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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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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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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弈金佛山》连载

第一十四章 袍哥客栈露马脚 堂口大哥献家产

说快也快,几公里的路程,石精忠和几十名指战员押解着大群九路军俘虏,须臾之间便到了江石镇。

“哎呀,我的老伙计,俗话说得好:三日不见即当刮目相看。我们可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哦!”石精忠还未踏进区政府的大门,陈文礼就站在门口大声地叫了起来。

石精忠不无情绪地回敬道:“老陈啊,你这是演的哪门子戏哟?俺刚迈出江石镇的大门,你就心急如焚地把俺召回来,难道几个小毛毛土匪硬是要翻天不成,难道你就不让俺去好好地教训一下金佛山上的土匪了吗?诸葛亮也是六出祁山才被召回,俺还没有走出叉河口就被召了回来,看来事情还蛮急的嘛!”

陈文礼笑着说道:“可是你这个爆炸大王比诸葛孔明的本事还大呢,人家六出祁山都无功而返,而你呢,仅仅在一夜之间,没放一枪一炮就俘虏几十个九路军呢,你呀都快成战神了。”

石精忠焦急地说道:“哎呀,俺这个急性子却偏偏与你这个酸秀才有扯不断的缘分。老伙计快说吧,啥事这样急呀?真是……”

陈文礼递了一份特急文件给石精忠,微笑着说道:“你稍作休息,还是先看看这个再说吧!”石精忠急切地看了看特急文件,内容如下:由于退缩到西南的国民党残兵败将,依仗川西险要地形,纠集大批反动武装顽固抵抗人民解放军西进,致使解放西南战役进程推后,粮草需求量剧增,迫切需要从川内各地征收大量公粮支援川西战事。鉴于此,现命令县内所有武装力量必须向江石场镇、陈巴场、观音庵、石牛场等中心镇即区政府所在地收缩,以固守“粮仓”,确保后勤保障工作。至于原拟订向金佛山腹地进军剿匪事宜暂缓,待时机成熟后,另行拟订方案。

石精忠心里一惊,暗自捏了一把冷汗,脸色凝重地说道:“看来战局果然是瞬息万变啊,幸好上级的指示来得及时,不然依俺的性子是非穿越清泉乡直捣金佛山匪巢不可。所以,俺与同志们研究之后,在班兵回江石之前已经在叉河口埋下了两路伏兵,就是怕区里情况突变而影响到进山剿匪的作战方案,现在看来果然不出所料,这样安排的好处……”

陈文礼拍着石精忠的肩膀说道:“老伙计,我看你真是用兵越来越成熟了,你在叉河口埋设伏兵,这真是神来之笔,绝妙啊!这就好比在与对手下棋拼杀似的把过河卒放在河堤上,能起到‘一石三鸟’的作用:既可以阻挡来自金佛山及贵州方向,经过这里围攻江石乃至南川县城的土匪;又隔断了土匪的内外联系,使各股匪患处于分散孤立状态;同时还可策应清泉乡政府,随时随地‘过河’进入金佛山腹地清除匪患!”

石精忠反问道:“老陈你就少给俺戴高帽子了吧,关于叉河口那儿的情况就谈到这儿打住吧。现在,俺很想知道‘袍哥人家客栈’的情况如何?”

陈文礼笑眯眯地答道:“这你就放心吧!你能捉住几十个土匪,难道我擒获个把人也有问题吗?不过,不要小看我捉到的只是一个人,这可是条大鱼哟!”

随后陈文礼通报了如何监控“袍哥人家客栈”、捕捉客栈老板娘的情况。

原来,昨天傍晚石精忠带着区中队刚走,陈文礼就带着十多名干部战士迅速赶到了“袍哥人家客栈”。临街面上倒无甚异样,后门的情景却使指战员感到情况十分不妙,只见一个老妈妈一动不动地扑在柴堆上,任凭人们大声呼喊仍然毫无动静。一个战士把她翻转过来一看,只见她脸色苍白,头上还冒着鲜血,被血迹染成了红白相间的丝丝白发,经凛冽的寒风一吹成了一根根冰棍。

看到此情此景,大家不禁心里一热,鼻子一酸,多好的人民啊!秦大山用手背在她鼻孔前一试,惊叫道:“还有危弱的呼吸,或许还有救,赶快组织抢救!”

