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擘接到轩辕的消息,大为震惊。将伯夷父安顿在宫殿内歇息,忙召集众大臣商议对策。
“蚩尤小儿,英勇善战。前日他的国相那父前来诱我加盟,无非是想打血色灵芝的主意。被我识破,轰赶回去。现在他派白帝的大将朱厌前来讨伐我国,众位爱卿,有何良策应对?”巨擘说。
“想我华胥国,历经地皇、天皇、人皇三朝,国泰民安,世人尊敬。今日,蚩尤派兵侵犯,祸在血色灵芝。当今之计,大君当携血色灵芝到熊耳山暂住。过去大君有恩于炎黄二帝,今日大君有难,二帝必会全力保护。”武士队首领虔人说。
“不对。大君是天皇的得意弟子,这些年来,深受天皇眷顾。大君应将血色灵芝献给天皇,以助天皇复辟执政。”谋士荩臣说。
“糊涂。血色灵芝是从人皇手中被盗,人皇又主政密山。若大君将血色灵芝献给天皇,必遭人皇怨恨。人皇若惩治华胥国,天皇也救不了我们。”虔人反驳道。
“血色灵芝正是从人皇手中被盗,我们才把它献给天皇。当年,西王母撤换天皇,本就不公;这些年来,人皇又没把天下治理好;天皇复辟,理所应当!”荩臣争辩道。
“国相为何不说话?”巨擘问。
“仓颉想单独对大君说。”巨擘话音刚落,一个洪亮的声音说。
众人停住争辩,转目望去,见国相仓颉出列禀道。仓颉,身材高大,脸膛紫红。额头前挺,两目深陷。鼻孔朝天,嘴唇外翻。墨黑的头发工工整整地在头顶挽成一个朝天髻。虽相貌丑陋,但浑身散发着一股英气。
“那就退朝吧,我要和国相单独商议。”巨擘说。
众人应诺,告退。朝堂上仅剩仓颉、巨擘两人。这时,艺女搬来座椅,巨擘让仓颉坐下。仓颉告谢。
“那国相以为如何?”巨擘问。
“映红谷,后羿出,后羿身上有宝物。这首童谣传了十年,今日终于应验到大君身上,那大君为何又违背天意呢?”仓颉说。
“国相是说,让我把血色灵芝留下?”巨擘吃惊地问。
“当然。大君苦心布局十年,所付出的艰辛唯有大君自知。非大君不感恩天皇,而是天皇不能拥有血色灵芝。”仓颉说。
“这是为何?若由天皇将血色灵芝献给西王母,西王母不赏赐天皇吗?”巨擘问。
“不能。血色灵芝被盗,与天皇没有关系;但魔王是天皇的弟子;魔王私闯密山,导致择帝珠丢失,天皇难辞其咎。这些年来,西王母没有处置天皇,就是不想把天下交给他。”仓颉说。
巨擘点头赞许,说:“在大人国,有一扶头酒肆,店家叫黑水,与我甚是投缘。他曾对我说过:西王母是这个星球上最聪明的人。除了帝俊,真的无人出其右。丹果出事,血色灵芝被盗,择帝珠丢失,那件事都足以要人皇的性命,那西王母为何没有这样做?愚笨的人才会说西王母偏袒。西王母的心思,只有帝俊能猜明白;可惜他死了。我们的智慧,连帝俊都比不过,怎么敢怀疑西王母呢?西王母一定是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大君说的极是。身为昆仑虚谷谷主,西王母所思所虑就是怎样对付天狼人。而对付天狼人,怎少得了血色灵芝?没有西王母的召唤,昆仑虚谷任何人去不的;若血色灵芝在大君手中,西王母能不让大君去昆仑虚谷吗?”仓颉说。
“这正是我之心愿。可朱厌军团该如何应对?”巨擘不由地问。
“蚩尤,当世兵者;排兵布阵无人是他的对手。可他却派朱厌军团来,仓颉甚是困惑。”仓颉说。
“莫非,蚩尤有何计谋?”巨擘问。
“朱厌性躁气浮,志大才疏。蚩尤派他来,要么没把华胥国放在眼里,要么是不想得到血色灵芝。”仓颉说。
“这怎么可能?战事因血色灵芝而起,他岂能不要?”巨擘疑惑地问。
“这就是让人疑惑的地方。不管蚩尤耍什么阴谋,朱厌此番来不可怕。可让国师速速禀报丰沮玉门山,请求女丑仙人帮忙。”仓颉说。
“女丑仙人,能帮我退敌?”巨擘不解地问。
