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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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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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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弈金佛山》连载

第四十二章 探地形巧治对手 听炮声心惊胆战

龙岩城附近的一个山头上,用几根壮实的青杠木棒为柱子,顶上铺上一层茅草,俨然成了九路军关押“犯人”的监狱,前者关押王全德的监狱通过加固而今关押的是李光林。

虽然李光林和王全德同样关在这个 “监狱里”,但二人在士兵面前的形象完全不同。

王全德傲慢无视,遭到士兵的唾弃甚至咒骂。李光林对士兵们平易近人,博得士兵的好感照顾,只要士兵有机会都会帮李光林的忙。

这天李光林对看守大声叫道:“就连犯人都还要吃东西噻,何况老子到底犯了啥子罪,你几爷子未必就安心这样饿死你们口口声声尊敬的李高参吗?我跟你们说清楚哈,老子为党国卖命出力的时候,你们这些狗日的鼻子还在打横(音huán)锤呢!哼,现在你们居然反过来打整老子嗦,你们于心何忍?快点给老子搞点东西来吃!”

吼完,李光林不停的向看守们挤眉弄眼,看守们当然知道这是李高参在保护自己。

看守们嘿嘿一阵傻笑,轻言细语地说道:“李高参,你可千万不能错怪我们啊!其实我们都认为只有你才是个真正的大好人,平时你是多么体贴我们这些散兵。那天您在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担着血海干系舍身保护属下,这是多么了不起啊,除了你没有哪个能做到,我们佩服得只差给你磕头了,你跟其他那些当官的硬是不一样哦。不过,这一段时间山上真的没有啥东西能填饱肚子了,兄弟们已经吃了好久的野菜、野果子了,就连你们司令部那几个当大官的也只有屙痢红苕儿根根。就连这样的日子也不晓得能维持好久呢!很多塌塌(地方)连野菜、野果子都采光了,只有吃白散泥了!”

其实,李光林这样对看守们声色俱厉,并不真是为了吃东西,而是想利用散兵们平时对自己的敬畏,让他们偷偷去为自己完成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至于到底是什么事情,当然这只有李光林心里才清楚了。

李光林打了个手势叫过来一个看守并对他耳语道:“你去找×××,需如此这般……全拜托你了兄弟。”

人心都是肉长的嘛,看守们见李高参对自己这样好,士为知己者死,于是他们都豁出去了,一个个不停叩着头、敬着礼、流着泪按照李高参的吩咐办事去了。

话说解放军东路剿匪前线指挥部占领山王堡之后,采取了几条果断措施:首先对外严密封锁消息,不透露半点山王堡被解放军占领的消息,相反对外大造舆论:乌氏兄弟带领乌家军重返山王堡云云;其次是经常与县里、江石区保持联络通畅,了解、掌握其他各路剿匪前线的备战及对敌包围情况;再次是由土诗人带路,解放军化装成老百姓与熟悉情况的当地人一起,以砍柴、采药、挖蕨根野菜为名,全面了解从山王堡到龙岩城之间的路径。

作为东路剿匪前线总指挥的石精忠,最担心的莫过于随着总攻时间越来越临近,不仅会给我们内线同志的安全带来危险,而且会增大剿灭九路军的难度,万一土匪狗急跳墙炸掉龙岩城那我们就无法向人民、向历史交待。

然而,假如在没有完成合围之前而提前打响战斗的话,必然会打草惊蛇,要么他们会九路军就可能疯狂逃窜,并且在逃跑之前炸掉龙岩城……唉,真是老婆婆双手提着竹篮子从菜园子出来——一篮茄子一篮豇豆,两篮(难)呢!

眼看保护龙岩城、消灭九路军的日子在即,而县里的增援部队还没有音信,驻守山王堡的解放军指战员又出门上山,这使得一贯“脚不停、手不住”石精忠越发感到寂寞难耐。

要是在以往还可以与老熊、老陈他们探讨探讨作战方案,可惜啊,现在他们一个也没在身边,老熊是没指望能再见面了,除非在梦里。至于老陈嘛,又坐阵江石分不开身,自己还真成了孤家寡人,演独脚戏了!

