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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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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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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弈金佛山》连载

第一十九章 入虎口好汉变节 遭软禁秀美忠贞

正当李光林、柴秀美、王山妹三人紧张地观察着洞外动静时,又由远及近继续传来一阵阵大声吼叫:“兄弟们,这几个兔崽子看来已经逃不脱了,就要遭逮住了。嘿,这两个家伙还一公一母呢,看来还是一对难分难舍的情侣呢。畜比人同嘛,他妈个×的,兔崽子两口子也要约起出来赏雪,看样子还正在热恋之中呢,真他妈的神奇无比,刚才你不是不得了吗?这回你格老子遭逮住就安逸了哈!”

这既像一个人在鬼念又像是两人在聊天的声音。

直到这时,洞内的李光林、柴秀美他们才知道这是一场虚惊,是下雪后几个九路军在追赶兔子来改善生活!谁都知道,动物在雪天里都会出来觅食,而兔子因为前脚短后脚长的原因,只要往下坡跑的话,跑不了多远它就会“栽跟斗”,那么这时就正是逮住它们的好机会。

柴秀美、芮腊梅都是长期生活在文明圈子里的人,又是两个处于豆蔻年华的少女,她们听不得那些不堪入耳的粗野话,当听到什么公的、母的、情侣啊什么的,顿时涨得满脸通红。

其实,何止是金佛山下了一场大雪,就是江石潮坝地上也积上了一层厚厚的雪,干部群众也只有围坐在火炉前边烤火边商量剿匪对策。

已经离开会场好一会儿的熊雨之进来说道:“石书记、陈副书记,我们有重要情况汇报,有好几个人听见民兵队长扈国泰在回家过年之前牢骚满腹,放他回家过年恐怕不妥,加上从以往的各种表现来看,他这个人交往太杂,匪气太重,可信度的确不高,我估计他这一去也许是赵巧送灯台——一去永不来咯!”

陈文礼听后一阵哈哈大笑:“老熊,你不愧是一个职业革命家啊,对扈国泰这人的本性还真洞若观火啊。不过你得想想,我们初来乍到,当地党组织同志就这么几个人,不起用一些当地群众干部行吗?既然起用群众干部,他们的思想觉悟必然良莠不齐,也有可能看错人、用错人。不过,这不要紧,对这些人多给点机会、多给点考验,也正是我们选拔和培养干部的一种特殊方法。就说这个扈国泰吧,在他身上的确有很多旧的不良习气,但同时也应该看到这个人比较聪明,社会关系网复杂,熟悉袍哥会道门的那些规矩,利用他可以理顺一些社会关系,通过他把中间力量团结在共产党周围,这样我们就可以得到更多老百姓的支持,须知得人心者得天下是铁的定律!”

陈文礼接着说道:“当然得有个轻重缓急,核心机密问题不能不留一手,我料定,这次即使他不回来,也不会对革命事业造成多大的危害。要不然,石区长为啥没有让他带走一兵一卒呢?”

石精忠接过话头一脸严肃地讲道:“俺就不怕这个扈国泰关系有多杂、匪气有多足,他文的方面算不赢俺们的白面书生陈文礼,硬的嘛就连林志勇和鲁志坚那一关他都过不去,不是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说法吗?叉河口的驻军多半不会买扈国泰的账哟!”

话说民兵队长扈国泰兜里揣着区政府的介绍信,心急如焚地往家里赶去。他刚刚走到叉河口的入口处,就看见一块石壁上刻写着解放军驻军通告:为保证行人安全,过往行人禁止从此处通行,希广大人民群众自觉遵守,如有违反将……

扈国泰又继续往前走了一支烟的工夫,远远就看见大路两边的山岗和碉堡上都分别站着几个威风凛凛的解放军战士。

扈国泰心里美滋滋的,哼,我有区政府的介绍信,通过这里应该没问题吧。

于是,扈国泰走上前去从口袋里摸出介绍信递给了解放军值班卫兵。林志勇队长看了介绍信后解释道:“扈国泰同志,回家过年本来是非常正当的事情,不过当前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复杂,作为一个革命者应该以革命事业为重,自觉遵守革命纪律,你看到通告了吗?请你往回走吧!”

扈国泰心里老大不高兴,暗想:“哼,水性都没摸清居然教训起我来了,你还嫩了点!”

