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山穹丘,木蛟厅密室。太昊踱来踱去,焦躁不安。想到蚩尤得到择帝珠,成了天下盟主,再也忍耐不住,大骂不止。
“青帝不能只是发怒,应该冷静地想想:谁是偷盗者?”娥皇劝道。
“巨擘?蚩尤?”太昊惊诧地问。
“巨擘,咱们都了解。他是天皇的得意弟子,本领绝对在四王之上;排个五帝之首,也是名副其实。就因为反对人皇,就被降为大君,以他的性情,这口怨气不吐不快。但说他象天吴那样,公然偷盗择帝珠,我不相信;但他顺势而为,他有这个计谋,也有这个能力……”娥皇说。
“嗯,有道理。十年前,他就派关雎去独山布局,真可谓老谋深算啊!”太昊说。
“蚩尤从小在人皇身边长大。人皇对蚩尤比对青帝、白帝都好,难道他敢去偷择帝珠?”娥皇问太昊。
“什么呀,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蚩尤绝对是人皇的死党!这从天皇对我的嘱咐中,就能悟出来。”太昊说。
“天皇怎么说?”
“天皇让我防着蚩尤。说事情蚩尤知道了,人皇就知道了。蚩尤就是太死忠人皇了!事事处处为人皇着想,这才上了计蒙的当。”太昊笑着说。
“那择帝珠是计蒙偷的?”娥皇问。
“我问过天皇,天皇说计蒙没有偷,不庭胡余也没有偷;这些年来,天皇也暗中调查,没有任何信息……”
“不偷盗择帝珠,计蒙上密山干什么?”娥皇问。
“天皇说,就是把两人有私的事情坐实。计蒙偷偷跟踪蚩尤上密山,再故意被人皇发现;蚩尤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太昊说。
“总不会是地皇的弟子吧?”娥皇说。
“天皇说,最大的可能,是那个天狼人折丹偷的。不然,西王母不会派后羿下山。”太昊说。
“少鹂和我说过,后羿下山,是调查朝阳谷丹果中毒事件;那时候,血色灵芝和择帝珠都没有丢失呢!”娥皇反驳说。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丹果又不是朝阳谷人自己食用,为什么偏偏他们出了问题?西王母睿智之人能不明白?敢跟西王母叫板的人,除了折丹,还有哪个?”太昊说。
“如果真是那个天狼人,我们怎是对手?”娥皇惊慌地说。
“退无可退,只能迎难而上。这个时候,我们不帮西王母,谁人帮她?”太昊叹道。
娥皇默默无语。
木蛟厅
“血色灵芝在巨擘手中,巨擘又玩起了失踪;择帝珠又到了蚩尤手里,他兵强将广,我们不是对手。这可怎么办?”杜父说。
“我们管这些干什么?血色灵芝、择帝珠都是西王母之物,哪一天西王母想收回了,一道黄绢令,谁敢隐藏不成?我们不费这些力气了。”太昊说。
“行伯怎么把择帝珠送给蚩尤呢?难道他不回去了?”巫凡自言自语着。
“也许,是蚩尤逼迫行伯交的呢!”乘鳌说。
“以后说话,先动动脑子,别学你那个笨蛋阿父。行伯能走阴阳通道,本领自然深不可测!四王都不一定是行伯的对手,蚩尤有什么本领逼行伯?”太昊怒吼道。
乘鳌吓得浑身哆嗦,一声不吭。
“那行伯还抓不抓?”杜父问。
“抓他做什么?别没事再惹身麻烦。伶伦和关雎有消息吗?”太昊问。
“愚次还没有传过来消息。”杜父说。
“他是欺负我不会杀人吗?别看他这个国君是人皇封的,惹恼了我,我照样可以杀他。”太昊大声说。
“那怎么办?”杜父问。
“乘鳌,你即刻去有巢国,令愚次限期捉到伶伦、关雎。捉不到,你就给我杀了他。”太昊怒气冲冲地说。
乘鳌领命而去。杜父本想嘱咐乘鳌两句,见太昊正在气头上,只得作罢。
