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抓抢东西的九路军和山王堡村民们忽然听到枪声和这一声威严的命令,顿时就像掉了引线的火炮——哑声了。
有的甚至连嘴里咀嚼的东西都还没来得及处理,就急忙举起双手,等着“一根绳索捆自身”,根本没一人有反抗的意识,更没一人有还手的举动。
等到你捆我、我捆他、他捆我完成单循环捆绑之后,这几百人就被捆绑着站了满满一坝子,一个个闷头闷脑地站着。
直到这时,一些人悄悄地抬头一看,才知道刚才鸣枪警告、命令他们相互捆起来的并不是他们的李高参,也不是他们的柴特派员,而是那个戴着墨镜的高大汉和那些卸下担子的生意客。
他们用目光往人群里刮了一遍,才发现包括自己敬佩的上司柴特派员都被捆着呢。看来,今天已经是蒋委员长在撤离中国大陆颁布的最后一部法——没得法!
咦,不过九路军士兵们用眼睛盯来盯去,只看见了柴特派员和兄弟们在一起捆绑着,却始终没有发现李高参的影子。
这使他们的心又宽慰了许多,只要我们那个智勇双全的李高参跑脱了,那我们就有希望,他一定会想办法来救我们出去的!
恰好这时,从河对门的寨子里传来了一阵枪声,还夹杂着一阵喊叫声:“兄弟们快点冲杀出来啊,我李光林带着兄弟们在寨子外配合你们哟!”
这下,一些被捆着的九路军眼睛放出了光亮,这不是李高参的声音吗?看来他们已经冲出寨子了,你看这个李高参他硬是还没忘记我们哟,他硬是会想办法来救我们出去的,我们的猜测一点没错!
听到李高参的这一信号,好多被捆着的人有点跃跃欲试了,有的像“蚯蚓滚沙”一样开始慢慢地蠕动了。
不过这种念头刚在他们的大脑里形成,对门寨子里又传来李高参的声音:“兄弟们,你们不该放那伙商人进来呀,他们身后有乌司令、乌保长为他们撑腰出主意,身上又有硬家伙,我们奈不何他们的,你们就只有先受点委屈吧。我这就到龙岩城搬兵,想尽千方百计也要把兄弟们救出来的!”
这一下,被捆绑着的九路军又停止“蚯蚓滚沙”的动作,一个个又恰似烟屁臭的“软皮球”了。
其实,今天这场精彩戏的导演正是这个戴着墨镜的“半头”高大汉。
原来,自从乌氏兄弟弃堡逃跑,李光林掌控山王堡防务之后,就随时将搜集到的情报送回到了“这边”。
“这边”经过反复研究,为方便联络,以做盐巴生意为名担任专职联络员,让“半头”高大汉天天往返于山王堡—清泉乡—江石镇之间,以至于沿途的老百姓都认得有个做盐巴生意的“半头”高大汉,他经常戴着个黑窝子眼镜大发战争财,可是谁都摸不清这个“半头”高大汉的来路。
戴着黑窝子眼镜的“半头”高大汉早已把山王堡的情况向“这边”作了汇报,经过反复研究,形成了今天这套作战方案,他和他的同伴以向山上送盐巴、粮油为名,顺利进入山王堡内,并以蝇头小利为诱饵,采用人捆人的高招,将住守山王堡的九路军兵士一网打尽,当然还是“漏掉”了李光林等几个九路军头目。
读者应该猜想得到,这个“半头”高大汉就是周顺友——“萝卜花”老周化装的,前面早已介绍过他的身份,他是地地道道的“这边人”。
虽然他改变了穿着、发型,戴上黑窝子眼镜,除了高大魁梧的体形与原本一样之外,从脸形上看前后已经没有好多相似的痕迹了,与以往熟人心目中的“萝卜花”老周简直是判若两人。
当然,今天李光林仅仅带着少数人员检查军事设施,由柴秀美召集大多数人员到坝子训话,“萝卜花”老周带着几十人送盐巴、粮油,最后采取“人捆人”的办法把九路军捆起来,这一系列“巧遇”更是绝非偶然,这些都是由“这边”预先作出巧妙安排的结果!
