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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好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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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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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平原》连载

第六章 红旗飘飘——围歼恩县城

42 、围歼恩县城

围歼恩县城是在收复高唐县城后进行的。

高唐位于聊城东北部,西连夏津、临清,北接平原,是鲁西北一带的交通枢纽和重镇,抗战初期属于鲁西三地委,后属于运东地委、六地委。

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不久,国民党山东第四专区专员熊纪明、督查专员王金祥到高唐活动,大肆笼络日伪人员和在抗战时期勾结日伪祸害百姓的土匪杂团,他们摇身一变成了国军。盘据在高唐、夏津交界一带的国民党杂团军张栋臣乘机进占高唐县城,收编伪县长李彩题,并委任其为旅长,另又委任日伪保安团长郭金城、城南日伪军庞长申为旅长。高唐城东一带的国民党高唐县长邓协臣也加紧活动,扩充实力,抢占地盘儿,在这种形势下,上级决定撤销高平县委重新组建高唐县委,为解放高唐县做准备。县委由芦青云、李学时负责,政府有解金升任县长。参加解放高唐的六分区十九团和七分区第二十二团,都是冀南军区的主力团,战斗力都很强。

9月6日晚,解放高唐的战斗首先在县境西南部打响。冀南七军分区独立团和二十二团由博平星夜向北推进。我六分区十九团在参加临清和9月3日解放夏津的战役之后,由夏津东进,强渡马颊河,迅速包围了高唐西部五区的姜家铺和邱庄两个敌据点。在我军政治宣传和武力攻势下,伪五区区长李书文和刚刚逃窜到这里的夏津伪县长王晋卿(“王四金牙”)吓得落荒而逃,姜家铺的团长贺兴奎被我军活捉。敌人两个据点迅速被我军拿下,使盘踞在马家河东岸的高唐伪县长李彩题大为震惊,闻讯不战而仓皇逃窜。

初战告捷后,我军迅速兵分两路乘胜进攻,第七军分区独立团和二十二团,围攻五区中心据点郭庄。六分区十九团在高唐六中队的配合下进攻县城,驻守在高唐城内的张栋臣,听到李彩题溃逃和伪军郭金城北被困的消息,张栋臣如惊弓之鸟率部弃城逃窜。9月7日上午我十九团和高唐六中队进城,高唐县城随告解放。县委县政府随军进城建立民主政权,这座被日寇和汉奸日伪军蹂躏八年之久的县城回到了人民手中。

高唐城外各小据点伪军撤至郭庄、朱庄、徐官屯等几个较大据点。冀南军区新八旅第二十四团将敌人围困,并歼灭于朱庄、徐官屯等据点内。郭庄据点郭金城部2000余人凭借围墙、铁丝网、碉堡等坚固工事顽抗。二十四团一部与之激战40余天未克,后由七旅十九团一部继续围攻仍未克。第二十四、十九团奉命撤离,运河大队和清平、冠县、莘县等地方武装继续围攻,并挖交通壕堑,以粮囤、柜箱、四轮车等盛土作掩护,严密封锁敌人,偶而佯攻迷惑敌人。至11月底,敌人粮尽,军心动摇,郭金城声称要投降,夜间带领他的手枪队逃窜了,随之,高唐全县解放。

9月10、11日,朱德总司令发布七道命令,命令各人民武装部队迅速前进,收缴敌伪武器,接受日军投降。消息传来,恩县党政军民欢欣鼓舞,奔走相告,斗志更旺。我夏津独立团、十九团在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援下,对伪军一方面喊话劝降,一方面武装围攻,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内,先后拔掉了南北官庄、侯王庄、三十里铺、旧城等恩县境内的据点。

我军分区特务团和平原县大队为策应恩县独立团,利用两昼夜的时间,拔掉了位于平、恩两县交通咽喉上的平原辛桥据点(属王俊生部),并打退了从北面来的伪军,缴获轻机枪1挺,步枪10余支。至此,彻底切断了平、恩两城的联系,恩县城成为一座孤城。

恩县,史称“古贝州”,也称“卧牛城”,是一座有500多年历史的文化古城。城内原有祭孔文庙,南北两关有玉皇阁,东有娘娘庙,西有八郎庙,北关城外还有城隍庙,故恩城曾有“井对井,庙对庙,无水赶三桥”之说,亦作“扁担街,卧牛城,无水赶三桥”之说。此县城北通德县、南是高唐、东是平原、西是夏津、武城。南北大官道(通九省)由此穿过,地理位置比较重要。津浦路通车之前,北京至福建的大官道由此通过。恩县辖882个村庄,在相当长时期内,城内店铺林立,生意兴隆,是当时一个繁华的商贸中心。日本投降后,蒋日伪合流盘踞的恩县、德县、平原三县成犄角之势,是我军东进津浦、北逼德州的一大障碍。

