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墨迪的头像

墨迪

网站用户

小说
202310/26
分享
《中条峰峦》连载

第四十五章

日军桥头村炮阵在古平县抗日游击队的配合下,终于被对河国军炮兵摧毁,从而保住了灵宝大桥,保证了陇海铁路在陕州段的安全畅通。

铁蛋一家为国捐躯后,岳少峰、王力合、毛瑞兴等人非常悲痛。铁蛋的英勇牺牲,游击队员们心里也非常难受,尤其是一区队队员更加难受,牛二柱和石妹哭得最伤心。石妹一直在心里不停地自责,平时不该对铁蛋那么凶;牛二柱也不停地怨恨自己,不该讥讽铁蛋是胆小鬼稀屎尻,不该看不起铁蛋。此时,牛二柱和石妹才深深体会到,铁蛋才是他们心中最最勇敢的英雄。

日军在桥头村的炮阵被摧毁,运城牛岛非常恼怒,进一步加大往茅津渡增运军火的力度。得知这一情况后,岳少峰迅速做出反应:“日军是要进行新一轮报复。力合同志,关于日军军火库一事,是我们当下要解决的迫切问题。”王力合说:“要解决这一问题必须得有八路军支持,光靠咱游击队力量恐怕不够。”岳少峰喊通讯员把傅跃华叫来。

岳少峰见傅跃华满面春风走来,说:“看来傅团长是有好消息了?”傅跃华说:“还真有好消息告诉你们。我们团拿下了祁家河日军据点。”大家听了都非常振奋。岳少峰说:“祁家河解放了,就能与我们的东部解放区连成片了。我们没了后顾之忧,就可放心大胆地对付张茅一线的日军了。”几个人很快在一起研究如何袭击日军军火库一事,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形成一个方案。岳少峰说:“吴队长,你派徐老六与日伪工作队的郭屯屯、马水祥取得联系,争取他们的配合。你带领几名队员佯装搬运工设法接近军火库伺机动手;毛队长带几个队员化装成伪军混入敌营,以便配合郭屯屯、马水祥制服日伪军;牛二柱在外围负责组织车马接应。”然后又说:“傅团长,阻挡八政据点的日军火力,还得靠咱八路军啊!”傅跃华说:“没问题,我们全力配合。”王力合又说:“军火能运走的运走,运不走的全部炸掉。”

此时,三区的梁虎生跑来说:“岳会长,三区一带出现一伙土匪,号称抗日游击队,到处抢劫老百姓的财物。现在又在马王庄抢劫。”“你知道这伙土匪是些啥人?”梁虎生说:“听说是抠老爷的儿子回来后,伙同当地的地痞无赖以及国民党散兵。”岳少峰说:“看来是日伪警察大队的拐巴子被杀后,吊儿无了依靠,又逃到东山这边来了。梁队长,你带队员立刻去追捕吊儿!”另外几个中队秘密向圣人涧进发。

圣人涧村位于傅岩山脚下,其因殷商武丁时期有宰相傅说在此夯土筑墙修路造福百姓,实现武丁中兴,而被尊为圣人,其村旁流淌的一条涧水亦称圣人涧,圣人涧村由此而得名。圣人涧位于中条山中部,是中条山的东西分界线。其村依山傍水,位于八政与茅津之间,日军军火库就设在村南的几个大房子里。要想强攻,据点里的鬼子很快就能增援;如若智取,没有内应是难上加难。为了稳妥起见,吴中建之前派徐老六已悄悄潜入。

八政据点日伪工作队的郑钱、杨炳山相继被除掉后,日伪工作队并不太平。还有一个副队长叫李金彪的人,马水祥想带队投诚游击队的话,此人如果使绊,事情办不成是小,反倒还会引来杀身之祸。上次投诚行动失败后,马水祥对此人心有余悸。当徐老六秘密潜入据点把此行目的跟他透露后,他犹豫不决。徐老六说:“你还犹豫个啥?”“李金彪也在队里,万一让他碰上了,不是事情又砸了?”徐老六思忖片刻说:“要不然借机把这小子给做了?”马水祥点点头。

夜幕降临,马水祥带着徐老六、郭屯屯二人走到差务局门口,正好碰见李金彪,因为天黑李金彪看不清人,问了声:“谁?”“是我,水祥。”“后面是谁?”“日本人要苦力,到庄上寻了两个。”“你到我这来,有事跟你商量。”马水祥向差务局走去,徐老六和郭屯屯也尾随其后。李金彪刚走进差务局还未坐定,徐老六一步上去朝他头上砍了一刀,李金彪“啊!”了一声,起身就往外跑。郭屯屯迅速上去把他按倒在地掐住他的脖子,直至断气。几个人赶紧把尸体装入麻袋塞进床下,迅速离开。

