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青蜚、土蝼惨败,金牛厅里,蚩尤嘿嘿大笑。笑声中充满蔑视,又带着几分得意。
“黑帝息怒。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个,这个……”倍伐吞吞吐吐着。
“黑帝,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查独狼失明、神器失灵的事吧?”那父说。
“谁知他们是不是自己捣鬼?”夸父站起来,走到蚩尤面前,大声说:“我两次请战,都被黑帝拒绝,所以才招致失败。若我夸父军团前去,华胥国早成粉齑了。”
言下之意,这两次失败,是你黑帝用人不当造成的,责任该当由你负。
“这么说夸父大将有把握胜华胥武士?”蚩尤怎能听不出夸父的言下之意?冷冷地说。
“我视华胥武士如草芥;我视仓颉如枯木。不须我出手,就我夸父在崤山一站,也会把仓颉和他的华胥武士吓死!”夸父说。
“如若不胜,大将如何?”
“如若不胜,愿受黑帝处罚。”
“夸父大将,独狼失明,神器失灵,有目共睹。切莫意气用事。”那父忙劝阻夸父,说。
“国相的好意,夸父心领了。国相放心,不用神器,夸父照样打败华胥武士。”夸父说。
“军中无戏言。”那父说。
“夸父愿立军令状!”夸父说。
“好!现在我任命你为总指挥,带二十个军团前往崤山,打败华胥武士。”蚩尤说。
夸父听罢,哈哈大笑,心想:自己远涉东海,来协助太昊,岂能仅为几樽盘古井汤?临来时,厘信国君再三叮嘱:五山物华天宝,宝贝数不胜数;能偷则偷,能抢则抢。可来到东山后,自己就稀里糊涂地跟着乘鳌来到蚩尤处。别说宝贝,就是美景,也没游览几处。蚩尤军纪又严,没有命令不得随意走动。夸父几次想返回大人国,都被厘信训斥,让他控制情绪,等待时机。血色灵芝现世了,时机来了。可这个蚩尤象摸透自己的心思一般,就是不派自己出战。夸父满腔怒火,无处发作,只得在大营里,猛喝盘古井汤,以醉解怒。朱厌失败,青蜚、土蝼、耳鼠再次失败,夸父终于等来了发泄怒火的机会。
“区区华胥国,无兵无将。我夸父自己去,还不够塞牙缝的,何必再去二十个军团,替巨擘老儿虚张声势?”夸父不满地说。
“夸父大将,仓颉绝非等闲之辈,切不可大意轻敌啊!”那父说。
“一个贱民,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传到大荒东去,岂不令人笑掉大牙?”说罢,辞别蚩尤、那父,回大营准备……
“夸父大将此去,必败无疑!”夸父走后,那父说。
乘鳌一愣,忙站起,抱拳向蚩尤行礼,说:“夸父毕竟是异族,性情与我们相异。若夸父战败,望黑帝切莫执行军纪。”
“乘鳌大将莫怕,夸父是青帝的客人,我怎会和他计较。”蚩尤说。
“夸父虽然狂妄,但还是要救的。请黑帝再派军团,救助夸父!”那父说。
蚩尤应允。于是又点自己的回虻、多寓、条鱼……等十个军团;白帝的倍伐、穷奇、孰湖、如狰、玃如五个军团;青帝的乘鳌、猲狙、鬿雀、絜钩四个军团;共十九个军团,由回虻统领,即刻起兵,奔赴崤山。众大将齐声应诺,回去准备。
夸父军团的大本营,在泰威山的大良峰。峰临枭谷,烟雾笼罩。回到大营,夸父便把泰威山的事告诉了国君厘信。
“独狼失明,神器失灵,令人困惑。我亲去扶头酒肆,询问黑水店家。他已派人调查。这个时候,你不该逞能。”厘信说。
厘信是大荒东大人国国君,夸父的父亲。长得肌肥肉重,面阔口方;肤色褐红,赤发卷曲。
“若我不逞能,蚩尤怎会派我去?”夸父说。
“那你如何对付华胥武士?”厘信问。
“华胥武士,就是一群力大的贱民。我想用搏击之术,将他们打败。”夸父说。
“可行。切记把血色灵芝带回来。黑水店家给我们出了这么大的力,你若不把血色灵芝带回来,岂不失了我的脸面?”厘信说。
夸父一听,面露喜色,连忙应诺。
“听说蚩尤身边,来了个行伯?”厘信问。
“是从有穷国来的。血色灵芝就是他带来的,现在在阴山。”夸父说。
“黑水对这个人,也很感兴趣。”厘信说。
“行伯就是能喝酒,其他的,也没见什么能耐。”夸父说。
“注意他。”厘信说。
夸父应诺。整顿军团,向崤山而来。
巨擘闻听仓颉再次击败黑帝兵,大为吃惊。待虔人说完战情,巨擘又惊又喜。
“国相怎么说?”巨擘问。
“国相说,虽然黑帝的神器失灵,但黑帝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派更多的军团来。万一神器修复,华胥国大祸至矣。所以,国相希望大君照计而行。”虔人说。
巨擘点头应诺。
卫士来报:黄帝轩辕率国相伯夷父来访。巨擘令虔人返回原野,自己率领众大臣出城迎接轩辕。一路上,民众载歌载舞,夹道欢迎。
到了宫殿。坐定。轩辕说:“仓颉国相又打败了青蜚、土蝼、飞鼠三军团,特来向大君祝贺!”