9月4日夏津县城解放,9月7日高唐县城伪军弃城逃跑之后,冀南六地委、六专署和六军分区研究决定武装解放恩县城,活捉王化三。

分区首长司令员周发田、副政委刘华清、参谋长刘明鉴指令以恩县独立团团部作为作战指挥部,由独立团政委胡永昌任指挥(团长徐秀锋因年龄大,一般住在安全地带不上前线),参谋长尹文昌(离职学习尚未走)、李华珍(新到任)和政治处主任于贯群分工负责予以协助。参战部队主要是恩县独立团两个营和马神率领的夏津独立团两个连以及区游击队、民兵千余人。

1945年9月9日(农历八月初四)晚上,由李华珍团长、胡永昌政委率领恩县独立团、马神率领的夏津独立团(老百姓习惯称鲁西大队)等部队1000多人,在周围民兵的配合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恩县城团团围住,由此,拉开了解放恩县城的序幕。

恩县城内驻有日军一个班约10余人,伪军一个大队,四个中队及王化三、褚占文的卫队共1200余人,另有伪警察百余人,轻重机枪四十余挺,步枪千余支及小炮等,并有充足的弹药。城四周是用三合土(即石灰、胶泥、白土)搅拌夯实打成的城墙,城墙高10多米,城墙上每隔1米就有1个垛台,借此掩护对外射击。城墙下面是2米多高的电网,电网昼夜通电,经常电死猫、狐狸之类的动物。电网外是宽15米、深3米的护城河。全城共有5个城门,每个城门上都有城门楼,由1个伪军中队把守。整个城池可以说易守难攻,要想攻破它绝非易事。

9月20日,我军开始围困恩县城,兵力部署:恩县独立团一营一、三连和团特务连包围南面,一连连长任突击队长主攻南门。一营二连和二营四、五连包围东面,主攻东门,二连指导员郭廷印任突击队长。二营六连、三个区队和部分民兵包围北面,主攻北门。夏津独立团的两个连围堵西门,20天后,夏津独立团的两个连奉命调离去执行新的任务,从北面抽出六连和部分民兵接替。作战指挥部设在南关,必要时指挥员也迂回到东关或北关就近指挥。

我军将恩县城包围之后,由于武器装备落后,又缺少火炮支援,且城墙十分坚固,城外有电网,人员根本无法直接靠近。故几次组织攻城,都未能奏效,只好围而不打。

恩县城被围至解放前的这45天里,城里粮食供应困难,到后期,根本吃不到青菜,连一根葱都难见到,食盐也没有了,伪军没有吃的就杀掉老百姓的牛、猪充饥。即使这样,敌人仍抓了大批青壮年劳力去修复加固城墙。此时,朱洪烈、刘子蔚领导的城内地下党组织,在城内积极开展群众思想工作,用政治攻势瓦解伪军。南门一个中队的大部分伪军首先被瓦解,在我军攻城时,未做任何抵抗,就缴械投降了。在城内地下党组织的积极配合下,城外民兵也组织专门人员用话筒对守城的伪军展开政治攻势,并不间断地向城内打冷枪,以涣散伪军军心,瓦解伪军士气,等待成熟的攻城时机。

攻城前夕,我指挥部对敌人在城内的部署、防御设施及武器装备等都进行了详细的调查,并做了周密的安排,储备了充足的手榴弹、炸药包和登城云梯,四关挖了战壕,组织了北门、东门、南门三个突击队。因敌人的武器装备都优于我们,加之城墙、护城河、铁丝网三道防线,戒备森严,易守难攻,王化三凭借优越的地势和精良的武器装备,十分嚣张。当时我方的指导思想是:围困城池、切断粮草、打击援兵、防敌逃跑,抓住战机,一举歼灭。一天夜间,驻恩县城内的日军一个班妄图由东门逃跑,被我二营五连迎头击回。几天后,驻平原城的日军,趁黑夜悄悄把恩县城内的日军接走,恩县独立团鉴于敌强我弱未予截击。随后,严封了四门,并向城内不断喊话,由徐秀锋以老朋友的身份向王化三,讲明时局,劝其投降,却遭到王化三的拒绝。