但扈国泰嘴上是这样说的:“嘿嘿嘿,林队长,我们都是同朝为官,哦,现在叫同事。我的纪律性还是很强的,这你可以到区政府打听嘛。这次我回去过年,保证吃了团圆饭后马上就回来收拾可恶的土匪,我这不是还有介绍信吗?我回家可是经过石区长和陈副区长同意的呀!”

林志勇笑着反问道:“扈队长,可石区长并没有准许你经过这里回家呀,你知道出了叉河口的上口就是九路军的天下,尽管当时解放军经过这里进军贵州时在那里建立了乡政权,但这里一直处在九路军的四面合围之中。如果你执意要经过这里回家而出了意外,不但会给革命事业造成损失,而且会害了你自己,同时还会让我们也来承担连带责任,扈国泰同志你说是吗?”扈国泰嘴里含混地答道:“那好吧!我不经过这里回家就是了。”

他话是这么说,可心里却在想:我扈某人历来是说来就来,说去就去的人,你解放军难道就能限制我的自由吗?我哪一年没有回家过年呢?今天我就是要强出头,非回家吃这顿团圆饭不可。哼,此路不通未必我就没另外的路走吗?不要说江石区就连金佛山地区的哪个旮旯角角不是我的脚迹窝呢?我就不信今天这事硬是把我老扈给难着了。

想到这里扈国泰更是归心似箭,巴心不得早点回到老母亲身边过个团圆年。

说是他的老母,其实只是他的义母,不过虽然仅仅是个义母,但她对自己可比亲娘还亲,真是不是亲母胜过亲母啊!况且自己在世上已经没有半个亲人啦!

扈国泰原本出身在贵州省北部山区的一个农民家庭,民国二十一年因家乡流行“鸡窝寒”温疫,一个村庄一天内死了四十八人,他家七口就死了六口,四岁的他也被作为死人子拖出去停放在岩阡中躺了整整七天,所幸被一个远房叔叔救活,所以他连自己出生的准确生庚时辰都不知道。

后来,扈国泰叔叔带着他四处漂泊,在他十二岁时跟随叔父行乞讨饭流落到金佛山地区。

再后来,他叔父听说金佛山麓的清泉乡有一个水井道人武功了得,就带他前往拜师学艺。

事有凑巧,正值被老百姓称为“武则天”的财主老婆扈黄氏广收义子,长得眉清目秀的扈国泰自然被她看中,便请人写好约据把小国泰收为第八个义子。

扈黄氏的前七个义子分别是国平、国安、国智、国慧、国勇、国猛、国康。“武则天”的计划是收足八个义子,实现“平安、智慧、勇猛、康泰”的“八字”目标,扈国泰加入扈家后恰好使“武则天”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至此,原本不知自己姓甚名谁的小国泰居然在小小的清泉乡站稳了脚跟,并且一跃而成为人人羡慕的富家子弟。

其实这种没有血缘关系靠抱养“组合”来的家庭,一家人全是鱼龙混杂。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对外人阴狠刻薄的扈黄氏,“一把指头往内折”,在家里却是温柔善良的母亲,她对自己的这些义子疼爱有加,特别是要求每年“一家人”都必须回家过团圆年,只要一个没回家她就不准开席吃饭。

想到这里,已经到了年根三十仍然没回到家里的扈国泰,就更加归心似箭了。

话说扈国泰此人原本是一个耿直豪爽之人,不过别人的唆使下倔做事就分不清好坏,在别人唆使下他是吃喝嫖赌、偷盗扒窃、杀人越货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不过他有一个优点事后爱总结,一旦他觉得自己干的是坏事就会猛然省悟,会跪在香盒板板面前的天、地、君、亲、师位上忏悔半天。

 因他二哥扈国安长年在外做生意,他便趁机与二嫂勾搭成奸。有一次,他们一番云雨之后,扈国泰发现二哥寝室内的立柜顶上居然还放着一支中正式步枪,他一点不露声色,趁嫂嫂不注意时悄悄偷了这支枪卖掉了。

为了隐瞒自己偷枪的真相,他背着二嫂对二哥说,他看见某个“鸦片烟鬼”经常到二嫂屋里进出;然后他又背着二哥对二嫂说,看见二哥把枪拿去换大烟抽了,害得二哥二嫂谁都说不清道不明。

扈国泰偷得了枪,就经常伙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干起了抢人越货的勾当,他凭着一身蛮力,第一次就抢得了两个大盐巴,往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咯。