“只要女丑仙人在骊山一站,朱厌必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仓颉说。
“此计甚妙。传国师。”巨擘说。
一会,国师巫相来到。艺女早摆好座椅。巫相向巨擘行礼、落座。
“刚才,我与国相协商,请女丑仙人来华胥国,喝退朱厌;国师以为如何?”巨擘望着国师巫相,问。
巫相,中等身材,穿一件青色长袍,腰束一条青色腰带;黑色的头发,在头顶挽成一个髻,用一狐头碧玉簪扎紧;脸色红润,柳眉凤眼。见巨擘问,沉思片刻,说:“我即可禀告仙师。”说罢,告退。
“那以国相看,伯夷父之计可用?”巨擘问。
“若与炎黄联盟,炎黄必派军队住进诡城。大君是安全了,但大君也失去自由了。当今之世,属人情难还。大君应多谢黄帝好意,还是让伯夷父回去吧。”仓颉笑笑,说。
巨擘赞同,让宫殿卫士队首领延维转告伯夷父,多谢黄帝美意!华胥国自己抗击朱厌兵。伯夷父大惑不解,满腹疑惑地返回熊耳山……
丰沮玉门山很快传回消息,令巫相速回丰沮玉门山,当面向女丑说明华胥国发生的事。巨擘顿感不安。
“莫非,女丑仙人不肯相助?”巨擘问。
“非也。华胥国有恩于丰沮玉门山,华胥国有难,丰沮玉门山岂会袖手旁观?恩师招巫相回去,必是问行伯、天吴之事,请大君放心。”巫相说。
“国师占卜天象如何?”巨擘问。
“天象说:眼瞎不能视,腿跛不能履;瞎跛拽虎尾,自然被虎吃。”巫相说。
“这岂不是大凶之象?”巨擘惊恐地问。
“天象凶险,险中求胜,未可知也。”巫相说。
“国师快去快回,莫让巨擘挂念。”巨擘说。
巫相应诺,辞别巨擘,向丰沮玉门山而来……
却说仓颉回到家中,妻子雏菊迎了上来。雏菊,中等身材,体态丰腴;黑发高髻,容貌俊俏;身穿紫色长裙,腰束镶有宝石的腰带;俊眉修目,风姿绰约。
“听说黑帝派朱厌兵攻打华胥国,可是真的?”雏菊急切地问。
“确实如此。但国师已回丰沮玉门山搬救兵去了。夫人放心就是。”仓颉安慰着妻子,说。
“那,女丑仙师,可来救援?”雏菊问。
“国师亲自去请,一定会来的。”仓颉说。
“嘻嘻嘻……”一阵嬉笑声从外面传来。
“什么人,如此放肆?”仓颉大声喝道。
仓颉话音刚落,门被风吹开,一女子乘风走了进来。仓颉定睛一看:只见这女子身材修长,穿一件黄色的长裙。猩红的头发自由地披散在后背,随风飘曳。鹅卵形的脸庞白皙、细嫩。两道弯弯的柳叶眉,一双多情的丹凤眼。玲珑鼻,樱桃嘴,浑身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妩媚。雏菊吓得顿时不知所措。
“你是何人?”仓颉稳定精神,忙站起,警惕地问。
“我来自荒山野地,无名无姓。国相叫我村姑就是。我来就是告诉国相:女丑仙人是不会来救你们的。”村姑来到仓颉的座椅上坐下,说。
“村姑何以得知?”仓颉问。
“这不简单?巨擘是天皇的弟子,黑青白三帝是人皇的弟子,天皇与人皇结怨已久,女丑帮谁都不合适。何况血色灵芝今日现世,是福是祸,不得而知。女丑精明之人,不把此中缘源捣鼓清楚,怎肯来趟这个浑水?”村姑笑着说。
“村姑说得有道理,仓颉也早想到了这点。所以才让国师亲去丰沮玉门山,请女丑仙人前来相助。女丑仙人已令国师回山,把情况说明,便来华胥国相助。”
“这正是女丑狡猾之处。与其让巫相回丰沮玉门山,女丑何不走趟华胥国?她令巫相回山,正是以拖待变之计。你连这点小计策都看不出来,怎配做华胥国国相?”村姑笑着说。
“村姑的意思,女丑仙人嘴里答应救助华胥国,就是迟迟不下山?可朱厌大军已经启程,华胥国大祸不远矣!这可如何是好?”仓颉听村姑言之有理,顿时慌乱,说。
“女丑仙人不来,正是国相扬名之时。”村姑笑着说。
仓颉一愣,呆呆地望着村姑,心想:此女子必非常人,崇敬之心顿生。忙说:“可华胥国无兵无将,叫仓颉如何抵抗?”