军事围困、政治攻势不能解决问题,我军决定武力攻城。于是,请分区领导调来十九团的迫击炮连向城北门打了三炮(平射),虽皆中目标,但因城门洞子已用土夯砸实,故难以迅速炸开缺口。这时,又逢上级急令十九团赶赴邯郸战场,所以指挥部决定改炮轰为挖地道攻城。紧张施工中,逃往德州的伪军头目崔吉武率部窜至恩县城东北邹庄,妄想接应王化三突围逃遁,我指挥员当机立断,抽出部队迎头痛击,经过激战,敌人被重创,向北溃逃,战斗中我二连连长孙大德同志不幸牺牲。击退敌人援兵后,我军又继续挖地道。不料,敌人为了潜逃,也从里面向外挖,结果双方碰了头,在地道里遭遇打了起来,后双方各自撤回。这样,采用挖地道的方法来攻城,在短时间内不未能奏效。

围困到何时?打,又打不开,怎么办?指挥部想到正在德州作战的渤海军区炮兵部队,于是通过冀南军区向渤海军区求援。胡永昌、李华珍和六分区参谋长刘明鉴,到德县的王蛮、李家桥和黄河涯,找到渤海军区司令员袁也烈等首长,向他们汇报了攻打恩县城遇到的困难,请求派兵支援。袁司令答复:打下黄河涯车站后,马上支援你们。

此时,袁也烈司令员也接到上级电令,要渤海军区协助冀南军区先解决被我包围的恩县之敌,景晓村政委同袁司令进行了研究,决定由袁也烈司令员亲自带领部队支援。旋即,袁司令员带领一个炮兵营,骡马拉着炮车如同一条长龙,风尘滚滚地星夜向西南急进。

1945年10月25日(农历九月二十日)上午10时左右,袁司令员率领渤海军区1个炮营携带2门迫击炮前来支援, 驻扎在现恩城镇大北关后,袁司令员又赶到指挥部,两支不同区域的战略部队因为共同的战略目标进行了紧密地合作。双方共同研究了敌情,立即派人到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勘察地形,并分析四个城门的敌情,研究了新的作战方案:北门改由渤海军区炮兵营主攻;西门和小北门由恩县六连、区队和民兵佯攻;东门和南门按原部署不动,指挥部仍在南关,由胡永昌等具体指挥。我军决定以大北门为突破口,首先打掉大北门东侧敌人的电厂,使城墙外电网失去作用,然后用迫击炮把城墙打开一个缺口,攻进城内。

渤海军区部队指战员着装是黄绿色,冀南军区部队着装是土灰色,渤海军区部队的到来,两支不同军区部队共同参战解放恩县城是前所未有的,两支部队互相鼓舞着。战斗准备工作一切就绪,全体参战官兵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决心此次战斗彻底消灭敌人,解放恩县城。城里的敌人也得到渤海军区炮兵来攻城的消息,人心更是惶惶。顽固不化的王化三组织了督查队,让亲信拿枪在后面顶着督战。

渤海军区炮营的战士们首先用小炸药包进行多次实验,以测定设立迫击炮阵地的最佳位置,经实验将2门迫击炮阵地设在距大北城门120米处。

10月26日晚,城内一片漆黑,家家关门闭户,十分寂静。零点10分,攻城战斗打响了。担任主攻的渤海军区炮兵首先炮击北门,敌人也不断向外发射炮弹还击。两门迫击炮轮番向大北关城门轰击。我六班长卞玉九手被炸伤后仍坚持指挥炮手开炮。凌晨一点三十分,炮手马若举察觉敌人东门炮楼内有一挺机枪打得很狂,便调整射向,瞄准目标,一炮打在东北角上,敌人的机枪顿时哑巴了。随后,西城门楼也被打得砖瓦横飞。经炮兵们准确的轰击,敌人的工事一个接一个地被摧毁。我北门突击队正准备用硝烟作掩护向敌人冲击,结果被西边岗楼内的敌人发现,他们借助电灯,利用有利地形,用机枪、步枪封锁了我军前进的道路,我指挥员命令炮兵迅速击毁电厂。七班长黄呈俊立即调转炮口对准电厂位置,轰、轰两声巨响,顿时,全城一片漆黑。紧接着又向城内连发数炮,打得敌人军心大乱,惊慌失措,争相逃命。乘敌慌乱之机,我军机枪、步枪、手榴弹、炸药包一齐轰鸣,东门在突击队长二连指导员郭廷印带领下,南门突击队在一连长的带领下,怀抱炸药包,在滚滚硝烟中冲到城门下。北门突击队第一爆破组陈兰堂、朱学贤,将城门炸开一个缺口,完成既定的爆破任务,第二组、第三组也相继往上冲,于世俊在浓烟中前进,因视线不清,不慎掉到城壕里,许兆和接过炸药包,冲到缺口处,引燃导火索,“轰”的一声巨响,炸开半扇城门。突击队员们随着爆炸声冲进了城门。八班控制了北门里东侧的楼房,战斗英雄相学武等人控制了电厂大门。他们勇敢沉着,打退了敌人的四次反扑,坚守阵地。七班以西边的壕沟为依托,击退了城墙上的敌人;九班从夹道冲上城门楼,先将工事里的敌人俘虏,又打退了城门两侧的守敌,占领了城楼。

