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寇投降后,岳少峰带领县委、县政府机关人员在凤凰城很快研究土地改革方案。
此时,仝贯全匆匆跑来说:“毛德善跑了。”牛二柱说:“这个狗汉奸,还知道小日本滚蛋了,他没靠山了就跑了。”毛瑞兴说:“他以为跑了就没事了?害死了多少人?这笔账就这么算了?”岳少峰说:“你知道他跑啥地方去了?”仝贯全说:“据说是陕州,也有可能是西安。”牛二柱说:“跑到哪里也要把他抓回来。”岳少峰说:“愣强,你设法联系一下陕州的几个掌柜,密切监视毛德善的踪迹,一旦有情况及时联系。”“是!”岳少峰刚安排完,景二虎又匆匆来报:“老鹰嘴一伙企图袭击东山游击队。”岳少峰说:“力合同志,你带一、二区队所有队员,围歼老鹰嘴!”很快王力合、吴中建、毛瑞兴带领游击队员向大郎山挺进。景二虎带领几个砍柴娃为游击队带路包抄土匪,经过一天一夜地激战,击毙七十多人,俘虏三百多人,匪首老鹰嘴交由县政府处决。
大郎山土匪被剿灭后,岳少峰等人又开始研究土地改革方案。他说:“土地改革是解决广大农民生产生活的根本问题,这个问题要尽快解决,再不能拖下去了……”说到此,傅愣强匆匆来报:“岳书记,对河的国民党部队过来一个团,把大炮架在六里坡垴,就对着凤凰城。”“他们想干啥?”“明摆着是要对我们下手啊!”听了此话,大家愤恨难平。毛瑞兴说:“国民党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打走小鬼子,就来下黑手。”吴中建说:“不行就跟他们拼了。”岳少峰看了看王力合,说:“力合同志,说说你的看法。”王力合说:“国民党军突然占领了制高点,这是早有预谋的。如果硬拼,我们会吃大亏的。不如这样,我们先撤,以后从长计议。”岳少峰说:“同志们,情况紧急,不容我们耽搁,就按王大队长说的办。现在大家分头通知各部门各组织,以最快速度撤往南村塬。”
岳少峰他们刚撤至南村塬,傅愣强随后急速来报:“国民党军已经进驻凤凰城、茅津、西塬一带。”岳少峰说:“国民党军的速度够快的。”吴中建说:“打鬼子时能有这般速度,也不至于在中条山溃败得那样惨。”岳少峰说:“目前最棘手的问题是咱们该咋办?”吴中建说:“咋办?再把凤凰城夺回来。”牛二柱说:“对,再把凤凰城夺回来。不能就这么白白让他们占了。”岳少峰说:“愣强,还有啥情况?”愣强说:“你们能想到进驻凤凰城的国民党军是谁吗?”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问:“是谁?”“是吊儿。”岳少峰惊讶地说:“是吊儿?他不是死了吗?”然后质问二柱:“到底咋回事?”二柱也不知道是咋回事。
原来牛二柱用枪把吊儿打下墙头,跑进院,踢踢吊儿,吊儿没动,他以为吊儿死了,就回来汇报。抠老爷也以为吊儿被打死了,哭着说:“孽子!报应!”然后吩咐两个长工抬回屋内,计划准备一副薄板埋了算了,结果长工发现吊儿没死。抠老爷查看后,是因为子弹打在吊儿胸前的吊坠上,把吊坠打掉一块。抠老爷怕自卫队再来寻吊儿,给他一袋银元,叫他滚得越远越好!又给了两个长工封口钱。为了掩人耳目,次日抠老爷照设灵堂,照出棺木,哭着骂着把棺材埋了。
抠老爷给了吊儿一袋银元叫他滚远,但吊儿并没有滚远,而是到了对河的胡宗南部队,并且用银元买了个团长,日军投降后被派进凤凰城。
面对这种情况,岳少峰说:“吊儿当了国民党军团长回来的,尽管他不是个东西,我们也不能莽撞。这是关系到国共两党之间的问题,待我请示一下上级再定。”岳少峰写了一封信交给铁脚板,让他赶快送给运城地委……
之后,岳少峰又开始研究当前面临的问题。他说:“当前的主要问题,县西在国民党军控制范围内,我们要全面开展土地改革运动很难行得通。农民的土地问题得不到彻底解决,农民还得受穷受苦,过着吃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正说到此,铁脚板拿着一封信进来递给他。岳少峰接过信打开看了一遍,说:“上级指示我们与国民党军尽量不要发生摩擦冲突,尽可能采取谈判的形式来解决问题。”牛二柱说:“谈判?这行吗?”岳少峰说:“行不行我们都得谈。目前的紧要任务,一方面是准备谈判事宜,另一方面密切监视凤凰城和茅津城的情况。”
茅津城的小栓子因为受伤在八政日军医院养伤,刚住了几天医院,圣人涧军火库被炸,引起日军医院一阵骚动。之后,他的伤还没好利索就回到茅津,却不见赵紫骏,心里非常失落。他不知赵哥是死是活,也不敢瞎打听,只得默默地在灶房继续帮灶。
过了几天,佐藤把小栓子叫到办公室说:“栓,赵翻译官不在了,以后翻译由你来接替。”小栓子一愣,说:“赵翻译不在了?他去哪儿了?”“被炸死了。”“不可能,赵翻译怎么会被炸死呢?”佐藤把赵紫骏被炸烂的帽子放在桌子上让小栓子看。小栓子看到赵哥的帽子,头“嗡”了一下。心想:赵哥死了,留下我一个人该咋办?
