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石精忠、陈文礼二人刚刚下山没有多久,剿匪部队也班师回朝了。
东、南、西、北四路剿匪大军胜利会合,剿匪大军押解着三百多名九路军俘虏,浩浩荡荡向江石场镇进发。
沿途大小路口站满了扶老携幼的人群,他们欢呼、他们哭泣、他们跳跃,他们用各种不同的方式欢迎解放军剿匪部队的凯旋归来。
经过石人乡时,吏蜂王在路边用大木桶摆了几桶蜂蜜,到处寻找石区长和陈副区长,硬要向他们献上喝后“百病不生、百毒不侵”的蜂蜜。
“萝卜花”老周向他说明情况后,他却硬要他的“献糖”队伍逐一向每个剿匪部队指战员敬上一碗蜂蜜,人们托不过情还是象征性地喝上一点。
当然,唯有池范行超额完成任务,他一下“呼呼呼”连续喝了几碗,似乎还意犹未尽,这自然引得人们哈哈大笑。
经过山王堡时,堡民们首先转来转去在被俘人群里寻找乌培德、乌培义的身影,其目的是想看看他们兄弟俩那个狼狈不堪的“鸡样子”,然后再狠狠地“报复”他们一下,但始终未能找到。
而当他们看见无比敬佩的柴特派员穿着解放军军装,扶着一副担架走过时,他们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不少,几百个老百姓“扑通”一声跪拜在地上,号啕不止:“好人应该有好报啊,要不是人民解放军帮忙,将比说任凭乌家那两个千刀万剐的老杂毛乱办的话,恐怕我们好多老百姓坟头上早已是草木丛生了。”
经过清泉乡时,原本就十分狭窄的清泉街上两边站满了老百姓,街上仍然像上次欢送解放军进山剿匪时一样,群众自发在场口摆放着十几张大木桌,熬了几大木桶油茶,给每个解放军舀上一碗香喷喷的油茶。
张药王则拉着土诗人和跷脚成的手,到处寻找石区长和陈副区长……声称还有灵丹妙药相送。
还有一个奇特现象,“押送”被俘九路军的队伍后面自始至终跟着一群十多风的男娃儿,他们一个个像“乌梢蛇”一样全身乌黑,头发像棕扫帚似的,十四五岁了身上居然穿着开裆裤,打着光着脚板,他们从金佛山上一直义务把被俘九路军“押送”到江石街上。
这些半懂的半大人一路上感觉好稀奇啊,从前当官的这些人这回真的出尽洋相,他们“随声一口大话吐,索索捆绑出洋相”的口招风。一个稍大一点的“天棒槌”男孩子,还一路用竹筒自制的水枪不断地向九路军身上喷水,搞得那些九路军敢怒而不敢言。
沙文化、敬志谦历来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进出坐小轿车和滑竿花轿的角色,加上在山上过了段没油盐的日子,这样过了几十天苦日子,一个个早已被拖得皮耷嘴歪,今天又被解放军押解着走了几十里的崎岖山路,早已来不起了,鞋帮被擦破,脚板被打起了血泡,刚到叉河口就死活不走了,的确他们实在是走不动了。
这下可苦了池范行,他只好两个腋窝各夹一人,像拖干柴棒一样把沙文化和敬志谦拖到狗咬山监狱里了事。
黄百万、郭财禄等匪头子则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角色,每当有人来看他们那副狼狈的样子时,他们竟然恶狠狠地说道:“有哪样好看的嘛,同样是爹妈所生,老子又没有长着三头六臂,你是角色的去跟解放军当官的说,马上就枪毙老子噻,量你也不敢,如果你敢把老子枪毙了,老子还得感激你呢,免得让老子这样活起造孽。”
取得了“铁壁合围”攻势的辉煌胜利,剿灭了金佛山匪患,活捉了沙文化、敬志谦等顽匪,老百姓欢天喜地欢庆这些伟大胜利,欢庆自己得到了翻身解放。
一路上到处是欢声笑语。
人们总有这样一种习惯,在享受瞬间欢乐之后总会沉思,通过沉思才能找到欢乐原因。
熊志和、李正、周顺友、土诗人等人,在享受胜利欢乐的同时倍加思念带领大家取得胜利的领头雁。
大家是多么舍不得与朝夕相处的石区长、陈副区长分开啊!这种战友之间的离别之苦,让人感到是多么的愁肠寸断啊!