却说乘鳌带着挈钩军团向有巢国而来。无缘无故被太昊训斥,乘鳌越想越气。想来想去,还是怪罪到愚次身上。行伯已经到了有巢国,他非但不把行伯抓起来,居然没有向青帝汇报,害的自己被太昊训斥。到了有巢国,非把愚次羞辱一番再说。
到了罡城,愚次、仓父、巫真等大臣早在宫殿外跪迎。乘鳌、挈钩降落下来,来到愚次面前。
“有巢国愚次给乘鳌大将、挈钩大将行礼!”愚次一边行稽首礼,一边说。
“把他们绑了!”乘鳌大声说。
乘鳌话音刚落,挈钩军团的鼠尾中窜出一条条青蛇,飞向愚次等人。愚次等人还在惊诧间,双手已经被蛇缠住。众人浑身颤抖不已。
“乘鳌大将,为什么捆绑我们?”巫真站起来,问。
“青帝让你们抓的人,你们没有抓到。”乘鳌恶狠狠地说。
“国师的职责,是替青帝抓人吗?”巫真义正辞严地说。
“你们是一伙的。”乘鳌大声说。
“我受仙师委派,代表丰沮玉门山来有巢国行国师之责。我服务于国君,听命于仙师,与青帝何干?我师兄巫凡就在穹丘,莫非也被你们捆绑起来了?”巫真不依不饶,继续说。
乘鳌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心里慌乱起来。抬眼望望挈钩。挈钩忙将巫真手腕上的青蛇收回。
“愚次是人皇亲封的国君,你身为晚辈,不分青红皂白,胡乱捆绑国君、国相,你眼里还有人皇吗?青帝眼里还有人皇吗?”巫真不依不饶,侃侃而谈。
“巫真,别不识好歹!我已经看在女丑的面上放了你。你若继续胡搅蛮缠,我就再把你捆起来!”乘鳌怒喝道。
“难道丰沮玉门山怕了东山不成?”巫真毫不畏惧,说。
“启禀大将,伶伦、关雎已经有了消息。只是没来得及向青帝报告。”仓父见两人争执不下,忙说。
“你既有了伶伦关雎的消息,为何不早早报告?以致惹出这些麻烦。”挈钩说。
“因为我们不知该如何对青帝说。”仓父说。
“据实讲来。”乘鳌大声说。
“启禀大将,能不能给我们松绑,到宫殿里说?”仓父说。
“不行!就在这里说。”乘鳌说。
“伶伦关雎逃到了长留山相方国。相方国国君员神隗氏是天皇的得意弟子,我们不敢到那里抓人。”仓父说。
“此话当真?”乘鳌问。
“千真万确。我们听说员神隗氏比巨擘还要凶残……”仓父说。
乘鳌神情漠然。一会,挥挥手。捆绑愚次等人的蛇随即消失。愚次忙再行稽首礼,说:“感谢乘鳌大将宽恕之恩!”
“青帝是让我来杀你们的。既然你们有了伶伦关雎的消息,我就暂且饶恕你们。我马上回去禀告青帝,一切由青帝定夺。”说罢,乘鳌带着挈钩军团返回碧山。
望着乘鳌远去,愚次再也忍耐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众大臣赶忙劝阻。
“今日里,若无国师、国相,愚次命不保矣!”愚次哭道。
“国君莫这样说,是青帝狂傲,乘鳌愚蠢。国君命中该有此劫,此劫过后,国君再无大难。”巫真说。
“国师莫不是宽慰愚次?”愚次停住哭泣,欢喜地问。
“是国君的命理如此。国君还有贵人相助。”巫真说。
“莫非行伯君还要回来?”愚次高兴地问。
“行伯君从独山映红谷来,也必从映红谷回。若这样,行伯君还要经有巢国一次。这就是国君的机会。”巫真说。
“听国师一番话,仓父心里有了一条计策。国君,咱们回宫殿再说。”仓父说。
众大臣忙把愚次搀扶起来,一同返回宫殿。稍坐,仓父令众大臣退下。宫殿里仅留下仓父、巫真、愚次三人。
“仓促间,仓父谎称相方国之事,无非是拿员神隗氏来压青帝。但青帝毕竟是天皇、人皇的长子,又有西王母宠爱。他想办的事情,怎肯善罢甘休?若哪一天他亲到相方国要人,事情自然败露。那时候,我们就真的没命了。”仓父说。
“那该如何?”愚次忙问。
“既然行伯君要来有巢国,咱们就好好利用这次机会。”仓父说。
“怎么利用?”愚次问。