在短短的一段时间内,山王堡三易主人又到了“这边”——解放军的手里。
当然,外界广泛盛传的马路消息是,今天这一摊子事情全是乌氏兄弟他们指使操纵的。
而且说得有鼻子、有眼睛、有眉毛,有依有据、有条有理,使得人们都不得不相信事实本来就是这样的嘛!
民间传闻这件事情的起因结果是:乌培德、乌培义两弟兄跑到贵州那边去骗得了一些武器弹药,又让自己的部队穿上从江石战斗中抢夺到的解放军军装,强行攻打下了现在防守山王堡的国军,重新占领了山王堡。
那么,乌氏兄弟为什么让九路军穿着解放军的服装去攻击山王堡呢?其实他们的目的再明确不过了,不外乎是为了掩人耳目、嫁祸于人,离间解放军跟当地群众的关系,丢解放军的死耗子罢了!
民间人士还进一步分析道,乌家这两个老流氓这样做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是为了得到美丽绝伦、勾人魂魄的国军女特派员柴秀美。
于是他们精心策划了这一行动,他们故意让李光林跑脱而把柴秀美逮住,这不就使他们的动机暴露无遗了吗?
甚至有人专门对柴特派员作了透彻分析:柴秀美是“美女蛇”投胎转世,是玉皇大帝派到凡界的勾绞星,她水灵灵的眼神专勾人魂魄,最容易让人走火入魔、让人想入非非,因前世她曾经与山王菩萨有过节,她略施小计便把山王菩萨的总部山王堡的香盒板板随手转来转去,搞得人心惶惶。
很多人呸呸呸地吐了一摊又一摊口水,对乌氏兄弟的不自量力鄙夷不屑,乌家这两个老乌龟自己也不屙摊尿照一照,他们算哪把“夜壶”哟,居然打起那个如天仙般美貌的柴特派员的主意。
哼,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们也不想想,人家柴特派员那么硬的背景,狗日的乌氏兄弟也真是色胆包天!
不过传说归传说,自从大家集体被俘之后,山王堡的九路军还没人见过特派员的影子!有很多人甚至暗暗为柴特派员的安全担心,如果柴秀美这样的美女当真被那禽兽般的乌氏兄弟糟蹋的话,那实在是天大的活天冤枉哟,一朵鲜花插在牛屎巴上,太冤咯!
乌氏兄弟可是见到女人就滴清口水的角色哟,拈花惹草可是他们的强项和专利,从前在山王堡里,只要是他们看上的女人十有八九都没有跑脱过。
善良的人们都在想,唉,这次柴特派员她遇乌氏兄弟盯上了,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尽管人们众说纷纭,对柴秀美的行踪作了种种猜疑,可没有谁能肯定哪个猜测才是正确答案。
不过,人们的议论和担心并非多余,柴秀美的确已经神秘失踪了。
人们不禁要问,此时此刻的柴秀美到底在哪里?她的处境又如何呢?
事实上,此时此刻的柴秀美,并不如外界盛传的那样已经成为乌氏兄弟的阶下囚,相反她却是在一个秘密的洞宫地府里成了“座上宾”。
接待她的当然不是禽兽不如的乌氏兄弟,而是解放军石精忠等几个个大心直的汉子。
石精忠非常诚恳地说道:“秀美同志啊,俺看你不仅人长得秀美,而且参加革命后进步也很快啊!你在短短的时间内就为党做了这么多工作,你功劳不小嘛,你与俺们的那位内线同志配合得非常默契,这决不是开你们两个革命情侣的玩笑啊!要不是你们的配合,俺们能得到那么多有用的情报吗?能不费一枪一弹收复整个山王堡吗?须知山王堡可是龙岩城的前哨,得到了这个战略要地,俺们就卡住了九路军的咽喉,占尽了地利上的优势啊。”
受到石精忠的表扬,柴秀美不仅没有欣喜之色,反而面带愧疚之色。
柴秀美的一双美眸闪动着泪花说道:“石区长啊,你快别说这些了。只要我与李哥哥一起深入虎穴为革命做点贡献,我就觉得我的人生与过去有天壤之别,活得有价值、有意义,过得充实。眼看我们的队伍马上就要直捣九路军老巢,在这个节骨眼上组织上却命令我归队,让李哥哥一人战斗在九路军的心脏里,我很为他着急啊!我再次请求石区长收回成命,让我继续配合他从事谍报工作,完成好最后的任务吧!”