夜幕下的圣人涧军火库朦朦胧胧,毛瑞兴几个伪军模样的人,扛着长枪大摇大摆地往军火库附近走去。一个伪军看见喊道:“干啥的?”“换岗的。”“今个咋来这么早,还没到换岗时间咋就换了?”“临时决定。”伪军听说临时决定换岗,打了个哈欠说:“换早了好,换早了还能回去抽几口。”那个伪军收起枪挎在肩上准备离开,又感到疑惑:“我咋看你们几个这么眼生,该不是八路吧?”毛瑞兴上去用枪顶住他的后背说:“我们就是八路!你老实点!要不然我崩了你!”那伪军赶紧说:“八路爷,别别别!”“别出声!”另一个队员上去卸了伪军的枪。毛瑞兴几个把伪军押到隐蔽处,低声道:“识相点,好好配合,不识相现在就送你上西天!”说完手枪又在他后背使劲顶了顶。那个伪军赶紧说:“听你的,听你的。”毛瑞兴说:“军火库有啥情况?”“今夜还有几辆军火从运城运来。”毛瑞兴叫伪军把枪背上走在队列首位,其他人跟在后面继续巡逻。

毛瑞兴用枪顶住伪军的后背在军火库外围巡逻,此时,马水祥带着郭屯屯、徐老六过来。毛瑞兴看到几个人影过来马上紧张起来。由于天黑看不清对方,不敢冒然动手,等几个人走近一看,里面有徐老六,紧张的神经马上放松下来。此时有伪军问:“马队长,今夜人员咋突然多起来?”“今夜有任务,增员了。”“有任务咋不见李队长来?”“李队长有事,来不了啦!”之后,再也没人问了。此时,毛瑞兴看到灯光下吴中建带人向这边走来,喊道:“你们几个还磨磨蹭蹭干啥?赶快过来!马上运军火的车辆就到了。”吴中建几个人正要往军火库门前靠近,岗楼上的日军喊话:“站住!什么的干活?”马水祥赶紧上前解释:“太君,今夜不是有卸军火任务吗?临时叫了几个搬运工。”日军说:“马!你的要小心,别让八路混进来。”马水祥说:“太君,这都是自己人。”然后又要把一盒好烟要给日军送去。岗楼上的日军一听说有大马狗,高兴地“吆西!吆西!”直叫。徐老六、吴中建随马水祥上了岗楼,在马水祥递烟之际,趁势一步上去结束了岗楼里的鬼子,迅速换上鬼子衣服继续在岗楼里值班,其余人员迅速在堆放军火的帐篷下隐蔽起来。

一队日军巡逻兵过来,大家立刻紧张起来。日军巡逻兵看到帐篷的一角没盖好,过去察看。此刻,帐篷里的队员还有岗楼上的吴中建都紧张起来,大家把心都提到嗓子眼。日军走过去把帐篷角拉了拉,看看没什么异常。继续巡逻,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负责接应的牛二柱带着队员和村民,赶着马车驮骡隐蔽在圣人涧之东树林中静静地等待,埋伏在军火库附近高地的傅跃华团也在严阵以待。

此时,在张店通往圣人涧的公路上,几辆载着军火的大卡车亮着车灯正摇摇晃晃地向圣人涧军火库驶来。当进入傅跃华团的伏击圈时,傅团长一声喊“打!”顿时“砰砰叭叭”密集的枪声响了起来,接着“轰隆!轰隆!”的爆炸声,几辆汽车趴在路上动弹不得。傅跃华团迅速冲下山坡一阵扫射,带上武器迅速撤离,身后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傅团长炸毁军火车辆后,迅速组织战士阻截日军,以防八政日军出动。

隐蔽在圣人涧军火库附近的毛瑞兴、吴中建等人,听到枪声和爆炸声,迅速撬开军火库大门。此时,马水祥、郭屯屯在制服伪军同时又加紧做伪军的思想工作,最终伪军调转枪口一起对付日军。

等候在小树林的牛二柱听到爆炸声,迅速赶来,把仓库里的弹药一箱箱往外搬。吴中建看看差不多了,督促说:“快撤!”大家迅速带着弹药撤离,走在最后的吴中建和两个队员,把准备好的两捆手榴弹,一捆丢进日军仓库,一捆放进院里堆放的军火里,然后火速离开,跑不到一百米时,身后传来巨大的爆炸声,顷刻,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近段时间由于日军据点频频被八路军游击队端掉,日军躲在据点不敢轻易出来。一阵阵剧烈的爆炸声把八政的牛尾震得魂不守舍。他打电话给茅津佐藤,佐藤赶紧组织茅津据点的日军赶往圣人涧支援,但为时已晚。牛尾气得大骂:“八嘎牙路!”