石区长、陈副区长坚持毛泽东军事思想和刘邓首长战略部署,采取政治瓦解和军事进攻明、暗两条策略相结合,真是上上之策啊!
正是因为他们善于与对手斗智、斗勇,才使得我们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胜利,想到这些,指战员们对两位首长的文韬武略更加肃然起敬了。
可他们刚刚完成了与对手的这场长达半年之久的生死较量,却又人不解鞍、马不停蹄地踏上新的征程,不能与我们一起分享这胜利的欢乐,这太让人感到遗憾了。
要是他们能看到今天这个场面那该有多好啊!
为什么以往与对手的多次较量,为什么每到关键时刻总有人出手相助?为什么总能化险为夷?
“女人腰”边先生像钻草鲤鱼似的忽然浮出水面,才给出了最好的注脚,人们心中的种种疑团才渐渐得到释疑,他们不禁感叹:正是因为各条战绩的齐心努力,才会积小胜为大胜。可见无名战线是何等重要啊!
刘中一、李自强也感觉到石精忠、陈文礼两人的调离,势必对南川更大规模的清匪反霸带来负面影响,毕竟他们两人智勇双全,这样的干部谁都舍不得啊!
不过,全国一盘棋,必须顾全大局,他们一定会在新的战斗中发挥更大的作用,做出更大的贡献。
当然,还有一个特别思念石精忠的人,这个人就是芮春花。
自从石区长他们离开之后,她满脑子里都是石精忠的影子,她总是时刻想着:他此时在干吗?他冷了、渴了、饿了没有?他此时想我了吗?何时才能再相见啊!
当剿匪部队回到江石街上时,大家不禁大吃一惊:江石镇上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这里好像根本没有经过战争洗礼似的,原来还在建设中的狗咬山粮库和监狱已经投入使用,大街上井然有序,显得那样的安静祥和,这让大家感觉到十分不解。区委、区政府不是一直在忙于剿匪打仗吗?哪来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搞建设呢?
稍一打听,这些“傻子事”全都是周良诚这个大恩人捐钱捐粮,请当地一些强劳力趁着黑夜加班加点修建的。
对周老爷子的这些义举,人人都竖起了大拇指。
也真巧,周老爷子似乎是“神算子”,好像他算准了剿灭土匪时间似的,刚刚建好狗咬山监狱,一大批九路军俘虏就“迁居”到这里,让他们轻而易举地坐进了免费新房子。
剿匪总指挥部对俘虏进行反复清理、登记造册,可怎么也没有发现乌培德、乌培义两弟兄的名字和身影,这让指战员感到无比震惊:这两个奸诈之辈果然成了漏网之鱼!
躺在病床上的李光林听到这里,深有感触地说道:“我与乌氏兄弟打交道的时间较长,他们两兄弟可是、是狡猾无比、残忍至极的角色。试想,他们能在江石保卫战开始就脱离沙文化、敬志谦的卵翼,而回、回到山王堡经营自己的老巢,后来又使出金蝉脱壳之计,在金佛山的崇山峻岭之中与我们捉迷藏,而、而且手段是这样的高明。他们的漏网可是后患无穷啊,决不、不能掉以轻心。对这种阴险、狡猾之人必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就是把金佛山翻个底朝天,也、也务求尽早把他们捉拿归案!”
身体极度虚弱的李光林话没说完又昏迷过去了。
李自强接过话头说道:“对,哪怕这两弟兄像孙悟空一样有七十二变,但他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心!不是吹牛,只要给我十来个人的小分队保证能把这两个匪头子抓住。”
刘中一说道:“呵呵,老李你都几十岁了还是那样血气方刚,这事决不是这样简单,俗话说‘软索索才能套住猛老虎’呢,万万不能逞一时之强而单独行动。我看还是先深入调查研究,起草个专门的报告,制定出切实可行的行动方案,我俩签名,由“萝卜花”老周专程送到县里,由县委统一组织开展对乌氏兄弟的大搜捕行动,李总指挥你看如何?”
