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去东山联系毛瑞兴和吴中建,岳少峰打扮成商人进山购货的模样。他肩上搭了个布褡裢和傅愣强一起出发了。为了不引起敌人注意,他跟傅愣强错前搭后走在路上。
凤凰城老丘秃早就怀疑岳少峰是共产党,想举报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这次,岳少峰突然出现,引起他的注意。如果能抓住岳少峰,准能到皇军那里领到赏钱。老丘秃此时完全忘记了之前梦大发是怎么死的,于是盯着少峰,尾随其后。
岳少峰和傅愣强一路绕岗楼过关卡来到南村塬,尾随其后的老丘秃其实他俩早有觉察,没有动手的原因是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怕引起不必要麻烦。但过了南村塬岳少峰就放慢了脚步,傅愣强疾步赶了上来,两人使了个眼神,突然在一个拐弯处藏了起来。
老丘秃前面跟踪的目标突然消失,让他心生疑惑。他伸长脖子四处张望,突然脖子后面冷冰冰地发凉,傅愣强用枪顶住了他。“说!想干啥?”老丘秃一看不妙,转身赶快陪笑说:“兄弟,别别别,小心走火。”傅愣强又用枪使劲顶了顶说:“到底想干啥?”老丘秃极力陪着笑脸说:“就是看看,看看你跟岳会长都忙啥哩?”岳少峰说:“好啊!今个就跟我们一搭走,看看我们都在忙啥。”“不啦不啦!你们忙吧!”傅愣强说:“这可由不得你,走!”傅愣强和岳少峰押着老丘秃向东山走去。刚走了几步,突然迎面开来一辆日军的大卡车。岳少峰和傅愣强一看慌忙躲藏,但已被日军发现,日军开枪就打,岳少峰腿部中弹,一时难以行走。傅愣强心急如焚:“少峰,我背你。”“不要管我,你快走!”傅愣强坚持不走,少峰把地图塞给他说:“执行命令!”然后推了他一把,傅愣强只好忍痛离开。此时,老丘秃就像看到了救星,窜到路中央两手臂舞动着大声朝大卡车叫喊:“太君太君!停车停车!”大卡车在路上“嗤”的一声停了下来。“什么的干活?”老丘秃赶紧跑上前说:“我的良民的。”然后指指岳少峰说:“他,抗日的干活。”日军下车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岳少峰,说:“你的,抗日的干活?”岳少峰神色淡定地说:“太君,我是到山里进货的良民。”老丘秃赶紧纠正说:“太太太君,他不是进货的,他他他是抗日的,是专门打小鬼子的。”日军长官一听“哼”了一声。老丘秃知道自己说错了,马上又改口说:“是专门打皇军的。”“打皇军的?”老丘秃又改口道:“不不不,不是打皇军,是打鬼子,不是……”老丘秃越解释越解释不清。日军最后呵斥道:“统统带走!”就这样,岳少峰和老丘秃一同落入日军手里,被推上大卡车,与车上被押的人一起送往八政据点。
傅愣强眼睁睁望着岳少峰被抓走,强忍着心中的痛向东山奔去。他跑到莲花山,一看到王力合就惊喜起来:“大队长!快救岳会长!”“岳会长咋啦?”傅愣强把岳少峰接到上级指示后,在赶往东山的路上遇到日军被抓一事说了一遍,并把地图交给了王力合。
王力合拿着地图思考着,大家吵着要救岳会长。
