚决抗敌,这小鬼子迟早会被我们打回老家去!”“这话没错,希望等到那一天哟!”岳少峰与李军长紧紧把手握在一起。此时,报务员又拿着一份电文前来报告,李军长看完说:“赵寿山的十七师也来了。”岳少峰说:“我得去看看他们。”

赵寿山是陕西户县定舟村人,毕业于陕西陆军测量学校,时任西北军十七师师长。抗战爆发后率领十七师奔赴保定抵抗日军,一路从保定打到娘子关,又从娘子关打到中条山,刚赶到古平县茅津城与岳少峰见面,就接到孙蔚如军长的增援令。

孙蔚如是陕西灞桥镇豁口村人,曾追随杨虎城将军多年。西安事变后,西北军军长杨虎城被迫出国,他接任军长一职。半年时间后卢沟桥事变爆发,日军把魔爪伸向华北。孙蔚如眼看日军兵临潼关威胁到西安,毅然率领三万三秦子弟兵开往中条山。

中条山牵手太行,紧邻秦岭,呈东北西南走向,绵延六百多里,是河东与中原之间的天然屏障。日军欲进入中原突破潼关,中条山是其最大障碍。换言之,中国军欲防敌进入中原守住潼关,中条山是关键的关键。此时,中条山成为敌我双方争夺的焦点,西北军迅速入驻中条山西端,并在永济城外修筑坚强工事与敌一拼。

永济位于黄河的大拐弯处,是唐朝著名诗人王之涣登鹳雀楼留下千古诗篇的地方。此时,日军调集三千多兵力,以及十多架飞机对永济城展开强烈攻势。飞机在空中狂轰滥炸,炮火在地面猛烈攻击,城墙多处被炸开缺口,永济城陷入一片火海。一警旅六百名官兵拼死相搏,死伤大半,剩余官兵没有后退坚持战斗。孙蔚如亲临中条山六官村指挥,以鼓舞士气,抵挡日军地强烈攻势。为了死保永济城,二警旅孔从洲组织敢死队插向敌后,在栲栳镇与日军拼死相博。敢死队偷袭日军岗哨,炸毁日军增援军车,烧毁日军粮草,给日军造成极大困扰。日军对永济城久攻不下,身后又出现中国军,彻底打乱日军的进攻计划。日军怒不可遏,调集一千多兵力专门对付栲栳镇的中国兵。飞机大炮坦克全都用上,炸弹把房屋全部炸塌,被炸塌的废墟上仍遭轰炸,飞起的碎瓦断木漫天扬起后又纷纷落下,落下后又瞬间被炸起,栲栳镇反反复复被炸,最终夷为平地。一个小小的栲栳镇,日军用飞机大炮坦克,整整打了半月之久都没能拿下,令日军匪夷所思。永济城外西北军与日军展开血肉搏杀,城外护城河堆满尸体,不辨敌我。日军坦克从尸体上碾压过去向城内推进,把西北军从城外逼至城内,所有官兵枪上刺刀与日军展开激烈巷战,每个人都杀红了眼,就连炊事员也抡起菜刀冲入敌群,最后战斗到六百军人全部殉国。永济城虽然失守,但西北军的拼杀精神仍然令人敬佩。正当西北军准备东移时,突然接到上峰命令要一警旅撤出中条山。此时,正是中条山战事吃紧之时,不加强兵力反而要撤出,官兵们大惑不解。孙蔚如只得执行命令。

一警旅刚撤出,日军就从王官峪迂回包抄过来,企图围歼西北军。孙蔚如率领一七七师和二三警旅火速向芮城陌南转进,但在陌南被日军团团围困,情况十分危急。

岳少峰一见到赵寿山就做了自我介绍,赵寿山来不及寒暄就说:“岳会长,西北军在陌南被日军围困,情况非常紧急。我得马上增援。”岳少峰说:“我跟你带路。”

岳少峰带着赵寿山以及部队以急行军的速度从茅津沿黄河,经过三湾、凤凰城南、窑头、沙口、张峪、洪阳等地一直向西,到平芮交界处前沟村,又向沟后深入,再沿村西崖坡路攀爬上到塬上,然后再向西疾速前进。