李自强答道:“你比我高明就肯定听你的,不要以为我永远是假扳匠,有时候我还是接受别人意见的,比如今天我觉得你比我高明,掌握了真理我就肯定同意按你的意见办嘛!”
刘中一笑着说道:“看来环境改变人啊,李总指挥此时与彼时的确是大相径庭啊!”
果然,县委收到东路剿匪指挥部的报告后,没过两天就下达了死命令:县里统一组织力量再度进入金佛山腹地剿匪,务必将乌培德、乌培义这些罪大恶极的土匪头子擒获。
经县剿匪委员会审批的具体剿匪方案是:建立县、区、乡三级警民联防体制,成立由县委副书记刘中一、副县长李自强任正副总指挥,县公安局局长曹子剑、副局长戚天华、侦察科长李正、江石区委书记周顺友、江石区区长边小山、江石区派出所所长池范行、清泉乡乡长土诗人、清泉乡农会主任水大癞、石人乡乡长龙大田、石人乡农会主任吏青山等为成员的剿匪总指挥部。
即日起,指挥解放军一个连、公安警察一百名和民兵数百名,以熟悉地形的当地群众为向导对金佛山地区进行拉网式搜索,务必把“乌匪”捉拿归案。
然而几个月下来,剿匪指挥部展开了数十次的大规模拉网式大围歼行动,剿匪干部群众和指战员的足迹踏遍了金佛山的崇山峻岭,还是没有抓捕到乌氏兄弟,跑了几个月甚至连乌氏兄弟的影子都没看到。
有好几次,眼看就要逮住这两条“滑泥鳅”了,但最后还是没能如愿,乌氏兄弟居然还是从剿匪人员的眼皮底下逃脱了。
一次,山王堡一村民夫妇正在家里烧火做饭,乌氏兄弟实在饿得不得了,他们跑进屋里随手关上门,恶狠狠地强迫这对夫妇给他们兄弟俩做玉米粥充饥。这对夫妇灵机一动说要出门取柴、担水,乌氏兄弟相互递了个眼色,乌培德站在茅草房门口用枪对着这对夫妇的脑袋,强行把他们堵在“房子”内。
乌培义出去抱着柴、提着水刚好进到屋子里,生性多疑的乌培德叫了一声:“兄弟我心神恍惚,还闻到一股生人味道,预感到要出事了,八成是解放军清剿队伍来了,我们快跑吧,慢了就跑不脱咯!”
乌培德的预感没错,的确剿匪人员已经逐渐对这两个“滑泥鳅”形成了合围的态势,并逐渐缩小了包围圈。
原来,虽然这对村民夫妇被堵在屋子里,没能走出家门向剿匪指挥部通风报信,但他们灵机一动,从门缝里向不远处的孩子递了个眼色,孩子飞快地向剿匪指挥部报告了乌氏兄弟的行踪。
可是等到上百个剿匪人员收网时,乌氏兄弟还是又跑得无影无踪了。
另一次,“药王”郑树山到悬崖峭壁、独路上下的“四面岩”上采集药材,郑树山刚好爬上山顶就看见远处冒着青烟。
郑树山想,有谁会在这四面为悬崖绝壁的荒山野岭里生火呢,万一引发山火燃起毛坡那还了得吗?于是,郑树山不动声色地慢慢向青烟升起之处走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里居然还有人在开荒种地,而且还建有简陋的住房呢!
郑树山不慌不忙地来到近处茂密的森林里,拨开树叶从缝隙里往外一看,这一下就更使他惊讶得目瞪口呆。
他看到在这里“开荒种地”的不是别人,正是剿匪部队多次清剿未果的土匪头子——从前山王堡保长乌匪培德、培义两弟兄,乌氏兄弟正在“庄园”里甩开膀子干着农活呢。
做事精细的药王一点不露声色,转身跑了十多公里路快速报告了剿匪总指挥部。
郑树山心想,这次一点没走漏风声,应该“瓮子里捉乌龟——十拿九稳”了。
可是等剿匪部队心急火燎地赶到这里时,哪里还有乌培德、乌培义两弟兄的人影呢?
大家站在乌氏兄弟的“庄园”前百思不得其解,这可是一条独路上下的“四面岩”啊!