“虔人的武士队就足够了!打败蚩尤,何须那么多人!”村姑嬉笑着说。
“仓颉愚钝,请村姑明示。”仓颉忙跪倒,向村姑行稽首礼,说。
村姑嘻嘻一笑,坦然受之。
“蚩尤兵虽然厉害,但拘泥于阵法。有阵坚如磐石,无阵则如散沙。国相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哪有不胜之理?”村姑说。
“可黑帝兵神器厉害,岂是棍棒能战胜的?”仓颉依然疑惑地说。
“虎威猛在山,枭凶悍在天。颠而倒之,无需弹指之力、即可灭之。”说完,村姑又是嘻嘻地一阵笑。
“那仓颉该在何处阻击朱厌军团?”仓颉问。
“崤山原野。务必劝说巨擘,要在崤山原野阻击黑帝兵。你们寻找食物,可到黄枝林中,切不可令人到崤山去,胡走乱跑。我会派人藏匿在崤山,暗中助你。”村姑停住笑,对仓颉说。
仓颉听村姑说愿意帮自己,心中大喜,又磕头道:“村姑如此帮我,仓颉该如何报答村姑?”
“国相果然聪明。实不相瞒,听说未来世界来了一个行伯,我非常好奇,很想认识一下。我帮国相打败蚩尤兵,国相帮我捉住行伯如何?”村姑说。
“村姑差矣。此番来讨伐华胥国的是白帝的大将朱厌,而不是行伯。”
“你莫管,直管照我说的做就是。若行伯果真不来,怨不得你;若行伯来了,我也帮国相把蚩尤兵打败了,国相又抓不来行伯怎么办?”
“若如此,仓颉全家愿领受村姑的惩罚!”仓颉郑重地说。
“一言为定!”说完,村姑又嘻嘻大笑起来,一阵风似地走了。
望着村姑远去的背影,半天,仓颉和雏菊才缓过神来。
“村姑绝非常人!莫非她是神人?”雏菊说。
“我们身居华胥国,犹如蛙在井底,不闻世事,自得其乐。这些年来,我早就忘了仙师讲的:天吴偷盗血色灵芝、后羿东海失踪、择帝珠被盗这三大奇案。这三件奇案的发生,导致了五帝战争爆发,天下大乱。现如今,血色灵芝回来了,天吴回来了,择帝珠也回来了,虽说后羿没有回来,但来了个行伯,祸福真难预料啊!”仓颉站起来,仰天叹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雏菊问。
“村姑不像作弄我们之人。不过虔人的武士队人员太少,应广征国民,组建军队,抵抗黑帝兵。”仓颉说。
“那万一不胜如何?”雏菊问。
“若我被朱厌杀死,你就带着儿女去崆峒山,投靠仙师广成子。”仓颉说。
雏菊含泪答应。
次日,仓颉进殿拜见巨擘。巨擘正在宫殿内踱来踱去,焦躁不安。见仓颉进来,忙让仓颉免礼坐下。
“国相可想出了应对之策?”巨擘问。
“仓颉一夜未眠,思来想去,还是以为奋起自卫,方是上策!”仓颉说。
“我们无兵无将,如何自卫?”巨擘倒吸一口凉气,问。
“我们虽无兵将,但华胥国民凶悍,天下闻名。我们以武士队为将,以国民为兵,抵抗朱厌兵,也能取胜。”仓颉说。
