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收复平原城
平原城南大务集据点,是日伪军在平原南部的中心据点,也是设置最早的据点。1943年秋,杂团谢化武第二次公开投日后,其手下陈连勤率队接替了大务集据点的伪县警备队。日本投降后,谢化武摇身一变又成了国民党,继续同八路军和抗日人民为敌。
1945年9月24日,上级通知:由夏津独立团及其平原县大队,配合渤海军区部队,剿灭平原城南四区和禹城以北的所有伪军据点。上级命令,只要包围住敌人,先攻破谢家洼和东邱庄几个大据点,小据点不用打自然投降。
9月24日的上午,我夏津独立团三营、和县大队由腰站五区一带出发,路过张官店大集,开往东南,目的地包围大务集。距据点还有半里之遥时,遇巡逻之敌,敌人扔出三个手榴弹,就逃回大务集南头的据点。这时我三个连一拥而上进了大务集大街,直奔南头的据点。据点的敌人用机枪顺大街向我军扫射,我军沿大街两侧的墙根向南冲杀。正在这时,恰巧一辆拉棉柴的大车,堵在街口,战士们借用棉柴车做了掩体,很顺利地封锁了据点门口。
当时天下着小雨,我军包围了据点三天,每天晚上向敌人喊话上政治课。据点内有的敌人,心有不甘,开始回骂,并说:“你们有种再包围上一天,我们的谢团长就来接我们啦。”我军回答道:“你们死了那个念头吧,你们的团长在谢家洼也被我们包围了。”平原县大队战士祖兆学瞄准那个正说话的敌人一枪击毙,据点里的人,再也不敢向我军大骂了。
当天下午,我团三位首长在据点外劝敌队长陈连勤投降,陈咬紧牙关就是不投降。马神团长手指陈连勤说:“我要两炮打不开你的据点,算你据点有鬼。”到了第三天上午,由我独立团把东邱据点拿下,敌人全部投降,之后派人把东邱据点的敌队长栓在马尾上送来。这时,马神团长继续劝陈连勤投降,以陈连勤之父老朋友的身份劝他,用长辈教育晚辈的口气“骂”他。被俘押送过来东邱的敌队长说:“陈连勤投降吧,昨天邱庄的据点两炮就打开了,我们全部投降,你们还等什么。”在东邱据点的队长的一再劝说下,陈连勤迫于兵临城下泰山压顶的情况下,终于有投降之意,一个时辰后陈将他的人带出据点,站在大街上。我县大队一连进了据点把他们的武器全部缴获。这次共缴获了36支枪,机枪一挺,弹药不计其数。我军只打了一枪就大获全胜。之后,共用了五天时间,平原四区和三区的据点,全部被消灭,只有匪团长谢化武不在包围圈里,逃奔济南。
在平原周围敌人据点和有生力量基本被扫除的情况下,解放平原城摆上日程。根据冀南、渤海军区兵力情况,由渤海军区部队负责解放。1945年10月30日(乙酉年农历九月二十五日),根据渤海军区的命令,我军拉开了解放平原城的序幕。参加这次战斗的部队有山东警备六旅所属十一团(团长朱耀华、政委杨爱华),十二团(团长毛会义、政委赵淳)及特务营,渤海军区特务一团(团长张冲凌,政委王若杰)二、三营和一营迫击炮连,以及平原县大队等地方武装协助。渤海军区二分区司令员、津浦前线副指挥、山东警备六旅旅长肖锋任总指挥。
为了知己知彼,战前我军对敌军的兵力部署等情况进行了多次侦察。我军领导又命特务一团十连副政治指导员牛芝泉同志抓“舌头”。牛芝泉率领战士二人化装后到火车站东侧的白家营子村抓获敌伪军中队长一名,在全面了解敌人的军事部署之后,我军进行了深入的分析、研究、印证,细致地制订了作战方案。根据敌我情况,进行了明确的分工。具体情况是:十一团一营部署在城南七里屯一带,准备阻击来自济南方向的援敌,二、三营攻打南关,二分区特务营为预备队;十二团一、二营打东关和火车站,二营消灭城东南栾庄守敌;特务一团三营担任主攻,三营十连(后改称七连)为尖刀连,主攻方向为西门;铁路游击队等地方武装负责堵住北门,防敌逃跑;特务一团二营负责城西北之外围。
