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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好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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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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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平原》连载

第三章 烽烟举缨—— 火烧赵庄

16 、火烧赵庄

1939年4月21日晚,我一二九师津浦支队新一营,在德县县城与黄河涯之间,炸毁铁路几百米后,连夜行军转移。第二天早晨,进入禹城县常赵庄宿营地,不一会儿,就发现日寇的汽车队、马队、步兵日伪军上千人包围了村子。新一营有四个连,营长龙宗宜、副营长曹丕堂,政治教导员彭天琦,一二三连是老红军的底子,四连是在鲁西北转隶过来的地方武装,全营400多人。

他们的到来当地村民很惊奇,问战士们:“你们八路军一个营不是半夜刚拉走吗?怎么又回来了?昨天晚上就传说济南日军要来扫荡这个地方。”经过了解得知,下半夜拉走的是最近八路军改编的地方民团李连祥部(后来又叛变投敌,成为当地最大的顽匪日伪军),敌人的真正目标是合围李部。我军恰巧这时进驻该村,

因天已经亮了,突围已经来不及,营领导立即带领连指挥员查看地形,命令副营长带领一连守常庄,二三四连和营部守赵庄,立即进入战斗准备。

太阳刚在东方地平线上升起,一辆军用卡车满载全副武装的日伪军架着轻重机枪开道,在一连阵地常庄村东门附近大叫着让开门,一连指战员装妇女的声音说:“俺村没有八路军,我们怕兵不敢开门。”这样与敌人一面拖延时间,一面配备火力。这时,敌人翻译官首先跳下车,带着几个士兵砸门,在车上的官兵急了也要下车,在此混乱之际,我一连的机枪、步枪、手榴弹一起射向敌群,霎时,尸肉横飞,血流满地,敌人一枪未发,大部被歼。在敌后面指挥官用望远镜窥视着一切,恼羞成怒,暴跳如雷。命令炮兵轻重机枪向我一连东门阵地轰击,转眼间炮弹呼啸着在东门内外爆炸。浓烟呛人,几个在车上焦头烂额的日寇伤兵也被其主子这一阵激烈的炮火送上了西天。我一连指战员早有预料,在敌人未开炮前就撤出东门阵地,进入散兵壕沟隐蔽,紧接着我营部所在地赵庄东门战斗也打响了。敌人发现常、赵两村庄均有我军,就向一群恶狼毒蛇一样骑兵炮兵步兵一起紧紧包围起来,少数逃难的村民和我军化妆疏散的非战斗人员出村后被敌人骑兵追击杀害,仅少数幸免。敌人集中炮火向我军轰击后,在轻重机枪的掩护下,蜂拥着向我军冲来,我军指战员伏在战壕里,在滚滚浓烟的空隙里窥视着,等待着敌人接近再接近,目的是节省子弹不虚发一枪,当敌人“哇啦哇啦”地疯狂地叫着冲到我阵地前沿时,一阵机枪,步枪、手榴弹杀向敌群,敌人鬼哭狼嚎乱成一团东倒西歪,死伤大片,活着的撒腿往后跑,后面的督战队也狼狈逃窜。敌人第一次冲锋被击溃了,他们并不罢休,接着又是一阵炮火轰击,并且一阵比一阵猛烈,进攻的敌兵一次比一次增多,从日出打到中午。我英勇善战的指战员,打退了敌人的数次进攻,阵地前沿躺着敌人的死尸和伤员,鲜血横流,腥味儿难闻,伤兵惨叫。

中午12点,敌人炮火突然停止了。我久经战火的营指战员预料到,敌人可能狗急跳墙,要释放毒瓦斯化学武器袭击我们。于是,营领导命令人人准备一条用肥皂水浸泡的毛巾做成口罩防毒。果不出所料,下午1点多钟,敌人从我阵地上风开始释放催泪瓦斯。阵阵毒气袭来,指战员们用毛巾口罩遮住口鼻才避免了中毒,但也有个别同志被毒气熏伤了眼睛。营教导员彭天奇同志不慎被毒气熏伤,后遗症是两眼经常流泪。敌人见施放毒气无效,又将济南调来的一批日伪军投入战斗。日伪军总数达1500多人。

我军指挥员用望远镜随时观察周围敌人的行动和火力配备情况,此时,战场上除少数敌伤兵发出断断续续的哀嚎外,沉闷寂静的令人可怕,这预示着更大的恶仗即将来临。营指挥员命令各连队抓紧时间加固工事,检查武器,准备血战到底,并提出“人在阵地在”的战斗口号儿。