古平县牺盟会虽然之前被强行解散,但岳会长在大家心中的位置是再也抹不掉了,大家还一直这样称呼他。王力合说:“大家救岳会长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要冷静。目前,还不知道岳会长被日军送往什么地方?关在何处?都先静下心来好好分析分析,岳会长有可能被日军关在哪里,摸清情况再制定营救方案。否则,这样草率去救,不仅救不了岳会长,把游击队也会搭进去,这是岳会长绝对不愿看到的。”说到此,他停顿了下来,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接着说:“大家先想一想,茅津、八政、张店,这几个据点,最有可能关在哪里?”毛瑞兴说:“茅津据点位于码头,主要任务是管控码头船只往来,不属于中心据点,不会有监狱之类的设置。”王力合说:“那茅津据点先排除在外。”吴中建说:“张店虽属中心据点,但规模不大,没有监狱。”王力合说:“咱就再分析分析八政据点。”毛瑞兴说:“八政据点是日军的一个中心据点,里面设有日军情报班、警察所、日伪情报工作队、修械厂、驮骡队、还有酒馆、澡堂、慰安所、日军有一百多人,日伪工作队也有百十来人,其中有三口杀人井,一个活靶场,之前就有三千多名中国军民在这里被屠杀,老虎口监狱经常关押着重要抗日骨干和被俘军官。”听到此,王力合坚定地说:“老虎口监狱!一定在这里。”牛二柱说:“大队长,你就快说吧!咋个救法?”王力合说:“挑几个精干队员,立刻过去侦察情况,一定要把八政据点老虎口监狱的地理位置,周围情况了解清楚。”傅愣强说要去,毛瑞兴和牛二柱也要去。王力合见大家纷纷要求去,镇定了一下说:“同志们,我知道大家救人心切,但不可能大家都去,还需要有人留下来,坚守我们的根据地。这次侦察的任务交给傅愣强和牛二柱,你们俩带上几个精干队员去,务必把情况了解清楚,安全回来。”吴中建把望远镜也交给他们带上。
傅愣强和牛二柱带着几个队员从莲花山跑到南村塬,趴在八政据点东边的高坡上往下观察。日军司令部,日军营房岗楼,一处接一处,老虎口监狱到底在啥地方?牛二柱说:“愣强哥,你看那个小土丘只有一个窑洞,门口好像是用木桩封死的。”傅愣强用望远镜仔细观察,边看边说:“说不定这就是老虎口监狱,前面的房子日军出出进进,好像是司令部,不远处还有岗楼,鬼子戒备森严,硬打肯定是不行。”二柱说:“那咱就再想别的办法。”愣强放下望远镜说:“这个由大队长来决定,我们只能把侦察到的情况带回去。”
王力合听了愣强和二柱的情况汇报后,沉思了一会儿说:“同志们,岳会长这次赴东山是为了这张日军地图。现在岳会长身处虎牢无法脱身,我们要想攻打八政据点救出岳会长的概率是微乎其微。目前,日军地图的箭头全部指向豫西,说明豫西面临极大的危险。究竟是咋回事,我们不懂日文,从地图上只能是判断。弄清地图的事迫在眉睫,必须送过河让国民党防军弄清敌人的意图,才能不被日军突破黄河。”吴中建说:“那是国民党的事,咱管那么多干啥?”王力合说:“糊涂!岳会长冒着生命危险来东山干啥?不就是感到问题严重?”吴中建不吭声了。王力合又说:“站在岳会长的角度看,如果我们不能很快把信送过河去,他是不会安心的。这件事要马上行动,而且要确保万无一失。”吴中建说:“如何分配人员,大队长你安排。”王力合说:“吴中建和傅愣强,你们俩跟我过河;毛瑞兴和牛二柱你们负责监视八政日军动向,梁虎生带领队员坚守根据地。”“是!”