可就在这时从河对面传来喊叫声:“哈哈哈,解放军你们几爷子又来晚了一步啊,你们随便怎样追,都只能是越追越远哟,你乌大爷、乌二爷在这里呢,你们飞过来捉老子噻,再不过来你乌大爷、乌二爷可就远走高飞了哈!”
大家抬头一看,不知何时乌培德、乌培义两弟兄已经跑到不远处的另外一座“四面岩”上干吼去了。
这次又让乌氏兄弟这两个“滑泥鳅”跑脱了。
尽管剿匪部队都是在得到情报的情况下有的放矢剿匪,但往往到最后都差那么一点点,乌匪培德、培义兄弟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溜掉了。
于是,在金佛山地区传开了:乌培德精通奇门遁甲是货真价实的神算子,乌培义又练得了飞墙走壁“草上飞”的绝活,他们两弟兄文武双全……就连威震天下的解放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奈何他们不得呢!
难道乌培德、乌培义两弟兄真有这样大的通天能耐吗?
电灯点火——其实不然(燃),这不过是人们把他们猜测和吹虚得太神乎其神了而已。
了解乌氏兄弟的人都知道,乌培德既没有奇门遁甲的法术,乌培义也没有飞墙走壁的本事,但却有很强的自我保护意识和戒备心理。
由于乌培德熟读古书,疑心病极重,他们兄弟俩不但经常抱着枪睡觉,轮换值班,而且经常更换藏匿地点、调头穿草鞋、随身携带着锄把粗细的棕绳。
由于各种防范措施的交替使用,加之他们在这里土生土长,对地形又十分熟悉,这为他们在山野里东藏西躲创造了绝好条件,使得他们屡屡逃脱成为解放军俘虏的命运。
人们不禁要问,时下这两个“滑泥鳅”到底躲藏到哪里去了呢?
事实上,此时此刻的乌氏兄弟已经把“窝”移动到一个叫“三重坡”的地方了,他们认为这里的确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安营扎寨的好地方!
自从离开山王堡之后,乌氏兄弟始终没有离开解放军与九路军厮杀的战场左右,只要哪里有枪炮声乌氏兄弟的身影也就跟随到了哪里。
只是他们像老虎一样很善于隐蔽自己,躲藏在树林草丛中暗中关注着每一场斗争的每一个细节,丝毫不露出蛛丝马迹。
但是他们忘记了“人有失意、马有失蹄”的这条真理。
最让乌培德懊悔的是,由于自己没亲自出马把山王堡防务图交到沙文化手里,而是让那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傻子兄弟乌培义去办这件事。其结果呢,那个兄弟贪那杯中之物被李光林用“酒计”灌醉之后,背时兄弟恍恍惚惚居然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交到了李光林手里,真是“七九五四”忙中出错。
这下可好了,自己苦心经营了一辈子的山王堡在一夜之间就落入解放军之手,不但没有帮上九路军半点忙,而且是帮了倒忙,真让人懊悔极。
早知是这样的结果,当初就不该作这样的安排。
乌培德回想自己苦心经营的山王堡,依山傍水而建,暗河、溶洞、地道林立,防守个一年半载是没有问题的,而防务图到了李光林手里,解放军在没费一枪一弹的情况下就占领了山王堡,这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更让人不解的是凭他李光林的军事才能,没放一枪一炮就呜嘘呐喊着跑了,根本就没有组织强有力的反击,这不得不对李光林产生极大的怀疑。
联系前前后后多次暗中对李光林观察的结果,可以确信李光林是共产党解放军卧底。
聪明狡猾的乌培德又不敢公开去向沙文化、敬志谦告密,那样会使自己脱不了身的。
于是,乌培德思谋出一封又一封向沙文化写信的办法,用最恶毒的语言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不管三七二十一都反映给了九路军沙文化。
直到看见李光林被沙文化关进落窝凼里被折磨得体无完肤时,乌氏兄弟心里才感觉好像比喝了蜂蜜还安逸。
乌培德对乌培义说道:“兄弟,看来九路军的败局已定,我估计过不了几天龙岩城也会像山王堡一样被解放军占领,到时我两弟兄就没有安身之处咯。我们千万不要听信共产党的那些宣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是他们哄人的把戏,只要把你哄过去了就成了人家‘菜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咯,我看我们还是早点离开这个三重坡,离开金佛山,再往远一点的地方跑才是唯一的办法哟!”