下午4点多钟,敌人发动了最后一次进攻,炮火如暴风骤雨打向我阵地,顿时我军阵地浓烟滚滚,火光四起,炮声震的门窗“哗啦哗啦”直响。炮兵轰击后,又是成群的日伪军疯狂的扑向我阵地。我一营以红军为骨干,组成了神枪手射击组,又提出“专打出头鸟专打指挥官”的口号儿,有效的杀伤敌人,冲在前面的敌人纷纷中弹死亡,后面的趴着再不敢妄动。持续战斗了三个小时,眼看夜幕降临,敌人不敢恋战,只好收拢部队,以防我军夜袭,我军乘机埋好牺牲战友的尸体,抬上伤员,从敌人结合部分组突围了。此次战斗歼敌100多人,炸毁日军汽车两辆,我军伤亡40多人,日寇当天就把送情报的汉奸枪毙了,说是情报不实。第二天,日军冲进赵庄,纵火烧村,该村共48户180人,有78人被杀害,其中14户全家蒙难,烧毁房屋250间,为牢记日寇暴行,后来该村改为“火烧赵庄”。

新一营突围后,立即转移到党组织基础好群众抗日热情高的平原五区腰站一带,化整为零,以排为单位隐蔽活动,尽管敌人疯狂进行报复扫荡,但都空手而归。

新一营文书张延河和司务长等几位同志被分到五区李当庄,他们脱下军装,穿上便衣,隐蔽在群众之中。张延河被分在王希穆家。

张延河是茌平人,在茌平县立师范毕业后参加中共鲁西北特委,帮助范筑先将军举办聊城军事训练班,被派往德县大冯村(现平原王杲铺乡)整编改造民团刘宝明团,后在茌平组建抗日自卫队 ,加入了津浦支队新一营为文书。

在隐蔽的这段时间,张延河在李当村创办夜校,组织抗日工作,显示出较高的地方工作经验。为此,高、平、禹边区宣传部长韩哲一,专门向营教导员彭天琦要求将张延河同志留地方工作。这样,张延河担任平原县战地动员委员会民运股长,不久任八路军平原工作团指导员,团长房子强。在工作团期间,他带领通信员马立彬截获了夏津县土匪李维道走私资敌的棉花车,缴获短枪两支。

平原五区区长刘兰轩是个国民党员,在当地虽然有一些影响,但他整天吃喝玩乐,抗日不积极。韩哲一同志指示,要通过合法手续掌握一部分政权,以利于抗日武装工作。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在平原五区盆吴庄召开选举大会。刘兰轩是个瘦高个,脸色蜡黄蜡黄的,虽然说话文质彬彬,但阴阳怪气的。他站着说了几句客套话,说自己不胜任工作,希望选出年轻有为的区长。

选民中有人举手提议,请李当村夜校先生张延河任区长,在场的近千人高高举手通过。张延河任区长后,发动地下党员参军,组织建立了区小队武装。他积极组织抗粮抗税,对抗国民党旧县政府,减轻五区群众的负担。

在此基础上,根据上级党组织“在我们的力量范围内,条件成熟时,建立政权”的指示,鲁西三地委决定成立平原县办事处,张延河任办事处主任兼五区区长。同时,把五区东面的四区建立第四区抗日民主政权,由中共党员万金荣任区长。四区有抗日自卫武装李维魁团,虽然属于地方民团,但该团纪律严明,民团团长李维魁与游击队队长马立朝有交往,所以组织抗日活动比较顺利。

张延河任主任后,进一步扩大武装,开展锄奸活动。先后惩办处决了贺沟村恶霸贺文臣夫妇,其兄生前曾是军阀张宗昌部旅长,出名的活阎王。恶霸夫妇串通同村贺福林和当地土豪劣绅,强迫群众给三区大务集据点的日军交粮交款,送“万民旗”“万民伞”。

随即,活捉了土匪头子门宝仁和地痞流氓李牛子。门宝仁是高唐县张官屯人,其兄弟六人都是土匪头目,共有长短枪百余支,长期盘踞在平、高、禹边界,到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恶贯满盈,闹得人心惶惶,鸡犬不宁。门宝仁的护兵是土匪李朝选,外号李牛子,家是五区刘悦庄(与王达子庄相距半华里)人。其妻原是天津妓院的妓女,其与李结婚回家后,以卖淫和贩毒为业,长期和门宝仁一伙混在一起,仗势欺人,并扬言谁跟八路军有联系,就杀谁全家。为了利于抗日活动,县抗日民主办事处主任兼武工队队长张延河与王达子村党支部商定予以惩处。1939年冬的一个晚上,门宝仁来李牛子家寻欢作乐,王达子庄自卫队配合区武工队,将李的院子包围,武工队撞开屋门将其三人逮捕处决,获匣枪一支,手榴弹两枚,“白面”(鸦片毒品)数袋,并出示布告,召开了群众大会,群众无不拍手叫好。