佐藤走后,留下赵紫骏在茅津据点,他佯装给日军岗哨送酒喝,将岗楼哨兵击毙,迅速打开军火库用手榴弹引爆军火,然后扔掉头上的日军军帽迅速离开,身后传来一阵阵的爆炸声。留守在据点的几个日军被炸得血肉横飞。

佐藤赶到圣人涧军火库时,看到的是一片废墟,回头又听到茅津方向传来巨大的爆炸声,顿时气晕了过去。

岳少峰听到茅津方向传来爆炸声,马上意识到是赵紫骏干的,大声喊:“王大队长!快接应赵紫骏!”王力合又喊:“徐老六!快!去茅津接应!”徐老六和毛豆几个队员快速向茅津方向摸去。

此时,一个满脸硝尘满身是土穿着日军军服的人跌跌撞撞向他们跑来,徐老六赶紧迎上去扶住说:“紫骏同志,我们接你来了。”赵紫骏一听“同志”二字,马上浑身发软,站立不稳。毛豆两个队员迅速上前一左一右架起他向东山方向撤离。

回到涧阳镇,所有参战的队员都兴高采烈庆贺胜利。岳少峰非常兴奋地说:“这可是一次大的胜利,摧毁了日军大量军火,有效地阻扰日军对豫西的进攻。”吴中建说:“这下干得痛快!轰隆!轰隆!送给小鬼子灭亡的礼炮。”傅跃华说:“这次袭击战,又让我们重新见识了军民团结的强大力量。”岳少峰说:“是啊!老蒋就不信这个理,总是跟人民反着来,把中条山防线搞垮了不说,多少国军官兵也被俘杀害。这个后果不知老蒋想过没有?”吴中建说:“想到恐怕也都晚了。这次八政、茅津,两个军火库都被炸掉,我看小鬼子肚皮都要气爆了。”岳少峰突然话题一转说:“力合同志,接应的赵紫骏呢?”王力合又喊:“徐老六!接的人呢?”徐老六说:“赵紫骏腿都跑软了,我把他安排在咱的住处,正在休息呢!”岳少峰说:“走!咱们看看去。”岳少峰、王力合随徐老六来到住处。此时,赵紫骏坐在炕上一直看着自己的胳膊。突然听到“紫骏同志!”赵紫骏一愣说:“你是岳少峰吧?之前,我听紫云说过你。”岳少峰说:“这次能顺利地摧毁日军军火,可以说是打乱了日军的南进计划。你送来的情报很及时,我代表抗日军民对你提出口头表扬。考虑到家人的安全,暂不张扬。”赵紫骏说:“理解理解。”此时,岳少峰发现赵紫骏负伤了。赶紧喊:“通讯员!通知俞政委,叫她带卫生员过来。”

俞倩带着女卫生员匆匆赶来,为赵紫骏脱下衣服袖子,用药水慢慢清洗伤口。俞倩一直在边上盯着这位身穿日军军服的伤员,似乎在哪里见过,她突然想起在祁家河路上。俞倩兴奋地说:“你还记得我吗?”赵紫骏笑笑说:“有点眼熟,就是想不起来。”俞倩说:“祁家河的路上,被你放走的那个女的?”赵紫骏的思绪迅速穿越到三年前在押运儿童教养所孩子们的路上,他放走一个女教师的情景,马上兴奋地说:“是你啊!难怪我一见你就觉得眼熟。”岳少峰一直听着他俩的对话,打趣地说:“穿着一换,就认不出来了?”赵紫骏说:“是啊!真是没想到啊!”岳少峰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跟你们俩介绍一下。”指着俞倩跟赵紫骏说:“她叫俞倩,之前是省牺盟会的特派员,现任八路军团政委。”赵紫骏说:“怪不得我一看见她就觉得气度不凡。”岳少峰又接说:“俞倩和赵紫云是同学,还是好朋友呢。”听了岳少峰的介绍,赵紫骏马上放松神情,高兴地说:“怪不得,我见她第一眼就觉得跟妹妹像。”俞倩说:“你说你是凤凰城人,回来听少峰说你是紫云的哥哥。之前我听紫云说过,赵伯偏心,能送哥哥去日本留学,都不准她去运城念师范。”赵紫骏说:“紫云连这都跟你说呀?”俞倩说:“是啊!怎么说我们是好朋友呢?”赵紫骏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们。”岳少峰说:“你在这里安心养伤,还有好多事等着你做呢!”“我在这还能做啥事?”“可做的事多着呢!对日军喊话,翻译缴获的日军文件,这都是你的特长。”赵紫骏说:“这个,我义不容辞。不过,俞政委,放你走了之后,我好是担心了一段时间。”岳少峰说:“是啊!我也一直想知道究竟咋回事,俞政委就是没时间跟我细说,今个就说给大家听听吧?”于是,俞倩就讲了起来。