她的声音犹婉转动听,脸上恰如三月桃花粉里透红,眼睛里夹杂着晶莹的泪珠,简直就像一尊绝版的“维纳斯”雕塑,给人以美的享受,无比的坚定自信。
石精忠听后哈哈大笑:“柴秀美同志,你彻底革命的精神可敬,服从组织安排的行动可嘉。不过你想过没有,敬志谦、沙文化是何等狡猾之人,如果让你与李光林双双返回龙岩城,那岂不让王文武、敬志谦生疑,一旦走漏风声,就会前功尽弃,那么你不但不能配合他得到情报,反而会暴露我们的目标,所以让你俩暂时分离,这不仅仅是组织的意思,而且也是他再三向组织请求后才这样做的。这样做,不但保护了你的安全,同时也降低了他的风险,可见他对你也是一片苦心啊!世上不存在没有危险的博弈,所以你们暂时就只好当一段时间的牛郎织女罗!不仅如此,现在俺们还要放出口风去,是乌氏兄弟重新杀回来掌控了山王堡,千万记住你在近期内绝对不能露面,以免打乱剿匪全局部署!”
石精忠的一席话说得柴秀美很不好意思,她急忙用双手捂住脸颊将秀发往身后一甩,快步转身跑开了!
就在石精忠带着军政干部快要结束对山王堡军事设施的检查时,东、西、南、北四路剿匪指挥部联络员“神行太保”——李正送来了县委的“特急”信函,石精忠来不及与李正寒暄,便撕开特急信函看了起来。
这是一篇由县委书记、县剿匪总指挥部总指挥李洪层亲笔签发的《南川剿匪军事动态》的作战简报,仔细往下看,其内容是:
根据西南局刘邓贺首长的指示精神,自西南战役展开以来,川东、川西、川北、川南等各地土匪活动日益猖獗,现在清除西南地区匪患的条件业已成熟,各地要根据具体情况制定切实可行剿匪方案,限期在1950年内剿灭匪患。
根据这一要求,南川县委特派李正同志前来传达县委、县剿匪总指挥部指示,通报剿匪进展情况,协调督办各路指挥部剿匪事宜。
一、前期各路剿匪指挥部的部署情况东路剿匪前线指挥部石精忠率领的剿匪部队,穿越叉河口、解放清泉乡、石人乡等乡镇,已推进到山王堡外围,进军到了离龙岩城不到五公里的区域。南路剿匪前线指挥部由涪陵军分区与贵州省道真、安正等县抽调兵力组成,现已占领了螺尾城等隘口,并从贵州北面包抄过来,即日也可到达龙岩城脚下。西路剿匪前线指挥部李自强总指挥率领的剿匪部队,已越过陈巴场,进驻金佛山西门隘口一线天,日夜防守着从西坡进入金佛山的大小通道,打探进山路径,全力筹备登山后勤物资等工作,近几日即可穿越高山峡谷向龙岩城靠拢。北路剿匪前线指挥部刘中一总指挥率领的剿匪部队,配备了大炮、重机枪等重型武器,沿川湘线越过梅垭隘口并在最险要处屯兵,现已扼住从北门进入金佛山和贵州省的关隘路口,控制了江石镇至县城段川湘线。
二、下一步作战部署鉴于此,县委、县剿匪总指挥部要求各路前线剿匪指挥部,发扬连续作战、不怕疲劳的精神,督促所属人马快速向龙岩城靠近,收紧包围圈,务必于十八日(后日)内完成对龟缩到龙岩城九路军的合围。完成对九路军的合围之后,等候县剿匪总指挥部的命令,严禁擅自出击。
三、总攻时间希各路剿匪指挥部对剿匪军事部署情况进行认真检查,快速完成剿匪兵力的调整及部署,各部队接到约定暗号后,务必密切配合协调作战,并及时将情况反馈到县委、县剿匪总指挥部,务求完成金佛山顽匪之合围并全歼之。
四、各前线剿匪指挥部选派一人作为联络员,随时上情下达、下情上报。……
