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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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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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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弈金佛山》连载

第二十章 九路夜袭团凼河 人民勇士洒热血

自从投靠九路军后,扈国泰把自己所知道的解放军在江石场的兵力布防情况向王全德作了一一汇报,并一口咬定柴秀美已经投靠解放军无疑,这样王全德对扈国泰的话也就深信不疑了。

王全德认为攻打江石的条件已日趋成熟。随即,王全德向父帅王文武草拟了攻打江石区政府的作战方案,申明了此时此刻攻打江石场的种种理由。

王全德所制定的具体作战方案的要点是:自己充当先遣部队总指挥,以共产党那边反水过来的扈国泰为向导,带着自己所属的三百多人作前队,提前打响攻打江石区政府之战。随后,请总司令部派出东路、西路、南路人马到江石镇汇合,实施统一暴动计划,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江石场,然后长驱直入打下南川县城,把解放军赶出南川县境,赶出金佛山地区,把失去的江山重新夺回来。

写完“奏章”后,王全德不禁为自己的过人之处感到无比自豪,马脸上挂着阴狠的笑容。

为了取得攻打江石场的头功,王全德还思谋了一个“双管齐下”的办法:一方面派人星夜将“奏章”送往龙岩城司令部,让九路军高层定夺;另一方面又命令自己的部队主动打头阵,决不能把头功让别人夺走。

由自己思谋出的对策还是由自己来组织实施,这样方能显示自己的过人之处。再说,敬志谦的那些“东西”实在诱人啊,说不定那才真的是“先到为君、后到为臣”呢!

退万步讲,即使打不下江石,后面还有后盾,不是还有我那老子给撑着吗?

王全德越想越觉得这场与共产党的生死较量,原本就应该按这样的程序操作才能稳操胜券。

像最终拿定了主张似的,王全德用力把大腿一拍,说打就打,时间就定在明天——腊月二十八这一天,今晚就带着兵力先向江石场进发。

哼,老子来个神不知鬼不觉的,我就看你解放军还往哪个旮旯跑,王全德终于下定了决心。

擦黑时分,王全德带着部属来到与江石场仅有三公里的燕子山安营扎寨。

天气阴霾,冰雪消融,到处是一片雾气茫茫,但这丝毫不影响王全德求战好胜的心情。

王全德心中不禁一阵窃喜:哼!这叫兵贵神速,也叫出其不意,我叫你石精忠防不胜防,马上就要打进江石场,南川县城也指日可待,我就看你这个大英雄到底还能英雄到何时?”

想到这里,他不禁哼起了一首下流的山歌……

程大志也跟着唱道……正当他俩还准备再好生对唱一盘时,忽然“侦察兵”走上前来报告道:“报告两位总指挥,前面没有异常情况,是否继续前进?”

王全德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王光吹吃肉——这才像个话嘛!过山虎不如坐山猫,石精忠他再精明,人生地不熟的,我就不信他会搬起石头打天。”

“程副总指挥,传我命令:加速前进,争取在天亮前渡过团凼河,到达鬼王山、蒿枝堡、狗咬山外围一线设防,对整个江石场实施里三层外三层包围的态势,我们要在各路人马会合之前,至少拿下半个江石场,夺取头功,那时本总指挥对兄弟们一定重重有赏。顺便把扈国泰传过来问一问过团凼河的情况,看看进江石场有没有问题?”

王全德为了区别程大志与自己在身份上的区别,把程大志称为副总指挥,把自己叫做本总指挥。“报告王总指挥:鄙人扈国泰到来,有何吩咐?”扈国泰急急忙忙跑来报告。

王全德打了一下手势:“国泰兄,你在共产党青干班那边干过,很清楚我们对手的斤两,现在请你着重谈谈江石镇内外解放军兵力的布防情况。”

扈国泰干咳了一声,唾沫四溅:“据我所知,石精忠的兵力不足,整个加起来还不到一百人枪,防守场镇内都有点吃力,哪还有精力防守周围呢!原来还在川湘公路各路口、团凼河大桥上设有卡哨,现在早已撤回到镇中心去了,他们的兵力只有用来保护几个重要的仓库据点,我们要过团凼河是非常容易的事情。还有一个情况就是……”

扈国泰见门口有哨兵,对着王全德的耳朵轻声说道:“王总指挥,刚才我到前边了解到,团凼河水辗……”

王全德冷笑道:“无毒不丈夫,你带着你的师兄弟们组成尖刀班,在前面做开路先锋,尽量悄悄地通过团凼河、绕过江石场。万一遇到了解放军就一律采取暗杀的办法来排除障碍,千万记住遇到任何紧急情况都不能开枪,决不能因为枪声暴露我们的目标。”