“行伯君到来后,国君只要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行伯君。行伯君仁慈,必会帮国君寻找伶伦关雎。那时候,无论行伯君寻到寻不到,都与国君无关了。”仓父说。
“此计可行。不过要把荒雉公子从天息山接回来,让他陪行伯君去相方国。”巫真说。
“公子学艺未成,匆忙把他接回来,不好吧?”愚次说。
“伶伦聪明,离开华胥国,就绝不会去相方国,而是找一个僻壤小国隐居。天下僻壤小国众多,根本无法寻找。行伯君来有巢国,无色必陪在身边。伶伦关雎是无色的父母,那就以无色的名义去相方国寻找伶伦关雎。国君亲自陪行伯君去,于理不合;若荒雉公子在,自告奋勇;行伯君必定感激,也绝了行伯君不去的退路。这样一切责任,就由行伯君承担了。”巫真说。
“国师言之有理。”愚次赞叹道。
于是,愚次派仓父乘吉量去天息山,接公子荒雉回有巢国……
乘鳌回到穹丘,告诉太昊,伶伦、关雎在长留山相方国。太昊十分震惊。
“怎么,相方国去不的?”杜父说。
“员神隗氏,神秘莫测。这个人,咱们真的不能招惹。”太昊说。
“这个相方国,闻所未闻;员神隗氏,也是只闻其名。难道他比巨擘还厉害?”杜父不解地问。
“相方国隐藏于长留山之中。长留山崇山峻岭,河流纵横,方圆三百多里。相方国在什么峰、什么谷无人得知。他们自己从不称相方国人,而是称长留山人,所以世上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国家。小时候,我在天帝山,员神隗氏来拜见天皇。天皇亲到天皇宫外迎接,两人行抱拳礼。而其他人见了天皇,却要行稽首礼。可见这个人不一般。”太昊说。
“这样说起来,伶伦关雎真的可能藏在相方国。那怎样才能把他抓回来呢?”杜父低声说。
“员神隗氏咱们真的惹不起,伶伦关雎就由他们去吧!”太昊说。
“可青帝交办的这几件事,杜父一件也没有办好。杜父愧对青帝的信任。”杜父说。
“我知道你尽力就行了。人皇那么厉害,不也把血色灵芝、择帝珠弄丢了?你抓紧吩咐青耕,让他排练新的马戏,夫人又催我了。”太昊说。
“我马上安排!”杜父应诺着……
再说行伯四人奔东始山而来。四人心情放松,也就不着急赶路。边走边玩,用了半月的时间,才来到东始山的九尾峰。九尾峰由九座状似羊尾、高低不同、南北走向的山峰组成,峭壁高耸,树木葱茏,无数条瀑布飞流直下,各弄风骚。
“行伯君,东始山是青帝驯马的地方,有重兵把守。我们还是小心从事,免得被他们发现。”风后对行伯说。
行伯点头答应。力牧在前,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确认安全后,才向前行进。行伯紧随其后,风后最后。四人小心翼翼地翻越九尾山峰,进入羊齿大峡谷。峡谷宽阔,足有一里之地;两侧山壁如墙,瀑布飞流;鸟鸣如歌,薄雾如画。力牧确认峡谷中没有驻军,才让行伯从悬崖下来。四人按照天虞说的,顺羊齿大峡谷折向东南而行。
晚上,四人在谷中歇息。力牧寻了一只麋鹿来,风后架起烤架,烧烤麋鹿。月皎星稀,夜风清凉。四人喝着盘古井汤,吃着烤肉,心情甚是舒畅。
“苇管军团的事情,柏子高给你讲过吗?”行伯问无色。
“苇管军团的事情,仙师广成子也跟我讲过的。”未等无色回答,风后接着说。
“那怎么就全军覆没了呢?”行伯问。
仙师说:妖王梨灵在尸胡山全歼帝俊的黑齿军团后,三皇军心大增。西王母也亲临密山,部署阻击帝俊。当时,帝俊的二十一个军团驻扎在从钜燕到会稽的东海海岛上。势头正旺,准备攻下东山,威逼昆仑虚谷。据仙师讲,帝俊之所以打败三皇,是因为发明了怪兽和狂鸟。怪兽和狂鸟都是铜、铁所做,不吃不喝不休息,坚硬不可摧。妖王取胜后,帝俊暂缓进攻。于是西王母令天皇率领魔王计蒙、鬼王不庭胡余驻守北号山;令地皇率领妖王梨灵、怪王屛蓬驻守天息山;令人皇率领神人禺疆、句芒、祝融、蓐收驻守姑射山。构筑工事,阻击帝俊。