当时在平原县境内,除县城及县城较近村庄外,日伪据点大部拔除,与平原相临的临邑、夏津、恩县等全部解放,日军龟缩在交通方便的铁路沿线几个城镇内等待国民党来投降。驻在城内及城附近村庄的敌军有:张八师(张栋臣)部约1500人,分布于孟庄、栾庄、大官道、冯家大院(现师范附近);伪县保安大队赵传忠部约600人,分布于白家营子、闫庄、姚居庄等村庄;刘佩臣一部(从无棣逃来)约300人,分布于火车站附近;日军中队80余人,驻火车站西(现粮食局北院)。另外,还有伪国民党县政府收编的大队部驻今县政府处。张栋臣于1945年9月病死后,国民党山东省政府保安司令部又派李树芬为城防司令,张八师部团长刘成武为城防副司令。
为了扫清我攻城道路上的障碍,我军于10月30日上午十时,首先开始了外围战斗,其中最激烈的是孟庄之战。孟庄位于城西北约两公里处,此村有比较坚固的土围墙及双层围壕。另外,村子周围地势平坦,易守难攻,因此,王纯修等杂团曾先后到此驻扎过。张八师窜来平原后,他的一个营营长姓陈,人数武器均不如金营(习称金铁匠营,营长姓金,名不详,原是铁匠,故名金铁匠营),自愿归金营领导又驻了进去。这个营是个战斗力比较强的营,兵员近300人,长枪200余支,转盘机枪6挺。战斗打响后,我特务一团二营以六连为主,在孟庄北杨庄方向向守敌发起了进攻,其它方向以部分兵力实施佯攻。由于我方对敌人的力量估计不足,三次进攻均未成功,还造成了一些伤亡。(由于战事紧张,许多烈士就地掩埋)。
在此情况下,我军总结经验,调整部署,在兄弟部队的配合及我炮兵火力的支援下,集中兵力第四次向守敌发起了进攻,大大地削弱了敌人的有生力量,顽敌终因招架不住,溃败下去。我军乘胜追击,残敌从村南侧围墙打洞向县城方向逃去,途中又遭到我军火力的猛烈拦击,死伤大半。余者想逃入城内避难,由于城门紧闭加之我军连连打击和追赶,敌人如丧家之犬,向城南溃逃。下午四时,孟庄战斗结束。此次战斗给驻孟庄之敌以歼灭性打击,除少数残敌逃跑,部分顽敌被我打伤和俘虏外,大部敌人被我方击毙。
为了求得平原城的和平解放,在解放平原城的前夕,我军曾多次写信、传话给城防司令李树芬及日军中队长布施(布施在1945年9月27日梅家口一带与我军遭遇战斗中失败自杀,副队长二见宫接替其职务),劝其缴械投降,但其拒不接受。我军包围平原城后,敌人仍无意缴械,在此情况下,我前线指挥部决定:以武力拿下平原城!
30日黄昏前,我军扫清了外围的敌人之后向县城逼近,接近黄昏时,便攻下西关及城周围驻敌村庄。为了避开敌人猛烈的火力,在西关攻下后,我军在通向城门道路的两侧打通了民宅,一座座民宅成为我军攻击城门的掩体和交通线。与此同时,其它方向的我军也在积极认真地做着攻城的准备工作。晚上七点钟总攻开始,我炮兵以猛烈的火力首先对西门工事及城内重要目标进行了轰击。随之,我军从四面八方向守敌展开了进攻。
西门方向我三营七连连长李英明在外围毛庄战斗中负伤,一排作为尖刀排,在牛芝泉的指挥下,对城门进行了爆破。副班长孟宪由,在我火力的掩护下,抱起炸药包向城门冲去,两包炸药将西门炸开。随着嘹亮的冲锋号声及三发红色信号弹的腾空,我七连将士像一把锋利的尖刀插入城内,其它方向的我军也先后攻入城内。部分兵力迅速登上城门楼,与地面部队配合,接连两次打退北门来援之敌。后续部队涌入城内后,按照各自的行动方案迅速向纵深发展。全城一片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和劝敌投降政治攻势的喊话声,不久我军便拿下伪警察所,最后攻到了简易师范(现平原师范处),敌人招架不住,退守到文庙,我军冲上去,枚枚手榴弹不断投向敌阵,敌人鬼哭狼嚎,纷纷缴枪、投降。