想到这里,石精忠觉得与其整天这样在屋里头冥思苦想,闭门造车,倒不如深入实地看看地形、了解一下情况,这样打发时间也会快一些。

于是他避开警卫员、带上必要的防身武器,独自一人专找小路向着山野深处进发了。

  不是听张药王说金佛山深处的毒蛇猛兽挺厉害的吗?临走时胆大心细的石精忠没忘记向自己身上喷洒张老先生赠送的“驱毒灵”。

同时他又怕警卫人员找不到自己,没忘记写了一张字条搁在桌子上,更没忘记边走边在沿途路边的树上打记号。

果然,石精忠所到之处,沿途的毒蛇野兽、飞禽蚊蝇全都纷纷“让道”,唯恐逃遁不及。石精忠这才真正感到张药王独创的“驱毒灵”的确神奇无比,真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从地图上看,穿过高矗入云的银杉林,跨越数抱合围的银杏王树,慢步横成行、纵成列的银杉林海,翻过石林群,就该是方圆数百里茂密的方竹林海了!

一踏上山间小道,映入眼帘的是落叶树与常绿树相间的原始生态,阵阵鸟语花香,山涧溪流铜钟般的流水声不断传入耳鼓,令石精忠耳目一新,这里的景色是多么和谐完美啊!

石精忠暗想,等打完了仗、消灭了土匪之后,自己一定到这片神奇的土地上走一走、看一看,不,就在这里与老百姓同吃同住,享受大自然的温馨。这样,还可以与长眠在这里的烈士们同呼吸泥土的气息,回想起当年的战斗情谊。

不知不觉石区长已经离开山王堡十多公里,来到了龙岩城脚下的一片茂密森林中,他拿出望远镜,驻脚极目远眺,近距离仔细端详起金佛山雄伟的山势、奇特的山形来。

啊,近在咫尺的金佛山,真像一尊睡佛安详地仰卧着。霞光照耀在如刀削般的岩石上,反射出万道金光,眼、耳、口、鼻惟妙惟肖,四肢、躯体栩栩如生。

再看蓝天上浮着几小片金色的浮云,山顶上飞舞着乌沉沉的层层薄雾,时隐时现,霞光像闪电一样落在峭壁上,照在岩石上反射回来的万道霞光,峰顶上的一片片白云像白银片一样发亮,远远前方,无数层峦叠嶂之上,就像那深谷之中向上反射出红色宝石的闪光,山体上似银屏般的苍翠欲滴,一只神龟正仰视金色阳光……这些美景仿佛把人送进了神话境界,真让人流连忘返。

这简直就是人间仙境,真正是“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处在!”

石精忠不禁为天地之造化,大自然之杰作而感叹不已!

正当石区长沉醉于无限遐想之中,忽然一阵激灵使他回到了现实,此景虽好,但恶人就在面前,如果不消除恶人、不根除匪患,再好的景色如果被土匪恶霸占着,那不是白白浪费苍天的一片柔情吗?人民能享受到苍天的恩赐、能享受到这美丽景色吗?

天时已接近傍晚,石精忠由远及近仔细端详起近景来,他暗想再看看眼前的景色就往回走,他想今天最大的收获是探明了山王堡至龙岩城之间的地理环境。

不料,忽然从不远处的茂密森林里冒出了几缕青烟,有烟火就必然有人居住,这令石精忠惊愕不已,可这里已经是原始森林的深处,哪里会有人家居住呢?

“警卫员拿地图来!”石精忠习惯性地说道,见无人应声,他左右看了看才猛然醒悟,自己已然是孤身一人身处林海深处,刚才的举动是潜意识的条件反射。

他抬起左手看了看手表时针已是五点十分,哦,不知不觉自己在深山中已经逛了两个小时,也许警卫员正在到处着急寻找自己呢,自己应该尽早归队才是啊!

但不远处的那缕青烟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这令石精忠产生了一探究竟的想法!

满脑子军事斗争意识的石精忠暗想,这里面也许暗藏着某个阴谋。干脆去搞清楚这个问题再回去,反正已经到了这里。如果是善良百姓家的话,就可以顺便了解一下情况,求得他们的支持和帮助!