天皇在北号山偶见狼群争斗:双方不是厮杀,而是不断嚎叫,用声威震对方。天皇受到启发,回来后便研制出这种伏羲苇管。据说,伏羲先制作了一只葫芦:葫芦能大能小,收缩自如;葫芦上装了十三支苇管:苇管依葫芦的收缩发出不同的声音;这种声音至阴至寒,极能扰乱人的心智。据仙师讲,当时天皇制作了这种葫芦上万只,命名为苇管军团。
西王母二十八年,帝俊长子帝江抢占琅琊山,攻打人皇。句芒、祝融抵挡不住,步步后退;撤至姑射山,帝江攻击更猛,人皇身陷重围。这时候苇管军团突然来到,帝江的狂鸟、怪兽顿时疯狂,不听帝江指挥。帝江大败。帝江来不及撤退,被人皇俘获,斩首处死。
西王母二十九年,帝俊八子晏龙占领东始山,准备进攻旄山,以求与天皇决战。天皇再次派苇管军团攻击东始山。谁知晏龙已经破解了苇管军团的密码,苇管军团进入到东始山后,即被晏龙控制。晏龙指挥苇管撞击野褐峰,全军覆没。野褐峰的大火一年不熄。
“哦,原来是密码被人破解了,苇管也就被人控制了。”行伯说。
“是的。仙师柏子高也对我说过,苇管军团之所以全军覆没,就在于葫芦里没有人。仅靠独狼来控制苇管,密码一旦被人破解,失败就是致命的。苇管军团覆灭后,西王母就要求人器结合,这就是神服的由来。”无色说。
突然行伯心里一惊:他们对苇管军团这么了解,自然也就知道苇管根本就不是用芦苇制作的。那当初我和他们说苇管就是芦苇管,他们怎么就信了呢?他们为何佯装不知?
“行伯君,怎么了?”无色见行伯神色怪异,忙问。
行伯看着无色,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无色、风后、力牧不解地望着行伯,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做错什么,让行伯存了疑心。看着行伯那诡异的笑容,三人的心不安起来……
又过几天,行至野褐峰。山谷植被减少,裸露的山石一片褐红、嶙峋凌乱。整个山谷就像蒸笼一般。山谷两侧的山石烤的行伯脸上火辣辣地疼。无色、风后、力牧更是大汗淋漓。
“行伯君,这就是苇管军团全军覆没的地方。”无色对行伯说。
“我也曾听仙师讲过的。”风后气喘吁吁地说。
“我怎么感觉,这条峡谷,透着一股邪气?”行伯说。
“苇管已经是至阴之物,又在这里全军覆没,自然是阴上加阴,邪中带邪。”风后说。
“我们要赶快离开这个地方。”行伯说。
三人与行伯同感,不由加快了脚步。山上虽有些树木,奇怪的是没有一只飞禽走兽,自然也就没有了四人的食物来源。行伯坚持不住,力牧便背着他继续前行。等到披褐峰时,带来的盘古井汤喝完了,四人不由心慌起来。行伯心想:和天虞仅是一面之缘。他到底是不是天吴的儿子,谁也不知道。万一是那塔乙的同伙,那自己可就上当了。难道他把我骗到这荒谷之中,是想饿死我吗?一想到饿,肚子更加饥饿难忍。
“行伯君,我也走不动了。用苇管吧。”
风后停住说。看来他是真的坚持不住了。不然的话,明知苇管对行伯有害,他是绝不会让行伯用的。
“不能用。这里是苇管覆没的地方,又透着浓浓的邪气。万一苇管失控,后果不敢设想。”无色气踹嘘嘘,扶着力牧对行伯说。
“可不用苇管,我们很难坚持到女烝(zhēng)山。”风后说。
行伯在力牧背上,见力牧直喘粗气,知道他也是咬牙坚持。便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就用苇管吧!”