石精忠浏览完作战简报后,对李正说道:“你这个‘神行太保’带来的县委、县剿匪总指挥部的指示太及时、太重要了,俺正准备派出专人向县剿匪总指挥部汇报这儿的战况呢。俺们不仅把战线推进到了山王堡外围,而是夺得山王堡都已经有一两天了,如果不及时地收拢包围圈,山王堡被掌控在俺们手中的消息实在就难以持久封锁。尽管俺们采取了张冠李戴的办法,在外界大肆渲染乌氏兄弟扣留柴秀美、赶走李光林的假象,以此麻痹王文武、敬志谦。可毕竟这里与龙岩城只有一隅之隔,再说乌氏兄弟像幽灵一样,不知隐藏在何处,一旦他们把这个风声透露出去了,就会产生骨牌效应,造成很多不良后果。现在最让人担心的就是怕夜长梦多,这样不仅会打草惊蛇,更会使敬志谦、沙文化步乌氏兄弟的后尘,向黔北崇山峻岭中逃遁,他们就会穷凶极恶地危害百姓,造成无穷遗害。同时,还会给俺们卧底同志的安全增大危险,造成难以想象的恶果……鉴于此,建议你及时把这些情况反馈到县委、县剿匪总指挥部,请上级选择最佳时机下达作战命令!”
李正临行与石精忠握手道别:“石指挥所说的这些情况的确非常重要,我即刻向县委和县剿匪总指挥部汇报!”
好一阵子石精忠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沉思着:看来,围捕猎物的网已经撒出去了,而且已经越收越紧,现在只是耐心等待最佳收网火候的问题了。
话说在山王堡通往龙岩城的山间小道上,战败后的李光林带着十几个九路军残兵败将,急急忙忙逃向龙岩城。
他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满面尘土,身上带着累累血痕,血液与汗水粘合在一起变成了猪肝色。
一个个衣衫披块搭块,衣不蔽体又很像洪七公那支正宗的“丐帮”队伍。
刚刚还充满欢声笑语的龙岩城反共救国军九路军司令部,竟然因为这群队伍的到来而使各种声音戛然而止。
这当然并不是因为李光林平时为人欠火候的原因,而是沙文化、敬志谦两人一言不发,他们两颗鼓得圆圆的“卵子米”眼睛像鹰眼一样放出凶光,紧紧盯住李光林他们,足足好一阵子一言不发。
两个头目是这种表情,那些散兵谁敢出口大气呢?
顿时,好像整个龙岩城上空的空气都凝固了一样,似乎谁也不想打破这一寂静的场面。
最终还是李光林打破了寂静,只见他“哗”地一声从皮套子里取出手枪递给了沙文化道:“沙将军,这次失败全是因为光林指挥失误所致,当然乌氏兄弟的背信弃义也是造成这次失败的主要原因,不过这些话我都不想多说了,所有责任理应由光林一人来承担,是我咎由自取,司令部对我做任何惩处我都无怨无悔。不过我有一事相求,恳请沙长官不要因为这事牵扯到跟随我的兄弟们,他们打仗很卖力,在党国用人之际留下他们对反共救国事业会有很大作用的,请动手吧!”
沙文化耸了耸肩头、把手枪在手里不停地翻转了几下,眯着眼睛说道:“哼,好个李高参,你真是机谋高深呀,你不要以为做得很高明就一点不显山露水,麻雀飞过尚且有个影子呢,首先请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吧!”
沙文化反脸看了一下敬志谦,又盯着李光林说道:“首先请你回答:今天与你打仗的对象到底是谁?战斗到底持续多长时间?柴特派员为什么没有回来呢?”
