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用户
打下日军轰炸机这一天，正值一九三九年的农历腊八节，古平县凤凰城又是恨又是乐，恨的是日本鬼子炸死了多少人，乐的是打下一架日军轰炸机。城里城外，有哭着为死者办丧事的，有燃放鞭炮庆贺胜利的，可谓是悲喜交加。
被日机轰炸过的凤凰城，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和被烧焦的烟火味，其中夹杂着椽檩被燃烧的爆裂声和房屋的坍塌声，还有断断续续的哭嚎声……
岳少峰最关心的是城中的居民，他带着王立人、关山、毛瑞兴等人赶紧去城中察看。城中到处是残垣断壁，他们皱着眉头往前走着。忽然听见一处有哭声，走进一看，是一个妇女瘫坐在被炸死的丈夫身边哭喊。“大婶，你这是……”“这都是小鬼子祸害的啊！小鬼子该天杀啊！”岳少峰询问：“家里还有啥人？”边上人说还有一个儿子在抗日自卫队。“他儿子叫啥名字？”“叫铁蛋。”岳少峰吩咐毛瑞兴赶快通知铁蛋。毛瑞兴刚跑了几步，岳少峰又喊他再安排队里几个人来帮忙料理后事。
铁蛋听说爹被炸死，一路哭着往回跑。哭成泪人的铁蛋娘见儿子跑回来，紧紧把儿子抱在怀里哭嚎，只怕再失去儿子。
岳少峰带着其他人又继续往前走。一处院落围人更多，近前一看院里摆满了死尸，边上围的都是街坊四邻，其中就有赵老爷。赵老爷看见岳少峰来，禁不住泪流满面，哽咽着说：“岳会长啊！这日本人炮弹把凤凰城炸死了多少人啊！他五叔一家就死了七口啊！”赵老爷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岳少峰望着乡亲们，抑制不住内心地愤恨：“乡亲们，这笔血债一定要日寇偿还！眼下是如何安葬死者。”岳少峰交待了一番，思考着如何安抚群众，鼓舞大家的斗志。
在凤凰城上空打下一架日军飞机，是一件非常轰动的事，也是一件鼓舞人心的事，庆祝活动是必不可少的大事。为此，岳少峰赶紧与运城牺盟中心联系，同时又组织关山、俞倩、王力合等人开会。他说：“打下一架日军飞机是一件非常振奋人心的事，借此机会开个庆祝大会，好好庆贺庆贺。我已经联系运城牺盟中心在涧阳镇的合唱团，请他们出节目。他们正在加紧排练，明天就能演出。”俞倩说：“好啊！都憋了这么久了，该让人们透透气了。”岳少峰说：“大家要积极组织群众，注意大会秩序。”俞倩说：“这没问题，我得先把这个消息告诉紫云去。”
少峰所说的运城牺盟中心合唱团，实质是中共运城地委领导下的抗日剧团，抗日剧团有二十多人，都是十多岁的青年学生。自中条山开战以来，一直在战地巡回演出，为驻守部队演出《黄河大合唱》、《松花江上》、《大刀进行曲》、《放下你的鞭子》等优秀节目，极大地鼓舞了广大官兵的抗日士气，激发了民众的抗日激情，深受军民欢迎。这次为击落日机在凤凰城出演，更是连夜挑灯加紧排练……
军民庆功大会在凤凰城城隍庙大院召开。主席台设在南面的大戏台上，台下坐满了观众，有三十八军和九十六军的代表，有山西新军代表，有抗日自卫队队员和游击队员，还有工、农、商、学各界代表。更有在前排就坐的射机英雄和战斗英雄以及支前模范，他们个个胸戴大红花，笑容满面，精神抖数。庙院内人山人海，老百姓都想来看看抗日英雄的模样。