当然,如果遇上坏人嘛,今天正好顺便逮住他,这样也就没有白跑一趟。

于是,石精忠猫着腰身,几乎贴近地面,在草丛中匍匐前进,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冒着青烟旁的一棵大树旁边。

石精忠仔细一看,这股青烟是从一间“房子”里冒出来的。说它是房子吧,是因为顶上遮盖着,四周有梁柱、有门窗,可以遮一下露气。说它不是房子吧,是因为这“房子”太简陋不过,房子是将就邻近的几棵树干作柱子、树枝作梁、茅草作瓦、“草席”树叶作墙壁,四面的门窗也全是用茅草编织成的“草席”遮挡着。更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床”是铺在离地面有三四米高的树枝丫杈上。

石精忠暗想,这多么不方便呀,要是睡熟了翻身时稍微不小心就会跌将下来,不成“狗吃屎”才怪呢!

再仔细一看,更让石精忠吃惊不小的是,“床头”居然挂着两支长枪和手枪套子,由此,石精忠判断这决不是普通百姓的“家”了!

正在这时,从“底楼”屋子里走出来一个大约50岁左右高大魁梧的汉子,他的神情显得很是紧张,眼睛不断向四面扫来扫去,接着他把大拇指和食指放进嘴里,吹了一声口哨,随后从不远处的森林里,又钻出来一个岁数相差不大且同样高大魁梧的汉子。

两个大汉穿戴完全一样,从他们的身子从上往下看,头上都包着青帕子,身上都穿着青长衫,腰上都缠着青腰带,除了脚上草鞋之外,基本上全是“青一色”。而且脸形、身材居然也是同样的“造型”,两个男人几乎一个背时样样。

石精忠专门仔细看了一阵这两个汉子脚上穿的草鞋,居然是调转头穿的,这不正好与民间流行的一句谚语“乌保长的脚印——南辕北辙”完全吻合吗?

直到这时,对于这两人的身份问题,石精忠心中基本有底了。

只见从外面回来的汉子手里提着一只野兔,边走边哼着小调:金佛山野怪事多,兔子只往上坡梭,乌梢蛇它妈的会唱歌,狗把野物子嘛往屋里拖,呀喝嘿!

石精忠继续不露声色地观看着两个汉子的“表演”。

  只见最先出现、原来在“房子”里没出去的汉子对刚从外面回来的汉子说道:“兄弟,我用一太岁、二太阳、三伤门、四白虎、五午鬼、六大耗打了一下‘天刚时’……推算下来,今晚我们得忙些点离开这里,不然就会大祸临头!”

刚回来的汉子说道:“大哥,我已经饿得遭不住了,你晓得我这人是有名的饭桶噻,‘走一坡就吃一锅’,要不我们高矮吃了饭就走,你看如何?”

往后两个汉子“嘘嘘嘘”地说些什么话,石精忠就没有听清楚了。

尽管以前石精忠从来没有见过这两个人,不过经过刚才的观察他更加确认这两个人到底是谁了。

石精忠非常清楚在今天这种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只有智取才能战胜对手。在时下“一对二”的情况下,用枪是下策,只有出奇招、妙招方能立竿见影。

这两个汉子将就吃了点东西,就企图爬上树上的“房子”里取枪潜逃。

说时迟那时快,石精忠一个健步飞身到了两个汉子面前,两只手像抓篮球一样,分别抓住了两人的头部,然后双手贴在两人后脑上,来个“双牛斗角”,试图将两人的脑壳碰他个眼冒金花,然后再双双擒拿。

然而这两个汉子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死死稳住身子,来个“死不低头”,伴之以“拳打脚踢”,试图以“二对一”的优势反制石精忠。

石精忠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既然他们不着“双牛斗角”的招数,他立即改变战术,转而腾空而起用两只手轮换在两个汉子的头上不停地来个“拳击沙包”,趁二人晕头转向之际,再来个“双肘外拐”把二人推开一丈有余。