司务长杨长征是参加过二万五千里长征的老红军,从北到南,从这个连队调到那个连队,时间地点在变,但他的工作岗位始终没有变,都是搞后勤工作、当司务长,在平凡的岗位上默默无闻地战斗着。

自从参加区委、区政府军民联防会议后,杨长征心里十分焦急,他看到九路军对江石区长达几十天的包围,致使江石的后勤工作越来越没有保障。特别是党政干部和解放军指战员的吃饭问题都难以为继,有稻谷而不能到水辗里辗米,他觉得自己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为组织分忧,为石书记他们分忧!

可是,当前九路军围困万千重,如果请示领导的话,一定不成,首长们肯定要强调什么安全啦、大局啦、纪律啦、九路军不讲王道啦等等。

可是明天下锅的米都没有了,不采取办法行吗?想到这里,一个主意在杨长征大脑中形成:趁天黑之际,悄悄地带领炊事班全体人员到团凼河水辗把米辗回来。

只要有了米填饱指战员们的肚子,打胜仗就有了保证!

午夜,伸手不见五指,抬头不见月牙,炊事班七个人每人身上挎着步枪,肩头上挑着一大箩筐稻谷,一声不响地向团凼河水辗进发。

“报告解放军长官,今天打米还真有点糟糕,堰塘里没有堵多少水呢!”水辗老板看清是解放军的辗米队伍后,热情地招呼道。

“我马上去堵水,不过至少要等半个钟头后才能辗米。解放军长官你们晓得不,没有水的冲击大车就不能转动,大车不能转动小车就不能转动,小车不能转动就打不下来米……”水辗老板无话找话地啰唆了一大通。

杨长征打断了水辗老板絮絮叨叨的啰唆,果断地说道:“行了,行了,不要这样啰唆好不好,尽量快点把米打下来,在天亮前我们必须得赶回去呢!”

在杨长征的催促之下,水辗老板才磨磨蹭蹭地到堰头“望水”去了。

冬天的团凼河边,北风呼啸、雾气腾腾。

杨长征等七名解放军战士左等右等不见水辗老板回来,有的把双手插进袖口抱着枪来回走动,有的坐在担子的扁担上打盹,他们实在是太疲惫了。

倒是年纪最大的杨长征时刻保持着高度警惕,始终坚守在岗位上,他是一个忠厚老实的长者,他的习惯历来是宁愿自己多冷多饿,也生怕战士们挨冻受饿。

正当大家等得不耐烦时,水辗老板回来了,他点头哈腰地说道:“请解放军长官都到里面去,屋里暖和一些,暖和一些就不会感冒,只要你们不感冒我心里就会舒服些,辗米的师傅马上可以辗米了,我还要继续去望水,凭眼目前堵起的那点水是打不下来这些稻谷的,打不下这些米你们……”

杨长征向水辗老板挥了一下手,意思是你干吗这样啰唆呢,你快去辗米吧!

毕竟是个老同志,杨长征虽然长期从事的是后勤保障工作,但由于经常与石精忠、陈文礼他们一起参加战斗,也积累了不少的斗争经验。

杨长征觉得今晚这个水辗老板的神态和表现太反常,啰唆也许是他的本性,但行为诡谲就很让人生疑。

于是,杨长征吩咐道:“你们只进去五个人辗米,我和小山东在外面站岗放哨!”

稍许,水辗房内传来“吱呀、吱呀,哐啷、哐啷”——水辗大车与小车(六角灯)之间的撞击声。

辗米在看似平静之中有序地进行着。

杨长征见无异常情况,心想最多还有十多分钟就可以把米辗完,然后自己就可以把炊事班连人带物“完璧归赵”了,到时挨批评也好,受处分也罢,那都不过是小菜一碟,只要能做好后勤工作,让战士们吃好了有气力打仗,自己就心满意足了,冒再大的风险也是值得的。

他想,这下终于可以松口气,抽支叶子烟解一下闷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危险也正一步步向他们逼近。

杨长征“吧嗒吧嗒”抽了几口叶子烟,心里始终还是放心不下在水辗里面辗米的战友们的安危,正当他准备到里面看看情况时,忽然感觉背部有坚硬的东西抵着,他想转身看一下小山东的情况怎样,然而身体两侧同样有坚硬的东西抵着。

“他妈的,知道老子是谁吗?我们是九路军尖刀班的大爷,识相的就别动,敢动一下就放你妈个×的血,这不是说着玩的!”耳边传来比生铁还冷冰冰的声音。

杨长征联想到今晚遇到情况的前前后后,知道这下肯定遭遇九路军的突袭了,他的心一下子像掉进了冰窟窿!