“英雄们！将士们！乡亲们！各界朋友们！今天，我们古平县召开抗日英雄模范庆功大会，目的就是表彰一批在反击日寇大扫荡中涌现出的英雄模范，他们不怕牺牲，浴血奋战，英勇杀敌。在这里，我要特别提到三十八军四十六旅的射机英雄们，他们不畏强敌，用手中的机枪打落了一架日军轰炸机，这是非常值得我们庆贺的一件事。”岳少峰讲到此，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他接着又说：“还有山西新军的战士和狐三村的村民，俘虏了不可一世的日军飞行员，极大地打击了日军的嚣张气焰，大长了我们中国人的志气。”大家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他继续说：“这次表彰的目的，就是要鼓励大家向英雄学习，不畏强敌，不怕牺牲，英勇抗战，多杀鬼子。争取早日把日本鬼子从中国赶出去！”台下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为此，运城牺盟中心合唱团，连夜赶排了精彩的文艺节目……”后面岳少峰说啥也听不清了……
此时，已经准备好的合唱团在指挥者指挥下，雄壮有力的歌声骤然响起： ……
风在吼马在叫
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河西山岗高万丈
河东河北高粱熟了
万山丛中抗日英雄真不少
轻纱帐里游击健儿逞英豪
端起土枪洋枪
挥动着大刀长矛
保卫家乡
保卫黄河
保卫华北
保卫全中国
……
合唱团雄壮有力振奋人心的歌声，激励着每一个抗日将士，激励着每一个抗日自卫队员，激励着在场的所有民众。这首催人奋进的歌曲在人们中迅速传唱……
俞倩和紫云情绪激动，耳朵里不停地回响着雄壮有力激情昂扬的歌声。紫云说：“这歌真好听，把我唱得热血沸腾。我真想扛起枪上战场。”俞倩说：“是啊！这首歌激励了多少人啊！”
此时，赵管家匆匆跑来说：“大小姐，老爷叫你赶快去你五叔家。”紫云说：“五叔咋啦？”“去了你就知道了。”
紫云与俞倩道别来到五叔家，看到摆满一院棺材，才知道五叔一家被炸死老小七口，令她痛心疾首。他望着父母紧锁的眉头，知道父母心里难受，默默地陪着父母安葬五叔一家。出殡时，望着依次从院中抬出大小七口棺材，紫云和父母禁不住失声痛哭，街坊四邻也跟着流泪。
凤凰城城隍庙大院军民庆功大会结束后，少峰的情绪异常激动。他和关山边走边聊：“上级指示我们要进一步加强基层武装组织建设，我们是不是再挖掘挖掘，看看还有哪些民间武装组织还没有真正发挥他们的作用？”岳少峰正说着，看见一区队毛瑞兴走来，说：“毛队长，你来得正好，你想想，咱民间还有哪些武装组织？”“都是些耍大刀的，不知道算不算武装组织？”“哪里有？”“听说茅津有一个大刀队，不知是真是假，也不知规模大不大，人数有多少。”“你咋不早说？”“嗨！我想耍大刀的，起不了多大作用，日本鬼子的子弹有多快呀！没等大刀抽出来，子弹就‘嗖’地飞过来了。”“你可别小瞧大刀，当小鬼子的子弹打光了，那大刀可就派上用场了。”少峰说要去茅津看看，俞倩走来说也想去看看。少峰说：“大刀队你一个女娃看啥劲？”“岳会长！你咋这会又把我当成女娃了？给我分任务的时候你可就从来没把我当女娃呀？”俞倩把脸往少峰跟前一凑说：“看看，我都是大人了，还叫我女娃，我可是堂堂正正的牺盟会特派员啊！”俞倩这一堆说辞把少峰噎得瞠目结舌，“啊”了半天，然后笑了起来。“好！你能去，但总得有个正当理由吧？”“我的正当理由就是以特派员的身份检查基层抗日武装。这该行了吧？”岳少峰笑着说：“行行行！”俞倩说：“我还有个理由。”“你还有啥理由？”“就是跟你一起去看徐老师，还有师母啊！”岳少峰忍不住又笑起来，说：“你的理由蛮充分的，谁也没法拒绝你。”又回头对关山说：“你回去先考虑一下下一步的工作，我从茅津回来咱俩一起研究。”少峰和俞倩一同向茅津走去。毛瑞兴望着两人的背影一直挠头，关山却笑而不语。