此时,日军对着孙蔚如的部队猛烈围攻,指挥官举着战刀疯狂叫嚣要全部剿灭这伙中国军,没想到赵寿山赶来在日军屁股后面猛烈狠打,日军即刻溃散,中国军转危为安。孙蔚如握住赵寿山的手久久说不出话来。孔从洲说:“我就不明白了,这仗打得这么关键,蒋委员长干嘛把一警旅抽走了?这不是拆台吗?都操得是啥心啊?还有蒋鼎文主任,说指挥部靠西一点,离西安近他有安全感,一点也不顾及我们的感受。”赵寿山一听就来气,说:“十七师从娘子关乏驴岭打下来正值冬季,整个部队破衣烂衫伤残严重,我们想回三原休整几天,可这个行营主任蒋鼎文就是不同意。”孔从洲说:“这些人不是真心抗日,光考虑个人一己私利。”赵寿山说:“这样的人,我们还能相信吗?”一直沉默不语的一七七师师长李兴中说:“孙军长,快做决断吧!”孙蔚如用凝重的目光望着大家。赵寿山督促道:“不要犹豫了,还是把军部移驻古平县吧!军部在那里我们放心。”在场的人都说:“就听赵师长的吧!”

岳少峰去见赵寿山,没想到跟着却参加了一次战斗,他感到中条山形势越来越严峻。

为了加强对中条山地防守,国民党军在中条山一线迅速展开布防。孙蔚如的西北陕军被整编为国民党第四集团军,赵寿山的十七师和孔从洲的二警旅被整编为三十八军,赵寿山为军长;李兴中一七七师和三警旅整编为九十六军,李兴中为军长,同时把李家钰的四十七军也编入第四集团军,布防在中条山中西部。

岳少峰回来大家才知道他带着赵寿山去了陌南。关山说:“以后带路这事就吩咐其他人去,你一走,我们都不知你怎么了?”岳少峰说:“事发突然,来不及回来。现在咱们开个会。”于是大家纷纷围拢过来。他说:“同志们,十七师和一七七师,还有二、三警旅都已经在我县境内布防,其他国民党军也在夏县垣曲布防,日军之前大举进攻永济,企图占领风陵渡,然后一步步向东逼近。形势越来越严峻,大敌当前,上级指示我们一定要做好以下几个方面的工作:一是各抗日自卫队要时刻做好准备,严阵以待,随时做好与各区域防军的配合。这个任务具体由王力合负责;二是组织青年农民,发挥妇救会作用,做好抢救伤员的工作。这个任务具体由俞倩同志负责;三是组织好群众,做好坚壁清野工作,保护好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这个任务具体由李友农同志负责。其他同志注意做好配合。大家明白了吗?”“明白了!”“抓紧时间准备。”

此时,傅愣强匆匆赶到,气喘吁吁地说:“岳会长,有一伙土匪从运城盐池上来,在张店塬卸牛坪一带抢劫,还打死人了。”“你知道是那股土匪?”“听说是原来跟石谷安县长一起逃走的警察局长徐久,还有原来运城警备司令关福运。”岳少峰忍不住冷笑了一下说:“原来堂堂一个警备司令,一个警察局长,现在竟然沦为土匪头子,真是天大的笑话。这个时候不知道抗日,还出来捣乱,真是可气。”然后语气一变说:“力合同志,立刻通知吴中建带上二区队,治服这伙土匪!”

二区队队员在吴中建和任万川的带领下,翻山越岭疾步行军,当他们赶到卸牛坪时,土匪又在距卸牛坪不远的吴家咀吃喝,强暴妇女,全然不知抗日自卫队地到来。吴中建做了个手势,示意队员迅速散开把吴家咀围了起来。此时,土匪头徐久正在院里撕扯一个村妇,忽然听到周围有嘈杂的脚步声,马上警觉起来。他松开撕扯的女人,探头往外看,周围全是抗日自卫队队员,吓得倒吸一口凉气。他看见院子晾晒有百姓衣服,顺手扯了两件穿在身上,再从屋檐下取一顶破草帽扣在头上,用铣把挑了个粪筐驼着背吭吭咔咔地出了门。此时,抗日自卫队队员不许任何人出村,他却故作生气地说:“老夫要上地干活,干嘛不让?”队员们只好放行。

抗日自卫队把这伙土匪拿下后,土匪放下枪全部站在村外的打麦场上。吴中建扫了一眼不见徐久,立刻询问徐久在哪?有土匪说徐久跑了,就是化装成老农混出去的那个。吴中建恍然大悟,知道徐久已逃脱,无法再撵。于是对麦场上的土匪开始训话:“我知道你们当土匪并不是心甘情愿,而是迫于无奈。今个不惩罚你们,只是问你们一个问题。”土匪都耷拉着脑袋听这位长官问问题:“日本鬼子侵占咱们的家园,你们乐不乐意?”土匪们说:“当然不乐意。”“那好,你们愿意不愿意抗日?”土匪们纷纷回答:“只要有饭吃就愿意。”“好!愿意抗日的跟我走,愿意回家的放你们回家。”大部分都跟着吴中建走了。