陈文礼立即指示道:“卫生队要想尽一切办法,赶快救醒这个老妈妈。”

经过施救,老妈妈醒过来了,她断断续续地说道:“解放军同、同志,你们快点去追赶猫胡子派下山的那、那帮土老二,起先两个解放军到处找他们没有找到,其实,他们就藏在红苕坑里而、而躲过了解放军的搜查。我听到其中一个站岗的解放军回区政府去了,这个背时挨刀的就跳了出来。我、我还听到他们好像在说:趁江石场里解放军立足未稳,他们要去搬来、来更多的九路军,各路袍哥大军再次血洗江石镇,后来……”不等话说完,老妈妈因失血过多,又晕了过去。

不一会儿围了一大堆群众,议论纷纷:“郑大妈这样善良的人,他们都不放过,真是太狠毒了,袍哥军口口声声讲‘仁、智、礼、义、信’,可他们在行动上哪里还讲半点啥王道呢?”

好大一阵郑大妈才清醒过来,又断断续续地回忆起最近的所见所闻。

郑大妈的家就住在“袍哥人家客栈”的隔壁,最近一段时间这儿的确情况有些异常,自从江石解放后,“袍哥人家客栈”就关门停业了。有很多人都在猜测,老板娘一定是跟着敬志谦的大部队一起跑到金佛山里去躲藏起来了。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最近两天“袍哥人家客栈”又恢复了营业,只是与以往有所不同的是,近两天生意似乎有些冷淡,在这里谈天说地的人少了。

说评书的边先生依然故我,旁若无人地讲着《三国演义》的精彩片段:“话说刘皇叔眼看自己不行了,急忙把孔明等一干大臣叫到白帝城托付重任……”

以往那些想一饱眼福、目睹老板娘风采的后生们,现在也只好望而却步了。

因为,不知是谁说共产党是不准在公众场合下打情骂俏的,老板娘好像也懂得了这些规矩,也不像从前那样动不动就用眼睛勾人心魂,每到擦黑就早早关门插锁了。

然而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每到深更半夜的时候,屋后面总有声响,昨天晚上郑大妈仔细看了半天才发现,就在平时堆放着一些干谷草、包谷叶的“袍哥人家客栈”地下室的后面,不知何时新开了一道门,同时继续用干谷草、包谷叶遮掩着,仅仅从外面是很难发现的。

起先郑大妈还认为这一切都是“老板娘”为了方便自己幽会情人而专门设计的,她想要是这样的话,管他的,现如今兵荒马乱的,听说这个女人原来耍的那个男朋友一直没有音信,这个年纪的女人一旦没有了男人作为精神支柱,是极度无聊的啊,那么她悄悄耍个情人什么的也是见怪不怪的事情。

后来郑大妈才发现进进出出的都是三五成群、且五大三粗的人。漂亮的老板娘怎么会这样没追求呢?这些人在三更半夜的时候,都不从前门进出,这就苦了他们全家人,睡不好觉不说,连一家人上茅厕都不方便。

哪想到,就在区里开大会的时候,就遇到一股土匪突袭会场,当真就出事了!

听了郑大妈的一番详细叙述后,陈文礼果断地下达了命令:“搜查‘袍哥人家客栈’,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几名解放军战士从地下室开始,翻箱倒柜地对整个客栈进行了仔细搜查,然而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发现头顶上的楼板在颤动,似乎还伴有微弱的喘息声,等他们跑到楼上一看,楼上又是空荡荡的,这就让人感觉有点奇怪了。

一个原来经常在这里进出的青干班战士看了老半天,高兴地说道:“陈副书记,这个楼板可能是双层,我猜想问题多半就出在夹层里,只要撬开上面那层楼板,在中间的夹层里保证会发现秘密!”