随后石区长来了个“双脚踢球”踢中二人裆部。

瞬间那两个汉子,倒在地上捂住要害部位来个“蚯蚓滚沙”在地上翻滚着,“哎哟哎哟,我的妈呀!”不停地叫唤,很大一阵这两个汉子才勉强地站立起来。

两个汉子一边不停地求饶,一边眼里又放出凶光,试图寻机再作生死博弈。

见此,石精忠将早已准备好的葛藤绳索一头系在树干上,另一头朝两个汉子站立的地方快速地绕了过来,顿时两个汉子像着了魔法一样被绑在了树上,石精忠又沿着树干绕了几圈,直到把两个汉子捆得扎扎实实、不能动弹为止。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环环紧扣,不但把石精忠累得够戗,就连两个被捆的汉子也累得像一摊稀泥,瘫软着靠在树上。

石精忠威严地问道:“你们知道俺为什么要捆绑你们吗?”

年纪稍小一点的汉子说道:“你是石……”

年纪稍大一点的汉子急忙接过话头说道:“我的这个兄弟伙不会说话,他准备说你是石人乡过来的将军吗?将军你听我说嘛,我们可是没有田地的正宗的穷人,被逼没法才躲藏到这里开荒种地混口饭吃,我们可没欺压百姓,没做杀人越货的勾当啊,早点放了我们吧,将军你说该啷个办我们肯定不敢说二话的哟!”

石精忠忽然猛吼一声:“乌保长、草上飞你在干吗呀?”

年轻点的汉子急忙答道:“哦,你问我干吗?我们遭了,你干叫吼做啥嘛?”

年纪大点的汉子急忙向他递眼色:“他在叫乌保长、草上飞呢,这与你何干,未必你是乌保长、草上飞吗?你这个神经病,既然你不是,那你答应个屁啊!”

石精忠哈哈大笑:“算了吧,乌氏两兄弟,你们不是已经承认自己是谁了吗? 那就不要再演戏了吧。其实你们也认得俺石某人,俺也认得你们乌氏两兄弟,俺们已经是老朋友了,要不然俺会以这种方式来请你们吗?”

  原来这二人从山王堡潜逃到这里的乌培德、乌培义兄弟,石精忠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

乌培德知道他们兄弟俩的戏实在演不下去了,于是立马变了一副面孔讪笑道:“嘿嘿,石英雄石长官石祖宗,只要你放了我们,今后不但我们兄弟俩会归依伏法,不做半点坏事,而且我们还会去把沙文化、敬志谦和所有棚子都拉过来,大家一起帮你们解放军的忙,这样多省事啊。另外,我手头还有一袋金条和大烟,这可是我一生的积蓄,这样吧,我全都把它拿出来孝敬您老人家哈,您看如何?”

石精忠听后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还有其他更好的东西没有啊?还有哪些山珍宝贝也要送给我吗?今天乌司令倒是很爽快的啊,居然把你的全部积蓄都拿来孝敬我这个三十来岁的‘老人家’,不过你们的算盘完全打错了,你们也许能骗过别人,可是能骗得过俺吗?你们烧杀抢掠、欺压百姓、罪恶滔天、罄竹难书,老百姓恨不得把你们生吞活剥,你们哪里还有资格跟俺谈这些?就算俺同意放你们,可你们就能走出金佛山吗?就能逃脱人民的审判吗?”

稍微年轻一点的那人听到这里顿时气得哇哇怪叫:“大哥,我们还求他做什么,共产党是最不讲人情的,这一点我老早就晓得。不过,今天就算他把我们捆绑在这里,他一个人能奈何得了我兄弟俩吗?充其量我们三人就这样耗下去,要么三人都得饿死,要么三人都等着喂大猫,我们的命没他的命值钱,现在我们反正是人家菜板上的肉,任随着他人宰割。我看啊,大哥我们不要怕,就算上回在江石遭枪打死了那样算。还有,幸好那天我在张丹药那里偷了点那个喉食子,毒蛇猛兽都挨不拢来,哼,他这个外地人恐怕还没听说过呢,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遭中毒死亡了,还不晓得是啷个一回事呢!”

石精忠刚好准备向警卫员发个信号,这时从不远处传来一声:“报告石区长,警卫班七名同志向你报告!”

这一下,被捆在树子上的乌氏兄弟傻眼了,两人免不了一阵耳语。

随后他们被解放军战士捆着带着往东路剿匪前线指挥部方向进发!