“我国民众虽然凶悍,但临阵抗战岂是儿戏?我常听天皇说统御之难。我国民众从没受过训练,又无神服,仓皇应战能行吗?”巨擘疑惑地说。
“仙师广成子曾说过:骄兵必败,哀兵胜之。黑帝兵多将广,九战九胜,必傲气十足。炎黄二帝尚且不放在眼里,何况我国民众?朱厌性躁气浮,志大才疏,急于立功,这就是我取胜的机会。在我国的最东面是殒城。殒城的北方是崤山;崤山谷深林密,地势险峻;崤山脚下是空阔的原野;原野的东方是大野泽;原野的南方是黄枝林,森林茂盛,野兽成群;我就在原野筑坛布阵,背靠殒城,和朱厌兵对峙;我不求取胜,只求不败。只耗得国师与女丑仙人来到,朱厌必无功而返。”仓颉说。
“国相再想想,我真的不能去熊耳山?”巨擘问。
“大君请想:炎黄联军九战九败,最近若阳又新败于辉诸山。二帝自身尚且难保,哪有能力再来保护大君?其次,大君若投靠炎黄二帝,万一炎黄二帝以抵御黑帝兵之名、向大君索要血色灵芝,大君该当如何?还有,血色灵芝只有一颗,而炎黄二帝都与大君交好,他们的母亲也都曾受到华胥国的庇护。大君此番前去,必然会使炎黄二帝失和,加速他们的败亡。到头来二帝必会责怨于大君,对大君不利。仓颉以为,大君若去熊耳山,或者允许炎黄联军进驻诡城,血色灵芝必失!若血色灵芝从大君手中丢失,就给了天皇惩戒大君的借口。”仓颉肯定地说。
巨擘听罢,哈哈大笑。立即下令:扩充武士队。凡全国青壮年男子手持木棒,速来应征,拒令者杀。并颁布诏令:虔人为大将,仓颉为军师,武士队由仓颉统帅。
命令飞速传遍八十一城。应征男子别母弃妻,纷纷前来。仓颉令虔人亲自挑选士兵,令荩臣填造花名册。任命墨薇、左彻、宿默、伯和、陶埙、咎陶、青冈、日景、木查为阵长。由阵长负责本阵武士的布阵训练。巨擘性情暴躁,杀人如麻。他的命令哪个敢不从?所以不到几天,武士队就扩充完成。
天高云淡,秋高气爽。出发的吉日到了。巨擘下令:武士队开赴崤山原野。宫殿前的堂市上,人山人海,前来欢送武士队出征。当时华胥国共有人口九万多,这次应征就二万多,几乎全国的青壮年男子全部征走。尤其是国民听说和黑帝兵作战,吉凶难卜,家家来哭送自己的亲人。送行的人群几乎从佹城排列到殒城。巨擘率众大臣也来为仓颉送行。
“国相此去抗击朱厌兵,我无以相送。这场战争因血色灵芝而起,我就仿照血色灵芝制作了这柄指挥棒。见棒如见人。有不听号令者,格杀勿论!”巨擘说。
说着,从一木匣中取出一金光闪闪的“血色灵芝”送给仓颉。仓颉慌忙跪拜迎接。再看这“血色灵芝”:胫是白玉,冠是血红的玛瑙,胫、冠用鹤骨胶粘连,无痕无隙。
“请大君放心。仓颉一定不负大君的重托,用贱命来报答大君的知遇之恩!”仓颉说。
巨擘又是一番宽慰鼓励。仓颉这才挥泪和巨擘、众大臣及家人告别,开赴崤山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