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错打“刘胡子”
在大好形势面前,年轻的三地委的个别领导同志产生了骄傲自满情绪,对敌人的力量估计过低,执行统一战线政策发生了失误,能争取的也不争取了,想一口气消灭所有的日伪杂顽。在解决了李维道杂团不长时间之后,又做出了消灭曾与我军保持一定统战关系的杂团刘化璞的错误决定。
4月的一天,在平原夏津交界的一个村庄,三地委召开地委领导人会议,会议由书记马诚斋主持,副书记彭天琦、地委委员韩宁夫、杨中一、王克寇、麻佩三等领导参加。马诚斋同志传达鲁西区党委会议精神,总结了近期工作情况。在研究巩固党组织和抗日根据地的问题上,他说:“我们要不断扩大根据地,不能满足于眼前,与杂团搞统战,简直是与虎谋皮,我们要武力打开对我们有威胁的缺口,把整个鲁西北地区变成抗日根据地。冀南打石,我们鲁西北要打胡,就是打刘胡子刘化璞,留着他是后患,消灭他可以威胁其他杂团向我们靠拢。”对于突然提出的议题,在场的同志们都很惊愕,因为在高唐、夏津交界的杂团刘化璞部,既有抗日行动,又与我八路军部多次合作,是我党统战的对象。
对此,庞钧同志提出不同意见:“打刘化璞不妥啊,他是我们的统战对象,已经与我们站在一起打鬼子了,前几天刚打死一名日军,这是有目共睹的,鬼子对他恨之入骨,如果我们打他这与党的统一战线不一致,也违背了党的统一战线政策。我们应该坚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统战政策,打击那些最坏的杂团,团结中间的杂团,这样才有利于我们的工作。” 作为三大队政委王克寇,面对师范上学时期自己的学长入党介绍人、加入党组织的带路人,他没有附和着说,而是提出自己的观点:“打刘化璞这个问题,如果处理不好就会影响到我们与其他杂顽的关系,产生不好的影响,甚至造成被动局面,要慎重考虑啊!”
这时的与会人员形成两派,彭天琦副书记随之附和说:“马书记说得有道理,我们要勇敢地去战斗,在战斗中不断壮大我们的力量,展示我们的力量,让日伪杂顽们主动归顺我们。把刘化璞这部解决了,高、平、夏交界地区就完全成为我们的根据地了,我完全同意马书记的意见。”
被胜利冲昏头脑的年轻的三地委领导们哪里听得进去正确的意见,最后,会议决定对刘化璞部予以打击消灭。在恩县靳庄召开的县级干部会上做了宣布。
刘化璞,人称“刘胡子”,曾在军阀部队当过兵,回到家乡在高唐县双庙刘家给刘姓大地主看家护院成为小头目。因看家护院抵抗土匪,与高唐土匪李九对立。“七七”事变前后他自立山头,发展为拥有五六百人枪的杂团。该团没有什么政治背景,对我党我军比较友善,是我党统战的对象,我八路军129师东进纵队曾拨给他们部分枪支鼓励他们抗日的行为。我军各部来到时,他都主动联系。国民党杂顽等多次拉拢他,他仍保持中立,不与国民党杂顽同流合污。特别是他们袭击高唐县日军,打死了一名日寇军官,抬着敌人的死尸进行游行庆祝,有时与我军同住一个村里,还刚刚和我三大队一起庆祝搞联欢会。由于他算是一支抗日的民团队伍,日军对他接连打击,使得他不断丢失民团地盘。活动渐渐靠近在我抗日根据地游击区。按说这正是我军开展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时机,但三地委主要领导却决策失误,把进入我游击区刘团的几个人抓住,其中有两个知识分子,他们也没有汉奸行为,却由地委决定给杀掉了。在研究统战工作会议上,三大队政委王克寇提出的“一拉、二推、三打”的统战原则,三地委领导根本听不进去。
1940年3月的一天晚饭后,三大队和平原县大队集合到一个村广场里,三大队长布克、政委王克寇突然召开连以上干部紧急会议。会上,布克同志严肃地传达了地委决定和命令,说今晚消灭刘胡子,这个仗只准打胜,不准打败,一定要全部歼灭刘部。队长讲完,王克寇政委又强调说:“这次战斗党员要起先锋作用,冲锋在前,不怕流血牺牲,克服各种困难,完成上级党委交给我们的任务。”会后,各连队干部一面召集排班干部传达上级命令,一面做战前准备。当时就有的同志问:“为什么要打刘团呢,咱们不是刚和人家开了联欢会吗?”连干部们也讲不出道理来,只能强调革命军人要服从军事命令。
当晚部队按指定的路线开始急行军,走了约十几华里到了目的地,时间到了凌晨两点多,向导指着说:“前面就是大刘庄,属高唐县六区,距县城30多华里,今晚“刘胡子”的部队就住在这个村子里。”部队接近目标后,平原县大队一百多人负责外围警戒,准备打击突围之敌,三大队有三个步兵连,一个骑兵排,约计300多人,一、二连战斗力较强,担任主攻,三连和骑兵排为预备队。该村土围子比较坚固,战斗打响后,刘团喊话问:“你们是哪部分的,为什么要打我们?”我方人员只说是三大队王克寇的人,对为什么要打则无话可说,只是开枪射击。刘团人员一面用手榴弹、步枪、机枪拼命抵抗,一面继续喊话说:“我们刚刚打死日本兵,和你们刚开完了联欢会,你们为什么来打我们?共产党八路军不是联合一切抗日力量共同对敌吗?你们为什么说话不算数?”我方又是无话可说,只是进行攻击,战斗很激烈,直到凌晨3点多钟,我突击部队用机枪做掩护,爬上了土围子,并点燃了一把火,其他攻击部队一见火光,乘势攻进村内,进村后发现土围子里面有一些子弹壳、弹皮和几洼血,还有几具尸体,刘部已无影无踪。原来他们在围墙上挖洞分股从我部队的结合部悄悄溜走了。此次战斗,“刘胡子”并未遭受多大损失,而我三大队却因为强攻围墙伤亡几十人。
错打“刘胡子”这一仗遭受到严重损失,这时地委主要领导人没有进行反思,未能从根本上找原因,总结经验教训,以利再战,反而怨天尤人。抗日战争以来,铁的事实证明,党的统战政策是我党团结一切革命力量,战胜日本法西斯的重要武器和法宝,能否正确地贯彻执行是关系到抗日战争胜败的关键之一,如能正确贯彻执行,抗日战争就能不断取得胜利,反之,必然遭到挫折甚至失败。
“刘胡子”突围后,我根据地暂时出现相对和平稳定状态,谁知,在这短暂的平静后面,隐藏着巨大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