小栓子接替翻译没多长时间,日寇就宣布投降了,这让小栓子非常高兴,更让他高兴的是日军投降时他又看见了赵紫骏。既惊喜又兴奋的小栓子赶紧寻到赵紫骏说:“赵哥,你没死啊!”“死?哪有那么容易?”“那我以后还跟着你?”“你先别着急,在家等着,听组织安排。”赵紫骏说让小栓子等组织安排,其实他之前已经知道八路军要他去总部为改造日军俘虏去做翻译工作。小栓子不知缘由,既高兴又懊丧地回到家,一时半会还不知道自己该干啥?他突然想到不如去寻舅舅徐老六,也许舅舅能帮他参加游击队。主意已定,他收拾了简单行李准备出发,还未走出家门,国民党军就开进了茅津城。国民党军入驻速度之快,让小栓子始料未及。
入驻茅津城的国民党军,其实是阎锡山杂牌军,也只有一个营,营长生就体态浑圆,士兵都叫他胖子营长。胖子营长虽然开始入驻,但兵力布防还未到位,再加上茅津城遭日军飞机大炮数次轰炸后损毁严重,到处残垣断壁漏风走气,不是轻易好守的。小栓子虽然没有跟这些兵打过交道,但在难民儿童教养所逃亡之际,在黄河岸边看到国民党军溃逃时,不管不顾孩子们的情景,对他们就没有好感,趁这些兵未驻扎稳时,赶紧跑出去寻舅舅。
吊儿带兵刚进凤凰城没几天,就到处敲门打窗抢劫东西,到处随地大小便,凤凰城被他们搞得鸡飞狗跳污浊不堪。老百姓之前遭受小鬼子祸害,日子本来就难熬,这又遇上国民党兵三天两头来搜刮,老百姓更是苦不堪言。
吊儿一伙官兵,开始没给凤凰城人留下好印象,更没给赵老爷留下好印象。但许多派粮派款派差丁的差事还想依靠赵老爷。于是,吊儿就到赵老爷家,想请他出山。赵老爷一见穿屎黄色军服的人来,就知道没有好事。听吊儿说想让他协助国军做事,推辞说:“老夫年老体弱,干不了了。”吊儿眼睛一瞪说:“日本人在的时候,你不是干得好好的吗?这为国军干,咋就干不了啦?”“不瞒你说,跟日本人干是迫于无奈,是跟着凑数,没啥作用。”“你这话说的,啥叫没啥作用?日本人在凤凰城有事还不都得跟你照面?”“老夫确实干不了啦!”吊儿见说不动赵老爷,眼珠子一瞪说:“哎!我说你这个不识相的老东西,不把你当汉奸毙了,就已经便宜你了,还这么不识抬举?!”赵老爷一听此话,心中就冒火,但马上又强压怒火说:“还是寻个年轻人干吧!老夫着实干不了了。”吊儿也怕把事情说崩了,耐着性子说:“赵老爷,你看看,这城里哪还有啥年轻人?年轻人早都被共匪忽悠跑了。”赵老爷没再吭声。吊儿又说:“我看啊,城里也再寻不下比你更合适的人了,你就别再推辞了,就这么定,国军有事就先跟你照面。这不,上头又催尽快剿共灭匪,国军又得补充兵员,还得筹集粮草。我忙不过来呀!还得你协助不是?啊!”吊儿一甩袖子走了,赵老爷坐在那里愣是一动不动。
岳少峰通过王神仙把谈判意向书交给吊儿,吊儿火冒三丈说:“谈毬啥?老子不愿意谈,老子还想把岳少峰这伙共匪全都灭了才省心呢!”王神仙见这个油盐不进的家伙也愤然离去,到赵老爷家倾诉:“看来这家伙是一定要在这打一仗。”赵老爷说:“不能再打了,再打难说谁赢谁输。还是和解吧!要不然凤凰城可又要遭殃了。”王神仙无奈地说:“这事由不得咱。”
吊儿计划组织兵力袭击东山八路军游击队,但粮草短缺是个大问题。粮草问题如何解决?再到老百姓家里去抢,这不又得跟老百姓打起来?这样整天跟老百姓吵吵闹闹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啊!想想还是得找赵明轩。
赵明轩因为前两天吊儿骂他是汉奸,心里很不痛快,正坐在厅堂生闷气。毛夫人宽慰说:“他爹,别生气了,跟这种人生啥气?”“我也是劝自个不跟这种人一样,但他说我是汉奸,我就憋气。”“别生气了。小鬼子都打跑了,咱们该高兴才是。”“小鬼子打跑了,咱们该安生地过日子,你说这顽固兵中央军又来干啥?这是让人好好过日子?这不是捣乱吗?”