于是战士们很快找来钉锤拔出钉子,“叽嘎”一声撬开一块楼板,果然里面是个暗隔楼,两个战士手拿着一块楼板从空隙中支进去,本想撬开其他楼板,不料还没用上力,几块楼板就弹了起来,由于两个战士用力过猛还险些摔倒。

原来这几块楼板根本没钉钉子,完全是轻轻铺在上面,缝隙之间是临时用灰尘来掩饰的,不过如不注意是很难发现的。

战士们再定神往里面一看,只见一个人口里塞着一团棉花,双手被反绑着,两只眼睛带着祈求的神色,在众人的逼视之下滚出几滴晶莹的泪珠,好像呼吸都十分急促和困难的样子。

众人把双手被反绑着的这个人扶起来一看,是个女人。

不过,她的全身上下差不多都沾满了灰尘,众人首先取掉她嘴里的棉花。

这下早已惊动了街坊邻居,纷纷跑来看热闹,看了刚救起的女人后,他们不禁大吃一惊,这个“灰姑娘”不正是“袍哥人家客栈”的老板娘吗?

听了群众的议论,陈文礼吩咐卫生员:“管她是谁,赶快对她施救!”

石精忠与陈文礼两人并排着走在空无一人的寂静校园里,石精忠听完昨天发生在“袍哥人家客栈”的故事后,一直默默无语。

陈文礼已经非常清楚这个老伙计脑壳里在想些啥问题了。

“石区长,此时此刻你是否在想‘袍哥人家客栈’可能就像‘十字坡’那个黑店吧,也许你还在想这个老板娘是不是就跟‘母夜叉’孙二娘一样的呢?”陈文礼对石精忠说道。

石精忠的回答十分有趣:“呵呵,我敢断定你陈副书记肯定也在想这个问题吧,而且你这个‘吴用’处置问题的办法,肯定比俺这个‘武松’的处置办法不知高明多少倍呢!”

两人击掌哈哈大笑。

石精忠切入正题:“老伙计啊,俺一直在想,这个‘袍哥人家客栈’本来就是敬志谦接纳三教九流袍哥人物的‘堂口’,敬志谦逃遁后这里又接二连三发生了这些不同寻常的事情,俺认为这里很可能是土匪们的一个联络点,因为好几件事都与这里的老板娘有直接联系。所以,只有搞清这个老板娘的底细,从这里顺藤摸瓜,才能排除这颗定时炸弹。”

陈文礼说道:“对,你的分析很有道理。我认为,这个联络点也许级别还不低呢,也许老板娘就是早就潜伏在这里的一个关键人物。就拿昨天发生的这件事来说吧,为什么起先一直没有发现人影,为什么后来郑大妈被打成重伤,而老板娘却只被捆着手,尽管她嘴里也塞着棉花,但是一点也没有受苦的迹象,这里面的疑问多着呢!这难道真的是绑匪们怜香惜玉吗?我看问题没有那么简单哟!”

点燃一支烟,陈文礼继续分析道:“可以这样设想,他们这是在使‘金蝉脱壳’之计,如果老板娘没有被发现她就会‘自救’出来,继续从事她还没有做完的事情;相反她一旦被我们发现,她是被土匪绑架的嘛,她就成了名正言顺的受害者。这一着棋真高啊,一方面她这样做可以让她的同伙溜之大吉,另一方面自己成了受害者,有理由继续留下来噻。因此,我们可不能低估了对手的能力啊!”

石精忠接过话头说道:“哈哈哈,看来你们文化人分析起问题来的确有一整套。你的这个分析非常正确,这个女人绝非等闲之辈,不过,俺觉得她既然不与同伙一道潜逃,甘愿冒着极大的风险留下来,这说明她肯定还有更重要的任务没有完成。所以嘛,俺们还得让这个老板娘继续表演一番,目前要利用她向敬志谦传递麻大堆已逃回金佛山深处老家的‘信息’,进而稳住敬志谦。”

陈文礼呵呵一笑:“其实,我们的石区长才是真正的粗中有细、智勇双全呢!看来,现在我们的目标进一步明确了:一是让这个老板娘继续回去经营她的客栈;二是争取被俘袍哥军的配合,让他们去向敬志谦汇报麻大堆的行踪。”

正在这时,通讯员一声“报告首长,特急文件!”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他们不禁停下了脚步。

石精忠接过电报一看,映入眼帘的是:“江石区委石、陈二同志并转区委委员,接上级紧急通知,现指示两点:一是请于三天之内筹集二十万公斤公粮,送交前线;二是国民党反动势力在撤离陪都之际,向各地派遣了大量的‘特派员’,从事破坏暗杀活动,请务必加强防范!”

