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沙文化的这一冲天火气,李光林看在眼里急在心头。
李光林一边向沙文化挤眉弄眼,一边对乌培义笑脸相迎:“乌司令啊,俗话说‘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天喝酒不就是个好日子吗?一来龙岩城与山王堡虽近隔远,乌保长难得到龙岩城一聚;二来近段时间大家在戎马倥偬中难得有此雅兴;三来值此非常时期,你的到来意味着反共救国力量更加精诚团结……还可以列出很多理由呢!何况喝酒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沙司令呐,我看今天就安排兄弟们摆好酒宴,我们与乌将军一醉方休如何?”
由于王文武成为解放军的俘虏,沙文化早已成为九路军天然的司令。
沙文化当然是一踩九头翘的人,哪里会不懂得李光林眼色中的深刻含意呢?
再加上李光林的一番有理有据的“酒论”早已使沙文化豁然开朗,于是沙文化脸上也就多云转晴,刚才的冲天火气早已烟消云散。
在龙岩城的露天坝子上,龙岩城与山王堡两方领导人“喝酒战场”迅速摆弄。
沙文化端起酒碗哈哈一笑:“今天我代表防守马脑城的将士,向乌将军敬一杯薄酒,这其中至少包含着三层意思:其一,为乌将军接风洗尘;其二,为反共救国军的精诚团结、携手作战;其三,为预祝反共救国事业取得新胜利。来为了三层意思,我先干为敬!”
李光林担负起了给乌培义斟酒的任务自然不必累述。
不一会儿,大家都喝得满脸红霞飞,就连平时喝酒堪称“海量”的沙文化、敬志谦今天也发挥不好,喝着喝着就有些头昏脑涨语无伦次了:“李、李高参,今天我喝酒不在状态,没喝两、两杯就喝麻了,你一定把乌、乌保长陪好哈!”
顷刻间,全场几十个九路军将领全都醉得不省人事。偌大个场子上,就只剩下乌培义和李光林仍然在鏖战。
乌培义乘着酒兴对李光林说道:“李将军,从酒品基本上可以看出人品,满堂的人他妈的喝酒基本上都孬得屙牛屎,那说明她妈的人品也基本上是个熊样。倒是我两弟兄喝酒基本上还没啥鸡公顾虑,越喝它妈的越痛快。来,就冲你我弟兄的耿直和情分,凭你我的酒量,再整他妈个×三大碗,基本上也屁事没得。”
李光林顺势说道:乌保长来嘛,整就整噻,就我两弟兄单挑还自在些,免得人多了牵不起架势,今日有酒今日醉、明日无酒明日就休嘛,等他们睡吧,反正他们也搞费力了。”
两人你一碗、我一碗的又整了好几碗“老白干”,直喝得乌培义也有些飘飘然了。
乌培义把酒碗往桌上一撂,神经兮兮的对李光林说道:“李将军,你记得我刚才说的话吗?我准备了基本上算得上一份‘大人情’呢,你能猜出它是啥子吗?”
李光林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好像听你说过这话,我怎么会知道你说的是啥东西呢?我又不是神仙,我想您、您不会是给龙岩城送来巨额军费吧?”
乌培义打着酒嗝、哈哈大笑:“李将军啊,你这么聪明的脑壳也基本上猜错了,我这东西比10万元的巨额军费还值钱多了!”
像变法术似的乌培义从兜里取出一个布袋子递给李光林,并叮嘱道:“李将军,这张山王堡布防图可是山王堡的‘护身符’,里面基本上详细记录了山王堡的山川河流、洞宫地府、军事设施、风土人情等方面的情况,这、这可是我们乌家几代人的心血啊!我和我哥想来想去,这回解放军来了,单凭我们手头那几个猴儿基本上守不住山王堡的,原本嘛还打算亲自把它交给沙将军,可他基本上喝得烂醉如泥了,交给他怕误事呢。今天,我遍观全反共救国军的人就只有你李将军你才够意思点,基本上只有交给你了。不过,今后万一我哥哥问起,我们就基本上说法一致,都说是亲自交到沙将军手头的,你就说看到我亲自交给沙将军的。只要我两弟兄守口如瓶,鬼大爷才晓得我把东西交到你手里了,免得我哥哥又说我整天整天喝酒误事!”