在护送鲁西党委转移的归来战斗中,禹城工作团人员损失较大,上级任命王克寇任禹城工作团团长兼任禹城县委书记,任务就是尽快收拢在突围战中失散到禹城、茌平、高唐的人员和枪支,扩大队伍,重振禹城工作团的威名。

禹城武装工作团在王克寇的领导下,为了提高部队战斗力,没有武器就自制武器,自己做大刀、刺刀、土地雷、手榴弹等。加强了军政学习和训练,使战士们明白为什么当兵,为谁当兵。每天天不亮就组织工作团指战员进行训练,工作团很快恢复元气。

同时,上级调禹城武装工作团长于曼青任津浦支队范筑先纵队二营教导员,曹丕堂任营长,二营主要活动在茌平北、芦堂一带。他们在车刘、刘楼消灭顽匪一大部,收编了长清一部分杂团。曹营长是河南固始县陈林子汪岭村(今安徽省霍邱县叶集)人,1929年7月参加中国工农红军。从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任红四方面军战士、班长、排长,第十二师三十五团政治处团委书记,第九军二十六师和二十七师团委书记、军交通队政治指导员。参加了鄂豫皖革命根据地第一至第四次反“围剿”,川陕革命根据地反三路“围攻”、反六路“围攻”,红四方面军长征和西路军艰苦作战。抗日战争时期,历任八路军冀鲁第十支队政治指导员、教导队大队长等职,是一路打拼久经战场的年轻的优秀指挥员。

7月的一天,正是赤日炎炎的夏日,二营驻扎在潘店以东的薛官屯,侦查员来报,齐河的日寇向潘店我方向开来,于曼青与曹营长商议,决定在潘长公路上伏击。曹连长带两个连埋伏在曹庙附近公路两侧,于曼青带一个连隐蔽在曹庙村里作为预备队打接应。下午2点左右,齐河的日寇汽车队和骑兵队还有部分伪军浩浩荡荡开过来。待日寇进入伏击圈,曹营长一声令下,手榴弹铺天盖地的在鬼子群中开花,汽车燃起大火,来不及下车的鬼子死伤大半,前面汽车阻塞道路,后面鬼子上不来,激烈的战斗相持了一会儿,后面的日军指挥官从望远镜里发现我八路军兵力并不多,便组织骑兵扑上来。见此情景,曹营长及时命令队伍撤退,但鬼子骑兵却在后面死死紧追。此时的于曼青在村中根据枪声位置的不断移动,判断伏击战出现变化和意外,

急忙带领连队出击接应,于曼青指挥预备队从侧面迅速接近敌人,突然出击,敌人被打蒙,立刻调整兵力反击,预备队成功牵制住敌人的兵力。就在这瞬间,敌人打来一发炮弹,正好落在他和两个通讯员之间,于曼青被炮弹片击中腹部,和一个通讯员当即牺牲,另一个通讯员冯茂喜身负重伤,倒在血泊中。于曼青为了抗日救国民族独立,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王克寇当时在玉皇庙打跑了经常去潘店杀人的鬼子,带领队伍来到齐集,突然侦察员孙德林报告,于曼青同志在战斗中被冷炮击中牺牲了。听到这个噩耗,王克寇泪如泉涌,泣不成声,悲痛地说:“于曼青同志为了革命事业英勇牺牲,他的牺牲精神比泰山还重,比大海还深,我们每个人在今后的革命事业中,也可能像他一样,我们每个人都要抱定为革命献身的决心!”

第二天,王克寇安排人把于曼青同志的遗体从薛官屯抬回禹城八区马庄的东庙里,为于曼青同志召开追悼会,举行了安葬仪式,遗体安葬在蛤蟆寨寺。

时光如梭,八十一年后,2020年9月3日,经党中央国务院批准,国家退役军人事务部发出公告,公布第三批在抗日战争中顽强奋斗为国捐躯的185名著名抗日英烈和英雄群体名录,于曼青烈士名列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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