唉,真是大江大河都过来了,难道还会在这个小阴沟里翻船?

悔不该自作主张,铸成大错,自己的生死安危事小,打乱了县委、区委剿匪作战部署那可是天大的事啊!

这时,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几推几搡把杨长征、小山东押进了水辗内,举着火把对他们说道:“你不是想看看你的战友们吗!他们在这儿呢!”

杨长征、小山东看到水辗屋里面的情景一下便僵住了,顿时感到天旋地转、肝胆俱裂。

水辗的辗子继续转着,发出“吱呀、吱呀,哐啷、哐啷”的声音,辗槽内的米已被染成紫红色,一个战士手提撮箕俯倒在辗槽旁的箩筐上,背心插着一把匕首,另两个战士仰面倒在窗子旁边,前胸同样插着一把锐利的匕首,他们的衣服早就由黄色变成了紫色,地上到处是鲜血。其余的三个解放军战士背靠着背被死死绑在水辗柱子上和辗子一起旋转,早已不省人事了。

小山东猛吼道:“俺操你狗日土匪的祖宗,你们太缺德了,老子跟你们拼了!”虽然杨长征也动弹不得,但他还是找准时机不断地向小山东递眼色,小山东心领神会,顿时“平静”下来。

突然杨长征身子向下一蹲,屁股向后一抵,两只手肘用力向上一拐,两条大腿往上一顶,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使押着他左、右、后的三个人猝不及防,胯下及“要害部位”都受到狠狠一击,三个人几乎同时“哎哟”一声瘫软下去。

看见老司务长的这一精彩动作,小山东也如法炮制向三个押解自己的土匪发起了突然袭击。转眼之间,这三个人也跟他们的同伴一样享受到了相同的“待遇”。

趁几人疼痛分神的当儿,杨长征夺过一支枪,对小山东吼道:“这儿由我来处理,你快去把水辗的闸门关上。”

接着,杨长征对着还没有回过神来的人威严地吼道:“你们这群土匪如果想活命的话,把长短武器全部搁在屋角,赶快解开他们身上的绳子。”土匪们都一一照办了。

不料,一个土匪在缴械时,由于用力过猛把推上膛的子弹朝天射了出来,虽然没伤着人,可这一声枪响在寂静的夜晚里却格外清脆。

杨长征命令土匪们用自己带着的绳子相互捆了个严严实实。

同时,杨长征当机立断,瞬间腾空而起,一步飞跃到了武器旁边,重新将枪口对准了土匪,死死盯着室内每一个土匪的一举一动。

挂在柱子上用来照耀辗米的马灯昏暗的灯光扑闪扑闪。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就这样僵持着,四周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的工夫,从水辗外水槽的闸门方向又传来了两声清脆的枪响,杨长征听到枪声心中一惊,非常担心小山东的安全,但自己在这里又是“猫抓糍粑——脱不了爪爪”,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两耳不闻窗外事——在水辗里面干着急。他非常清楚,一旦自己分心,那么后果就更加不堪设想。

今晚区委、区政府开会的时间比以往任何一次开会的时间都长,对各项作战方案的研究部署比任何一次都细,大家考虑的问题也比任何时候都周密,散会时已是凌晨了。

几十年的战争岁月使石精忠养成了一个独特的习惯,他打仗每到一个地方,总喜欢到三个地方转一转:首先要到战场查看地形地貌,其次钻工事战壕检查岗哨情况,再次是检查后勤保障甚至厨房工作。

因此,战士们常说:每到一地,站在最高处、最低处和最里面的都是石连长。

今晚,他觉得还是亲自到几个重点岗哨上看一看才稳妥,毕竟敌众我寡,形势严峻,不容许有半点疏漏。

正巧陈文礼今夜也毫无睡意,他想既然上级百般强调在南川县境内土匪暴乱的人数如此之多、准备如此之充分、各匪股媾和如此之紧密,那么决不能掉以轻心,必须做过细的工作,稍有不慎就会给革命事业带来巨大的损失。

陈文礼刚走出大门,就碰到石精忠,他笑呵呵地招呼道:“老石,我猜你就没睡,那我们两个一起到两个粮库、三个据点看看如何?”