石精忠和七名警卫战士走着走着已是掌灯时分,按说逮住了比泥鳅还滑的乌氏兄弟大家应该无比高兴才是啊,可石精忠一行返回东路前线剿匪指挥部时,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却没一句言语,全都闷闷不乐。

为什么石精忠和同志们会闷闷不乐呢?

原来石精忠他们在路上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逮到的乌氏兄弟弄丢了。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当同志们押解着乌氏兄弟向东路前线剿匪指挥部进发时,乌氏兄弟借口解手跑进一个洞穴,他们踩下石门机关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乌氏兄弟太狡猾了。

试想,乌氏兄弟经过数十年的苦心经营,把个山王堡地上地下的明碉暗堡搞得四通八达,两弟兄在被逮住之后又谋划好了脱身之计,人地生疏的石精忠他们当然不知就里,也就难以防范乌氏兄弟了。

正因为这样,乌氏兄弟的金蝉脱壳之计把石精忠惹得火冒三丈,石精忠吼叫道:“你这两个狗日的才不是东西,老子叫你跑!我看你能跑得过俺的子弹?”

说完,石精忠不管三七二十一朝着乌氏兄弟逃跑的方向一梭子,打得岩石上火星四射。

警卫班战士诚惶诚恐,准备合力去推开石门机关,捉住这两个“滑泥鳅”。

石精忠摆了一下手:“算了吧,俺的气也出了,穷寇勿追,他们跑得了十五跑不了初一,俺就不相信永远逮不到这两个家伙,他们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逃脱不了人民的惩罚!”

嘿,还真不幸被石精忠而言中,从此乌培德时时刻刻都打着“天刚时”,乌培义紧跟其兄,兄弟俩昼停夜行,长期在深山老林里与人民政府周旋,后来又跑进大城市躲藏,这样他们既跑脱初一又跑脱了十五,只是没有跳脱人民的火眼金睛。

正义也许会迟到,但是从来不会缺席,直到到20世纪70年代末乌氏兄弟仍然混迹在广州等大城市,成了“白毛男”,但仍然没有瞒过人民的火眼金睛,被捉拿归案,此是后话!

警卫班战士也跟着石区长闷闷不乐,他们想石区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住了乌氏兄弟,乌氏兄弟却在半路上跑脱了,这不是“煮熟的鸭子都飞了”吗?

石精忠他们一个个怀着懊悔的心情回到山王堡。

迈进山王堡剿匪前线指挥部大门,就使石精忠惊异不已。

原来不知何时,站在大门口迎接自己的居然是分别已久的老搭档陈文礼。

两个你亲我热、问长问短一阵之后,陈文礼忽然脸色一变,严肃地说道:“我看你石大英雄是越发英雄了,竟敢独自一人深入匪区去捉拿匪首乌培德、乌培义。照此下去的话,明天你可能还会独自一人上龙岩城去捉拿沙文化了,这纯粹是乱弹枇杷琴嘛。毛主席历来主张打群众战争,见了对手就想过瘾,根本不考虑后果,脑子里还有没有纪律观念?”

石精忠非常诚恳地检讨道:“陈副书记,俺向组织检讨,今后再也不敢违背纪律了,乌氏兄弟他妈的真像泥鳅一样狡猾,让他们跑脱了,俺好窝火哟。请问,你到了这边,江石那边的防守安排好了吗?”

陈文礼呵呵一笑:“咱们的‘爆炸大王’真是一心挂几场,正所谓‘身在曹营心在汉’,江石的事你就放心吧,最近县里已增派了力量,我已经做好了统筹安排才到这儿的。与对手较量擂台已经由山下摆到了山上,我们就扭成一股绳在金佛山上与对手一决高下吧!”

  话说自从山王堡失守后,沙文化、敬志谦都清醒地认识到解放军对九路军的清剿已经到了蓄势待发的田地,解放军随时都可能攻上龙岩城。

可是近两日却显得风平浪静,这是多么有悖于常理啊!