说着,从力牧背上溜下来,从怀里拿出苇管,放在脚下。让无色、力牧、风后靠过来,默念口诀。苇管突然变粗变长,只听“啪”的一声,从中间裂开外翻,变成了一个绿色的滑板,缓缓向前滑去。苇管越滑越快,蓦地腾空而起,越过山顶,折而向西南飞去。行伯大吃一惊,嘴里一个劲地念叨着:琅琊山!拉甲谷!……可苇管根本不听指令,继续向西南方向飞驰。行伯这才相信,无色所说不假。
“行伯君,不要害怕。想想接下来如何应对就是了。”无色也发觉苇管的异常,捏捏行伯的肩膀,说。
“这个人不是五帝,只能是三皇、四王。”风后也发觉苇管转变了方向,说。
“那就是妖王了。记住,金訾鼠的事,千万不能说。”行伯说。
三人齐声应诺。
苇管越飞越高,一直穿过了云层。白云在脚下翻滚。无色、风后、力牧从未见过如此景象,忘记了危险,直呼神奇。一会苇管开始下落,穿过云层,一片绿色的山林映入眼帘。只见山林青翠,景色清幽;奇峰叠嶂,幽谷苍岩。
“这是什么地方?”无色惊诧地问。
“我闻到了一阵香气。肯定有人在吃东西。”力牧兴奋地说。
“我也闻到了。还有酒!”行伯也高兴地说。
苇管载着四人直奔峰顶。峰顶平坦,生长着又粗又高的金棪树:红色的躯干,金色的叶子;郁郁蓊蓊,甚是壮观。树林中,有一巨石,状似刚出洞穴的老鼠,鼠眼圆瞪,双耳直竖,仰望蓝天,久久凝视。巨石上长满了卑荔草,状如乌韭,恰似鼠毛。离巨石不远,有一水潭,一米见方,水自翻涌,清澈甘甜。水潭旁边,有一四方石桌。桌上全是虎肉、鹿肉之类的菜肴。有八人坐在桌旁,愁眉苦脸。八人身后各站一人,手抱酒坛,更是神情木然。
苇管在山崖探出的巨石上落下。无色将苇管收起,放入行伯怀中。四人闻着香气,穿过树林,来到石桌旁。只见这十六人身材细瘦,脸颊狭小;红发红眉,凸眼黄圆;鹰鼻鲸嘴,兔耳高竖;青袍袭地,肩膀赤红;奇模怪样,甚是吓人。
“你们是什么人?”风后大声问。
十六人皆不说话,无动于衷。
“那,能不能给点东西吃?”力牧望着桌上的熊掌、鹿肉等物,高声问。
十六人依然不说话,无动于衷。
“我是来自有穷国的行伯。肚子饿了,讨要点东西吃。”行伯见十六人都不说话,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去,拿起盘子里的一块鹿肉,说。
“慢着!你吃可以。但我要告诉你,这肉里、酒里都有毒。毒死了,可不要怪我们。”坐在正北方左首的人突然说。其他的人随即点点头。
行伯不由停住,细看十六人,不仅长得一样,连穿的衣服都一样,所不同的是脸上的痦子有多有少;坐在正北方左首的人有十六颗痦子,右首的人十五颗,其他的人依次类减;站在正北方左首人身后的那个仅有一颗,右首人身后的仅有两颗。
“不给吃就明说,何必用有毒来吓我们?我先吃,看能不能毒死我?”行伯说着,把鹿肉放进嘴里,咀嚼起来。鹿肉又烂又香。
“且慢!”坐在正南方左首的人未见动身,手臂突然抓住行伯的手,说:“我大哥和你们说了,这肉里、酒里都有毒。你们毒死了,一定不要怪我们!”
“怪你们干什么?我自己愿意吃。”行伯见他脸上有十二颗痦子,不屑地说。
“当真?”正南方右首的人高兴地问。
行伯见他脸上有十一颗痦子,用力咬了一口鹿肉,大声说:“当真!”
力牧见行伯不怕,忙过来,抓起虎肉啃起来。边吃边说:“有毒就有毒。毒死也比饿死强!”
风后、无色见行伯吃了一块鹿肉没事,也走到桌前。
行伯端起一碗酒,咕噔咕噔一饮而尽,说:“真是好酒!无色,风后,吃吧,没事!他们吓唬咱们呢!”
无色、风后听行伯说没事,便抓起盘中的肉吃起来。力牧可能饿急了,也不吭声,只顾低头吃喝。
桌边的十六人见四人大吃大喝起来,非但没有恼怒,反而脸上愁云尽散,绽出了笑颜。他们忙给四人让座。行伯将碗中的酒喝完,旁边的人就把酒倒满,并热情地说:“吃吧,吃吧!把桌上的肉全吃了!”
四人很快将桌上的肉吃光。力牧拍拍肚子,说:“还有没有?要是有再来些!”