相对大哥乌培德来说,乌培义是“脑壳进过水、额头撞过包”的角色,他十分空无崇拜乌培德,心里多数次念叨,只有我屋大哥是天下唯一的全能。
想到这里,乌培义接过话头说道:“只有我屋大哥你才啥子都懂啊,凡是我屋大哥你说的话都是完全正确的,你说啷个做就啷个做。我屋大哥,你的脑壳硬是够用得很呢,只有脑壳够用了钱才够用噻,你年轻的时候做那个背时鸦片烟生意,硬是哪州哪县都走过,找了不少米米(钱)哟,你见过的世面不晓得比兄弟我见过的世面多好多哟。我屋大哥,未必金佛山这样大的山形都藏不住我们吗?那啥地方才能供我们藏身呢?我是个没出过远门的山巴秋,我屋大哥你莫见笑哈!”
乌培德听后不禁一阵哈哈大笑:“我屋兄弟,你说自己是山巴秋那还是抬举自己了,‘巴’嘛是园的还可以滚动,我看你呀简直是个十足的山乌棒,‘棒’就是直来直去,一根肠子通到屁眼。你想想看,如果长时间在山野里东藏西躲这是长久之计吗?吃、穿、住、用的问题如何解决?把解放军惹毛了他们放火烧山我们又如何应对?豺狼虎豹要吃人我们又如何对付?不知道你想过这些问题没有?”
乌培义满脸疑惑地问道:“我屋大哥,未必还有解决好了吃、穿、住、用等着我们去躲藏的大山吗?我以为,到处的山野不都是一个背时×样样吗?”
乌培德的脑壳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哎呀,你这个兄弟除了喝酒和嫖女人是一把好手之外,对其他任何事情简直就是擀面棒吹火——一窍不通。山野里固然没有吃、穿、住、用都齐全的藏身之处,但未必山野之外就没有吗?你不是说大哥手头还有点儿米米吗?这些钱够我们用一段时间的了,但在这山野里是一点作用都没有的,只有到了城镇里才有作用,我们必须走出金佛山,如此这般……”
乌培义用双手不断地梳理着像猪毛一样粗壮的黑头发,嘿嘿嘿一阵傻笑:“我自己都晓得,我的脑花跟大哥比硬是像个猪脑花咯,我怎么就没有把问题想复杂点呢!大哥,我们分个工,思谋计策算我屋大哥的,跑腿走路算兄弟我的吧!”
正在这时,忽然从远处传来了一阵紧似一阵的吼叫声:“收紧包围圈,乌匪就在这座山上,这次千万不能让他们跑脱了。”
从另一个方向的高音喇叭里又传来一阵洪亮的声音:“乌匪,你们不要再东藏西躲了,这次你们已经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插翅也休想飞出人民的包围圈,你们就不要心存侥幸了吧!任何负隅顽抗是没有半点意义的,只有缴械投降才是你们的唯一出路,虽然你们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但只要你们放下武器,不继续与人民为敌,人民政府会将功折罪,给你们一条出路的。”
乌培义听到剿匪部队的喇叭声音,呼地一下站了起来,说了一声:“我屋大哥,你好生保重自己,我跟他们拼命去了!”