李光林也学着乌培义的口气点头道:“这个你基本上放心,我基本上不会对其他任何人说的!再说,整个金佛山地区的任何反共救国机密,仅仅只有我知道也就跟只有沙将军知道是一样的,这些事情都是我在料理嘛!”
乌培义提着一瓦罐酒,边走边“咕嘟咕嘟”地喝着,一会儿走“丁子步”、一会儿跳“慢三步”,蹿天达地,一跩一跩向来路走去,看来他还基本上晓得回去的方向,没有完全达到烂醉如泥的程度。
可还没走出几步路就“轰”的一声摔倒在了地上,一会儿就躺在地上不能动弹了。
李光林心里非常清楚,知道这是乌培义喝进去的酒力发威了。
随即,李光林喝进去的酒力也“发威”了,顷刻之间他也跟着摔倒在地上。
不一会儿,他也像先前倒在地上的所有同伙一样“鼾声如雷”了。
也不知经过了多少时辰,倒在坝子上的反共救国军大小头目才陆续从地上“拱”起来。
经常被雾气笼罩的龙岩城,团团浓雾飘来飘去,今天似乎雾更浓、天更黑,午后就像傍晚似一样天昏地暗了,甚至显得有些阴森恐怖,好多人醒来后竟然不知是白天还是黑夜,一些“酒鬼”席地而坐,自言自语摆起了“白日做梦”的龙门阵来。
沙文化、敬志谦醒来后,头痛得只差炸裂,晕了好一阵才勉强地站了起来。
李光林醉得更是“厉害”了,好多人都立起来了,他还一直在地上躺着。
沙文化、敬志谦吩咐士兵道:“虽然李高参人年轻,酒力也比其他人好,但他毕竟多陪了客人一阵。你们先过去扶他起来,弄点醒酒的姜开水给他喝!”
沙文化、敬志谦把一个个烂醉如泥的大小头目全部揪醒时,已是傍晚时分了。
这时,当走卒们在山路旁边的杂木林里找到乌培义的“尸体”时,他好像已经“醉死”了,这可吓坏了九路军的大大小小人物,他们急忙对乌保长施救。
通过一阵“紧急抢救”,乌培义才被“救活”过来。
他睁开眼睛后,首先就大呼小叫起来:“咦,这个舅子场合真是怪哉了,这是哪里呀?我脑壳里怎么基本上没有一点印象哟,你们都是些啥子人哟?我未必遭你们几爷子捉了‘肥猪’到这里不成?哼,敢这样打整你屋乌大爷,真是吃多了,二天有你们的好日子过的?”众人见状,惊愕不已。
乌培义见没人搭讪,火气更大了,又大呼小叫道:“你几爷子信不信,你们这些狗日的,将比说你们把老子惹冒火了,一把火基本上把整个山寨都烧了,和到起山头岩石一起烧,老子才基本上不虚你几爷子的火呢……”
九路军将领们看到这个情势后,都纷纷细声地议论道:“遭了,恐怕这个乌保长的脑壳真的遭‘乌’球了,他的脑壳不仅仅是进水哟,多半是白酒浸进他那脑花里去了,看他那样子已经疯疯癫癫的,你看嘛,他大白天说起鬼话来,真是神经兮兮的!”
沙文化、敬志谦本来就被今天这个酒喝得焦头烂额,看到这一场景,更是毫无办法,他们两人谁都没有说出怎样解决问题的半句话来。
正在这时,从不远处的一个山洞里传来一个歇斯底里的吼叫声,打破了寂静的场面。
大家扭头一看,是王全德靠在木棒做成的木门上大呼小叫:“沙将军,旁观者清,今天这个事我才看得一清二楚呢,多半是有人在酒里做了手脚,故意制造混乱呢。你们想,我们九路军的这些人一个个平时都是吞口,喝个一二斤老白干是没问题的,可听说今天大家并没喝好多酒就醉成这个×样子,这太不符合常理了,沙司令、敬副司令你们得注意个别‘搅(音gáo)屎棒’啊,谨防上当哦!”