“怎么?你们真的不肚子疼吗?”脸上有十三颗痦子的人问。
“肚子疼?哎哟……”
力牧刚想说不肚子疼,肚子突然绞疼起来。双腿一软,瘫倒在地,鼻孔中流出了黑血。
“力牧兄真的中毒了。哎呀……”无色也肚子绞疼,喊了起来。
“这肉里真的有毒……”风后说着,也瘫倒在地,鼻孔中流出了黑血。
“行伯君,不能吃……”无色痛苦地喊着,鼻孔中流出了黑血,瘫倒在地。
“咦,你肚子不疼吗?”
“不疼啊!你们是什么人,无冤无仇毒我们做什么?”行伯问。
“你是行伯君?”脸上有九颗痦子的人问。
行伯点点头。
“启禀行伯君,我们是二八神人。我叫雨水……”脸上有十六颗痦子的那个人说。
“我叫清明……”脸上有十五颗痦子的说。
“我叫小满……”脸上有十二颗痦子的说。
…………
十六个人一个一个的向行伯报着自己的名字。
待脸上有一颗痦子的大寒报完,雨水接着说:“由于我、清明、小满、小暑、处暑、小雪、小寒没有把人皇交办的事办好,被人皇处以极刑。让我们将这些毒酒毒饭吃掉。这里是姑射山彘背峰,由姑射神蛛监刑……”
“姑射神珠?姑射神珠在哪里?”行伯惊疑地问。
处暑用手指指头顶。行伯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有八只巨大的蜘蛛,挂在金棪树枝上,正张牙舞爪地慢慢向下落。蜘蛛象一面硕大的皮鼓,浑身呈黑红色,银白色的蛛丝有胳膊粗。
“我们要是不吃这桌酒肉,神珠就会把我们吃掉。没想到你们来替我们吃了。这真是天意啊!”雨水说。
“那,那他们真的就这样死了?”
行伯一听急了。好不容易从盘古井中逃出来,现在稀里糊涂地被毒死了,这算怎么回事?
“所以,我再三劝你们不要吃……”雨水说。
“可你们就是不听……”清明接口说。
“这就叫天意如此啊!”小满幸灾乐祸地说。
“这就叫命该如此啊!”小暑也接口说。
“快来看,快来看,他们鼻孔里已流出黑血了!这就是说毒已攻入心脏,再也无救了。”大寒一边笑,一边说。
其他人也哈哈大笑起来。好像三人的死,是件天大的喜事一样。
行伯心里那个气啊!可又不敢发作,因为确实自己理亏。再说老怪从没说起过二八神人的事,但从话语中可以听出,他们和女娲有关系,那就更不能发作了。
“那就没办法救他们了?你们一定会有办法的,我求求你们了!”行伯强忍怒火,着急地说。
“行伯君,这些酒肉是人皇赏赐给我们的。如果我们知道破解的方法,人皇的这道旨令还有什么用呢?”雨水说。
“这么说,他们真的救不活了?”行伯见雨水说得真诚,心里顿时一片冰凉,眼泪情不自禁地簌簌流下来。
这时,大寒凑到雨水的耳边嘀咕了几句,雨水摇摇头。
“怎么?有办法吗?”行伯急切地问。
“刚才大寒说,在附近住着一位九天玄女,她也许有办法救你的朋友。”雨水说。
“九天玄女?她在哪?你们快带我去!”行伯说。
“行伯君,你真的去见九天玄女吗?她若答应救你的朋友,必会向你提很高的条件。若你不答应,九天玄女必然大怒,那时候你就有生命之忧了。”雨水说。
“是啊!还是自己逃命去吧!”清明说。
“这是什么话?朋友有难,独自逃命,这是英雄所为吗?你们快领我去见九天玄女吧!”行伯说。
“那好吧。”雨水说着,向东走去。其他人紧随其后。行伯不明所以,也跟在他们的后面。来到悬崖边,行伯见悬崖突兀而出,悬于空中;云雾在山崖下翻滚;尤似一艘船,在波涛中航行。雨水走到崖边。面向东方,站立不动,深深地呼气、吐气。突然清明跃上他的肩膀,面向东方,依然在呼气、吐气。接着小暑、处暑……一个一个跃上去,面向东方,运气不动。行伯正纳闷,十六人一起向前倾倒,吓得行伯一声惊叫。十六人的身体倒向云雾,云雾四溅,纷纷向外翻滚。就在这时,二八神人的躯体不见了,云雾中,出现了一条明亮的大道;大道有一米多宽,似玉似石,通向远方。行伯不敢怠慢,踏上这条大道,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