两人各提着一盏马灯边走边聊,巡回对各个岗哨进行着仔细的检查。

每到一处岗哨,他俩总是叮嘱战士们既要保持高度警惕认真值班,又要轮流值班使人人都得到一定的休息,须知疲惫之师与打胜仗往往是天敌。

他们知道,由于近来白天常常有土匪的骚扰,区党政军干部群众已有很长时间没有睡过安稳觉了,再加上马上就是除夕,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要让战士们太累了,哪怕是每晚睡上一两个小时都行。

看了各方面的防守情况后,他们比较满意,认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他们想,只要检查完后勤保障工作后,今晚就可以放心地睡一个安稳觉了。

大约凌晨三点钟左右,两人朝区政府食堂走去。

来到区政府食堂后,他们首先发现情况有些反常。

要是以往后勤处总是通宵达旦的灯火通明,后勤人员昼夜忙个不停,挑水、淘米、切菜、做饭,忙得不可开交。

但不知怎么今天晚上食堂格外冷清,老远就看见门口值班卫兵背着枪在来回走动。

卫兵倒是很细心的,听到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后,一边举枪一边问道:“哪一部分的?口令!”“我们是01、02号,口令:前进!再前进。”

当卫兵看清是石精忠、陈文礼后,忙放下枪向他们举手敬礼。

石精忠向卫兵纠正道:“小同志,你是才参军的吧,你不能放下枪来做其他动作,在战斗岗位上任何时候都是枪不离身,要改正,后勤处的其他同志呢?”

卫兵答道:“报告首长,杨司务长带着他们都到团凼河水辗辗米去了”

“哦,是吗?他们去了多少个人?去了多久?”石精忠问道。

“他们去了七个人,去了两个小时了,杨司务长说,趁土匪还没有把江石完全包围的时候,今晚上把米打回来,白天怕土匪骚扰,只要有了米做饭,战士们就有气力打敌人,事实上炊事班真的没米下锅了。”卫兵答道。

“哎呀,这个杨长征真是乱弹琴,目无法纪,擅自行动,他这样做如果出了问题,就会打乱俺们的全盘部署,这个老革命真是老糊涂了,完全是倚老卖老,真是……”石精忠一听就火冒三丈,边说边跺着脚。

陈文礼说道:“老石,你消消气,生气和处分的问题都放在后头再说吧!现在的关键是如何采取补救措施、挽回损失的问题。”

正在这时,忽然从团凼河方向传来两声清脆的枪声。

石精忠望了陈文礼一下,说了声:“老陈,不好,从传来枪声的方向上判断,杨长征他们有危险,这个损失还是由俺去挽回吧!你立即通知其他人坚守岗位,不得乱动。”话未说完,就迈开双脚往团凼河方向跑去。看来,他是想单枪匹马去接应杨长征他们。

陈文礼知道这头“犟牛”又开始发犟德性了,这一下可把陈文礼急坏了,在这种场合下能大声与石精忠争执吗?石精忠可是指挥员,首长可是再三要求我管住这头犟牛啊!劝不住他是要坏大事的!

这回,陈文礼没用老办法来劝解,而是急中生智地说道:“老石,你不用去了,他们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他这一下子还真凑效,果然石精忠一下转过身子说道:“他们在哪儿呢?”

陈文礼低沉而威严地说道:“在哪里?在我们心里,你这个同志也真够‘雷厉风行’的,你难道没有想过,晚上作战切忌盲目出击,这是个老生常谈的常识。你说杨长征擅自行动违背党纪军纪,可你作为指挥员擅自到一线,有没有违背党纪军纪呢?出了闪失谁来承担责任事小,区里这么一大堆事情没有了你这个主心骨,即使接应回来杨长征他们,但由谁来唱主角?你就不怕土匪声东击西吗?在军事上,你比我懂得多呀!你怎么还是那样性急如火呢?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研究救援方案才是,我再三讲过,消灭敌人的前提首先是保护好自己,只有这样才能降低战争成本。”

的确,石精忠这个人是一个性格倔强的人,他认准的道理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他断定今晚不过是几个散兵游勇搞的鬼把戏,基本上没有多大的风险就能将一个炊事班接应回来,于是他针锋相对地说道:“我也多次讲过打仗就是跟敌人比勇气,只有首先把敌人消灭了,才能真正地保护自己,俺们自己才安全。如果不消灭敌人而是仅仅保存自己有屁用,战机稍纵即逝,等俺们研究完作战方案,恐怕早已失去有利战机了。”

陈文礼也毫不让步的:“那好,我警告你石精忠,如果你硬要莽撞行事,我要用党的纪律衡量你,不管你是打胜仗还是败仗!你与杨长征简直就是五十步笑百步,他这样做都不能原谅,那么你作为指挥员违反党纪军纪就更不能原谅!”