在随后的慢长岁月里,他的确在水井道人那里学得了一身好功夫。

有一次,他到重庆卖桐油,刚放下桐油担子,饭店里正在吃饭的七八个二杂皮见他穿着土气,便上来招呼道:“山哥,忙些点快来吃饭!”扈国泰边答应边就坐上桌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久跑江糊的扈国泰当然晓得那几个二杂皮这样做的意思,他们不外乎是找个垫背的去为他们付饭钱而已。

但他一点不动声色,装做大口大口的喝酒吃饭,俗话不是说得好:“装得傻才吃得饱”嘛。

果然那几个二杂皮想趁机溜之大吉,这可没有逃过扈国泰的眼睛,只见他敏捷地用身子挡住门口,跷着二郎腿讪笑道:“既然叫我山哥,你们慌啥子嘛?那就等我吃饱喝足了一起走路噻!”

那几个二杂皮以为只要先下手为强,就会制服这个山哥的。其中一个二杂皮用力对着扈国泰肚子就是一拳,扈国泰只轻轻用肚子的肌肉一夹,那个二杂皮的手就再也取不出来了。

这下,这一群二杂皮傻眼了,只好规规矩矩交了饭钱,还给扈国泰包了盘缠才算了事。

再一次,是他与别人打赌,双手轻而易举地举起二百公斤重的石狮子,而且面不改色心不跳。

由于有这样的硬本事,扈国泰在江湖上特别是各袍哥堂口中就小有名气了。

就在江石解放的第二天,游手好闲的扈国泰到江石场上赶集,看到解放军那个威风劲真是羡慕极了,就报名参加了“青年干部培训班”。

果然心想事成,后来因表现出色,扈国泰很快就被提升为民兵队长。

起先扈国泰的想法是,凭自己的本事,干出点名堂来,让共产党都感觉缺不了我这个人,然后再混个大点的官来当当是没有问题的,那才叫人过的日子呢!

但是时间一长,扈国泰才觉得共产党部队里的规矩实在太多了,在里面做差事哪怕是当官都实在是太清苦,简直让人受不了。

看来共产党的事情是粑粑有数、糖果也有数的,要想在里面做手脚麻乌点家什,发个洋财也是不得行的。

每每想到这些,扈国泰就觉得在共产党里头真的没有啥混头。

横想竖想扈国泰下定了决心,今天我非要回到家与家人吃团圆饭不可,即使被共产党开除也要去冒这个风险。

扈国泰甚至这样想,万一遭共产党开除了我才巴心不得呢!

 国民政府特派员柴秀美,又例行公事到九路军的各防区进行巡视。柴秀美每到一地对防区的检查、了解情况十分仔细,多少兵力、多少武器装备、多少后勤物资,备战情况怎样、地理位置怎样她都一一记在心里。

她表妹王山妹总是时隐时现,每到一地从不显山露水,最大限度与那些官太太一起游山玩水,聊天甚至搓几圈麻将。

这天,柴特派员来到叉河口上游的清泉乡巡视,王山妹也混迹于人群之中与柴特派员同行。

在九路军东路司令部里,柴特派员正在给九路军官兵们训话,她的两边站着王全德、程大志两个“总指挥”。

王全德、程大志两个神情冷峻,好像根本没有对特派员的讲话产生半点兴趣,从他们面部上反映出来的总是冷若冰霜的表情。

而他们之外的二千余名“官兵”却是另一番景象,他们一个二个神情专注地盯着特派员的一举一动,悉心静听。

在他们看来,能够在如此美貌的特派员手下当差,真是前世修来的缘分。很多人心里都在暗暗地说,能与这样年轻美丽的指挥官在一起,哪怕去死我们都心甘情愿。

至于特派员讲的是些啥道理,什么反共救国呀、南北夹击呀、东西对进呀,很多人连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他们一个个暗想,管这些大道理干吗,反正当官的咋说,我们散兵就咋做。

正当柴特派员神情专注地讲着话、满堂人员悉心静听的时候,一个卫兵径直走上台子,走到王全德面前举起右手敬礼并报告到:“报告王司令,我们抓到了一个从江石方向逃回来、自称是做生意的人,这个人还真有他妈的一身蛮力气呢,我们十多个人才把他逮住了,都还差点从我们手头溜掉了!”

王全德狡诈地看了一眼柴特派员,冷笑道:“既然是从江石来的,那我们大家都去看看吧!”