我军先头部队见城门上敌人已无抵抗能力,趁机接近城墙,进入城内。当时城门被敌人里外用土填堵,于是攻进城的先头部队,一部分人继续向南追击敌人,一部分人在民兵的配合下,迅速挖开填堵城门的土,打开城门,后续部队立即进入城内。

担任主攻的二连,将固守在电厂的敌人全部俘获。两点三十分,我军已全部登城,在城墙上与敌人展开了激战。

先头部队在城门南700米大十字街处,遇到一个班的敌人,他们凭借四周交通沟等工事,用一挺重机枪四面射击,顽固的抵抗,做垂死挣扎。我军在此受阻,并有10多人伤亡。战斗持续半个多小时,直到后续部队跟上,经激烈战斗,敌人才被彻底消灭。

半小时,城内敌人死的死,伤的伤,大部分缴械投降,只有三百多残敌龟缩到小十字街伪县政府院内负隅顽抗,我军立即成合围之势。凌晨四点三十分,我军向伪县政府发起攻击,此时,敌军见大势已去,顽抗只能是白白送命,于是纷纷缴械投降,除一小部分敌人趁乱化装逃跑外,其余全部被俘虏。

拂晓前战斗结束,恩县城头红旗飘扬。此次战斗活捉了罪恶昭著的伪县长王化三、伪大队副褚占文,伪官兵一千多人全部被俘,缴获重机枪两挺、轻机枪四十余挺、掷弹筒十多个、步枪千余支、布匹及其它物资一大宗。至此,恩县全境解放,生活在日伪统治下,倍受压榨、蹂躏达七年之久的恩县人民被解救出来,见到了光明。

解放恩县城的第三天,在城内体育场召开祝捷大会,祝捷大会上彩旗招展,锣鼓喧天,体育场最前面搭起了主席台。六军分区首长和渤海军区袁也烈、恩县县委刘子蔚等领导进行讲话,宣布处决了伪大队副褚占文和汉奸、特务杨洪志。把伪县长王化三及其子王桂华押解武城关进了监狱。1946年初,鉴于王化三父子罄竹难书的罪行,经地委、专署研究决定,将其押回恩县城,召开公审大会予以枪毙。祸害恩县人民多年的“高粱楂”及其子王桂华结束了罪恶的一生。

在战斗中,渤海军区部也缴获了敌人大批枪支弹药和物资,袁也烈司令员看到冀南地方武装的武器装备相对差一些,命令指导员们将缴获的全部武器装备擦干净,留给冀南地方武装。会后,渤海军区特务一团炮兵营在袁也烈司令员的带领下带着胜利的喜悦返回德州南,恩县独立团奉命进驻高唐县,担负起与高唐城东,城南伪杂及国民党顽军作战的任务。

不久,冀南行政区划调整,六专署改为二专署,六军分区改为二军分区,周发田任司令员,赵彩银任副司令员,政委由赵一民书记兼任,副政委刘华清、王贵德,参谋长刘明鉴。恩县人民政府由旧城迁驻恩县城里,副专员刘子蔚兼任恩县县长。

夏津独立团在恩县休整期间,团长马神突然接到十九团宋东旭团长派人送来的信件,马神阅完信后,泪水一下子流了下来,原来是他在十九团任副连长的弟弟马立彬,在清河县带领连队拔除敌人据点时,他身先士卒,带领突击队打冲锋时,不幸中弹牺牲。兄弟手足之情至深,但任务在肩,马团长擦去泪水,带领队伍奔向新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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