日军军车载着儿童教养所的孩子们在祁家河的路上行进,突然车辆熄火,司机扭着车钥匙,发动机“哼——哼——”地响着,就是发动不起来。俞倩说要方便,翻译官放她从车上下来,并示意她赶快趁机逃走,俞倩心领神会地朝密林深处跑去,过一会儿听见后面枪响,然后又恢复了宁静。俞倩跑得浑身是汗,但她不敢有丝毫停留,憋住气一直朝大山深处跑去。树林里荆棘丛生,她一边扒拉着荆棘枝条,一边艰难地前行,穿过一段密林,实在走不动了,只好寻了一块石头坐下来喘气。她环顾四周,山林茂密,凉气习习,没有敌占区路边的那种恶臭腐烂味。她不知这是啥地方,但觉得心情轻松了许多。

有人的地方怕遇到鬼子,没人的地方又怕野兽。俞倩不知道该去哪里?思前想后,最后决定寻个远离鬼子的村子。但这里人生地不熟,哪里才是远离鬼子的地方呢?俞倩心里很茫然。但她坚信,只要脚下不停地往前走,就一定有希望寻到,她又起身开始在山林间穿行……渐渐树林的密度小了许多,林间出现了弯曲的小路,有了路,离人家就不会远了。她顺着弯曲的小路,继续拨开树枝荆棘往前艰难行走,刚走了一会儿,突然看到一头野猪,她怕受到攻击,慌忙朝另一个方向跑去,高一脚低一脚在乱石荆棘中穿行,衣服被挂烂,脚被扎破,眼看日头落山,还看不见一户人家。晚上在野外如何过夜?这是俞倩当下要解决的大问题。她又急又饿又累又怕,好不容易看见半山腰有个小庙院,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向小庙院摸去。

小庙院独居山野,兵荒马乱,没人有心情前来上香,显得特别冷静。长长的梁柱上挂满了蜘蛛网,被风吹荡得絮絮拉拉;面带微笑的送子娘娘塑像上,落满厚厚一层不易拂去的尘土,香案上也积着厚厚的尘土;香炉中残留着参差不齐的残香,叙说着曾经香客往来的故事,还有孩子们玩耍时,在地上留下许许多多杂乱无章的小脚印……

俞倩望着这一切,心里不禁感到凄凉,突然又听到嘈杂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她来不及多想,赶紧往塑像身后躲去。塑像背腰处有个大洞,是山里孩子们玩耍时的藏匿地,洞口边沿被磨损得光溜溜滑。这可把俞倩高兴坏了,她用手撑住两边,纵身一跃,迅速钻进塑像肚里。此时,一群日伪军蜂拥而至,叽哩哇啦地在庙内胡乱翻腾,也没发现可疑的地方。不甘心的日军,跑到塑像后面发现洞口,并把头伸进去察看,但由于天色麻黑,塑像肚里啥也看不见。日军看不见俞倩,但俞倩能看见日军,她屏住呼吸手拿石头,一旦被发现就与日军死拼。但伸进去的日军脑袋看不见任何东西,又缩了回去。日伪军翻腾了一会儿,啥也没有发现,只好悻悻离去,这让她长舒了一口气。是继续留在庙里,还是出去?继续留在庙里万一鬼子再来咋办?如果出去,山野漆黑一片,该往哪里去?这时的俞倩不知何去何往,感到非常恐惧而又无助。此刻,她想到了岳少峰,想到临行时他对她千叮咛万嘱咐的话,一定要把孩子们转移到安全地方。这个任务自己完成了吗?孩子们安全了吗?俞倩感到非常内疚。但事情已不可逆转,还是想法寻到组织才是最重要的。去哪里能寻到组织呢?祁家河一线全是日军,要想重回古平县恐怕是难上加难。祁家河以东是夏县地界,得想法找夏县抗日组织。主意已定,俞倩已是饥肠辘辘,天越来越黑,她不敢再出庙门,只好重回塑像,蜷曲在里面过了一夜。