“同贺!同贺!”巨擘说。
“蚩尤自出北山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这次连遭两次惨败,恼羞成怒,又派二十个军团前来复仇,华胥国危在旦夕。请大君速与轩辕联手,共抗蚩尤。”轩辕说。
“我是个性情懒散的人,懒得管这些俗事。请黄帝去崤山与仓颉商谈,一切由他定夺。”巨擘说。
轩辕听巨擘如此说,心中暗喜。连忙告辞,赶赴崤山原野。
吉量在空中飞行,青山绿水匆匆而过。吉量中的轩辕沉默不语。
“黄帝可有心事?”伯夷父问。
“此等英才,不能为我所用,可惜啊!”轩辕叹道。
“黄帝放心,仓颉毕竟是贱民。黄帝略施小利,仓颉必感激涕零。”伯夷父说。
“贪欲小利,必非大才。若收仓颉,国相要动些脑筋。”轩辕说。
“黄帝放心。仓颉虽然狂傲,但伯夷父自有对付他的办法。”伯夷父说。
轩辕望着伯夷父,半天才会心地笑了。
吉量行至崤山,殒城已在眼前。透过窗户,轩辕向外望去:崤山葱茏,大野泽秀丽,黄枝林蓊郁;长满绿草、野花簇地的原野上,有的华胥武士在习武练棒,有的成堆围拢在篝火旁烧烤兽肉,笑语晏晏。用粗大的树木建成的指挥台上,手擎紫旗的武士,威风凛凛。轩辕内心忍不住一番赞叹。
吉量在木台前停下。轩辕走出吉量,耳边顿时传来华胥武士那豪迈的歌声:
断竹啊断竹。嗨呀,嗨呀呼嗨嗨,依嗨吆嗨。
续竹啊续竹。依牙嗨,嗨嗨嗨吆,嗨嗨吆呀。
飞土啊飞土。嗨呀,嗨呀呼嗨嗨,依嗨吆。
逐肉啊逐肉。依牙嗨,嗨嗨嗨吆,嗨嗨吆呀……
闻听黄帝来到崤山原野,仓颉、虔人慌慌忙忙跑了过来,向轩辕行稽首礼。轩辕忙将两人扶起,来到大营,席地而坐。
“国相胆略过人,一战成名,可喜可贺!”轩辕说。
“黄帝抬举仓颉了。”仓颉忙说。
“国相英雄盖世,才略过人。居华胥小国,真是屈才了。”轩辕意味深长地说。
仓颉笑笑说:“当初我辞别仙师来北方寻找寄身之地,到处碰壁,已到了不能生存的地步。多亏巨擘大君不嫌弃我出身贱民,委我以国相重任。仓颉敢不肝脑涂地、奋勇杀敌,以报大君的知遇之恩?”