腊月的天气，异常寒冷，经过几场风雪来袭，凤凰城外已变成白雪皑皑的世界。涧桥下往日潺潺流动的涧水早已冻结成一条弯曲的银白色冰河，只有走到近处才可听到冰凌下汨汩流淌的水声；小河旁的竹林在银白色的世界尤显翠绿，被冰雪压弯了的枝干抖落冰雪之后依然又挺立起来；路边的田野，虽没有中条山顶那么厚实的积雪，但亦是被皑皑白雪层层覆盖，从冰雪下露出一星半点的枝叶，才能分辨出哪里是麦田，哪里是枯草地；田埂上挺立的一株株柿子树，那宁折不弯的枝干，如同前线抗日战士的坚强骨骼。那片荒草滩上，被击落的日机残骸仍旧还散落在那里，不时还会有三三两两的村民跑过去观看，就像看西洋景似的。之南的黄河被冻结成厚厚的冰层，河面上原来汹涌浑浊的浪涛已变成一层白花花的冰凌，似乎一夜间把滚滚的黄河全都凝固起来，企图抑制其怒吼。其实冰层并没有完全被封合，从河面中心曲线处依然能看见黄河仍就以她奔腾不息的性格把厚冰撞碎，滚滚向前……
岳少峰望着这冬日的景色，不由地感叹：“这里的风景好美啊！我们都没有心情去欣赏。”俞倩说：“是啊！等到我们赶走了日本鬼子，再来好好欣赏，好好品味家乡的大好河山。到那时，我一定跑遍家乡的山山水水，跑遍我们曾经战斗过的每一个地方。”“你这个想法好啊！到时候别忘了叫上我。”“好啊！到时候叫上咱们这些一起战斗过的战友，还有咱们的兄弟姐妹父母老人。”岳少峰伤感地说：“我的父母已没这个福分了，我的弟弟妹妹还不知道在啥地方。”俞倩意识到触及到少峰的伤心处，赶紧安慰：“少峰你别难过，弟弟妹妹会寻到的。”岳少峰忍住心中的伤痛说：“我没事，说说你吧！这么长时间也没回家看看？”俞倩沉默了一会儿说：“少峰，不是我不想回家，我也很想回去看看父母，可是……”“可是，就是心里过不了这道坎，是吧？”俞倩点点头。“父母的思想陈旧，但绝对没有害自己女儿的意思。你想想，哪个父母会害自己的女儿呀？”“这个道理我懂，就是一时半会……”俞倩没把话说完就停住了。“就是一时半会不想见他们？”俞倩点点头。“那咱不谈这些了，说说徐清源老师吧。”一提到徐清源老师，俞倩就高兴起来，说：“徐老师真是一位好老师啊，每当我们遇到啥困难，他总是第一时间出现在我们面前。若不是他，我很难考到运城女子师范，也到不了今天。”“是啊！这个感受我比你深得多。从我上学开始到父母去世，那时我还小，好多事都是徐老师忙前忙后操心，不知道用啥方法来报答老师。”“那咱们这次去看看老师？”“一定得看。”两人商定好继续往前走。
少峰和俞倩走了一路聊了一路，不知不觉一个时辰就过去了。他俩来到茅津高小，高小的大门敞开着，他俩进了大门向里走去。老师的门虚掩着，少峰刚想抬手敲一下门框，里面就传出熟悉的声音：“谁呀？”这个声音让他俩感到非常亲切，他俩同时挤进门说：“老师好！”徐清源摘下老花镜高兴地说：“少峰！俞倩！是你们俩啊！啥风把你俩吹来了？”俞倩说：“想见老师的风呗！徐老师，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想您？”徐清源哈哈大笑，说：“你们哪有时间想我呀！我可都听说了，你们带领抗日自卫队打鬼子，救伤员，转移群众，保护老百姓去盐池抢盐，这么忙哪有时间想我呀！”俞倩用一种调皮的眼神望着少峰说：“老师还知道得真不少啊！就像跟在咱们屁股后面似的。”徐清源说：“你以为你们不说老师就不知道？老百姓的嘴传得快着哩！今天你们来有啥事？”少峰笑了笑说：“老师，我也不瞒您说，今天来想打听一下茅津城是否有个大刀队？”“你说的是那群耍大刀的啊！”“老师您熟？”