岳少峰听了吴中建地汇报后,惊讶地说:“徐久跑了?”此时毛瑞兴进来说:“吴队长,你咋让徐久跑了?我上次伏击驮粮队,对付的可是日本人,你这次对付的是土匪,你连土匪都没弄住?”吴中建气愤地骂道:“狗日的,下次别让我逮住他,逮住他看我不把他脑袋拧下当夜壶。”

几个人正在兴头上,消费合作社周掌柜带了一个商人匆匆走来说:“岳会长,这是河南陕州的牛掌柜,他有事要跟你说。”牛掌柜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木匣子说:“岳会长,这是几个月前石谷安县长逃往西安时留在我店里的,本应早早给你送来,但店里人手少实在走不开,以致耽误到今个,有些对不住了。烦您交给新来的县长,也了却我一桩心愿。”岳少峰接过匣子慢慢打开,一个古铜色的大印呈现在眼前,他望着曾经流亡了几个月的古平县县府大印,有一种愤然和感慨。他拉住牛掌柜的手赶紧让座:“牛掌柜,太谢谢您了。”然后又唤人把王县长叫来。然后与牛掌柜聊了起来:“牛掌柜,您这一趟专程把大印送来,也算是古平县的大印回了家。”“是是是,搁我那我也是整天提心吊胆的,只怕把大印给弄丢了。如果真在我那里弄丢了,我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此时王立人走来,岳少峰说:“王县长,你这些天到任以来,一直没有县府大印,今天牛掌柜给你送来了,可以说大印有主了。”王立人赶紧握住牛掌柜的手说:“太感谢了!”牛掌柜说:“大印交给你们我就放心了,我也该回去了。”岳少峰说:“等吃了饭再走。”“不了,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办,办完还得赶回去。”

岳少峰送走了牛掌柜,回头跟几个人又议论了一番。俞倩说:“你们说,阎锡山政府都弄些啥县长啊!日本人打来,不是带领全县人民团结抗战,而是带着老婆娃娃倒自个先逃了。”关山说:“逃跑时还不忘带保镖。”王力合说:“我听说保镖不跟他去,才带的警察局长。”俞倩说:“逃跑还要拉个护驾的,为自己想得可够周到的啊!还有这个警察局长,你说你跟着石谷安跑就跑了呗,干嘛又从西安转到运城还当上了土匪?真成了天大的笑话。这阎长官都弄些啥人啊!”石谷安是掌管山西军政大权阎锡山的亲信,派他到古平县的目的是让他监视共产党,看好山西的南大门。没想到日本人还没打来,共产党还在,他却跑了。不过这也怨不得石谷安,日本人还没打到太原,阎锡山不也跑了吗?上行下效,怪不得下边人。俞倩又说:“你说这徐久,跑了就跑了呗,干嘛又回来了,还当了土匪。这样的人若让我逮住……”俞倩没把话说完,少峰却说:“别让他遇上你,遇上你一阵机关枪扫射,准把他打成筛子不可。”逗得大家笑了起来,俞倩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岳少峰说:“好了,不说这些了,说一下以后我们的工作。吴队长,你和任指导把收编来的这些人办个学习班,耐心地教育他们,改掉他们身上自由散漫的习气,尽快使他们脱胎换骨,走上正道,真正成为一名抗日战士。”

会议结束后,王力合说:“岳会长,我一直想跟你说件事,不知道与你有没有关系?”“啥事?你说吧!”“上次在杜马塬处理土匪的事,让我有点意外。”“啥事让你意外了?”“我听到土匪在喊一个人的名字,与你的名字相连,不知与你有没有关系?”岳少峰赶紧问:“啥名字?”“少青。”听到少青的名字,岳少峰心潮难平,这是他这几年千辛万苦要寻的弟弟啊!王力合看到岳少峰情绪有些激动,猜想出八九份:“是你弟弟?”少峰默默地点点头。