乌培德大吼一声:“你真是个一点儿谋略都没有的猛张飞,你这样出去不是送死吗?你知道现在我们所处的位置吗?东面是万丈深的悬崖绝壁,南面是深不见底的山涧,西面是水流湍急的灰歼河,北面是深不可测一潭绿茵茵河水的龙塘,这样的困境用四面楚歌来比喻一点不过分。你贸然跑出去不仅仅是白白送死,而且会暴露目标,让我们两弟兄遭得更快,所以我们必须学会死里逃生才行。我已经想好了,你现在就按我说的办法去操作就行,当然你必然做得很逼真才行。”
乌培义免不了又是“我屋大哥真了不起,没有哪个能算得过我屋大哥,我还不及我屋大哥的指甲壳的一半……”一阵空话。
眼看剿匪部队的包围圈越来越小,在三重坡的茂密森林里躲藏着的乌氏兄弟正商量着对策。正当四面八方的剿匪部队即将会合时,只见从龙塘方向传来:“解放军啊,你们就不要哄骗我们了吧,用你们的话说我们两弟兄都是双手沾满人民鲜血的人,如果遭你们逮到了必然是死路一条,这是没有二话可说的。既然今天上天要灭我乌氏家族,那是天命,天命不可违,我们只好认命了。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你们不但逮不住我们兄弟两个活人,就连你们想拿我们的尸体去邀功请赏也休想办到,深不可测的龙塘绿茵茵的深水就是我们升天的地方,你们就尽快向上司报告吧,十八年后你们的乌大爷、乌二爷又是一条好汉……”
紧接着从龙塘里传来“咚、咚”两声物体落入深水的沉闷响声。
随即又传来“砰砰砰……”子弹打到水里的声音。
剿匪人员来到悬崖边望着数千米之下龙塘里一潭绿茵茵的深水,大家都感觉自己置身于云里、雾里,仿佛心在发抖、脚在发抖、整个人在发抖、整座山也在发抖。
一个个剿匪人员都既为乌氏兄弟的无比狡猾和阴险歹毒而感到十分震惊,又为他们的彻底覆灭而感到庆幸,就像武松打死景阳岗那只大老虎时的心情一样。
剿匪将士心想,这下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正在这时,熟悉当地地形的龙大田、池范行来到现场看了一阵,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遭了,又中了乌培德、乌培义这两个滑泥鳅的金蝉脱壳之计了,他们肯定没跳水。”
他们这样一说,众人又惊愕得目瞪口呆,忙问其故?池范行深知自己不善言词,但在龙大田目光的催促之下还是只有硬起鼻子说了起来。
池范行口才笨拙地说道:“你们快、快看这里取走的两块石头,说明掉进龙塘里的可能就是这两块石头,而决不是他们本人,再看看这两棵大树皮被、被绳子缠绕过的痕迹,这、这,反正我说不伸抖(清楚),还是让龙老乡长来说吧!”
龙大田接过话头说道:“范所长说的一点没错,我估摸着乌氏兄弟肯定没有跳下龙塘,大家必然要问,未必他们就遁入地里了吗?这也不是,他们兄弟可没有那样大的本事呢!”
龙大田侃侃而谈,道出了他的判断。
我们脚下站着的这片土地叫三重坡,我们所处的位置是三重坡从下到上的第三重坡,大家觉得够险要了吧。
顾名思义,这座四面岩是由三重岩石组成,而每一重岩石之间又是相对独立的,并没有道路相连接,只有一条毛狗路上下。
不过,每重岩石之间因岩石风化的原因,都形成了一圈转的岩洞。只要来到这第三重岩石上之后就可以对整个山王堡附近的景色一览无余,这也正是乌石兄弟选择在这里安营扎寨的主要原因!
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如果两人要从第三重坡跳跃到第二重坡,或者从第二重坡跳跃到第一重坡时,只要把对折绳索绕在树干上,然后两人各抓紧绳索的一端,各自用力往岩石上一蹬,借助惯性的作用,两人就会双双跳跃到另一重岩石的岩洞里面去了,然后把绳索抽掉是一点不显痕迹的。
有人也许会说,这个问题如此简单,我们何不如法炮制呢?
这是不行的,因为他们一旦进入另一重岩洞后就关上石门,我们就进不去了。
每一重岩石的岩洞里都有石门,这是从前一群盗贼在这里安营扎寨安装的。
那么人们一定还会问,他们进了石门之后又跑到哪里去了呢?
据说这里面的岩洞、溶洞四通八达,不但可以在金佛山里转来转去,而且听说还与邻近的贵州省的一些山脉相通。
一句话,他们只要逃进了石门里,就好比钱进了保险柜,好比绣花针掉进了大海。
当然,他们绝对不可能在山洞里永远待下去的,他们总是要出来的。
所以,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最好的办法是,我们今后只有在各地设立明岗暗哨,采取守株待兔的办法,等待乌氏兄弟自投落网。
听了池范行、龙大田一席话,剿匪指战员们才深刻地认识到,金佛山的地形地貌真是那样的神秘,“乌匪”又是那样的狡猾。
看来,没有斩龙剑还真不敢下东海!
那么乌培德、乌培义兄弟到底躲藏到哪里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