看完特急电报后,两人的谈话内容又转移到征粮工作上。

石精忠说道:“从这两天的进度来看,征集到二十万公斤公粮已经是没有多大问题,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存放的问题,着重是蒿芝堡粮库最多只能存放十万公斤粮食,另外的十万公斤粮不要说没有征收回来,就是征收回来了又放在哪里才安全可靠呢?”

“我想把各位领导带到一个地方看看,也许会有助于解决这一问题呢!”不知何时熊雨之来到了石精忠、陈文礼面前。

随后,由熊雨之、熊志和、李正他们当向导,带着石精忠、陈文礼、秦大山、曹子剑等人登上了川湘路北边的狗咬山,查看地形。

登上狗咬山山顶可以鸟瞰江石场全景。

熊雨之忠实地履行着“向导” 的职责,边走路边仔细讲述着江石镇的历史。

江石镇的住户,自古以来就以敬、周两大姓占绝大多数。

据说,大约还在一千多年前湖广填四川的时候,敬、周两姓几乎是结伴而行,辗转从湖南、湖北、广东、广西来到四川,然后在这里落脚。

当时这里还没有开发出来,到处是长满水灯草的空寂原野,一条东西走向的弯弯小路作为自然界,把江石坝子分为天然的两大地域。

敬、周两大家族来到这里后,在如何确定居住地域的问题上采取了抓阄的办法,最后确定了敬氏家族居住北边,周氏家族居住南边,并且还在大路两旁分别栽种松树、杉树两大树木为“族树”配置风水,敬氏选取栽种松树,周氏选取栽种杉树。

通过一千多年的慢长变迁,江石集镇成了一个有山有水、有树有草的乐园,不过敬周两大家族在江石镇的主导地位,始终在伯仲之间。

 不过敬家在经济上稍占上风,而周家在人数稍多一些。

所以有“敬家钱多,周家人多”之说不无道理吧!

 随即,熊雨之将话题转移到了脚下站着的这片土地——狗咬山。

之所以这里叫狗咬山,传说是从前一个“观天师”(上了一定级别的风水先生)带着一只狗追寻“龙脉”来到这里,觉得此处左有青龙、右有白虎,背后靠着巍峨的鬼王山,正前方是河水平缓的鱼泉河,是理想的“风水宝地”。

可令他奇怪的是,他只要来到这里,带着的狗总是在这里狂吠不止,多次都是如此。

疑心病很重的风水先生觉得这里杀气实在太重,于是放弃了这个“风水宝地”,狗咬山由此而得名。

石精忠听到这里,接过话头说道:“这哪里有什么杀气哟,说这里有雾气嘛还名符其实。不就因为这里是场镇的最高处,而狗的嗅觉、听觉都很灵敏,只要集镇附近稍微有响动它就可以听到。这些条件就决定了这里的确是建粮库的‘风水宝地’,既处于场镇最高处又经常有浓浓的雾气作保护膜,条件得天独厚啊!”

陈文礼说道:“这里不但是建粮库的好地方,而且也是建监狱和关押土匪的理想之地,有山有水、交通便利,还可以与区政府和蒿芝堡等各个据点相策应。如果能在周家祠堂那里建个粮库,再想办法找到敬志谦苦心经营了多年的地下暗道,那么这个风水宝地就更加名符其实了。不要说九路军这群乌合之众奈何不了咱们,恐怕就是不管多么现代化的部队也只好‘望山兴叹’了吧,大家说呢?”

正在这时,跑得香汗淋漓的芮腊梅,把辫子往头后一抛立正报告道:“石书记、陈副书记,周记客栈的老板和他的大管家在区政府等了好大一阵子了,说有紧急要事求见!”

区政府大门口,一个中年人搀扶着一个身穿长衫、头戴毡帽的老头。

天寒地冻,他们俩早已被寒风冻得满脸通红。

他们时不时朝外面张望,显然已经等了不止个把时辰了吧。

搀扶着老头的中年人抬起头,恰好被刚从外面回来的熊雨之看了个一清二楚,熊雨之一眼就认出这不是周家老爷周良诚的管家周顺友——“萝卜花”吗?

但熊雨之一点不露声色,悄悄地退了出来。

石精忠和陈文礼热情地把周家主仆让进了区政府办公室。

落座后周良诚用眼光暗示了一下管家,管家将目光紧紧盯着室内的每一个人,似乎用眼神在问:我有重要情况要说,这些人都可靠吗?