夜幕降临,王力合把地图缝进愣强的衣服里,过河人员准备好一切,王力合、吴中建、傅愣强几个人,一人背了一袋干木耳和药材,在一个不知名的小渡口,乘羊皮筏连夜过了河。毛瑞兴等人则去监视八政据点的老虎口监狱。
八政据点位于张茅公路中南段,据点东边是陡峭高崖,西边是蜿蜒曲折的涧水,涧水之西又是悬崖峭壁,日军司令部坐北面南位于公路西侧,后有一个不大的孤岭,坐西向东只有一个窑洞,这就是老虎口监狱。
老虎口监狱窑洞并不大。高宽不到三米,深不到四米,其内不到三页席大的样子。窑洞口用土坯泥巴垒起的门墙留一米多宽的口子作为进出口,并用一排坚硬的木桩围堵着,木桩与木桩之间用狼牙齿铁丝死死缠扭在一起,对面约二十多米远的地方就是日军岗楼。岗楼白天有人轮班坐守,黑夜有六七个鬼子兵看守。岳少峰还有汉奸老丘秃等人被一个个从车上拉下来,强行推进这个狭小的土窑。由于窑洞低矮,顶部呈圆拱形,两边靠墙处更矮,站在里面根本直不起腰,八九个人只好坐在地上,中间的人还能站起来伸伸腰,两边的人想伸腰得躺在地上才能伸。他们就这样,像多个蜗牛挤在一个壳里被关着。老丘秃本想抓到抗日分子好在日本人那里邀功领赏,没想到自个反倒被当成抗日分子和岳少峰一起被关进来。人多地窄且不说,一天从不给水喝,更不用说洗脸漱口了。一天只送一顿饭,不是鬼子吃剩下的,就是锅底的糊巴巴,而且吃无定时,有时甚至一天也吃不上一顿饭。
岳少峰到老虎口监狱后,才知道另外几个被抓的是从夏县祁家河运送过来的。之前,不知道这几个人在祁家河关了多久,来时衣服破烂,胡子拉碴,蓬头垢面。这么多人挤在这狭小空间,空气不畅,加之大小便不准出去,几天过去,里面的气味可想而知。岳少峰这些人再难也能忍受,但过贯了富裕生活的老丘秃就熬不住了,他想方设法争取出去。最初他偷偷向鬼子递条子,说自己是维持会长,要求日军释放他。岳少峰等人一看这情况,都紧张起来。如果真实情况被老丘秃报告给日军,窑洞里的所有人都会遭到不测。几个人示意要掐死老丘秃以绝后患,但老丘秃递出去的条子日本兵根本不予理睬。老丘秃一看递条子不管用,于是又大声叫喊,结果招来岗楼上的日军怒气冲冲地走来,用枪托在门上狠狠地捣几下,并大声呵斥:“再吵!统统死啦死啦的!”以后无论老丘秃再怎么折腾,日本兵都不予理睬,窑洞内的人才松一口气。老丘秃见递条子日军不买账,大声喊更不管用,他唉声叹气哭丧着脸,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其实之前老丘秃一直在张村据点忙碌,八政据点的日军压根就不认识他,就是他有一个颇为特殊的脑袋也无济于事。岗楼的日本兵根本不知道他在喊啥,还以为他精神不正常,所以,恐吓了一番,然后再不搭理他。岳少峰从开始看到老丘秃这种情形心中就忐忑不安,加之又想起当年父亲向他借高利贷迫使父亲卖掉妹妹的往事,一股怒火骤然升起,也想早点把他除掉。但回头一想:死了老丘秃事小,连累了大家事就大了。他强压住心中的怒火,皱着眉头劝说:“老丘,你觉得为日本人做事有啥好结果?”老丘秃不吱声,脸上露出极为尴尬的表情。岳少峰又说:“你难道就没想过,万一有一天日本人滚蛋了,你咋面对乡里乡亲?”“这……”老丘秃欲说无言。岳少峰又说:“如果从现在起,你能跟大家团结一条心,共同对付小鬼子也还不算晚。小鬼子迟早会被赶走的,待我们中国人胜利的那一天,大家都会原谅你的。如果你再执迷不悟地走下去,背一个汉奸的罪名,留给子孙后代遭骂,你死了能安心吗?”老丘秃想到老婆生了几个儿子都没能成活,只有门墩活了下来,自己要是再作孽,门墩能有好吗?沉思了片刻说:“岳会长,我懂了,我如果能出去,一定想办法营救大家。如果出卖兄弟,雷打龙抓。”最后他还举手赌咒发誓。岳少峰看老丘秃有所改变,进一步鼓励说:“只要你愿意重新做人,我相信你!”窑洞里的同志们都说:“我们相信你!”从而给老丘秃吃了一颗定心丸。
老虎口监狱之前还关有几个人,其中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小女孩每天一个人缩在窑洞的一角一句话也不说。岳少峰觉得奇怪,心想:老虎口监狱关的都是政治要犯,咋会有一个小女孩呢?于是他关切地问:“小妹妹,你咋也被关在这里?”“我在山上放牛,日本人要抢我的牛,我死活不让,结果连牛带人一搭被抓来。”说着小女孩委屈地哭了起来。岳少峰安慰道:“小妹妹,有机会想法逃出去。”小女孩说:“我害怕。”岳少峰说:“别怕,有我们在。”……