次日一早,俞倩从塑像洞里爬出来,在山上摘了野果充饥,然后继续向东寻去。她不敢走大道,在山间小路走走停停,躲躲藏藏,饿了摘青涩野果充饥,或是在地里拔些没成熟的麦子,揉搓揉搓把颗粒放在嘴里嚼吧嚼吧充饥。这样的日子,她又整整颠沛了六七天。一天麻黑,她正在地里弄吃的,突然从远处跑来一群日军,边跑边喊:“花姑娘!女八路!”俞倩丢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就跑,日军在后面紧紧追赶,她拼命地往前跑,不管前面是沟是崖,最后被日军撵到万丈悬崖边。俞倩望望前面的悬崖,又看看后面的日军。日军不停地叫喊着:“花姑娘!女八路!”眼看日军就到跟前,在这危急时刻,俞倩的脑海里想的全是硬死不做俘虏。于是,在日军逼近的那一刻,面对万丈悬崖,她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瞬间向深谷飘落……

一群日军撵到悬崖边,望着黑咕隆咚深不见底的峡谷,叽哩哇啦了一阵,然后悻悻而去。

悬崖下住着一户人家,老婆婆早上起来发现院外的树杈上挂着一个人,快快叫老头子出来把人从树上放下,发现人还有气,赶紧抬回家,又熬了碗热粥喂其喝下。俞倩醒来后感到奇怪,不知这是啥地方?老婆婆告诉她前面是鬼绝崖,大娘家就在鬼绝崖附近。“闺女,你命真大,夜黑掉在树杈上,要是掉在别处,早没命了。”俞倩赶紧起身跟老婆婆施礼。老婆婆说:“不敢乱动,小心腰扭伤了。夜黑多悬哪!”“大娘,您这也来鬼子?”“来,但不是常来,十里猛里也来一次。”“那我得走。”“你要去啥地方?”“我不能在这里,要是万一被鬼子发现了就连累了大娘。”大娘说:“你身子太弱,不能走。”此时,老伯从门外进来说:“闺女,听你说话不像本地人,若是被这里的二狗子发现,就糟了。”老伯要出去把女儿叫来,给俞倩想办法。

老伯的女儿是一个非常干练的短发大姐,俞倩看见就兴奋地说:“苗大姐!”苗大姐愣住了。俞倩又说:“中条山妇女代表大会,我是古平县的妇女代表俞倩啊!”苗大姐也兴奋起来,说:“俞倩妹妹,想不到在这里遇到你,究竟咋回事?跟大姐说说?”俞倩把前前后后的经过说了一遍。苗大姐说:“你有啥打算?”“我原来是省牺盟会派来的,现在牺盟会也被解散了,我想去太行山。”“去参加八路军?”“对!参加八路军。本以为我把孩子们送过黄河,就去太行山。谁知道孩子们被鬼子的炮火七炸八轰,过不了黄河。我知道孩子们被送去运城了,我只好去太行山,跟着八路军打鬼子。”“你既然有这个想法,我觉得也好。不过从这里往太行山可不好走,到处都是鬼子,很难过去。”“那咋办?”“我想法帮你渡过黄河,从南边绕过去。”俞倩一听苗大姐帮她过黄河,激动得一个劲说谢。

经过一番准备,在一个漆黑的夜晚,苗大姐带着俞倩还有几个当地游击队员,扛着羊皮筏向黄河边走去。俞倩跟另外两个村民坐上羊皮筏,在水手地操作下向黄河对岸缓缓划去。咆哮的河水在黑夜中翻涌得更加猛烈,羊皮筏在波浪中一起一伏颠簸,河中的旋涡一个接一个,似乎要把羊皮筏吞没。此时,水手突然腿抽筋失去动力,被旋涡卷走。两个村民吓得直叫,俞倩也紧张得不得了。突然,一个浪头打来,一下把羊皮筏掀翻,两个村民被漩涡卷去,俞倩死死抓住羊皮筏,在波浪中沉浮,不知漂了多长时间……

俞倩说:“当时,我也想完了完了。就死死抓住破羊皮筏不放手,在波浪中一起一伏漂啊!漂啊!一直漂了很远很远,最后也不知漂到了啥地方,被波浪推到一个小河口,之后我就啥也不知道了。没想到醒来时,我却躺在八路军医院。”岳少峰说:“你这是一次惊心动魄的生死劫难啊!”