此时,赵管家匆匆进来,熬煎地说:“老爷,吊儿又来了。”赵老爷还没说话,吊儿就跨进门说:“赵明轩,国军要剿灭东山八路军游击队,你得协助弄些粮草啊!”赵老爷说:“这几年一直兵荒马乱的,老百姓到处躲避,地被日本人占的占,撂荒的撂荒,老百姓都还饿着肚子,到哪去弄粮草?”吊儿眼珠子一瞪说:“这个我不管,有没有你都得想法弄!”吊儿一甩袖子扬长而去。赵老爷气得唉声叹气。赵紫云进来见爹唉声叹气,问爹咋啦?赵老爷把吊儿催粮草的事说了一遍,紫云说:“那你就先给他拖着。”
岳少峰把与国民党军协商谈判事宜的信通过王神仙交给吊儿后,静静等待对方的回复,好多天过去了,迟迟不见动静。他正与关山、王力合等人分析原因,傅愣强急匆匆跑来说:“吊儿伙同县西保安团,准备向咱东山八路军根据地发起进攻,并给西庄主保安团配发了很多武器。”岳少峰说:“看来吊儿是非打一仗不可。力合同志,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想法打乱敌人的进攻计划。”王力合说:“这些天我也一直思考这个问题。吊儿想进攻我们东山八路军游击队,就得组织凤凰城、茅津、西塬三股力量一起上。要破坏这个企图,就得切断茅津与凤凰城,凤凰城与西塬之间的联系。”吴中建眼前一亮说:“电话线!”王力合说:“对!切断电话线,使他们无法快速调配兵力,我们在时间上赢得主动。”岳少峰说:“这个主意好,我赞同,马上组织人员。”王力合说:“吴中建,你安排去茅津的人马;毛瑞兴,你安排去凤凰城的人马。赶快行动!”
吴中建在接到任务后,具体把任务交给徐老六,徐老六匆匆带人去茅津找小栓子。结果与小栓子在南村半坡碰面。“舅舅,有啥任务?”“当然有任务,还能让你闲着?”
小栓子在接到任务后,与徐老六、毛豆一起又回到茅津,以种地为名隐蔽下来伺机动手。他们趁敌人不注意就出城把电话线剪断,敌人发现电话线被剪断又重新接上。小栓子发现电话线被接上,就又把电话线剪断,并把截下的电话线团成一团直接扔到黄河里。但城里的胖营长又派人很快接上。这让小栓子、徐老六几个人心里颇为不爽。后来他们干脆扛上大锯,把城外的电话杆彻底锯掉了。这让胖营长非常气恼:“换个铁杆子,我看他们还咋锯?”铁杆子刚换上不到一天,又被徐老六一伙人拴上绳子用力拽弯,上面的电话线仍是被剪掉收走了。胖营长听说铁杆子也被人破坏了,气得肚子一起一伏的。这电话线剪了接,接了剪,接接剪剪,何时才是个完啊?于是胖营长又派人开始巡查,并喝令遇到破环电话线的,见一个崩一个。结果,小栓子徐老六等人,白天睡觉,晚上出来,拿着洋铁桶在城外使劲闹腾。胖营长起来一次次不见人影,搞得他不得安宁。胖营长气得没辙,左思右想还是组织全部兵力出城清剿,企图把这伙不明身份的人全部逮住,一网打尽。
徐老六得知后,赶快报告吴队长。吴中建在接到情报后,立刻组织游击队连夜在城门口埋上地雷。胖营长一早带着队伍刚出城门,前面的士兵就踩响了地雷,吓得胖营长赶紧撤回,再也不敢叫嚷着要出城清剿。
这段时间里,凤凰城的吊儿因为电话与县西、茅津联系不畅,时常发火。这天吊儿又在发火:“究竟咋搞的!这电话线一会好一会坏,说着说着就不通了,真是日毬怪了。这上头催着去东山剿共,电话线一直不通,茅津、县西又联系不上。这还咋剿?”吊儿派团副到外面查看问题。团副说:“查了,天天都在查。”“天天查还这个毬样?早起接上,后晌就断了;今个接上,明个就又断了?”团副只好再出去催人查。
好不容易日寇投降了,国民党兵也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但一听说又要去打仗,有不少士兵就开了小差。有的撂下枪就跑了,有的连人带枪都不见了。团副出去催人查电话线,才发现这一情况。团副感到问题严重,赶紧回来跟吊儿汇报。吊儿说:“兵都跑毬完了,还咋打?赶紧就近到村里再抓些来补上!”于是,吊儿派兵在凤凰城内外、茅津城内外到处抓兵,戳门打窗到屋里抓,看见种地的到地里抓,见了行人在路上抓,到集市上抓,到学校抓。总之,看见年轻一些的就抓。一时间,人们见了国民党兵都吓得纷纷躲避,来不及躲避的则被抓起来,强行编入队伍,手上塞杆枪就算是一名军人了。茅津的小栓子,杜家崖的小狗娃,还有凤凰城的门墩以及许多村民娃娃都被吊儿的人抓去编成一个排,驻扎在狐三村,由吊儿指派一个亲信担任排长,看管住他们不准逃跑。