石精忠早已读懂了周家主仆眼神所传递的“语言”,禁不住爽朗地大笑道:“老先生有话但说无妨,俺们共产党人历来是光明磊落的。”

接着石精忠又笑容可掬地说道:“俺石精忠早就听说周老先生是江湖中人,是一方堂口的袍哥舵主,但更是一个开明人士,在古稀之年,尚能如此关心天下大事,更是非常拥护支持党和人民政府的方针政策,这实在太难能可贵了。敢问老先生今天有何指教呢?”

周良诚理了理花白胡子说道:“石区长过奖了,我一山野村夫,哪敢妄谈‘指教’二字,我只是凭天地良心想为人民解放事业尽一点绵薄之力罢了。”

周良诚示意管家周顺友从褡裢中取出了一包东西,并说道:“我和管家前来打扰,还是先由管家把那些东西摆上案桌,由共产党长官过目吧!”

周顺友像开中药铺一样,一一把家什取出摆在桌上,然后用右眼又一样一样地作了清点“移交”。

每取出一件东西,周顺友就念道:“这是周家祠堂分布图,共有大小房屋七十八间;这是粮库地形图,内装有稻谷十七万公斤;这是地契,有分布于全县的几百处的田地;这是……这是……”

周顺友费了半天时间才把这些财物“清单”全部摆在了桌面上。

周良诚拄着拐棍站起来说道:“钱财乃身外之物,能在有生之年,为人民政府尽点绵薄之力,了却老夫的一番心意,我心已足也。至于实物的移交,那就只有请管家代劳了。”

随即周良诚抱拳向石区长、陈副书记说道:“各位,老朽先行告辞了,后会有期!”

直到这时石精忠、陈文礼才真正理解了“开明士绅”的深刻含义,对周老先生这一“奇异” 的举动感到由衷的敬佩。

周顺友向石精忠、陈文礼问道:“两位首长,你们一定觉得今天的事情有些费解吧,那就让我来揭开这个谜底吧!”

只见,周顺友从贴身衣兜取出一个包了又包、裹了又裹的小本子递给石精忠。

石精忠、陈文礼看了看“小本子”后,惊异不已,说道:“哦,原来是这样的呀,您辛苦了,我们向隐蔽战线的同志致敬!”三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周顺友继续汇报道:“由于我所在的这个党组织与南川县党组织互不相隶属,这在其他地区也少见吧,所以南川县委、江石区委党组织负责人根本不知就里。根据上级党组织的指示精神,不到万不得已,我绝对不能暴露自己。因此,有很多工作我是不能开展,也没有开展的。现在,上级指示我在必要时,可以直接与当地党组织联系,领受工作任务了。”

接着周顺友谈起了自己的经历以及与周良诚家的恩恩怨怨。

原本周顺友与周家三少爷周远志是同族远房弟兄,在重庆读书时,他们就一起双双加入了共产党地下组织。

由于周远志在重庆开展地下工作时,险些暴露身份,在党组织的安排下到了延安,后来在抗日军政大学毕业后,多次到前线参加战斗,现在仍然在解放军那边担任领导职务。

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为积蓄革命力量,迎接革命高潮的到来,周顺友也受党组织派遣回到金佛山地区组建特别支部,就这样周顺友就回到了家乡。

从此,周顺友、周远志二人就天各一方了。

为便于回到家乡后开展工作,通过周远志向父亲的举荐,周顺友到周家当了大管家,屈指算来不知不觉中已是二十年多一点的时间了。

由于既有三少爷周远志经常来信向老爷子提及周顺友的忠诚可靠,更由于周顺友办事的确干练果敢,所以周良诚对周顺友总是言听计从、放心大胆地使用。

而在此期间周家发生了一件意外事件,使得老爷子对周顺友更加深信不疑了。由于周家主仆个性极其相投,几乎到了形影不离的程度,他们经常谈天说地到深夜。

夏天炎热的夜晚,农村人都有在院落里乘凉闲聊的习惯。

又一个盛夏的晚上,凉风习习,吃过夜饭,老爷子与周顺友照例又在天井坝里歇凉聊天。

忽然一只“大猫”跑到周老爷子乘凉的不远处,用嘴衔着竹竿在地上来回拖动,同时嘴里扯起“呵呵呵”的吼叫声,试图把周良诚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果然周良诚听到这一声响之后,最先叫人准备好照明,并且亲自点着马灯到外面查看是啥东西在坝子里“鬼扯”。