原来当初仓颉也曾投奔到到黄帝军中。轩辕见仓颉是一贱民,又相貌丑陋,便不理睬他。仓颉只好来到华胥国。也是机缘巧合,被巨擘赏识,封为国相。今日旧话重提,轩辕、伯夷父不由面红耳赤,神情尴尬。
“当初国相口口声声寻找师兄,我又被蚩尤打的晕头转向,损兵折将,心情烦躁。见国相又是一贱民,慢待了国相,轩辕这里赔礼了。”
仓颉想不到堂堂人皇的得意弟子、公孙少典的后人、中山大帝轩辕会向自己赔礼,忙跪拜还礼,连忙说不敢当。
“刚才,听武士们唱的歌甚是雄壮。不知歌名叫做什么?”伯夷父说。
“这是华胥国人的号子,与猛兽搏斗时唱的。”仓颉说。
“虔人将军,能否陪我看看众位武士?让伯夷父也见识一下,能打败蚩尤的木棒,是如何制作的?”伯夷父说。
虔人哈哈大笑,说:“只是普通木棒而已。”说着,站起身来,向轩辕告辞,同伯夷父走出大营,向众武士走去……
“俗话说得好,良禽择木而栖。国相真的就不想干一番大事业吗?”待伯夷父、虔人走后,轩辕说。
仓颉沉思良久,说:“若黄帝真需仓颉效力,就把我从巨擘手中要走。让仓颉背叛大君,纵使仓颉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从命。”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轩辕见仓颉并没有拒绝自己,忙说。
“今蚩尤又派二十个军团前来复仇,国相将如何应对?”轩辕问。
仓颉呵呵一笑,说:“黑帝二十个军团也就两万多人,与我兵力相当。但黑帝兵以阵作战,两阵人员不能互通。而我方人员可自由组合,或多或少,来去自由。他奈何不了我,我却奈何了他,最后他们不得不无功而返。”仓颉说。
“那如何才能与巨擘大君结盟?”轩辕又问。
“黑云压城,雨与不雨,皆要避之,以防被淋。”仓颉看了轩辕一眼,说。
“国相这是暗示轩辕什么吗?”轩辕问。
“仓颉说的,只是天象而已。”仓颉说。
轩辕点头沉思。一会,伯夷父、虔人回来,轩辕辞别仓颉,乘吉量返回熊耳山。
吉量中,轩辕望着伯夷父,半天方说:“仓颉说:黑云压城,雨与不雨,皆要避之,以防被淋。这是什么意思?”
伯夷父沉思片刻,不由笑了,说:“仓颉是说,这一次,仓颉没有把握取胜蚩尤;巨擘为防万一,必会放弃诡城,到熊耳山来躲避。那个时候,黄帝就可以与巨擘结盟了。”
轩辕想想也是,说:“巨擘,一代枭雄。他怎会屈身于人?”
“黄帝放心。可派应龙大将秘密驻守麻遂山。若发现巨擘,就以迎接他为名,胁迫他到熊耳山来。仓颉得知巨擘到了熊耳山,必会率领众武士来与巨擘会合。那时候,就逼迫巨擘下令,让仓颉和众武士留在帐下,共同抗击蚩尤。血色灵芝自然也就留下了。”伯夷父说。
轩辕听罢,哈哈大笑。
熊耳山土蝠厅
“从目前来看,蚩尤绝对不是仓颉的对手。可巨擘不与我们结盟,仓颉不用我们出兵。我们该以何种理由,参加崤山之战?”轩辕问。
“我们可兵分两路,一路进驻诡城,保护巨擘;一路进驻崤山,协助仓颉作战。待消灭了蚩尤的二十个军团,将我们的军团结成吉量,载着华胥武士,直奔泰威山,活捉蚩尤。”俞罔说。
“不可!”俞罔话音刚落,伯夷父说,“巨擘绝非善类。若无他的允许,私自进入诡城;他发起怒来,人皇也救不了我们。”
“此刻正是消灭蚩尤的绝佳时机,时机一旦失去,后悔晚矣!”俞罔说。
“俞罔大将莫急,此等良机,我们岂能错过?我们全军出动,不进诡城,不去崤山,我们占领黄枝林,坐山观虎斗。”轩辕说。
“此计甚妙,俞罔赞同。”俞罔说。
回到内耳峰,俞罔便联系远在鹊山的炎帝烈山。
炎居出现在石屏上。炎居告诉俞罔,炎帝已经去往崆峒山,