徐老六得知小栓子被国民党军抓走后,心里十分着急,赶紧把这一情况报告给吴队长,吴中建又把情况报告给王大队长。王力合就这个情况向岳少峰作了汇报。岳少峰说:“这个情况不是个例,看来国民党兵开小差的情况很普遍。这说明国民党兵怯战厌战情绪很大。我们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争取更多的国民党兵起义投诚,反戈一击。这事要做认真细致的思想工作。寻个突破口,最好里面有我们信得过的人。”王力合说:“你还记得在茅津据点跟赵紫骏在一起的小栓子吗?”“当然记得。不是负伤了吗?”“伤已经好了,现在就被抓在国民党军里当兵。”“这是个好消息,想法跟小栓子取得联系,把这支队伍拉过来。“
徐老六接到任务后,以货郎的名义挑着货担来到狐三村。驻扎在这里的大兵一见有货郎前来,便纷纷向货郎拥去。小栓子一看是舅舅,十分惊讶。徐老六给他使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为了不引起排长怀疑,故意说:“哎!卖货的,有啥好玩的?”“针头线脑,香烟洋糖,想要啥有啥。”“给我排长买一包香烟。”徐老六说:“给排长的,还买啥买?送一包就是了。”排长不用掏钱就得一包香烟,自然高兴,转脸就给小栓子封了个小班长。徐老六时不时来到狐三村,借机把党组织的意图传达给小栓子。
小栓子在接到任务后,一直寻思着如何才能把队伍拉出去。他想最好有个帮手,才有可能办成这件事。可谁能当自己的帮手呢?门墩不行,都说他爹老丘秃当过汉奸。他思来想去还是小狗娃。小狗娃其实已经不小了,十五六岁的小伙子跟小栓子差不多,在经历了为日本鬼子当差的生死磨难后,已经成熟多了。自从被日军抓去修铁路从夏县介滩逃回后,在家里也不敢太多露面,一旦露面就又被抓去顶差,好歹有个能说会道的老爹从中周旋,才一次次被弄回来。如今日本鬼子投降了,本想能有个安稳的日子,但国民党军一个劲地要消灭共产党,整天喊着“出粮交款,派兵抓丁”,弄得老百姓鸡飞狗跳不得安生,小狗娃躲不过,也被抓来当了兵。
小栓子看见狗娃就有意套近乎,说起结拜兄弟的事。狗娃一听也乐意,两人就成了亲密无间的兄弟。但拉队伍投奔游击队的事小栓子一直不敢对狗娃说,他不知道狗娃有没有这个胆量跟他一搭干,怕弄不好就会掉脑袋的事,万一说出去了狗娃不愿干咋办?但不说又没有别的办法?靠他一个人是不可能把排里二十多号人全拉出去,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先试探一下狗娃比较合适。
这天,小栓子准备寻狗娃,正好遇上排长说要把他们排移防到圣人涧,小栓子心里一喜:圣人涧离南村尧店近,人员拉出去也会更容易些。没等小栓子跟狗娃说事,就开始忙于移防。
小栓子所在的排移驻到圣人涧后,住在一个大窑洞里。此时,小栓子感到任务更迫切了,试探狗娃的事不容再拖。他寻到狗娃说:“狗娃兄弟,你家既然在凤凰城,那应该听说过凤凰城的抗日游击队吧?”一说到抗日游击队,狗娃的话就多起来:“我们那抗日游击队可热火着哩!石头、石妹、铁蛋、二柱,里面的人大部分我都认识。”“是吗!那你咋不跟他们一搭干?”“当时人家嫌我小,不要我。”“现在呢?”“现在我大了,又不知人家这几年都在啥地方。”“那你还想不想再寻他们?”狗娃眼睛一瞪说:“想啊!咋能不想?”“那我跟你说个办法,能寻到他们,你干不干?”“啥办法?快说!”小栓子对着狗娃耳语了一番。狗娃惊讶地说:“能行吗?”“只要你敢干,就行。”“我早都想干了,就是不知道该咋干。今个有你领着,我干定了。”
门墩见狗娃和小栓子在一起嘀嘀咕咕几次不让他知道,非常好奇,就注意他俩的行动。
小栓子和狗娃还有几个约好的弟兄,天一黑就早早熄灯上炕入睡,其他士兵也跟着睡觉。小栓子不敢脱衣服,囫囵钻进被窝里把头蒙上,连人带枪都裹在被窝里,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怕被排长发觉,心怦怦直跳。他钻在被窝里一直告诫自己不要慌,但就是不由自主。他想起在茅津据点时用手枪干掉两个小鬼子的情形,在心里狠狠骂自己:小栓子!你连小鬼子都不怕,还怕这个烂怂排长?大不了弄个鱼死网破。在给自己壮胆鼓气之后心情稍稍平静。此时,他听到排长发出一阵阵的呼噜声,知道排长已进入梦乡。于是悄悄爬起来摸到排长身边,两手举起刺刀猛向排长胸部刺去,排长“啊!”了一声,小栓子又连刺数刀,排长再也没了声音。