听到王全德这些“挑灯拨火”的鬼话,一向沉着的敬志谦也气得连“三须胡”都竖起来老高,正待他发出强硬反驳之际,沙文化用眼神止住了敬志谦。
沙文化皱着眉毛与敬志谦商议道:“敬副司令冷静点,何必与王全德这种小人计较呢,管他说的话有无道理,我们暂时都不去理他,往后慢慢再议吧。现在最为关键的问题是,人家山王堡的人到我们这里来是跟我们谈联合防御的事情,结果呢事情没谈出个结果,使者却在这里烂醉如泥。如果到时乌培德听信他兄弟的一面之词,发起疯来跟我们火拼的话,马脑城势必腹背受敌,今天喝这个酒的成本恐怕太高了点吧!为今之计,只有先找个合适的人选回访山王堡,先把这个酒疯子送回去,再向他大哥乌培德解释清楚,大家共同反共救国才是当务之急呢!”
经王全德这么一激将、沙文化这么一安抚,敬志谦似乎更加没了主张。
敬志谦焦头烂额地说道:“唉,是啊,全都烂醉如泥了,哪个能担此重任呢?你看就连平时被称为“吞口”的酒神李光林都醉得神思恍惚的样子,山上还有没醉的吗?只有王全德那个胎神没醉咯,因为他被关在“木鸡圈”里一滴酒都没沾上,不过如果让他去干这差事,那肯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直到沙文化、敬志谦来到李光林面前,指使几个散兵狠狠地揪李光林的鼻子,他才被“惊醒”了,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好像费了很大的气力,试了几次才勉强站起来。
沙文化扶了扶李光林,目光深邃地问道:“由此看来,李参座喝酒也只是徒有虚名咯,你昨天陪乌保长喝了好多酒嘛,也醉成这个样子,还支持得住吗?”
李光林摆了几下脑壳,醉眼朦胧地答道:“不晓得是啷个搞的,今天这个酒啊,喝起来硬是遭不住,好打脑壳哦,我喝了几十年的酒,像今天恁个出洋相也还是和尚祭拜老丈母——头一回呢!”
沙文化苦笑道:“我与敬副总司令商量了,还是只好烦劳李将军你亲自出马,把草上飞——乌培义送回山王堡交给他哥哥乌培德,前提是你必须完璧归赵,要不然情况还真有点严重呢!至于与山王堡联合防御的那一堆事情就由你自己斟酌着办吧!你是总司令部的左右手,你不为反共救国事业分忧就没有人分忧了。”
李光林虽然看似十分虚弱,但回答却很干脆:“我一定尽力而为,不辜负沙司令的期望。”
起先,乌培义是被几个九路军大力士架着才能走路的,走了一段路后经过冷风一吹,似乎酒力就挥发了不少,慢慢地他竟然能勉强走路了。
后来,李光林叫士兵们干脆回龙岩城,由自己亲自护送乌保长回山王堡。
事实上,李光林对反共救国军头目们的“抗酒救援”行动是看得一清二楚的,直到看到反共救国军的大小头目们挨一挨二的揪醒了所有酒醉之人时,他才眯眼看了一下身边的状态,只是他觉得自己还没到起来的时候,还得再“醉”一会儿才行。
直到如今,沙老大、敬老大都发话了,自己再不把乌培义送回山王堡就太说不过去了。
乌培义与李光林很快来到了山王堡。李光林与乌培德谈得还算是融洽,很快在一些重大问题上就达成了一致。
乌氏弟兄很快向反共救国军九路军“移交”了山王堡防务事宜,而且军力布防、军用设施、军需物资等实际情况与乌培义提供“大人情”的内容几乎完全一致,这使李光林感到惊讶不已。
让人感到奇怪的是,乌培义在向其兄汇报时,只字未提及向九路军总司令部提供地图一事,好像根本没那事一样。李光林暗想,难道乌培义当真忘记了这件事?
难道在“醒酒灵”里加上几位草药当真就有那么神奇的效果吗?