柴特派员好像根本没听见这一切,她继续大讲如何部署兵力、如何……

她一边讲着话,趁大伙将目光转到王全德背影的当儿,示意人群中的王山妹来到自己跟前,她一边神态自若、目不斜视地继续向台下训话,一边轻声对王山妹说道:“快从后门出去,钻进山后的茂密森林里,不多远就是解放军驻守叉河口小分队的防区,你必须立即想办法把这里的情况报告区里的领导,我发现刚才被俘之人好像是区民兵队长扈国泰,这个人素质不高,一旦他被俘经不住严刑拷打,很可能反水而供出江石的一些情况,这样因为他的叛变就会打乱区里,影响革命事业。”

王山妹似乎很不愿意离开柴秀美,久久没有移动脚步。

时间在不断地流逝,危险在一步步地增加。

柴秀美狠狠盯着王山妹足足有两分钟时间,王山妹才不得不离开柴秀美。

王全德来到“司令部”一看,一个被捆绑得严严实实的大汉,被五花大绑甩在屋角里,嘴里塞着一团棉花,在那儿“哇啦、哇啦”地叫个不停。

王全德走过去往被捆着的大汉屁股上用力踹了一脚,被捆大汉负痛转过身来,一双绿眼睛仁只差喷出火焰,目不转睛死死地盯着王全德。

等到这人转过头来,王全德才看清了此人的庐山真面目,不由得惊叫道:“哎呀呀,这不是国泰兄吗?你们怎么把他给捆了起来,快快松绑。”

王全德又假装非常吃惊地问道:“国泰兄啊,缘何被搞成这般模样?我的部下真不懂事,对我的朋友怎么能够这样非礼呢!起来,我们兄弟俩好好地喝两盅。”

扈国泰语气强硬地说道:“王全德,哪个不晓得你是个有名的‘王缺德’,你们父子占山为王,欺压百姓,罪孽深重,你如果放下屠刀,不再继续与人民为敌,我可以到共产党那边说一声,保你平安无事,否则肯定没有你好日子过的。”

王全德偏着头,翻来覆去看了扈国泰好一阵后,不紧不慢地说道:“哟,你真耿直啊,三日不见你扈兄真是长见识了,你首先就承认你是共产党咯。不过,你自我感觉良好,人家可不一定承认你呢,可惜啊,你参加的只是共产党的外围组织——民兵,这算哪把夜壶哟?你还死心塌地为他们卖命,心眼也太死了吧。你说,我们父子恁个啷个,那你扈家又好多少呢,就凭你当过几天民兵,共产党革起命来就算能放过你,但是能放过你的一家大小吗?不知你想过没有,解放军是外地人,他们革完命就一溜烟跑了,可你我的各种关系、网络都在本地,搬不了家啊,不处理好方方面面的关系,是要遭‘耗子钻风箱——两头受气’的哟,扈兄你好生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吧?”

扈国泰好像根本不吃王全德这一套似的,他大声吼道:“王全德,今天被你捉住了是天命,杀剐存留随你的便,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扈国泰的不进油盐把一向“沉着冷静”的王全德激怒了,他一声大吼:“成全他吧,把他拉出去枪毙算了!”

王全德见扈国泰似乎毫无惧色,马上改了一副面孔:“要不,我马上叫你见一个人,并且可能是一个你比较熟悉的人。”

不一会儿,扈国泰看到柴秀美不卑不亢跟随王全德走来,扈国泰心中不禁一惊。

这个女人不就是“袍哥人家客栈” 的老板娘吗?至于她到底是啥子身份,不要说当时没搞清楚,就是至今也不得而知呢!有人说她是国军特派员、有人说她是隐藏在这里的军统特务、有人说她已经投靠共产党……

对于她的去向也有很多传闻,有的说她趁看守不注意越狱出来悄悄上金佛山了、有的说解放军把这个臭娘们送到城里关起来了、有的说她已经被解放军枪毙了、有的说这个女人已经投靠解放军了、有的说……

看来,今天真是冤家路窄哟!如果她真的是国军特派员的话,早已知道自己的底细,那自己不招还行吗?

相反,如果她果真投奔了解放军,成了解放军派到国军里的卧底话,那么我回共产党那边还能说得清楚吗?

唉,今天真是处于两难的境地啊!