此时,已到凌晨,在月光的照耀下,只见敌人跪在地上黑鸦鸦的一片,还有一些受伤的敌兵躺在地上呻吟。至此,城内的伪军除少数跳墙逃跑外,其余全部投降。拂晓,我军向车站逼近。在我方攻城时,经与“日本反战同盟支部”沟通,日军未敢参战。第二天(31日)上午八点,在我军事威慑及政治攻势下,日伪军也放下武器向我方投降。车站也被方我控制。至此,解放平原城的战斗胜利结束。当日上午,建立了军管会(平原县城市委员会),由平禹县委书记李一民兼任主任。
此役,我军俘获日军中队长二见宫及以下官兵八十余人,俘伪平原六区保卫团团长辛万河、营长路长远以下官兵及伪县政府官员1300余人,缴获长短枪两千余支,机枪三十余挺,自动步枪二支,冲锋枪二支,迫击炮十多门,子弹万余发,火车一列,其它军用物资及粮食等一大宗。敌伪三团刘大本,四团刘保善(高唐李九部伪军),五团张学强部在此役中被击溃。国民党县长邹澄甫(邹宝声)带领几名顽敌在城东南角跳城墙外逃时摔成重伤,在逃往济南的途中死亡。
正当我军民兴高采烈地欢庆胜利之际,国民党得知我军收复平原城的消息,恼羞成怒,连忙派装备精良的伪治安军七师、十一师、十三师和日军一个装备有山炮、重机枪的部队,在前进指挥所主任张学山和伪治安军军长、山东省伪省长杨玉旬的带领下,火速从济南、禹城方向赶来。11月1日拂晓,首先向我军为阻止敌人北上而部署在栾庄以南交通要道上的十二团展开了攻势,战斗十分激烈。团指挥部命令二营坚守阵地,结果通讯员误传命令,致使敌人突入我军的防区。当日上午,敌人逼近平原城。在涂有国民党徽的美军飞机掩护下,向刚被我解放的平原城进攻。已改称“国民党山东保安独立二十一团”的伪军谢化武团部,充当了在谢家洼一带敌伪的向导和先锋,协助敌伪向我进攻。并首先由城东门爬上城墙进入城内。为了保存实力待机破敌,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我军相机撤出,平原城又陷入敌手。
为了尽快重新收复平原城,解救人民群众于水深火热之中,在敌人重占期间,我军一面休整部队——组织力量侦察敌情;一面充分发挥地方党组织的作用,广泛发动群众,为解放平原城献计出力。11月中旬,我渤海军区特务二团从惠民赶来,在稍事休整后,即配合特务一团及警六旅等部队重新对平原城形成包围之势。敌伪发觉了我军的意图,于12月8日夜仓惶弃城向西突围,企图于宋家口、戴家口、辛桥三渡口过马颊河绕道向德州方向逃窜。得到了这一情报。我特务一团和二团一个营留在县城附近,特务二团两个营在团长陈景三的组织指挥下,埋伏在三个渡口一带的村落里,因敌众我寡,不宜迎头截击,采取“放过前卫,冲其腰,截歼一部”的战术,消灭逃敌三百余人,缴获步枪、轻机枪三百余支(挺),子弹三万余发,炮弹三百余发,汽车三辆,三轮摩托车四辆,电台一部,大车四十辆,电话机六部及其它一些战利品,并追击敌人十余华里。
团长陈景三同志是山东省青州市人,1937年8月参加革命的老共产党员。抗日战争时期历任连长、营长、副团长。抗日战争胜利后,任渤海军区特务二团团长。后任华东野战军第十纵队第二十九师八上五团团长,淮海战役后任二十八军八十三师副师长兼参谋长。新中国成立后任八十三师师长,二十八军参谋长,福州军区司令部副参谋长、参谋长等职。在这次平原战斗前后,随笔写下《战场纪事》两首诗:
清平乐
西下津浦路
(1945年10月)
旌旗西下,
游击济沧间。(济沧指济南、沧州)
斩断津浦防敌犯,
收拾日伪据点。
孤立德沧守敌,(德沧指德州、沧州)