原来,儿时的李光林很是顽皮,深得邻居“采药王”郑树山的喜爱。
通常情况下,每当“采药王”出行都要把李光林带到一路“打伴”,久而久之李光林不但熟悉了金佛山的崇山峻岭,而且还认识了很多中草药,掌握了很多药理知识。
同时,由于他经常有意无意地偷看“采药王”制作各种灵丹妙药,所以他也能制作很多“丹药”,什么“狗咬一枝蒿、蛇咬一枝剪、醒酒离不开百毒散、消仲止血数茅草、解毒要数金银花”等更是背得滚瓜烂熟。
本来李光林的酒力不差,喝个一两斤“老白干”是没问题的,然而就这点本事,在险恶的“酒战”中有时候还是会出现“七九五四”的情况,于是在走出大山的十几年里,李光林也随时随地携带着自己配制的“醒酒灵”。
此药的正面药性是可以快速醒酒,但如果加上一位特殊药引子就可以快速加重酒力。
更有甚者,如果在药里加上乌豆、蜘蛛香、三步跳等几味草药,将其放入酒中,则足足可以使人神经错乱,容易跟着别人的思路走,甚至在短期内丧失记忆力,要恢复记忆力就只有吃专门的解药了。
今天一试,果然如此,两方面的药性都体现得淋漓尽致,完全达到了预期效果。
乌氏兄弟虽然长期生活在高山密林之中,但其祖籍却是川西坝子大地方,其高祖是一个私塾先生,因犯人命案子便拖儿带女来到这里躲避灾难。
由于受到其父亲的熏陶,乌培德从小就爱好阅读文学作品,小小年纪便已熟读《三国演义》、《孙子兵法》、《水浒传》、《西游记》、《红楼梦》等古典文学名著,特别对《三国演义》和《孙子兵法》情有独钟。
据说乌培德记性特好,当他还是孩子时,有人专门考问他是不是记得这些古典文学名著每个章回的题目?结果小乌培德不但熟记这些古典名著每个章回的题目,而且对书中的某些章节竟然背得滚瓜烂熟。
乌培德特别推崇曹操 “宁愿我负天下人,不愿天下人负我”的名句,深谙孙子兵法“三十六计走计为高”的玄妙。
正是由于乌培德用活了曹操的一个“狠”字、孙子的一个“走”字,才使得乌氏兄弟在几十年的人生风雨历程中,虽历尽艰险而立于不败之地。
而乌培义的个性与其兄截然不同,总是崇尚武打,他从小就到水井道人那里拜师学艺,通过勤学苦练学得了一身过硬的武功,特别是轻功十分了得,在江湖上被称为“草上飞”。
因为乌氏兄弟一文一武,他兄弟俩常常称自己文不借笔,武不借枪,连天王老子都不怕。正是因为这样,才奠定了乌氏兄弟在山王堡的土霸王地位经久不衰。
几十年来,乌培德、乌培义坏事干尽,天良丧尽,但老百姓却敢怒而不敢言。充其量在背后指其项背,咒骂乌氏要遭雷霹、要遭火烧、要遭摔下老岩……
久而久之,“乌”在当地被指代成“邪恶”的同义词了,比如说只要事情办不成就说这件事“乌”了,只要有乌家染指的事就说这是“乌”场合,只要拿了人家的东西就会说你又“乌”别人的东西哈,凡此种种。
甚至有人把它引申为对国民党的咒骂,说现在的事情“乌七八糟”的!
“风水轮流转”这话也一点不假,年轮到了民国三十七年(公元1948年),乌氏兄弟明显感觉到好多事情已经“乌”不走了,特别是共产党、解放军好像全都是乌氏的克星,经过几次与解放军的较量,乌氏弟兄才明白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乌氏兄弟深知共产党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蒋委员长尚且被打得鸡飞狗跳、无处安身呢,仅仅凭着反共救国军九路军沙文化、敬志谦的那点力量和谋略,无论如何都是奈何不了共产党的。
而自家两兄弟在山王堡为非作歹几十年,可谓罪孽深重,一旦遭共产党逮到了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哦!
于是,乌培德想来想去,轻声对乌培义耳语道:“时下,解放军剿匪在即,我们还是只有故技重演,像在江石战斗中那样再用一个‘金蝉脱壳’之计,我们才能走得脱。”
乌氏兄弟深深懂得,山王堡是马脑城的前哨,具有十分重要的战略位置。就目前的态势而言,乌氏兄弟深信,虽然他们的态度未必能决定双方较量的胜败,但却可以影响双方战斗的进程。
乌氏兄弟明白,谁要守住或夺取马脑城,就必须依赖山王堡。反过来说,谁要是拥有了山王堡就会轻而易举地夺得马脑城,甚至取得金佛山。
可见乌氏弟兄的算计还是很不错的,不过也正是由于他们的“深谋远虑”, 才使李光林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山王堡这一军事要塞的核心军事机密。
阴差阳错,除乌氏兄弟之外,李光林是唯一掌握山王堡核心军事机密的人!