请求广成子仙人出山。待炎居讲完,俞罔把轩辕的安排告诉了炎居,请他早做抉择。炎居应诺。
准备就绪,夸父率军团奔崤山而来。刚过崤山,夸父就见华胥武士身穿紫衣、头裹紫巾、手持木棒,分九个方阵站立在原野上。夸父哈哈大笑,令军团降落下去,踩死华胥武士。
仓颉见夸父军团身体高大,体格魁梧,甚是害怕。待夸父军团降落下来,也不组阵,而是散乱地向木台走来,更是心惊。他忙将手中的指挥棒高高举起,随即挥舞;木台上的旗手也将紫旗举起,挥舞起来。随着紫旗的挥舞,台下的华胥武士嗷嗷地叫着,向四面八方散开,很快将夸父军团包围在其中。
夸父见罢,哈哈大笑,令军团继续向仓颉走来。这时只见华胥武士扑倒在地,翻滚着向夸父军团滚来。夸父惊诧,不知仓颉搞什么鬼。华胥武士滚到近前,抡起手中的木棒,打向夸父兵的外踝(huái)骨。木棒凶狠,疼痛难忍,夸父军团高大的身体纷纷倒地。华胥武士一跃而起,抡起木棒,一顿狠打,夸父兵哭喊连天。夸父惊恐,忙令士兵升空。其实早有士兵不等夸父命令,已经升到空中。翻过崤山,夸父才下令停止。好在夸父兵皮糟肉厚,没有死亡。夸父想起那父的话:仓颉绝非等闲之辈,深信不已。
“夸父大将,回虻来了!”
随着喊声,夸父见回虻率领十九个军团赶到。忙抱拳向回虻行礼,说:“仓颉奸诈,夸父不是他的对手。”
“夸父大将莫怕,黑帝早已料到。现已去阴山迎接行伯君,来做崤山总指挥,统揽全局。令我等在大野泽畔修筑将台,一切等行伯君到后再做决定。”回虻说。
“夸父愿去大野泽修筑将台。”夸父说。
“这样最好。”回虻说。
夸父率领军团来到大野泽畔,选好位置,砍树筑台。回虻率领十九个军团来到原野。回虻令十九个军团停在空中莫动,自己来到仓颉面前,抱拳行礼,说:“北山黑帝手下大将回虻向仓颉国相行礼!”
仓颉见回虻身穿黑色的神服,人面蛇身,一足两手,六只眼睛,身体的两旁各有两只翅膀。仓颉也抱拳行礼说:“回虻大将好!华胥国国相仓颉向回虻大将行礼!”
行礼毕,回虻返回空中,令诸军团依次落地布阵。首先落地的是竦斯军团。竦斯军团人面雉身,直立而行;落地刚布好阵,仓颉指挥棒一挥,顿时紫旗招展,一队华胥武士手持木棒嗷嗷狂叫着跑上来,将他们包围。回虻甚是惊慌,硬着头皮望着华胥武士,看他们如何动静。好在华胥武士只是将竦斯军团围住,并不进攻。回虻这才咬牙下令,让多寓军团落地布阵。多寓军团刚布阵完毕,仓颉手中的指挥棒又一挥,又有一队华胥武士手持木棒,呐喊着跑上来,将多寓围住。……仓颉九阵变十八阵,将十八个军团包围,已无可用之兵。回虻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他令军团落地,将木台团团包围。仓颉虽保持镇定,内心却慌乱不已。
“仓颉国相莫怕!轩辕来了!”
仓颉正不知如何是好,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他顺着声音望着:黄枝林中,团团簇簇,黄黄红红,炎黄联军的军团,已经布列在茂盛的树林中。轩辕、伯夷父、俞罔站在黄枝林前,向仓颉招手致意。仓颉哈哈大笑,指挥棒高举,紫旗翻卷,华胥武士举棒高叫,声若春雷。直把回虻看的心惊胆战。他急急汇报给蚩尤,请示如何应对?蚩尤告诉回虻,无须再包围仓颉,而是把军团撤至大野泽,与仓颉形成对峙局面即可。回虻应诺,命令各军团跳出包围圈,重新列队布阵,恭迎行伯的到来。
对于发生的这一切,远在阴山的行伯又怎么能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