抗日自卫队对新编队员地培训工作正在进行。训练场上,二区队队长吴中建在训练新学员操练,任万川在给新学员讲课:“一个人要活着,吃饭很重要,不吃饭就不能活着。但是,一个人活着不光是为了吃饭,如果一个人活着只是为了吃饭,那么这人不就成了产大粪的机器了吗?”这话逗得学员哄堂大笑。任万川接着又讲:“一个人活着要有理想,有志向,有追求,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这样,人活得才有意义。例如,做一名抗日战士。现在日本鬼子侵略我们的国土,践踏我们的家园,强暴我们的同胞姐妹,我们能袖手旁观吗?不能!坚决不能!我们要拿起武器,拿起枪杆子跟小鬼子拼,把他们赶出中国去!我们的父母,我们的姐妹才能过上安稳的日子,他们就会感激你,敬佩你,你就受到尊重,活得有自尊,活得有意义。”队员们一阵热烈的掌声。任指导的讲课是他们之前从没有听到过的,学员们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笑容。此时,他们才慢慢懂得:人活着,除了吃饭以外还有更崇高的意义,他们的训练也刻苦努力了。

抗日工作能不能做好,具体要看工作扎实不扎实。岳少峰找到关山,要去看看制造石雷的进展情况。正好王力合也来,几个人一起去。他们顺着山道七弯八拐来到一个偏避的山坳里。山坳里有一片树林,树林后面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农家院落。几个人顺着山道来到这里,一进院就看见石匠们凿石打眼,叮叮当当响个不停。还听有人在唱:

一颗石头蛋呀

当中钻个眼

先倒药四两呀

再装麻子捻

麻子留小眼呀

爆发管中间

又简单来又保险

大伙加油干

大伙加油干

……

唱歌的正是造雷师傅,他看到王力合一行来,放下手里的活乐呵呵地说:“王大队长,你们来了?”“岳会长来看看咱们的成果。”岳少峰说:“歌唱得不错啊!”师傅说:“鼓舞干劲嘛!”师傅带着岳少峰几个人来到最靠边的一个窑洞打开窑门。一排排石制地雷,一箱箱自制手榴弹整齐地摆放在那里。岳少峰说:“威力咋样?”师傅说:“石制地雷虽没有铁制地雷杀伤力大,但只要多,也够他小鬼子受的。”岳少峰说:“加紧生产,争取多做。”师傅说:“大家白天黑夜连轴转,干劲可大了,都想多生产些,好把小鬼子打出去。”师傅介绍完地雷又介绍手榴弹,说:“这手榴弹效果也不差,扔出去都能炸鬼子。”“谢谢师傅们,你们辛苦了!不过还得注意休息,可不能把你们累垮了,你们可是我们的宝贝呀!”

回来的路上,关山说:“刚才的师傅是造雷组的党小组长。”岳少峰说:“一看就有一股子劲。地雷手榴弹是我们自制的,可以加大生产量,给小鬼子多多准备些。卫立煌总指挥已经来到中条山,就住在太寨村,这说明中条山局势越来越紧,我们必须加紧备战,绝不能有一丝一毫地松懈。”

此段时间,第四军团在中条山防御阵地已经明确:九十六军李兴中部一七七师和四十七旅防守二十岭、芮城陌南、西塬一带;三十八军赵寿山部四十六旅防守云盖寺、黄草坡、砖窑、柏树岭一带,十七师防守张村、马村、太臣一带;四十七军李家钰布防晴岚、毛山、南村、古计王一带。

第四军团各师团正在山顶加紧修筑工事,日军就兵分四路开始向中条山袭来,一路从盐池向黄草坡方向;一路从盐池向柏树岭方向;还有一路从王家峪出发向张茅路方向。

卫立煌下达作战命令后,孙蔚如又连续向各军下达命令,各军又向各师旅团下达命令,作战部队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古平县的担架队搬运队也准备出发,岳少峰说:“同志们!这次日军大扫荡,兵分四路,来势汹汹。但是,只要我们军民团结一心,共同抗击,就一定能战胜敌人。现在主力部队已进入战斗准备,我们的主要任务:一是配合主力部队作战,及时准确地提供信息;二是抢救伤员。一四区队配合杜马部官一带的防军,二三区队配合铃桥南村和晴岚一带的防军。都清楚了吗?”“清楚了!”“出发!”

轰隆隆的炮声在中条山顶端一连串响起,骤然腾起一道道火光浓烟……

赵紫云看到火光浓烟,知道山顶开战了,赶紧找到胖婶说:“胖婶,山上开打了,你到我家跟我娘烙些饼子,我给咱兵送去。”“这个我知道,叫支援前线。”紫云笑着说:“胖婶懂得还真多。”“你整天说,胖婶能不知道吗?”

紫云又匆匆来到城西娘家,想督促娘和田妈烙些烙饼送往前线,没想到娘和田妈醒了一大盆面,已经开始烙上了,爹和管家正在准备驮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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