“熟得很，那是我本家的两个兄弟，一个叫徐老五，一个叫徐老六，徐老五打的一手好刀，徐老六爱耍刀，有拳脚功夫，整天带着一群年轻人在黄河边练啊杀啊砍啊的，也没见他们去杀小鬼子。”少峰说：“老师，您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他们？”“见他们干啥？一群舞刀弄棒的，哪能跟你们说到一块？”少峰说：“我们只要把这些舞刀弄棒的人组织起来，让他们拿起手中的刀去杀小鬼子，难道不是好事吗？”“他们这些刀刀棒棒的能行吗？”“行！肯定行，到时候都能杀鬼子。”“那好！我带你们去见见。”
茅津城南黄河边有块大大的场地，徐老六拉开弓马步正在指导一群人练砍杀，徐清源带着少峰和俞倩走来说：“老六！”徐老六看是自家大哥来，收起弓马步放下手中的刀说：“大哥！你咋来了？”“岳会长是我的学生，专门来看看你。”徐老六说：“既然是大哥的学生，也就不用客气了。来来来！寻个地方坐下说。”几个人随便寻个砖块木墩坐下。徐老六说：“岳会长寻我有啥事？尽管说。”岳少峰说：“看到徐大哥是个痛快人，我也就干脆跟你直说了，我们看中你这大刀队了，能否参加到咱古平县的抗日自卫队中来，共同打小鬼子咋样？”徐老六一拍大腿说：“我徐老六早都想参加了，就是怕你们瞧不上咱。”岳少峰说：“哪能呢？我们还求之不得呢！”
徐老六的痛快让少峰和俞倩非常高兴。少峰告别徐老六，然后对徐清源说：“老师，没想到老六大哥办事这么爽快。”徐清源说：“本来就是爽快之人，练武之人也不会婆婆妈妈弯弯绕。再说是杀鬼子，早都是他们的心愿了，只是今个一拍即合。”俞倩一直跟着没有说话，此时却说：“少峰，该说的事都已经说成了，咱得去看看师母啊！”徐清源说：“师母一直在家作念，说俞倩这姑娘咋样了？她都在干点啥？啥时候从运城回来啊？整天就唠唠叨叨没个完。”俞倩说：“那我更应该去看看。”俞倩与少峰想在街上买包点心，但兜里没有钱，只好买了几个菱角（糖块）给师母拿上。
徐清源带着俞倩和少峰在茅津街七弯八拐来到院里，师母正颠着小脚端着瓷盆咕咕咕咕地喂鸡，徐清源进门就说：“看谁来了？”师母看了一会忽然高兴起来，说：“是俞倩啊！”俞倩也高兴地迎了上去。师母赶紧放下手中的盆，把手在围裙上抹了几下拉住俞倩手说：“让师母看看变了没。”师母从头到脚把俞倩看了一遍说：“嗯！长高了，像个大人了。”徐清源说：“你还把她当做当年的小丫头？她现在可是省里派的特派员了。”“啥个员？”师母没听懂。徐清源一字一字又重复了一遍：“特——派——员——”师母不停地重复着“特派员，特派员。”生怕忘了，逗得俞倩直乐。俞倩说：“师母张开嘴。”“你这个丫头，张嘴干啥？”俞倩撒起娇来，说：“叫您张您就张呗！”师母笑着把嘴张开，俞倩趁势把一个菱角搁进师母嘴里，师母合上嘴吧唧了一下说：“嗯，甜！”“专门给您买的。”然后把手上的几个菱角装进师母口袋说：“您慢慢吃。”师母笑着点点头。师母吧唧着嘴里的菱角又看看少峰说：“这个是……”徐清源说：“岳少峰，也是我的学生，现在是牺盟会会长。”师母高兴地说：“你们可都是干大事的。俞倩啊！这次回来就再不走了吧？”“暂时不走了，以后就不知道了。”师母话题一转说：“俞倩，你也老大不小了，这么些年，在外面也没遇上个可心的？”俞倩难为情地说：“师母！你说啥哩。”“别不好意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岳会长你说说，是不是这个理？”“是是是！是这个理。”“你看人家岳会长都说是这个理，我说得没错吧？”俞倩笑了笑说：“师母！您问问岳会长，看他有了吗？还说我。”师母愣了一会儿说：“敢情岳会长也没有啊？你们这些娃娃都咋啦？”俞倩说：“我们整天说的是打鬼子的事，谁顾得上这些呀！”“打鬼子就啥都不说了？”俞倩说：“师母！您就别操心了。啊！把您和徐老师照顾好，我们就放心了。”“好好好！不操心，不操心。”俞倩说：“好了师母，我们得走了，过些时日我再来看您。”岳少峰也跟师母老师打招呼。徐清源两口把少峰和俞倩送出了门。师母突然喊了声：“俞倩啊！你等等。”俞倩又来到师母跟前，师母小声说：“这个小伙子不错。”俞倩抿嘴一笑走了。