岳少峰在老虎口监狱不停地经受日军拷问,腿上伤口也开始溃烂。他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把伤口扎住,咬着牙过一天在墙上刻一道记号。每刻一道他的心里就多一份焦虑。他不知道傅愣强到底把情报送到没有?那张日军进攻豫西的作战图到底送过河没有?这一直是他担心的一个问题。他怀着焦虑不安的心情在监狱中煎熬。一直在墙上刻了二十个道。小妹妹说:“大哥哥,你刻这道道干嘛?”“ 我在记天数啊!”“你进来有多少天了?”“二十天了。”“我都进来二十多天了。”说着小妹妹又哭了起来。岳少峰安慰道:“别哭小妹妹,我一定帮你逃出去。”小妹妹睁大眼睛看着他,他朝她点点头。
夜幕降临,一片漆黑,老虎口监狱周围伸手不见五指。日军探照灯一会儿扫过来,一会儿又扫过去,中间总有一段时间没有光亮。此时,监狱外突然开来一辆大卡车,日军从上面拉下几个人,一个日军走到窑洞门口把木桩栅栏门打开,然后折回去推搡那几个被捆绑的人。此时探照灯正好转了过去,监狱周围一片漆黑,一直躲在门后的小女孩被岳少峰拉过来又轻轻地推了一把,小女孩顺势溜出去钻入草丛。等日军把那几个人推搡进窑洞里关上门后,窑洞里的人已经挤得无法坐下。本来之前就像几个蜗牛挤一个壳,这下又关进几个来,简直把人能挤成牛肉墩。日军才不管这些,强行把门锁上。岳少峰没注意到窑内拥挤不堪的状况,而是一直关注外面草丛里的小女孩。待日军的大卡车开走后,监狱门外又恢复了宁静。岳少峰隐隐约约看见草丛中的微波在徐徐向东移动,直到草丛恢复平静。他料定小女孩逃出去了,长舒了一口气。
日军由于在张店丢失了对豫西作战的地图,对各处的关押人员严加搜查,岳少峰和所有被关押人员被搜了个遍,也没能找到可疑的东西。最后日军又用棍棒枪托打,一个个逼问:“谁是会长?谁是县长?说出了就没事了。”日军想以次来诱骗大家。岳少峰为了能救下身边的所有同志。于是说:“我既是会长,也是县长,他们都是老百姓。”日军长官高兴地说:“吆西!吆西!”然后指着他说:“你的继续关押,其他人统统带走!”
岳少峰望着被日军强行押走的难友,希望他们能脱离虎口,不再遭受这般惨无人道地折磨,从此能获得自由。他想把这种心愿送给在狱中一起饱受折磨的所有人,其中也包括似有悔悟的老秃头。
老丘秃被当做抗日分子一同被日军押走,他不知日军要把他押送何处,只好被推搡着往前走。他之前听说岳少峰是牺盟会会长,却从来没听说过他是县长,今天听岳少峰说自己是县长,让他好不诧异。
老丘秃之前虽然像条狗似地跟着日本人鞍前马后地忙活,但他从来没想到日本人会杀他。他随着其他抗日分子被日军押着走过据点的司令部,走过日军营房,走过澡堂走过商店,走过日伪工作队,走过一片荒草地,来到一处空地上。空地上站着一队持枪的日军,日军前面是一口张着黑洞洞大口的水井,井边的石板上粘着厚厚一层血渍,有深有浅,已看不出石板的本来颜色。井边竖着两根木桩子,木桩子的颜色同样被血渍遮盖,辨不出颜色。两边各站一队日军,手里端着刺刀,都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抗日分子被带到此地,大家都心知肚明地知道日军要杀人了。为了抗击日寇侵略者,他们从一开始就抱定必死的决心,面对死亡,他们个个大义凛然,视死如归。其中一个开始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打倒侵略者!中国共产党万岁!中华民族万岁!”大家都跟着喊了起来。此时就有两人被推上前去靠在木桩上,被日军反复刺了数刀,然后推入井里。接着日军又上去两个兵,以同样的方式继续杀人,一拨一拨地进行。看到此种场面,老丘秃早已吓得浑身哆嗦,一股尿流顺裤腿往下流。求生的本能迫使他像猪一样地嚎叫:“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啊!!我……”没等老丘秃再嚎出第三声,就被日军强行砍了。老丘秃虽然跟这些高呼“共产党万岁”的人阴差阳错地在一起被日军关了二十多天,但临死都没真正弄明白这些人为啥就这么不怕死?