此时,卫生员已把赵紫骏的伤口处理好了,又上了点消炎药,然后用纱布包扎好,并嘱咐别沾水注意休息。岳少峰在兴奋之余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小卫生员,说:“这个小卫生员看着挺机灵的,要是我妹妹在的话,差不多也就这么大了。”俞倩说:“咋啦?想妹妹了?”“咋能不想呢?十多年了,也不知妹妹身在何处。”岳少峰的思绪又回到十多年前他带妹妹下涧河抓螃蟹的情景……

俞倩望着少峰发愣的样子,深深理解他的心情。此时,小卫生员把赵紫骏的伤已经包扎好后,蹦蹦跳跳跟俞倩出了院子。岳少峰望着小卫生员的身影,与自己妹妹的影子反复对比,在脑海里交替出现挥之不去。

俞倩和卫生员离开后,三区队的铜锁慌慌张张跑来说:“岳会长,不好了!梁队长被人杀了。”“快!带我去看看。”几个人疾步前往事发地。

岳少峰带队去圣人涧袭击日军军火库,梁虎生带队员去马王庄追吊儿一伙土匪,刚到村口,就有土匪喊:“八路来了!快跑啊!”此时,吊儿正带着土匪在村里抢劫,听到喊声撂下东西撒腿就跑。梁虎生带队员穷追不舍。铜锁说:“队长,别撵了,你看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于是,梁虎生带队员回驻地早早休息。

吊儿被梁虎生撵得气喘吁吁躲在山洞里喘着粗气,说:“刚才谁喊八路来了?”一个叫吊娃的土匪站出来怯生生地说:“是是是我。”吊儿说:“啥八路,就是梁虎生那小子,整天被这小子撵得躲没处躲,藏没处藏,气死我了。”此时,一个小土匪跑来说:“涧阳镇的大部队都往西了,就剩梁虎生他们,我看得真真切切。”吊儿一听是个机会,喊着他的弟兄们,连夜去了涧阳镇。

吊儿一伙来到涧阳镇,待梁虎生他们入睡后,破门而入,把梁虎生抓了起来,捆住吊打。吊儿不仅对梁虎生抓捕他气恨之极,对梁虎生带人分了他家的地更是恨上加恨。他用刀从梁虎生腿上割下一块肉放在嘴里嚼了起来。梁虎生咬着牙骂道:“你跟上小鬼子啥好没学到,就学会害人。你害死了你姐夫,害死了你姐,今个又来害我,你还要害死多少人?”梁虎生的话戳到吊儿的痛处,他用刀一下捅进梁虎生的小肚子里,然后使劲搅动了几下。瞬间,肠子血肉流了一地。梁虎生挣扎了几下,再也没有醒来。

岳少峰俯下身子轻轻掀开白布,看着梁虎生血淋淋地躺在门板上,无言地诉说着敌人的残忍。他缓缓站了起来,神色沉痛而又严肃地问道:“这是谁干的?”铜锁说:“是抠家吊儿干的,夜黑他趁队长熟睡时突然袭击。”岳少峰气愤地说:“如此残忍的手段,天地不容,一定要严惩凶手。”……

吊儿自从残害梁虎生后,整天提醒吊胆,东躲西藏,不敢回家。他知道杀了梁虎生自己也没好果子吃,他每天枪不离手,手不离枪,躲在老龙潭的山洞里不敢出来,即使到了村边也不敢进村,躲在村外的半截窑里,连睡觉都头枕着枪,生怕哪一天丢了性命。他常常做噩梦,梦见梁虎生带着血淋淋的一把刀向他讨命来了。从不接受教训的烂吊儿,在极其惶恐中寻找机会出山……

日军华北最高司令冈村宁次闻知中条山炮兵阵地被摧毁后非常恼火,又闻知大量军火在中条山遭袭更加震怒,在电话里不停地训斥驻运城司令长官牛岛,牛岛一直在电话里听着训斥,不停地应答:“嗨!嗨!嗨!”