俗话说:出门看天时,进屋看脸色。
李光林心想,今天沙文化、敬志谦为什么在我还没进门时就用脸色对待我呢?难道他们已经了解我军夺取山王堡的真相?难道他们已经洞察了我军包围龙岩城的意图,难道……嗯,不可能。因为夺取山王堡的方案是通过区委反复研究、论证并报县委审批后才组织实施的,每一个步骤和环节都十分严密,不可能有半点疏漏,根本不会漏出破绽。自己身边的这些人都是由组织上选派的可靠同志,是没有丁点儿问题的。由此看来,这不过是因为沙文化、敬志谦狐疑成性的性格所致,是想通过对我进行讹诈,达到他们的目的。
基于这样的判断,李光林把头一昂:“沙将军,你提出这样一个低智商的问题,你不觉得可笑吗?今天与我打仗的对象到底是谁?这场战斗到底持续了多长时间?柴秀美为什么没有回来?你可以问其他任何一个兄弟嘛,他们的回答不是比我的回答更有说服力吗?”
沙文化抄着双手,连看都没看一眼李光林就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李光林巧舌如簧,那请你回答我:难道你这个指挥官就没有责任和义务,对今天战败的经过和原因进行解释和说明吗?怎么会轮得到其他兄弟们呢?”
李光林不紧不慢地说道:“自古以来,凡是打败仗的将士是没有申诉的理由和权利的,所谓解释越多伤害越多,烧火棒修石磨子越修越黑,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况且这个问题我不是一开始就说得明明白白吗!”
沙文化眉毛一扬,恶狠狠地说道:“李光林啊李光林,我可告诉你,不要给你面子不要面子,要是王氏父子还在这里的话,你还敢叫价还钱吗?俗话说‘要得人不知,除非己不为’,他们早已掌握了你吃里扒外的真凭实据。不过你不要错误地认为,除了王氏父子另外就没有人知道你通共的把柄?”
李光林也针锋相对地说道:“沙将军啊沙将军,我也明确地告诉你:要杀要砍悉听尊便,不过就是要我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如果你们仅凭想象就给我加上莫须有的罪名,对我进行陷害,我是要向上峰申诉的。请你不要空口无凭地说些空话在那儿摆起,如果有证据你就快点拿出来噻,让在场的兄弟们见证一下!”
性格刚烈的沙文化被气得脸色发青,连话都不说不出来,他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指着李光林说道:“你、你、你……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甘、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是你逼着我非要让我把你的罪证拿出来哟,那就请你看看这个吧!”
“哗”地一声,沙文化随手把一个牛皮信封朝李光林甩了过来。
李光林根本不管沙文化扔过来的是啥东西,他脸上仍然毫无表情、昂视天空。
敬志谦走过来拾起地上的“东西”递到李光林手里,把李光林拍到了一个偏僻处冷笑着说道:“外侄啊,不要认为沙将军是在讹诈你,先看看这个东西吧!”
这是一封乌培德、乌培义写给沙文化的信,敬志谦边看边念着信的内容:“我们的本意是把山王堡交给沙将军的,凭着龙岩城与山王堡特殊的地理位置,与解放军作一年半载的周旋、抗衡是没有问题的。自从把山王堡移交之后,我们并没有走远,我们也在山王堡内埋伏有卧底,通过明察暗访才发现就在九路军高层里埋伏有共产党的卧底。回想我们与九路军高层沙将军、敬副总司令和李高参接触的各个细小环节,我们才觉得我们上大当了,当然我们也不敢肯定哪一个是共党卧底。这是给沙将军您的私人信函,千万不能让别人看到,包括敬副总司令,当然我们决不怀疑敬副总司令有问题,关键是他是李高参的舅舅……”
敬志谦十分矛盾地说道:“怪我瞎了狗眼,怎么就请你这个外甥来当高参呢?如果你再这样‘参’下去,眼看舅舅的这条老命都要遭你‘参’掉了。其他任何事情我还可以原谅你,也愿意帮忙,现如今你叫我怎么办嘛?我既不能像对待外人那样对待你,毕竟你是我的亲外甥呀!但也不能再迁就你了,你犯的是推翻党国的不赦之罪,你让舅舅好没面子啊,连亲外甥都背叛了自己,那今后舅舅我还怎样为人、怎样操码头、怎样跑江湖呢?外甥你就向沙将军承认个错,交代清楚自己通共、投共的事实吧,争取他原谅你!岂不闻:‘大丈夫能伸能屈’、‘好汉不吃眼前亏’吗?”