这种反常情况,更使龟缩在龙岩城里的沙文化、敬志谦感到惶惶不可终日。

深感内忧外患的自然要数敬志谦咯,他的脑壳比沙文化的脑壳更痛。

外甥李光林在丢掉山王堡翻船后,回到龙岩城就被沙文化拿下了。

李光林的这一鲁莽行为,不仅丢掉了党国反共救国的据点,而且丢掉了沙将军对他的信任、丢掉了自己的前程,甚至会因此而丢掉自己的脑壳。沙某人要不是看我敬某人的薄面,你李光林即使像申公豹一样有十个、一百个脑袋都早已下地了。

同时,李光林这个背时鬼这下把我这个舅舅也害苦了,使得我既要考虑外甥这个内忧,又要与沙将军一起考虑如何抵御解放军围攻这个外患。

吃过早饭,沙文化、敬志谦两人刚好坐下来,忽然从南、西、北三个方向先后响起了“轰隆、轰隆”的炮声,炮弹不远不近刚好落在司令部周围,炸出不少深坑,泥土飞扬、遮天蔽日,弄得九路军们忙得不可开交,既要躲避炮弹的轰炸,又要防止解放军从险关路口攀上龙岩城。

几个脚脚爪爪为了做好沙文化、敬志谦两个“统帅”的安保工作,忙得不亦乐乎,好在解放军的大炮轰了几炮后就停了下来,隐藏在野外的九路军又你像春天的竹笋一样从不同的旮旮旯旯冒了出来。

敬志谦朝四周看了看,见另外无人,便对沙文化说道:“沙将军,看来解放军的‘铁壁合围’行动已经开始了,他们的来头可不小啊。我最担心的是如果解放军从四面八方把我们包围了,断我粮草,我们就会不战自乱,一旦队伍散包就麻烦了。一般士兵一哄而散,即使万一遭共产党逮住也没砍头之罪,我俩可不同,一旦遭逮住了那肯定是麻(掰的意思)不脱的烧包谷哟,因此,我们只有一根独路走到黑呀!”

沙文化一边拿着望远镜观察着远方情况,一边心不在焉地说道:“从现在起我俩分个工,你主要负责军需保障及队伍的组织工作,你的主要职责是采取喝、哄、吓、诈的办法把人留住,不让队伍散包。同时,采取抢、偷、骗、抓的办法管好几千张嘴勉强能有东西吃,吃好吃孬关系不大,这项工作也算你的老本行了,我看你就不要叫苦了,你肯定没有问题的。就算实在没办法,金佛山不是还有这么多野生动植物吗?敬老兄啊,办法都是人想的嘛!至于该如何用计与对手较量、该如何用兵布阵与解放军打仗,那还是让我多操点心吧,你看这样分工好不好呢?”

敬志谦忙不迭地说道:“那当然可以,我一定尽力而为!”

当然,沙文化心里的确也想法多多。你这个敬志谦毕竟没打过大仗,充其量以剿匪的名义跟少数棒老二小敲小打搞过几下,哪里见过千军万马的对阵拼杀呢?至于什么军事谋略、战略战术、排兵布阵嘛,我看你猫胡子简直是“和尚拜访丈母娘——头一回”呢!

也难怪哟,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老肥,没读几天书,这样的山大王对兵书战策当然只能是“擀面棒吹火——一窍不通”啦。

要说啊,论用兵打仗李光林那小子还真是一把好手,可种种迹象表明,他已遭共产党收买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就是一百个敬志谦也抵不上半个李光林呢。

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有才学的人往往没法用、没人用,受重用的人往往没一点才学,古往今来都这样啊!一回忆起李光林的巧言善辩和刚正不阿,沙文化内心深处既惋惜他的才学,又敬佩他刚直不阿的性格。

那天,李光林从山王堡回来之后,司令部对他进行了严格审查,我与他舅舅的意思基本一致,只要他承认自己误入歧途、写个悔过书就行了,我们还是要继续启用他的。可他却巧舌如簧,百般辩解,死活不承认自己是共产党的卧底。他说既然我不是共产党的卧底,我写什么悔过书呢?当我们摆出证据后,在铁的证据面前,他依然如故,说得我和敬志谦都下不了台。

沙文化对李光林说,我们都是军人,你不认为失去了上峰的保护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吗?我又问他:如果我对你用刑你是恨我呢?还是恨你自己走错了路?他听后哈哈大笑:“沙将军,你提这样的问题你不觉得可笑吗?现如今我们能奢望谁来保护我们呢?又有谁能保护谁呢?连蒋委员长尚且自身都难保,他能保护谁呀?如果要说恨的话,我既不恨你也不恨我自己,只恨我们的脑筋太呆板了,这样的‘死脑筋’不但害了你、害了我,而且还害了很多国民党高官,害了很多无辜的人,害了我们这个民族!”