张村据点大队长猪原遭到训斥后,他又训斥八政牛尾,牛尾遭到严厉训斥后,恼羞成怒。由此,他联想到之前从老虎口监狱逃走的古平县牺盟会会长岳少峰,于是下令悬赏捉拿。一时间,古平县从凤凰城到大小村镇到处贴满了捉拿岳少峰的告示。此时,得到消息的吊儿从老龙潭后山出来,又献计给八政日军队长牛尾,说茅津铁匠铺徐老五本家兄长徐清源就是岳少峰的老师,抓住了徐清源就供出了岳少峰。牛尾如获至宝,责成佐藤抓人。

牛尾责成佐藤去抓人,佐藤心里感觉很是不爽。心想:你一个中队长,竟然指派我去抓人?但败军之将只能忍气吞声,无奈接受。佐藤很快联想到之前徐老五偷运军火之事,瞬间,对徐清源恨之入骨。于是立刻派人到狐三村学校把徐清源强行抓走,连带他的老婆一起吊在茅津城外的大槐树上拷打,逼问岳少峰的下落。无论鬼子如何毒打拷问,徐清源夫妇只字不吐。佐藤几天几夜把徐清源夫妇吊在大槐树上不放,佐藤、牛尾又在周边秘密布下伏兵,诱使岳少峰和游击队前来施救,以便一网打尽。

赵紫云在狐三村学校眼睁睁看着徐清源老师被抓,却毫无办法,于是火速赶往关家窝送信。她送信回来看见爹娘在家默默流泪,不知何故。赵老爷哽咽着说:“你哥被炸死了。”紫云惊讶地说:“你听谁说的?”赵老爷说:“佐藤刚派人送的信。”紫云感到狐疑,说:“我哥真的被炸死了?见着尸首了吗?”赵老爷说:“来人说没了尸首,只有一顶烂帽子和一块怀表。”紫云说:“一顶烂帽子一块怀表能说明啥?”赵老爷说:“云儿,依你这么说你哥他……”紫云说:“我也不知道。徐校长现在被佐藤抓去了。”赵老爷惊讶地说:“徐先生啥时被佐藤抓了?”紫云说:“早上抓的,我就在学校。”“为啥嘛?”“不知道为啥?”“不说为啥他就抓人?”“日本人想抓谁就抓谁,还跟你说为啥?爹!快想想办法,救救徐校长。”“走!咱俩一搭去茅津。”毛夫人见老爷要去茅津,赶紧让管家也跟上。

赵老爷和紫云到了茅津,佐藤把紫骏的帽子和怀表拿给赵老爷看,赵老爷老泪纵横,悲痛不已,紫云却满腹狐疑。佐藤说:“赵会长,令郎被炸实属意外,鄙人深表歉意。”赵老爷哭泣着说:“我儿回来,没有尽一天孝道,就这样没了。你叫老夫如何是好啊?!”佐藤说:“赵会长有啥要求尽管说。”赵老爷说:“我儿死了不能复活,老夫说啥也没用了,我只求大佐开恩,把徐先生放了。”“不不不!徐先生不能放。”“为啥?”佐藤说:“徐先生是岳少峰的老师,有他在,岳少峰一定会来。”很明显,佐藤抓徐清源只是个诱饵,目的是诱捕岳少峰。此时,赵紫云心里非常纠结,但她还是希望岳少峰快点来救徐老师。紫云说:“大佐,我哥既然没了,那我能不能提个小小要求?”“你说,啥要求?”“徐先生也是我的老师,是否允许我看看老师?”“你可以去看,但只限五分钟。”

紫云端着一碗水来到大树下,看见老师师母被折磨得满身是伤,顿时泪如泉涌。她含着泪把水喂给师母喝,又喂给老师喝。徐清源颤动着干裂的嘴唇说:“跟少峰说,千万别让他来,来了就没命了。”紫云含泪点点头。紫云从茅津回来,走一路哭一路……

紫云见到周掌柜哭着把徐清源的情况说了一遍。周掌柜说:“关山愣强都不在,这消息咋送往尧店呢?”关峻说:“让我去吧?”周掌柜犹豫地说:“你行吗?”关峻说:“请相信我,岳少峰是我的老师。”