师母的一句话，就像一块石头投进平静的湖面，在俞倩心中激起一阵美丽的涟漪。但她不想跟紫云一样早早结婚被家庭拖住，她要自由自在无牵无挂地去工作。拿定主意的她瞬间内心又恢复平静，显出一副轻松的样子。
回来的路上，少峰一直问俞倩：“师母跟你说啥了？”俞倩却笑而不答。
自从岳少峰看望了徐老六大刀队之后，徐老六大刀队立刻得到牺盟会的重视。此后，王力合经常前去讲课，讲枪械使用，讲各种战术，使大刀队队员素质得到快速提升，从原来的五十余人迅速发展到一百多人。徐老六每天带着队员严格训练，总希望有一天能真正参加一次杀鬼子的战斗。
赵寿山军长办的军队干部培训班在茅津城高小上课，其中有十七师的李维民还有二憨子袁野以及一班长钱六斤，一起接受培训。二憨子感到奇怪，说：“李团长，不是说是团营级干部吗？”李团长说：“让你学你就学，不学你回去！”二憨子说：“我就问问嘛！谁说我不学了？”“学你就闭嘴，让别的军知道了，也要把班排干部送来咋办？”二憨子吐吐舌头没敢再吭声。
赵军长办的培训班开课后，别的军也眼红，也要把团营级干部送来培训，赵军长没法推脱只好接受。
柳乃夫在培训班任政治教员，他跟其他从延安来的教员一样，经常给学员讲国际形势，讲群众力量，讲军民团结，讲团结抗日的重要性，讲八路军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常常为学员的事忙到深夜。培训班的政治教员们看到学员的学习劲头高涨，干脆搬来延安的学习模式：延安讲什么，他们就给学员讲什么；延安唱什么歌曲，他们就教学员唱什么歌曲。学员们最爱唱的歌曲是：《大刀进行曲》、《黄河大合唱》、《延安抗大校歌》，学员们不仅喜欢哼唱，还经常开展联欢活动。培训班既上政治军事课，又教唱抗日歌曲，学员们生活丰富多彩，学习热情高涨，把培训班办得像个大学，大家都称它为茅津大学。
培训班的歌声不仅激励着部队官兵，还感染着茅津周围的群众，每遇到联欢会，茅津的百姓就去看热闹。为此自卫队的队员们也羡慕不已，岳少峰也想让队员们去学习学习。他提前联系赵军长，把想法告诉了他，赵军长听了一口答应。
这天岳少峰对队员们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今天下午茅津大学有联欢会，赵军长邀请我们全体人员参加！”“哇！”队员们一下高兴起来。
联欢会就在茅津高小操场举办。三十八军和古平县自卫队，还有茅津的大刀队队员早早到场，整整齐齐地在场地坐好，周围围了一圈老百姓。少峰和俞倩把徐清源老师和师母请到中间座位上，联欢会就开始了。