今天已经是李光林担任山王堡接收防务大员的第三天,通过对照地图实地查看现场,李光林已经把山王堡的地质地貌、军事设施状况、兵力布置情况、人员构成情况、武器装备情况,甚至岩溶洞、消坑分布等情况都掌握得一清二楚。
李光林想,现在对山王堡的情况已经熟悉了,明天天亮之后一定得物归原主,把防守山王堡的指挥权“回赠”给乌氏兄弟,自己也就趁机抽身办其他的事情了,免得夜长梦多。
正在李光林打算与乌氏弟兄商谈军机大事时,他猛然发现门缝里夹着一个信封,取出一看,封面上写着:“反共救国军李光林将军亲启”的字样,李光林打开信件一看,心里不禁揪紧了。
李将军阁下: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们兄弟俩已经离开山王堡了,至于到底我们到了哪里呢?这就恕乌某无可奉告咯,因为我们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到哪里?最终将会走到哪里?真遗憾,我们没有向您道别!也许我们此时不走,就永远没有机会走了,就会被反共救国军九路军粘住,最终成为被共产党逮住的匪首。因此,我们宁愿把山王堡这个“大人情”拱手送给沙将军,用于资助反共救国军反共救国事宜。总之,我们甩掉了相伴自己已久的这颗定时炸弹,甩掉了这个沉重的包袱,甩掉了这个烫手的山芋。在普通人眼里山王堡是一道天然屏障,只要掌握着山王堡这张牌,就可以高枕无忧,就可以为所欲为。他们就不明白,这张牌如果对付金头和尚、对付敬志谦、对付各个团阀的剿灭还绰绰有余,但对付共产党就有些无能为力了,他们的洋枪洋炮实在是太厉害了,这在攻打江石的战斗中你我都已经领教过了。所以我两弟兄想来想去,“一来趁饱,二来趁早”,只有丢掉山王堡这个“行当”,尽快远离山王堡这颗“定时炸弹”,尽快远走高飞,才是唯一的出路。在到底把“行头”丢给谁的问题上,我们还颇费了一番心思呢!如果我两弟兄一点不安顿,扯伸脚干就走,山王堡没了主心骨,要不了多久,我们两弟兄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堡垒就会拱手让给共产党,这不是买了“香盒板板做棺材——死活都想不开” 吗?那还不如一把火烧掉的好。如果把这个山王堡交给当地一些无名之辈来守,那也是白费蜡,那样的话可能我两弟兄前脚刚走,解放军后脚就跟到山王堡了。所以,我们算来算去还是把山王堡交给反共救国军九路军总司令部为好,你们毕竟还有几千人马。恕我们直言,尽管九路军多半是草包,但是有李将军坐阵,还是可以依仗有利地形抵挡一阵子的。现在,山王堡的最高军事秘密在沙将军手里,你可以向他借阅,这样制定出来的作战方案就更贴近实际、更利于山王堡的防守,认真参阅这份最高军事秘密对于打败共产党是很有好处的哟! 专致问候!乌培德乌培义顿首
民国三十八年三月一十三日
李光林看完信,脸上一点不露声色,心里却在狠狠地骂道:“哼,两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想让九路军跟共产党拼个鱼死网破,他们来个隔岸观火!他们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呀,等反共救国军与共产党两败俱伤时,他们再杀个回马枪,好一个‘坐山观虎斗’之计啊!想坐享其成,真是自不量力!哼,区区小计只有哄那些三岁孩童,我叫你算路不依算路来。”
李光林大声命令道:“全体守堡人员紧急集合!”