恩县守敌速歼。
冀鲁联成一片,
红旗遍地招展。
清平乐
平原县马颊河之战
(1945年12月8日晚)
首战平原,
日伪军全歼。
蒋日伪合流重占,
我军逼敌逃窜。
马颊河伏击战,
截杀逃敌过半。
步枪缴获三百,
摩托四辆鲜艳。
12月9日,平原县城彻底解放,按照大区行政区划规定,交给冀南二专区平原县接管。平原县随即建立了城关办事处,郑长勤为工委书记,唐进忠为办事处主任,平原县大队参谋长杜金刚为城防司令。春节后,平原县人民政府机关人员在县大队的保护下由张官店迁至平原县城。进入县城后,为了防止县城再次被敌人利用,我政府组织了周围村庄人民,拆除了旧城墙,县大队负责保卫工作。
自我渤海军区部队第一次解放平原后,驻济南的国民党反动派把大汉奸杨诚珣的三个师调到禹城,向已经解放的平原进攻,我军第二次解放平原后,国民党反动派又把济南日军渡边师团一三一联队八个中队八千余人,调到禹城、晏城车站,企图又一次向我解放区进攻。在齐河、禹城一带无恶不作的伪军,如齐子修部、周阶三部、李连祥部等大小二十余股,共一万四千余人,均被国民党反动派编为保安师,这些民族败类摇身一变而成为“国军”大官之后,更加肆无忌惮,连日骚扰我解放区,国民党不但不收缴敌伪武装,反利用敌伪进攻解放区,屠杀人民。
我渤海军区部队,向国民党伪军发起扫荡,首先扫清盘踞德平段(德州至平原)及平禹段(平原至禹城)的伪军后,禹城至济南段敌伪仍在国民党反动派主使下,盘踞在这一地区扰乱压榨人民,拒绝向我军投降。我渤海军区和冀南军区部队多次对敌人通牒劝告无效后,发动了强大的军事攻势,将津浦路右翼之敌伪军据点宣张屯、刘善庄、贾庄攻克,并一度攻入禹城城内。另一部分兵力深入津浦路之左翼,攻克大程庄、贾庄(禹城六区)等据点。我渤海、冀南军区部队经过半个月的两翼作战,使禹城至洛口津浦路各车站据点完全孤立,我军于12月26日,同时沿禹城至洛口百余里之一线发起全面攻势。26日夜首先攻克簸箩屯车站,又连战三夜将晏城车站攻克,又经过三夜一昼的激战,将禹城县城及车站攻克。
在我渤海军区向国民党伪军发起扫荡只一个星期的时间里,这些伪军垮的垮,逃的逃,被俘的被俘,只留下鬼子在车站据点内挨打。但是这些鬼子像秋后的蚂蚱,却自不量力,我军多次送通牒,叫他们缴枪投降,但鬼子竟然拒绝。
这支从长沙打到贵州的日军,弹部队渡边师团一三一联队、重光连队、山谷大队,一路把国民党军队打得望风而逃。但是他们没有想到,他的对手是作战英勇顽强的八路军。我军从12月27日夜开始发起攻击,经五昼夜的战斗,将该敌歼灭,晏城敌人300余人只有18人逃脱,禹城日军798人,只有6人逃脱,其余被俘或者被歼灭。当日军山谷大队长负伤就擒时说:“大大的对不起。”山谷迫使日军士兵负隅顽抗,致使战场上遭到我优势火力的杀伤。200多名日军被击毙。
当我军强迫拒降敌人解除武装时,驻济南国民党反动派李延年派步兵与空军向我进攻,企图为敌伪解围。12月21日,国民党飞机一架、步兵三个团,向我贾庄部队进攻。12月28,顽军三个团、坦克两辆、飞机三架,向晏城附近驻军进攻,均被我击退。当我军收复禹城及车站后,国民党飞机连日肆虐轰炸扫射,炸死平民多人。禹城车站战斗,是抗战以来,我冀鲁边、渤海部队歼灭日军最多的一次战斗,受到山东军区传令嘉奖。至此,禹城人民的抗日斗争取得了彻底胜利。
时任渤海军区特务二团团长的陈景三即兴写下了:
清平乐
血战禹城
日寇近千,
获息返济南。
我团奉命包围敌,
三攻不动知难。
也烈命令我团,
诱敌出巢消灭。
两团起而围攻,
八百日寇全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