老虎口监狱中难友被带走后,三页席大的窑洞一下子变得空旷起来。岳少峰望着这个狭小而又空旷的人间地狱,想到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此时他并没有害怕。从他第一天决心跟定共产党闹革命,就抱定了为党牺牲一切的坚定意志和信念,只是眼下党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这让他心神不宁。傅愣强是否联系到吴中建毛瑞兴他们?是否把地图送过河?想到此,他又焦躁不安起来。他在地上来回走动,但没有丝毫的办法。脚下被难友踩踏过的麦秸铺草,被他踩踏得沙沙作响,他不停地在窑洞踱步,突然感到脚下有一个硬梆梆的东西,捡起一看,原来是一把小刀。他马上意识到这是自己同志留下的。有了小刀就有了生的希望。如果用小刀能掏挖个洞穴逃出去,是再好不过的事了。想到此,他激动不已,马上决定挖洞越狱。
挖洞越狱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弄不好被鬼子发现,不仅逃不出去反倒死得更快,一定要谨慎才行。为了稳妥起见,这个想法只能在黑夜进行。这么大点地方,挖洞的地点选在哪里合适?这让岳少峰颇费心思:窑底不行,日军在门口一眼就能看到底,他望着狼牙齿铁丝栅栏门出神,门后一米多宽的地方是个死角。日军送饭或是抓人都是把门打开,从不往里仔细察看。当然,里面复杂难闻的气味日军绝对不愿靠近,尤其是门后,日军也绝不会把头探进来察看这个令人窒息的死角。对,就在此处挖。计划设计好后,他心中感到异常兴奋,望着天空,希望日头快快隐去,夜幕快快降临,他不停地期盼着。日头终于在他地期盼下渐渐隐去,夜幕也缓缓降临,外面的日军哨兵已进了岗楼。他拿起小刀在事先想好的地方,开始了用力挖掘。一点一点地把地上的硬土掏挖出来,并堆积在一起,快到天明时,再把挖出的新土重新推进洞穴,并用铺草尿桶遮挡住,然后躺在地上大睡,积攒力气,待到第二天天黑继续再挖……
毛瑞兴牛二柱铁蛋等队员第二天仍在监视八政日军据点。突然铁蛋喊:“队长有人!在前面的草丛里。”几个人猫着腰来到铁蛋手指的地方,走近一看,吓了一跳,草丛里确实躺着一个人。毛瑞兴用手试试鼻息还有气,赶快叫铁蛋背起就走,在附近找到一家窑洞安放下来。毛瑞兴见是个小姑娘,嘴唇又干裂,弄了碗水给姑娘喝了几口,小姑娘缓了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睛。她看见边上全是陌生人,马上惊慌失措地想跑,但她根本无力动弹。毛瑞兴安慰说:“小妹妹别怕,我们是抗日游击队的。”一听说是抗日游击队的人,小姑娘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
之前抗日自卫队在这一带救伤员打鬼子,这一带老百姓都知道。房东大伯给小姑娘熬了一碗玉米面糊糊喝了,小姑娘吃了点东西,才感觉有点力气。毛瑞兴看着小姑娘能坐起来说话了,迫不及待地问:“小姑娘,你是从啥地方来的?”小姑娘一五一十地把从老虎口监狱逃出来的经过说了一遍。这让毛瑞兴大为意外,想了解老虎口监狱的情况无从下手,没想到如此得来消息。他急不可待地问:“你知道老虎口监狱关有啥人?”小姑娘说:“我一个也不认识。”这让毛瑞兴很是失望。但小姑娘又接着说:“好像一个大哥哥与一个秃老头认识。”毛瑞兴说:“糟了!肯定是老丘秃。如果岳会长与老丘秃关在一起,准凶多吉少。”铁蛋说:“糟了糟了!岳会长和老丘秃关一搭了,准被老丘秃出卖。”铁蛋跺着脚在窑洞里急得来来回回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