门墩一直偷偷看着小栓子,看他起来用刀刺排长,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此时,窑内的士兵都被惊醒,狗娃和其他几个兄弟也都纷纷起来端枪对着他们,士兵们一个个光着身子呆若木鸡。小栓子说:“弟兄们,都不要怕,赶快穿上衣服,拿上枪,跟我们走!”一听小栓子吆喝,门墩和士兵们都纷纷穿好衣服拿起枪,全部向崔家坡方向跑去。到了崔家坡,接应的二柱才看见门墩也在里面。此时二柱想起之前在凤凰城外剪日军电话线的事,门墩没跟他汉奸爹老丘秃说,才保证了攻城的胜利。此时他朝门墩笑笑,门墩也笑了。
吊儿进攻东山游击队的计划仍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兵员不足,又得去剿共,吊儿心烦意乱。团副出主意说:“要不再跟上头要些兵,补充补充?”吊儿说:“到处都在剿共,哪有人手给咱们派?”团副不吱声了。吊儿又说:“啥也别说了,有多少人是多少人,把西庄主的人马也调来,加上茅津的人马全部上,我就不信他东山游击队有多大劲势。”正说到此,突然一个士兵哭丧着脸来报:“团长!”吊儿一看士兵满脸哭相就生气,骂道:“你娘死了,你哭丧个脸?”士兵被骂后不知该说啥,吱吱唔唔地“我……”了半天,吊儿又骂道:“吱唔啥哩?有屁就放!”“移驻在圣人涧的一个新兵排,夜黑间全都不见了。”“全都不见了?那排长呢?”“排长被杀了。”吊儿一听,气得嘴都歪了。骂道:“日他娘娘的,真是怕怕处有鬼,越怕啥来啥。”团副疑惑地说:“团长,这还打不打?”“打!我就不信,跑了几个毛毛兵,这共匪就不剿了?!”死心塌地的吊儿死活要跟东山游击队打一仗。
岳少峰等人迎接小栓子一队胜利归来,正好八路军傅团长也来。“傅团长,你来得正好,国民党军在茅津以西集结兵力,准备对我们东山根据地大举进攻。”傅团长说:“运城以及周边的州城都被他们占据。他们还不满足?”吴中建说:“日军在这里横行时,他们都去哪了?”傅团长没有直接回答吴中建的话,而是说:“国民党军的目的,是想把抗战的胜利果实全部独吞。”岳少峰说:“我们古平县也不例外,他们也想把我们一口吃掉。我看没那么容易。”
吊儿团在凤凰城多方集结,抬着大炮,来势汹汹,还未上到南村塬就遭到伏击,溃不成军,纷纷溃逃,被赶到凤凰城以西,两军以凤凰城为界,东西形成对峙之势。
此种对峙之势是蒋阎军绝不愿看到的,他们不甘心对峙,目的是要把共产党的武装力量全部赶尽杀绝。但共产党的队伍也不是等闲之辈,岂能任由他们横行。于是,吊儿团从县西打过来,八路军和游击队从县东打过去。你来我往,形成拉锯式战。拉锯式战直接影响着凤凰城人的生活。穿黄军服的吊儿团从县西打过来,在城里横行抢劫,老百姓吓得纷纷躲藏;穿灰色军服的八路军从县东打过去,在城里秋毫不犯。两种明显的对比,在老百姓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老百姓把国民党军叫中央军,把阎锡山军叫顽固军,用服装颜色分辨,记得清清楚楚。八路军游击队同国民党军这样“拉锯式”的战斗整整持续了一年多时间。凤凰城则成了双方拉锯的焦点,老百姓看见穿灰色军服的八路军进城,生活依旧安然平稳;若见穿屎黄色军服的国民党顽匪进城,则是惊慌失措,纷纷躲避,不敢出门。
在一年的拉锯战中,百姓苦不堪言。王神仙此段时间经常到赵老爷家聊此事:“这仗要打到啥时候啊!”赵老爷说:“吊儿拒绝谈,我看他也难赢。”王神仙说:“就这么你打过来,他打过去?啥时候才能完?”此时,紫云进来听两人说拉锯战。也插嘴说:“吊儿不和谈,一个劲要剿灭共产党,共产党是软柿子?说剿灭就剿灭?”王神仙说:“少峰要谈,把话说了一年多了,吊儿就是不谈。这一年来,我看吊儿也没占啥便宜,共产党好像越剿越多了。”几个人正说着,突然吊儿的传令兵跑来说:“王神仙,吊团长说了,要跟岳少峰谈,而且必须是岳少峰一个人来谈。”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这吊儿葫芦里卖的啥药。王神仙说:“吊儿不是不谈吗?咋突然又要谈?”传令兵说:“叫你去你就去,咋那么多废话?!”传令兵甩下一封信转身走了。紫云说:“干爹,这是阴谋!您不能去。”王神仙说:“不管是阴谋不阴谋,我都得把信送去。”紫云见王神仙不分青红皂白就说去送信,怕少峰上当受骗,便匆匆出了门。赵老爷和王神仙望着紫云匆匆离去的身影,心中疑惑不解。王神仙被传令兵训斥得一肚子气,迟迟不愿抬脚。