联欢会开始之前，赵军长作了简短地讲话：“同学们，我们每个军人都是来自老百姓，我们的军队就离不开老百姓，我们要打胜仗既要有勇敢拼杀的精神，也要有老百姓的坚定支持。现在，我要求大家重申我军的三大口号四大纪律！”学员齐声回答：“不赌！不嫖！不吸大烟！自我纪律！官兵平等！财务公开！友善百姓！”“好！只要我们部队官兵能严格按照三大口号四大纪律约束自己，我们的军队就能得到老百姓的支持，我们才能打胜仗。尤其是友善百姓，要具体看行动。我们虽然是穿着灰色军服的西北军，但我们要向八路军学习，不能把口号停留在口头上，要落实到实际行动中。在联欢会开始之前，我要向大家宣布四件事：一件是我们在村里的团营连队，要自觉把村里的道路整修好，便于老百姓日常出行和耕种劳作；二是农忙季节要自觉帮助老百姓收割打场；三是平时住在老百姓家的，要自觉担水扫院搞好卫生；四是部队决定在山里办个流动学校，山里的娃娃都可以免费去识字，学文化，不管男娃女娃。”赵军长讲到此时，台下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联欢会的气氛欢快而热烈，节目各种各样，朗诵，独唱，大合唱。每演完一个节目，都赢得台下观众热烈掌声。高潮节目当属大合唱，学员们穿着灰色军装，站着整齐方队，昂首挺胸。石妹见二憨子排长和他的一班长也在里边，更是激动不已。大合唱由柳乃夫指挥，在他强有力地指挥下，学员们唱出雄壮的歌声：
黄河之滨
集合着一群中华民族优秀的子孙
人类解放
救国的责任
全靠我们自己来担承
同学们努力学习
团结紧张严肃活泼我们的作风
同学们积极工作
艰苦奋斗英勇牺牲我们的传统
像黄河之水汹涌澎湃
把日寇驱逐于国土之东
向着新社会前进前进
我们是抗日者的先锋
……
歌词豪迈，充满力量，激励学习，激发斗志，从学员内心深处迸发出一种蓬勃向上的力量，激动得在场观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联欢会后岳少峰对赵军长说：“修村里道路时，我们自卫队跟部队一起干。”“好啊！”岳少峰又说：“我们的队员都特别喜欢听你们部队的歌，能不能让柳教官也教我们队员唱唱？”赵军长听了哈哈大笑，说：“这哪是我们队伍上的歌，这都是八路军的歌。”岳少峰更加兴奋地说：“八路军唱的歌？”赵军长说：“你们只要愿意学，过两天就让柳教官教你们唱。”
第二天，岳少峰带着自卫队拿着镢头锨，跟部队一起刨圪塔垫坑坑，扩展路面。岳少峰说：“同志们！大家想不想让柳教官教咱们唱歌啊？”“想！”“那好，我跟赵军长说好了，明天上午，柳教官就到区队大院教大家。”队员们兴奋的情绪难以抑制。
次日上午，柳乃夫准时到区队大院教大家唱歌。“大家喜欢那首歌？”“就是昨天那个大合唱歌！”“昨天大合唱的名字是《延安抗大军政校歌》，如果大家喜欢，我就开始教：
黄河之滨
聚集着一群中华民族优秀的子孙
人类解放救国的责任要靠我们担承
唱了两句队员们都不唱了。柳教官不解地说：“咋不唱了？”队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最后还是铁蛋说：“柳教官，这歌好听是好听，就是我们都学不会。”二柱说：“你那猪脑瓜子还能学会？！”毛瑞兴呵斥道：”牛二柱！你说啥呢？！”牛二柱不好意思说：“我就说他笨嘛！”铁蛋瞪着二柱说：“你那脑瓜灵光，你唱唱让大伙听听？”牛二柱吭叽了半天也没能唱出一句，大家伙都笑了。柳教官笑着说：“那我教大家一个简单的，保证一学就会。”牛二柱说：“柳教官，你教啥简单的快说？”柳乃夫说：“《中条山抗战歌》，是我刚写出来的，挺顺口的，很有力，简单又好记。我给大家先唱一遍。”
中条山 黄河边
英雄儿女奋当先
抗倭寇 保家园
打得鬼子晕头转
中条山 黄河边
英雄儿女勇当先
送弹药 救伤员
军民团结战凶顽
中条山 黄河边
英雄儿女意志坚
不怕死 不怕难
抗日志气高于天
……
铁蛋高兴地说：“这个好唱这个好唱，我们就唱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