关峻走后,紫云说:“周掌柜,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还有啥事?”“兴亚学校的抗日教材还在学生手里,万一猪原因为此事来学校查可就危险了。”“那我去把抗日教材收回来,等过了这阵子再说。”于是,周掌柜挑着担子以收豆的名义随紫云来到学校,把学生手里的书籍全部收回,挑着担刚走不久,猪原带一伙日军就来搜查,搜了教室搜宿舍,搜了宿舍搜藏书阁,结果啥也没搜到,最后放火烧了藏书阁,学校师生望着被烧的藏书阁,一个个含恨离去。

关峻跑到尧店,把徐清源的情况跟岳少峰说了后,岳少峰心如刀绞。想到老师每每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刻,总是第一时间出现在自己面前。如今老师为了自己身处险境,自己怎能坐视不管?想到此,他立刻召集王力合、吴中建、毛瑞兴、牛二柱、徐老六等人商量对策,准备前往施救。岳少峰把情况说明后,吴中建马上站出来表态:“走!我们马上跟你去,一定要把徐先生救出来!”徐老六也立刻说:“走!一定把我大哥救出来!”毛瑞兴和牛二柱也纷纷表示赶快施救。平时,岳少峰遇事冷静的工作作风,瞬间一扫而光。王力合分析了情况,冷静地说:“岳会长,这可能是鬼子一计啊!我们如果马上施救,势必中了敌人的圈套,我们就会全军覆没。这是徐先生最不愿看到的。还是不要冲动为好,好好静下心来,谋划谋划才是。”徐老六不以为然地说:“管他啥猪计狗计,先救了人再说!”王力合说:“不能莽撞!”徐老六争辩:“啥莽撞?不是你家人,你不急我们急?!”“你……”王力合气得说不出话来。岳少峰说:“谁都别拦着,我心已定,今个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一闯,一定要把徐老师救出来!不愿去的留下,愿去的跟我走!”徐老六、吴中建等人纷纷响应。几个人救人心切,情续激动,如同脱缰的野马。王力合一看岳少峰完全失去了理智,失去了一个指挥员应有的冷静。于是,一步冲到队伍前面,掏出手枪吼道:“谁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打死谁!”岳少峰面对王力合的异常举动顿时愣了一下,而后跺了一脚瞪着眼睛吼道:“王力合!你要干嘛?!”岳少峰情绪愤怒,愤怒得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比当年为父亲讨说法时还要愤怒,这种愤怒是之前从未有过的。王力合面对岳少峰的态度,尽量平和自己的心态。他深深理解少峰的感受。这么多年与少峰相处,深知他对老师的感情。但在这种情况下去救徐先生,那一定是必死无疑,必须要阻挡这种莽撞行为。王力合抑制住激动情绪说:“少峰同志,你作为大家的主心骨,应该从大局考虑,不能为一时一事乱了阵脚。”“老师当下命悬一线,我不能不管!”“你平时遇事冷静的作风哪里去了?你明明知道这是敌人设的圈套,你还硬生生往里闯?这不是带着大伙去送死吗?这哪里是我平时敬佩的岳会长,简直就是村野莽夫!”“你……”王力合一番话让岳少峰哑口无言。岳少峰强忍着愤怒,大伙的情绪仍在亢奋之中难以说服。此时,傅愣强来报:“岳会长,茅津城周边全是日伪军。”听到此情况,大家都面面相觑。岳少峰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确实太莽撞了,于是朝大伙摆了摆手说:“我情不自禁,太冲动了,这事还是听王大队长安排吧!”回头又对王力合说:“好好想想,看有啥好的办法,越快越好!”此刻,岳少峰心中对吊儿的仇恨,如同骤然升腾起的蘑菇云。他在心里暗暗骂道:“你这个烂吊儿,如果让我逮住你,非将你碎尸万段不可!”……

桥头日军炮阵被炮弹击毁,茅津、八政军火库也被炸毁,打乱了日军对豫西的进攻计划。猪原遭到运城牛岛严厉训斥后,计划对东山根据地实施报复性打击。

张村据点小翻译常金龙得知情况后,神秘地对紫云说:“姐,高桥要唱空城计了。”“到底啥情况?快说说?”“猪原要带小鬼子去东山讨伐八路军游击队,据点只留几个伪军。”“啥时候去?”“明个天一黑就行动。”“这么说高桥不去了?”“高桥突然感冒了,去不成了。”赵紫云对常金龙交代了一番。常金龙在得到赵紫云授意和鼓励后,信心满满地走了。赵紫云迅速把这一情报送往关家窝杂货铺情报站,关家窝情报站迅速又将情报送往东山抗日根据地。

本文连载章节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