正当扈国泰闷着脑壳伤透脑筋的时候,却见柴特派员走过来笑吟吟地招呼道:“这不是扈队长吗?别来无恙啊!你跟着共产党在那边威风得很啊,把我那客栈都弄得个底朝天,你好安逸哟,不过今天是怎么啦?”

扈国泰浓眉一扬,破口大骂:“我当解放军怎么了,比你当特务强,当初捉住你时,我后悔没把你丢到团凼河里喂鱼,今天落到你手里,随你便吧!”

王全德一直没开腔,见火候已到,猛吼一声:“把这个不知好歹的扈国泰沉入黑水潭,狗日的竟敢顶撞国军‘真正’的特派员!”

这一声“沉入黑水潭”使扈国泰一阵激灵,要知道这可不是一般的小事呀,这比打下十八层地狱遭受的惩罚更加严厉,据说这是永世都投不了胎的哟!

倒是用枪打还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而沉入黑水潭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现在回过头来想,自己仅仅因为参加解放军的外围组织,当了几天民兵队长,就遭此下场,细想这到底值不值得呢?自己是一个八面玲珑、大风大浪都闯荡过来的人,难道真要在这个小阴沟里翻船吗?这可不是自己的性格啊!

咦,王全德好像话中有话:怎么在特派员前面加了“真正”二字呢?何不在真假特派员身上做文章,把眼前这个神秘女人拉下水垫背,自己不就有救了吗?

只要一口咬定她被共产党收买了,是共产党派到国军的卧底,那么她就有口难辩,捆在自己身上的这根绳索就会戏剧性地捆到她身上去咯!

对,就这样,无毒不丈夫!

再说,王全德一声大吼之后,通过察言观色感觉到扈国泰的意志已经发生了根本动摇。

果然,王全德瞧见扈国泰频繁地向自己递眼色,王全德一下就明白了这眼神里所传递的信息。

王全德假装很生气地说道:“你们全都退下,这个扈国泰是个共党要犯,还是由我来亲自审问他。”

众人退去之后,扈国泰急不可待地说道:“王总指挥,我有重要情况禀报:我在那边早就已经听说,柴秀美这个特派员绝对不是真正的特派员,她是冒牌货,她就是解放军派到反共救国军里的卧底,他才是九路军的真正仇人,我已经不想再在共产党那边混了,你就高抬贵手放我回家过个团圆年吧!”

王全德看了扈国泰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那你就从实招来,你是如何知道她已经投靠解放军的!”

扈国泰转动着两粒黑眼睛仁,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猜想的,管他真与假都一股脑儿倒了出来,不圆的圆一下,不方的方一下,听得王全德直点头。

王全德低声向部下安排道:“包围大会场,不要让会场里的任何人溜掉。”

等到王全德带着人来到会场时,只见柴特派员正聚精会神地在讲话,听众也正专心致志的听讲,以致于上百人竟然没有发现王全德带着“保安”走进了会场。

十几个人在王全德的指挥下,一下子将柴秀美团团围住。王全德冷笑一声:“尊贵的特派员,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几个五大三粗的九路军连拉带推,把柴秀美弄到了九路军东路“司令部”内。

王全德挤着阴险狡诈的眼睛,不冷不热地说道:“为了利于战局,为了使南北夹击计划得以顺利实施,我把特派员请到这里,是想让你与扈队长核实一下有关情况,请千万别见怪!你们哪个先讲?”

扈国泰抬头看了看柴秀美,再一次被眼前这个女人所征服,这真是一个横看竖看都逗人喜欢的女人。

扈国泰咽了一下口水,心里说道:不是我不怜香惜玉呀,实在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我才不得不像他妈的疯狗一样乱咬呀!唉,当初我不是还对她想入非非吗?我是多么梦想与她……而现在自己却要亲手摧残这朵美丽的鲜花。唉,扪心自问,自己还有丁点良心吗?

问题是眼前只能在良心和脑壳之间选择其中之一,不管怎么说,脑壳与良心相比还是脑壳重要哟,要良心可就保不住吃饭的那个“家伙”啰!

扈国泰歇斯底里地叫道:“柴秀美,我早知道你这个特派员是冒牌货,共产党早就把你收买了,你骨子里已经是解放军派到九路军里的卧底,你是想把我们引向解放军布下的口袋里,我没说错吧!”扈国泰料想柴秀美一定会火冒三丈或哑口无言的,不料柴秀美只轻描淡写地说道:“这么说你知道解放军的很多机密哟?既然你这么清楚解放军的内幕,那就请你谈谈我是如何当上解放军卧底的前前后后吧!”