紫云出来急速向关家窝走去,想劝说少峰不要来谈判,小心里面有陷阱。她感觉情况非常紧急,必须赶天黑前把消息送到关家窝情报站。紫云快步向关家窝赶,当走到半路时,遇上吊儿团的巡逻兵,她瞬间放慢脚步。巡逻兵望着一个小女子在天黑之际走夜路,感觉很不正常,于是便盯上了她。紫云意识到被敌人盯上,如果再往前走,就会暴露情报站。情急之下,她又折向花园村。国民党巡逻兵觉得她行踪可疑,立刻上去抓捕,并交给吊儿审问。吊儿立刻对紫云进行拷问:“说!给谁送信?”“我没有送信。”“没有送信你麻黑干啥去了?”“我家女儿感冒了,我去请大夫。”“请大夫?凤凰城没大夫?干嘛往城外跑?说!”“我去花园村请大夫。”“花园村请哪个大夫?”“请王神仙。我女儿病了都是王神仙看,不信你去问王神仙?”“你别狡辩!”“我没有狡辩,我说的是事实。”赵紫云沉着冷静,回答得滴水不露。王神仙是紫云的干爹,给兰儿看病是经常的事,不管谁去问都不会出错,紫云当然知道这一点。吊儿怕赵明轩知道,连夜派人把紫云送往县西,交给西庄主审问。
西庄主自从接到国民党委任状后,纠集一伙地痞无赖和一些国民党散兵组成一个团,跟着吊儿进攻东山游击队。他听说共产党要搞土改,怀恨在心。紫云对他早有耳闻,面对西庄主面不改色心不跳,拿定主意一字不说。西庄主无论问啥,她都说不知道。西庄主气急败坏地说:“你不说,说明你就是共产党!”赵紫云说:“共产党咋啦?共产党不赌不抢不坑害百姓,做事不偏不倚,心中装着老百姓有啥不好?”紫云的一番说辞,西庄主恼羞成怒:“你他妈的是要跟老子较劲?说!凤凰城的共产党都是谁?具体都在谁家?”“我不知共产党具体在谁家?但我知道共产党一定都在老百姓的心中。”赵紫云硬死不出卖组织,敌人一直拷打了三天三夜,也没问出个啥结果。
紫云婆婆几天不见紫云回家,心中担忧,带着兰儿去找赵老爷。赵老爷想起那天吊儿的传令兵来,说叫少峰谈判之事,紫云匆匆离开,就心中疑惑,说:“亲家,你说这紫云几天都没回家?”“是啊!几天了,我担心啊!这兵荒马乱的怕遇到坏人。”这让赵明轩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为了安抚亲家母,他说:“亲家,你甭担心,说不定哪一天她就回来了。”赵明轩虽然嘴上安抚亲家母,但他心里一直在打鼓:这紫云究竟是出了啥事?之前紫云被日军抓去的事,他每每想起还心有余悸。现在紫云几天不见了,是不是又出啥事了?他心中七上八下……
西庄主在西塬庙对赵紫云严刑拷问了三天三夜,也没问出啥结果,于是与吊儿联系,让吊儿亲手处置。吊儿说还要剿共,如果让赵明轩知道了就不好办了,还是决定由西庄主处置。为了杀鸡儆猴,吊儿叫西庄主把赵紫云带到凤凰城东城门内威胁示众。赵紫云又被押到凤凰城,她临危不惧,当众揭露蒋阎集团不顾人民死活,蓄意挑起内战的丑恶嘴脸:“乡亲们,蒋阎兵到处杀人抢粮,残害百姓,与日本鬼子有啥两样?共产党的队伍大家也都看到了,到城里秋毫不犯,与国民党兵一样吗?不一样!”西庄主气恼地说:“共产党给你啥好处?死到临头还替共产党说话?”赵紫云说:“共产党给穷人分田分地,为穷人谋幸福,好处多的是。”西庄主一听分田分地心里就恨,他最怕的就是共产党把他的田地分给穷人,可这赵紫云偏偏就说分田分地好,这让他怒不可遏,举起了屠刀。在赵紫云的眼里,他们就是举着屠刀的恶魔,是蹦跶不了几天的跳梁小丑。对于死,赵紫云心里也害怕过,她想到年幼的兰儿,想到年迈的父母和婆婆,但更重要的是想到李鸿远对自己讲的为理想信念奋斗终生的话语。虽然她不知道鸿远说的理想社会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但她相信一定是农民有地种,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孩子们个个有学上的美好社会。想到李鸿远和岳少峰这些人,为了这个理想信念,不怕牺牲,不懈努力的坚强意志;想到在俞倩引领下她向党发出不惜牺牲一切为之奋斗的铮铮誓言,心中顿时涌起强大的力量。面对敌人的威胁,她面不改色,神情自若,义正言辞,视死如归,以惊人的坚强面对死亡的威胁。她在心里默默地念叨:鸿远,永别了。
西庄主本想在东城门处通过对紫云地威胁,起到震慑作用,没想到倒成了赵紫云宣传共产党好处的场地。他恼羞成怒,示意刽子手举起屠刀。赵紫云临危不惧,依然高喊:“打倒国民党反动派!中国共产党万岁!”