石精忠与陈文礼各执一词,互不相让。正在这时,传来熊雨之声音:“石书记、陈副书记,你们不要再争论好吗?我熟悉地形,把这个任务交给我吧,我去接应,我保证完成任务。”

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石精忠高兴地说道:“老熊你回来得太及时了,俺正与陈副书记意见分歧,他说服不了俺,俺也说服不了他,正不知怎样才能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呢!你这一回来就为我们分了忧,县里有指示吗?”

“这是县首长给你们的亲笔信,其他情况我回头再向你们汇报吧!”

陈文礼说道:“好吧,那我就越俎代庖了,代表石区长下达命令了:老熊办事稳当,就让他与秦大山带一个班的兵力去接应炊事班,不过注意千万小心,得手后发三颗信号弹!”

陈文礼又转身对石精忠说道:“老石,我们立马回区政府研究作战方案!”

骤然间,起床号响起,同志们赶紧从热烘烘的被窝里钻出来,列队整装待发。

不过,听到枪声的人们还是出现了小小的骚动,只见石精忠往台阶上一跃,高声讲道:“大家不要惊慌,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敌情,晚上作战切忌盲目出击,这是个常识。俺与陈书记研究了,现在将区里的武装人员编成三个中队,俺带一个中队从南面小路直插过去,曹子剑带一个中队从北边沿河边小路而上,两路人马与提前到达这里的秦大山、熊雨之会合,三路人马形成合围态势,目标是团凼河水辗。强调一点,现在的时间是差十五分钟凌晨三点,如果出现意外情况,不管是胜与败,五点半钟前都一定要结束战斗,撤回区政府。狗咬山、蒿枝堡及曾家湾粮库的防守力量丝毫不能动,区政府由陈文礼同志带一个中队防守,大家明白了吗?有信心完成任务没有?”

“明白了,保证完成任务!”全体指战员发出低沉而坚定的回答。

熊雨之、秦大山带着第一路人马摸黑接应杨长征的炊事班,刚走到距水辗还不到五十米的位置,突然间从水辗方向又传来两声枪声,这使得熊雨之与秦大山心里不禁一惊:果然如石区长所料,杨长征他们又再次遇险了。

面对这一情况,熊雨之、秦大山安排战士们快速从各个方向对水辗实施合围。

战士们收缩到水辗堰槽旁看到一个人趴在闸门拉手上,用手电筒一照正是解放军战士小山东,只见他手脚已经冻僵,头上的血正一滴一滴的往下滴。

熊雨之使劲地推了几下小山东,小山东一只手还紧紧地握着步枪,另一只手非常吃力地指了一下左前方,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司、务长他们在、在、水、辗内。”便停止了呼吸。

大家用马灯往小山东身子一照,只见他后颈窝上插着一把极为锋利的匕首。

战士们沿着小山东的步枪准星瞄准的方向往前寻找,在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发现了一具俯卧的尸体。

大家走拢去一看,从穿着上看显然不是解放军,这是一个陌生人。

陌生人背心处有一个枪眼,从里面还断断续续地流出淡淡的血水,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凝固,大家把尸体翻转过来一看,显然已经死亡多时。

熊雨之得知这一情况后,立即安排战士们围住水辗,朝里面喊话:“里面的人听着:时间快到黎明了,你们必须在黎明前出来,过了黎明你们就出不来了,再不出声音我们就要用火烧水辗了!”

话说在水辗里面的杨长征,精力是高度集中的,听到从外面传来喊声,真是既惊又喜。

惊的是,今天晚上好像敌人已经知道我们的行踪一样,特别是水辗老板的种种表现十分蹊跷,他居然“望水”一去永不还,好像敌人是在“守株待兔”。

喜的是这次外面的喊话连续使用三个“黎明”,这可是解放军部队在特别紧急情况下才使用的联络暗号,无疑是石区长派人来营救咱们了。

杨长征暗想,战友们已经把水辗团团围住了,既要快速营救出战友,同时又要彻底、干净、全部消灭土匪的目的,让同志们冲进来显然是不行的,在水辗中是难以施展开的,需如此这般……主意就这么定了。

何不把敌人放出去,让战友们捉活的呢?

主意打定之后,杨长征大声叫道:“你们听着,你们都是贫苦百姓,眼看解放军立马就要攻打水辗了,你们现在已经没有武器,如果让你们跟解放军对打,显得不公平,我就放你们一条生路,但你们得依次出去,可不许乱来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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