“对,你要讲清楚到底谁是卧底?到底是谁想把我们往绝路上引?”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一大群九路军官兵。

这些九路军都在为柴特派员帮腔,大有与他们的柴特派员同生死、共患难的壮烈气概。

不一会儿,九路军官兵就把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这一突发情况的出现,是王全德始料不及的,这还着实使王全德伤透了脑筋。

但王全德毕竟是“王缺德”,出阴招本来就是他的强项,只见他略微转了两下黑眼睛珠,脸上马上就堆起了笑容。

他笑着说道:“兄弟们,误会了,他扈国泰是个什么东西!充其量不过是一条丧家狗,他乱咬的话大家能相信吗?而特派员毕竟是我们的上级,是我们的座上宾,又是一个美丽的活菩萨。你们的心情我理解,你们就放心吧!为了保证特派员的人身安全,我立马派人把柴特派员护送回司令部,免得出现意外!”

九路军兵士们高喊着:“哼,假使哪个再为难我们的特派员——美丽的活菩萨的话,我们和他没完!”

柴秀美趁机登高一步,微笑着向众人说道:“兄弟们,你们要相信王总指挥的话,不要为难王总指挥他们执行公务,俗话说‘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相信我会没事的。不要说到王总司令那儿,就是到蒋委员长那儿我都去得起,好了,后会有期,王总指挥,我们上路吧。”

其实柴秀美何尝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王氏父子精心设下的圈套,扈国泰只不过起了一个催化作用。

不过,自己现在反而镇静多了,为了实现心上人的理想,为了实现自己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的光明之路,即使粉身碎骨又有何惧哉!

她暗暗提醒自己,不管王全德父子何等歹毒,自己都抱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

至此,通过九路军的传诵,一传十十传百,在金佛山地区都知道国军里面有个美丽温柔、善良聪慧的活菩萨,以至于人们翻山越岭都想来看望这个“活菩萨”。当然,此是后话。

王全德亲自带着贴心人很快把柴特派员和扈国泰同时“请”到了总司令部。

柴特派员还没有迈入木门槛,就听到从里屋传出王文武自言自语的说话声:“嘿,我就说有贵客嘛,今天天刚亮树上的喜雀就叫个不停,柴特派员这不是就到了吗?柴特派员真是难得到这里一叙啊!”

柴秀美对王文武、王全德父子的如意算盘看得很清楚,他们之所以对自己下手,这不过是王氏父子多疑的性格使然,种种迹象表明,他们并非掌握了自己和李光林的任何证据,那边肯定不会让扈国泰知道绝密情况的。

那边的安排是经过慎重考虑的,任何一个步骤都是非常周密的。

再说,王山妹可能早已将这里发生的情况及时地报告了那边。

想到这里,柴秀美心里坦然多了。

柴秀美美眉一扬,冷若冰霜地说道:“王总司令,用不着玩这种拙劣的游戏,你们父子处心积虑地公报私仇,一旦影响到党国利益,你们吃不了会兜着走的。”

王文武并没有被柴秀美的气势震慑住,他毫不服软:“柴特派员,你言重了吧,我们请你到这里来,不外乎是商量工作嘛!也是从你的安全角度来考虑问题哟,请你参加司令部的决策指挥,怎么会影响到党国利益呢?不过,我得郑重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不能离开这里半步,这也是我请示上峰后作出的决定。”

柴秀美瞪着一双丹凤眼大声说道:“王文武,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个上峰,你不能独断专行,我才要向上峰告你一个滥用职权的罪名呢。”

王文武不急不躁,用狡黠的眼神盯着柴秀美说道:“这还用说吗?在南川地盘上我就是上峰,出了我的地盘那个上峰我一旦说出来,会吓你一大跳的,这个上峰当然是沙文化将军啦。哈哈哈,你应该不陌生吧,尽管从前他对你很好,不过这次他恐怕也就只有公事公办咯,你还是乖乖地在这里待着吧!不要不识抬举,好汉不吃眼前亏,细皮嫩肉的美女就更不能吃眼前亏咯!”

听到这里,柴秀美冷笑了一声“呸呸呸”地吐了几口口水。

不过,这时她心里反而坦荡多了,显得格外镇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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