话说乌培德、乌培义两弟兄各自骑着高头大马,带上吃、穿、住、用及一大包金银细软,在静悄悄的午夜时分出发了。
之所以选在这天、这个时刻出发,是乌培德刻意推算出来的。
他们两弟兄南辕北辙弯曲了一大圈之后,终于在鸡叫三遍的时候,翻过川黔边境来到了贵州省境内的“骡马城”。
虽然叫“骡马城”,其实是根据像骡马的一坐山形命名的,这里实际是地广人稀的高山。
乌培德用大拇指在其余四指的骨节之间上下来回移动,口中念念有词,随后,便是一阵哈哈大笑:“兄弟,这下我们可以歇息一下松口气了。我算定在三五天之内我们是很安全的了! ‘天刚时’上写得明明白白:子午卯酉单打单、不是老九是老三,勾绞白虎太阴星、主人走路强盗进朝门,天狗落猴七杀星、办事有险而无惊,这些不是已经实现了嘛!”
乌培义向来说话直来直去,他满脸疑惑地问道:“哥哥,外面都盛传你精通阴阳八卦,可以通过天干甲子来推算一个人一生的吉凶祸福,用打‘天刚时’的来预测个人的命运。以往我一直认为这些都是你哄老百姓的钱财,是你哄野堂客睡觉的鬼把戏,今天我趄服了你。哥哥,我顺便问你一下,你到底哄了老百姓好多钱?哄了好多野堂客睡觉?恐怕你自己都记不清了吧!不过,从今天你算命的级别来看,你还真的鬼名堂多呢!看来共产党是奈何不了你的哟!”
乌培德听后不愠不怒,笑呵呵地说道:“兄弟,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你倒好,还专门挑哥哥的那当子事说。话又反过来讲,哥哥嫖野堂客嘛,还是说得她们心服口服才开始做事噻!而你兄弟呢就比哥哥阴损多了,经常在怀里揣着一把剪刀,只要看见如意的女人,就把女人按倒在她的裤裆 ‘咔嚓’一剪刀,然后就把这个女人搞定了。哼,只要共产党发动老百姓一举报,一旦遭如果共产党逮到,你的各项罪名比哥大得多呢!哥那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兄弟你那是一厢情愿的事情,你那叫做强奸罪,比哥的罪恶大多了,兄弟你懂吗?”
乌培义也哈哈一笑:“大哥不说二哥,大齐都差不多。万一遭共产党逮到了,还不是一个背时×样样,还不是该死球朝天。好了,大哥我们说点正事吧,既然到这里安全了,我们就在这里安营扎寨噻!”说着就要去解下马鞍上的东西。
乌培德急忙阻止道:“兄弟,你真以为我们要长期在这个地方安营扎寨吗?你错了,你不仔细想想,我两弟兄把山王堡丢了出走的消息在短时间内会传遍清泉、江石,傻子都会认为我们必然是逃到这里安生,他们就会用查马脚印的办法来打探到我俩的行踪,所以目前这里并非我们的长久安身之地,这里只可以作短暂休整!”
乌培义听得有些糊涂了,急切地问道:“大哥,那我问你,我两弟兄跑到这个鬼都不生蛋的地方来做哪样嘛?是出来旅游观光还是出来解闷呢,那我们还不如干脆回到山王堡与共产党拼个鱼死网破算了。”
乌培德有些怏怏不快地说道:“兄弟你那脑壳是要比哥的脑壳长得紧凑一些哟,说了半天还没有开窍,如果我们在山王堡不出来的话那肯定是不行的,相反如果到了这里就以为万事大吉也是不行的,我不是说了吗,在这里只可以歇息三五天。但不能是纯粹的歇息,我们可以利用这几天的时间熟悉这里的地形、道路和山洞情况。立马要做的要紧事情就是给两匹马的八只脚缠绕上厚厚的布片,我们的草鞋也要调头按反方向穿……”
乌培义似乎有所醒悟,用手撑住脑壳说道:“我屋的大哥才是哪样都懂,反正随便哪个时候我都听我屋大哥的话,我屋大哥说走东我决不说走西。”
忽然,乌培德好像想起一件大事似的,问乌培义道:“兄弟,我们那张地图你是亲自交给沙文化的呢还是交到其他人手里的呢?”
乌培义答道:“哦,你说地图吗?只要是交给沙文化的,就不会交到其他人的手里噻!”
乌培德说道:“我看你这个兄弟是遭共产党吓破了胆,完全成了‘庙上木头雕刻的大印——神撮撮’的哟!”
乌培义也跟着说道:“我也觉得我好像与以往有点不一样,是有点神×撮撮的哟。”
话刚说完,乌培义竟然又像死尸一样直挺挺地睡着了,不一会儿便鼾声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