当周良诚来到发声之处,看到的是一只黄斑老虎在摆弄竹竿,见到周老爷子的到来,黄斑老虎立马放弃嘴里的竹竿,张着血盆大口扑向周良诚……

周良诚顿时被吓得不知所措,口里像被棉花堵住似的,连求救的话都说不出来。

在不远处的周顺友见状,知道今晚上遇到“饿老虎”了,俗话说“蛇咬三生冤、虎咬对头人”,看来这只“大猫”今晚光顾周家,它是来者不善哟!

说时迟那时快,周顺友毫不犹豫地健步跑过去,使足力气捉住“大猫”的尾巴往后一拖,竟然一下子把这个“饿老虎”向后拖了几步。

可这个“饿老虎”也是使足力气朝前奔窜呢,它凌厉的爪子竟然一下把坚硬的“三合土”坝子也抓了几道深深的痕迹。

见“饿老虎”被管家逮着,周老爷子趁势离开“是非之地”,脱离了险境。

尽管周顺友知道老虎的生理功能是“铜头、铁尾、麻杆腰”,但在目前的情势下,始终接近不了“饿老虎”的“麻杆腰”,他就只有死死抓住它的“铁尾”不放了。

果然这只“大猫”发威了,只见它用力往前一奔,试图把它那像钢鞭一样的尾巴从周顺友手里挣脱出来,“大猫”的这一使劲,一下子把周顺友摔倒在地上不说,连“饿老虎”自身也踉跄了几下。

“大猫”似乎觉得是跟前的这个人太“不懂事”,使自己到口的食物都丢了,应该稍稍教训一下这人。

只见“大猫”猛地一下掉转头来,用它那爪子轻轻在周顺友脸上“抚摸”了一下,随之便轻松敏捷地溜掉了。

尽管“大猫”只是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对手,但这对周顺友来说可就不轻松了。

周顺友顿时感到一阵撕肝裂胆的剧痛,原来“大猫”就这样轻轻地用爪子一“抚摸”,竟然生拉活扯把周顺友的左眼珠都扯得无影无踪了。

就这样,高大英俊的周顺友一下子变成了“萝卜花”。

虽然周顺友因此而残废了,但他舍生忘死保护了周老爷子的生命安全。

也正是经历了这次惊险,使得周良诚与周顺友两叔侄更加情深意浓了。

从此“萝卜花”老周舍生取义保护主人的故事在江湖上被传为佳话,人们只要一提到“萝卜花”老周这个雅名就竖起了大拇指。

就这样,长此以往在周远志、周顺友的影响下,周老爷子也渐渐被“赤化”了。

特别是最近两年,随着革命形势的迅速发展,周远志向家里写信更勤,话说得更加明朗。

当然,周顺友对“老爷子”的关照也更加仔细了。

去年冬天,“老爷子”决定在川湘公路旁祠堂边的高地上建一座粮库,要求设计要新、存放量要大,又要便于看管。

当时人们对他的这一举动并不理解。

其实周顺友还是多少看出了端倪,不过周顺友也从没点破此事,老爷子安排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到了今年收庄稼时,老爷子将全县范围内各地的所有田租地产都收到了这里,粮库都装得满满的。

对此好多人都议论纷纷:“这个周老爷子,不晓得脑壳有毛病还是进了水,眼看就要改朝换代了,还存放这些喉食子有啥意思,莫非他要带进棺材里,换成钱不就得了吗?硬是迂腐得不得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周家老爷子能抛弃一切走到这一步,不能不说是受到周氏兄弟“内外夹攻”而潜移默化的结果!

正当周顺友声情并茂地讲述着自己这段历史时,忽然一个人从周顺友背后狠狠地拍打着周顺友的背膀,大声吼叫道:“你这个‘萝卜花——独眼龙’真是胆大包天啊,居然敢来区政府里吹空牛皮、卖狗皮膏药耍,你不怕吗?”

这一下,惊得周顺友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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