兰儿见母亲被坏人砍了,冲出人群向母亲扑去,婆婆也瞎摸着跌跌撞撞冲出人群……
凤凰城赵家大院,赵老爷和毛夫人忧心忡忡地坐在厅堂思虑着紫云的事。毛夫人说:“都好几天了,也没有云儿的音讯,这云儿到底咋着了他爹?”“我也觉得蹊跷,这云儿是出啥事了?”突然赵管家慌慌张张从门外跑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老爷不好了!大小姐……”“云儿咋了?”“大小姐被中央军抓了,啊不,是顽固军。”赵老爷和毛夫人“腾”地都从椅子站上起来。赵老爷说:“到底是中央军还是顽固军?”毛夫人说:“他爹,你管他是中央军还是顽固军,快去跟人家说说,把云儿放回来。”赵老爷又问赵管家:“你从哪听说的?”“街上的人都说,这会被抓在东城门口。”赵老爷和毛夫人异口同声地说:“这是真的?”“千真万确。”毛夫人说:“他们凭啥抓我云儿?我云儿犯了啥法?”赵老爷说:“你跟谁说理去?”赵管家说:“还是快想办法先把大小姐救回来再说吧!”赵老爷吩咐赵管家准备银两,管家应声就走,赵老爷和毛夫人在厅堂坐立不安。
东城门口的两口井,之前是日军杀人的地方。国民党军把紫云抓到那里,能有好吗?赵老爷和毛夫人焦灼不安。此时,紫燕和田妈听说紫云被抓,也纷纷赶来询问情况。毛夫人说:“让我去城东看看。”紫燕说:“我也要去!”赵老爷说:“你们去有啥用?还是等赵管家取来银两,我去跟他们说,不信他们就不拾我这张老脸?”此时,赵管家带人抬来一个箱子。赵老爷打开箱子一看,一脸的不高兴:“就这点?”管家说:“这几年兵荒马乱,一直进项不好,加上之前给日本人送去的,家底就差不多了,现在就只剩下这么点了。”赵老爷盖上箱子说:“这点就这点吧,赶快走!”赵老爷和赵管家带着东西急急忙忙出了门。毛夫人撵到门口一再叮嘱:“跟人家好好说啊!……”赵老爷回了一声:“你就别操心啦!在家好好等着吧!”毛夫人、紫燕和田妈在家焦急地等待着,赵老爷和赵管家带着钱财急急忙忙往城东赶去。待赶到东城门时,敌人已经用屠刀把赵紫云砍成数块抛入井中,扬长而去,场面血流一片,惨不忍睹。望着眼前一幕,赵老爷感觉天旋地转,顿时昏了过去。
此时,电闪雷鸣,大雨滂沱,所有赶来的乡亲们都默默地跪了一片,任凭雨水泪水在脸颊上躯体上肆意流淌……在乡民们的泪眼里,浮现出一幕幕的全都是赵紫云当年掂着大饭勺,笑盈盈地为他们这些恓惶饥民一碗一碗舀粥的情景……
赵老爷被人抬了回来,毛夫人看到老爷昏死过去,又闻女儿遇害,一口气没上来就走了。霎时赵家大乱,哭声一片,管家不知如何是好,街坊四邻拥满庭院……
岳少峰得知此事大为震惊,连夜带毛瑞兴傅愣强赶回来,与关山周掌柜商议打捞之事。关山说:“你不能去。”“为啥?”“在茅津纪念大会时,拐巴子就想抓你,万一再被吊儿发觉就不好办了。”岳少峰说:“我就不信他吊儿一夜都不睡觉?”关山说:“你要去也行,咱们把王神仙叫上。”
关山和周掌柜找到王神仙,王神仙二话没说,拿起马灯套上黑布罩,手执卦幡出了门。为了稳妥起见,岳少峰叫石头、牛二柱担任警戒,王神仙负责应急情况,他和关山、毛瑞兴下井打捞。一切安排就绪,迅速往凤凰城东门口赶去。
岳少峰等人来到凤凰城东门口,这里的情况让他们非常震惊。门口一片混乱,人们提着灯笼,举着火把,把吊儿死死围堵在城墙根,要吊儿交出杀人凶手,吊儿举着枪在人群里叫嚣:“谁要再闹,就崩了谁!”人们都在喊:“有胆量把我们都崩了?!崩啊!崩啊!”吊儿被围得脱不开身……