李光林看完信像没事一样说道:“我还以为有好大一回事呢,原来不就是乌氏兄弟写了一封离间我们九路军高层之间关系的一封信嘛,这分明甩我的死耗子噻,这样的信我可以叫人写出十封、百封来,乌氏兄弟这分明是在玩借刀杀人之计,他们整人真是不要本本哟!我何错之有啊,舅舅你就不要为难外甥我了吧!”
敬志谦大发感慨:“哼,社会都说你舅舅我猫胡子狡猾无比,我看啊你比我还要狡猾,这也许是我敬氏有聪明的遗传基因吧!过去你的妈即我的姐姐就很聪明。不过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啊,要不是我当初把事情算得太精明,何至于输得如此惨道呢?其实你的所作所为我早就有些疑惑,我想如果你真是共党卧底的话终究是会暴露的,相反你如果不是共党卧底的话,假的也不会说成真的,谁敢冤枉堂堂敬大爷我的外甥呢?其实九路军高层也早就怀疑你了,但碍于我的情面只是暗暗地侦查你,我也从侧面提醒过你,可惜没引起你的足够重视。眼看现在摊牌了,沙将军会怎样处置你我心中也没底。也许他会把你作为一张与解放军对抗的底牌,这样一来你就像菜板上的肉任其宰割了。唉,你偏偏在九路军没有退路的时候出了岔子,又遇到了蒋委员长的贴心豆瓣(心腹)沙将军,他可是得到蒋委员长‘宁愿错杀一千,不愿放过一个’真传的啊,最终他是不会放过你的。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也许这就是我们舅侄之间的临别赠言吧!”
此时此刻,李光林相信敬志谦说的是刚忙话,俗话不是说“是亲都有三顾、是骨都有三啃”的道理吗?一个人不管多么聪明、多么狡猾、多么卑劣、多么无耻,在大脑里还是或多或少的贮存着一定的亲情观念,良心还没有到荡然无存的境地。再说我们中国人历来的亲戚观念就很浓。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去找沙文化“碰碰运气”还有多大的意思和必要呢?
虽然李光林心里这样想,但嘴上却说:“俗话说:心中无冷病、不怕吃秋瓜,找就找吧,难道我硬是怕他沙将军会生吞活剥了我不成?”
李光林对今天这样的结局甚至更坏的结局都是早有思想准备,毕竟自己是在与王文武、沙文化、敬志谦这些魔鬼般的人打交道,狗被逼急尚且会跳墙,何况他们比魔鬼还鬼呢!
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在地下战线战斗其实比拿枪与敌人拼杀不知还要危险多少倍,这真是一场特殊的战斗啊!
回想自己参加革命以来,多次巧妙与各式各样的敌人周旋,较好地完成了党交给的各项任务,此次又孤身打入九路军内部与敬志谦、王文武、沙文化打交道,尽管自己处处小心谨慎,但在必要时还不得不冒险开展工作,这样也难免不被对方抓到一些把柄。不过能为党的事业贡献力量,自己感到莫大的高兴和无尚的光荣。
抱定“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决心,李光林心中反而很坦然。
从目前情况看,沙文化的终极目标是炸毁龙岩城这坐天然历史文物——南天屏障后再逃之夭夭,或者与解放军同归于尽,那么我们在这场剿匪战争中就不是完胜,甚至是失败。
假如他们的阴谋得逞,那人民的损失就大了,哪怕就是把土匪铲草除根也得不偿失。
想到这里,李光林更加坚定了活下去完成好党交给的任务,保护好龙岩城的决心。
李光林暗想想必须抓紧办妥那件紧要的事情,这是组织上交给我的重要任务啊,要不还跟踪敬志说到这里干吗呢?
假如这件事办妥了自己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