一怒之下沙文化命令给李光林戴上脚镣手铐,对他用刑,想以此打垮他的意志,让他吐露出自己是共产党安排的卧底,可他几次昏迷又几次清醒,始终不吐露半点有关自己身份的风声。

后来沙文化又提醒李光林:“光林兄,你就不要硬撑了吧,你在这里受苦有谁知道呀?有谁来管呀?就连柴秀美都不管你了,更何况石精忠呢?你猜李光林怎么回答?哈哈哈,柴秀美不是也被乌氏兄弟囚禁了吗?她根本不可能管也根本管不了我啊!至于石精忠更是巴不得我遭,他巴不得九路军内部四分五裂,他们才有机可乘,他有什么理由来管我呢!没有谁来管我更好,只要我自己能管好自己就行咯,不像有些人连自己都管不了自己,那才可悲呢!说白了,你们这样折磨党国要员,是想对我屈打成招,是在替王氏父子报复,是在替解放军帮忙,要是在以往我非向上峰告你一个滥用职权的罪名不可。”

沙文化自知理屈词穷就赌气的对李光林说道:“那你就去上峰告我噻!”

李光林义正词严地说道:“我不是说了吗?要是在以往我非告你一状不可,可今天上峰都没有了,我到哪里去告啊?我到台湾去告你派飞机接送吗?好了,还是送我回石洞吧,最好把石洞封死让我永远与金佛山在一起,你敢这样做吗?”

这个李光林实在是太有口才了,他字字千钧,说得沙文化无言答对。

沙文化一气之下,下令把李光林关在石洞里,等打胜了金佛山之仗,再行发落,我就不相信你李光林是铁打的汉子。

从此,沙文化每时每刻都掂量着李光林所说每一句话的哲理,甚至很想像李光林那样度过人生,可自己已经是罪恶滔天之人,今生今世哪里还会有那一天呢?

想到这里,沙文化便命令九路军推出几门青大炮轰他几炮,这样既可以向解放军表明九路军还是有还手之力的,同时也可以鼓舞一下士气。

不料几个九路军炮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点了几次青大炮硬是点不燃,这一下九路军炮手们面面相觑,纷纷嘀咕道:“怕是九路军的天仓满了,我们走远点,等会解放军的炮火打上来就把我们的大炮弄燃,顺便拣个和那才安逸呢!”

话不离口,果然不出所料,顷刻之间又从解放军阵地上接连不断地传来“轰隆、轰隆”的炮声,这正好给九路军炮手们解决了疑难问题,同时他们还一劳永逸,因为青大炮也彻底点燃了,连炮筒都被烧成了黑炭。

这下让九路军炮手们犯难了,该如何向司令部报告战况呢?

正在这时,天空中又响起“轰隆、轰隆,啪啪啪”惊天动地的声音,从声音上判断这不知比刚才的炮火要厉害多少倍呢!

九路军们心惊胆战,抬头一看,还好,这次并不是解放军的炮声,而是万钧雷霆,紧接着狂风暴雨骤然而至。

这可帮了九路军的忙,他们把衣服脱掉顶在头上,一边跑一边吼:“报告长官,这回是大雨把火药淋湿了炮才打不响的哈,这可不是我们不会打炮哟!”

这时又从龙岩城的四面八方响起了潮水般的声音,听那声音既不是大炮,也不是机枪,但在九路军听来却胜似大炮、强过机枪攻击的威慑力。

这一下,沙文化、敬志谦刚刚松弛的神经又高度紧张起来,他们感觉似乎世界末日就要来临了,一个个真比热锅上的蚂蚁还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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