岳少峰趁乱来到紫云牺牲的地方,此时,凤凰城的乡亲们已经把紫云的遗体从井中打捞上来,岳少峰看到惨不忍睹的场面,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镇静了一下自己,用颤抖的双手,把血肉模糊的残骸小心翼翼地用白布包好,与关山等人含泪把党的这个忠诚女儿安葬在城外的竹林旁。
赵紫云牺牲的当天晚上,一直在外奔波的李鸿远突然在睡梦中被惊醒:他一会儿梦到紫云抱着兰儿微笑着向他走来,他兴奋地迎了上去,却不见了踪影;一会儿又梦到紫云惨死在敌人的屠刀下,鲜血淋淋,不堪忍睹。他猛然在床上坐起,惊出一身冷汗。他摸出枕头下的银元在手中抚摸着,默默地回忆着梦中的情形。想想这种惊恐的梦幻也许是自己对爱妻的一种牵挂和担忧,但那绝不会是真的。在自我安慰的同时,萦绕在心头的忧虑难以被驱散,他疑惑地躺在床上,直到天亮再也没有睡意……
没过几天,鸿远接到少峰的来信,才得知紫云确确实实已经牺牲了。之前的梦境得以证实,那是亲情的感应,是生离死别的感应,是托付兰儿的最后交待。他颤抖地捧着书信悲痛欲绝,泪如泉涌……万分悲痛的他,情不自禁地从怀中掏出与紫云分别时的那块银元,在手中不停地抚摸着,泪眼朦胧中浮现出的全都是紫云的影子:齐耳短发,上身穿月白色衣衫,下身穿黑裙子的紫云,从家乡七孔小桥上飘然而过的身影;用花轿把紫云娶回家坐在新房炕上的情景;紫云坐在门口纳鞋底为他站岗放哨的情景;紫云不顾生命危险背着兰儿为游击队送情报的情景……鸿远越想心里越悲痛,止不住的泪水一直往下流……
李鸿远连夜从韩家岭赶到尧店,向少峰了解情况。少峰拿出紫云的遗物捧给他。鸿远接过布包,慢慢打开,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块血迹斑斑的丝手帕和一块沾满血渍的银元,他的泪水唰地又涌了出来。当确认无疑时,决定马上赶往凤凰城。少峰说:“鸿远,紫云牺牲了,我理解你的心情,你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回去。”“为啥?”“凤凰城被国民党军占领,吊儿就是那里的团长,你还往里钻?”鸿远流着泪说:“紫云都没了,我能不回去看看?”“你回去紫云就能复活了?”“我总该看看她死的地方,埋的地方啊!”“紫云如果在的话,绝不会让你冒这个险。”“不管你咋说,我必须得回去。”少峰说:“我之前为救徐清源老师,也是情绪失控,差一点跟王力合打起来。最后还是证明我错了,敌人设下了圈套。”鸿远惊讶地说:“徐清源老师咋啦?”“徐清源老师牺牲了。”“到底咋回事?”“被日军杀害了。”鸿远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少峰说:“鸿远,情绪失控最容易犯糊涂,尤其是面对自己的亲人。说心里话,我与你有同感。你也知道,徐清源老师如同我的再生父母,但不能感情用事啊!咱俩从大的方面说,你是我的上级。从小的方面说,我们是同学,是好朋友。我不能眼瞅着你去送死。要回去看紫云,也得等到适当的时候才能去。”“我就是现在想回去看看啊!”“鸿远,你是三岁小娃?紫云一死,你都变傻了?你现在是运城地委的重要领导,一旦出事非同小可,你一定要克制情绪啊!不能再钻牛角尖了。今天你必须听我的。”鸿远痛苦地闭上眼睛,一句话也不说了,满脑子全是紫云的影子。少峰默默地陪着他,一直到天亮。
天刚亮,通讯员跑来对李鸿远说:“报告政委,部队通知你归队。”鸿远擦了擦眼泪与少峰告别,向远山走去。少峰望着鸿远远去的背影,心里一阵阵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