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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的第一场雪，在几个季节的蕴育中，将丰盈素裹在12月的枝头。遥望白茫茫的小城，我想到一句话：
“不急不躁，该来的，都在路上。”
我们看到的这个冬天不同寻常，以为就此变了模样。殊不知，是雪在储蓄能量。鹅毛般的雪花漫天飞扬。回头看时，走过的几个脚印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已不见来时的路。长路漫漫，留下痕迹，我怎么没拍照呢？拍照，让我想到一个好去处---酷巴丽。大雪之日，定格美好，那里才有美的缔造者呢。
自以为我是辛勤的小蜜蜂，从幸福里飞到滨河路，饱食过几碗素雪之粮。未想，酷巴丽婚纱摄影店已有宾客入座。勤劳的兄妹，十几年的开店经历，依然尽头十足，热情满溢。
“姐姐。下雪天不多睡会儿吗？”燕子探出头来打招呼。
“你们定格美好，我来捕捉美好。趁着雪色，趁着你们闲暇。看来，你们没有闲暇。”我跺着鞋上的雪渣子，看着满屋子里的客人说。
“我们没有休息时间，客人都是提前预约，排到哪天就是哪天。今天的客人特殊，姐姐或许能捕捉到美好。”燕子在我耳边嘀咕。
“弟弟和几个丫头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忙？”没看到熟悉的身影，我问。
“弟弟带着她们去广场拍外景，差不多要回来了。”燕子扶起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奶奶坐到化妆台前。
“这天然之雪，从青丝走到白头，完美的爱情寓意。拍外景的是一对新人吧？”
“是的，就是这位奶奶的孙子。今天是老人的生日，孙子拍婚纱照，携带奶奶拍全家福。”
老奶奶听不懂我们的言谈，一脸和蔼地对着我们笑。老奶奶枯瘦的身体，刀刻的皱纹，深陷的眼窝，浓密的眉毛。眼前的耄耋老人，岁月风霜，仍然挡不住我的遐想，遐想几十年前草原放牧的那位美丽姑娘。
“奶奶，你好漂亮哦。”一个穿婚纱的汉族女子进门，吾丽盼放下女子的婚纱裙摆。随后，哈萨克小伙儿，布拉提摄影师们都回来了。
“哈汉联姻，好和谐。你们好般配哟！”看着温柔靓丽的女子，潇洒俊朗的男孩，我不由地赞叹。
“我重庆地。姐姐，你来自哪里呢？”汉族女子与我打招呼。
“哈哈，乖妹儿，我是宜昌地。老乡嘛。”“嘿嘿嘿，你们说话的口音好相似噢。”
几个女子攀谈，酷巴丽热闹起来。
老乡女子九零后，名叫阿静。长江碧水，清澈悠悠的女子。亲戚在霍尔果斯口岸做贸易，阿静负责一个门店。
“我光顾过几次商店，怎么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售货员呀？”听着阿静的介绍，我忍不住插话。
“她在合作区，做家纺的，售后外国人呢。”吾丽盼接话。
孤陋寡闻啊。到霍尔果斯也有两个年头，硬是没挤出时间去合作区，一睹中哈两国的贸易风采。
“什么时候进去逛逛，我给姐姐当导游。”阿静说着，为老奶奶戴上一枚黄金戒指。
“好呢。奶奶陪你们拍婚纱照。父母呢？”我用家乡话好奇地问。
“我爱人四五岁时相继失去了父母，是奶奶一手带大的。我们在重庆与父母拍了全家福。回来这边我们也要拍一张全家福。”听着阿静的讲述，我感觉自己不地道，有揭人伤疤且在伤口撒盐的内疚感。
“赛尔，你和奶奶可以进来了。”布拉提摄影师呼喊。
“姐姐，不碍事。他们先去拍几组，阿静需要补妆，换衣服。还有时间，可以聊聊的。” 燕子见我要起身走，挽留。
“赛尔没有父母，但奶奶替代了父母，把他培养的很优秀。虽然他书读的不多，没有多高的文凭。只是一个的士司机，但他工作认真，服务周到，为人处事各方面都不错。对我也很好。”
阿静缓缓的语气，欣慰的表情，叙述着他们的小幸福。
“看得出来，赛尔是很优秀的小伙子。”我侧目看内屋，赛尔跪在老奶奶的膝前幸福沉思，沉思儿时奶奶为他洗小脚脚的场景吧？
“好，好，就这表情，就这状态。咔嚓，咔嚓，咔嚓。”布拉提摄影师时站，时蹬，找角度，按着快门。
“我是2017年春天来口岸的，舅舅要来接我，因临时有事就给我叫了一辆的士，司机就是赛尔。我在广州深圳打过几年工，见过世面也有些胆识。过来前还是有一些街坊邻居，说起新疆过去一些地方不安定的因素。但见到赛尔时，一切顾虑打消了。白白净净的哈萨克族男孩，说话真诚又有礼貌，他给我介绍口岸，介绍美食，介绍风景。”
“场景布置好了。燕子，带阿静进来吧。”布拉提摄影师在里屋呼叫。
我帮阿静提裙摆进摄影室。
三张凳子，老奶奶坐在中间。赛尔亲密地揽住阿静的细腰，走到老奶奶的身后。
“靠近点，对，就这样。咔嚓，咔嚓。”布拉提摄影师旋转镜头，按下快门。
“换民族服装。再拍几组。”布拉提摄影师招呼燕子。见状，我默默退出房间。
“姐姐，你要写的故事找到了吗？”吾丽盼对镜补妆，扭过头问我。
“找到了，找到了。你们都是故事，你们都是我故事里的主角。”
“真好。姐姐记得把我写美点噢。”吾丽盼涂抹着嘟嘟唇说。
“他们三个人拍全家福，为何要放两张空椅子？”我轻声问吾丽盼。
“噢。这两张椅子留给他们的父母。等照片拍完，我们会把他们的父母照片PS进去。这才是全家福啊。”
原来如此。是该赞叹科技的发达，还是该赞叹布拉提摄影师的技艺呢？留住时光，定格美好，唯有相机，唯有摄影师。
“过来看看效果。”一小哥喊。我也凑上去看。照片中，老奶奶左右相牵一对年轻夫妻的手，赛尔和阿静在后前倾相拥着父母及奶奶，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场景。
“你们真棒。”我对着布拉提摄影师竖起大拇指。
“每个人的经历都是一串儿故事。姐姐是用笔墨讲故事。我是用镜头讲故事。爱德华.韦斯顿说，任何事物，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只要激动了我，我就拍摄它。我不是专门去物色那些不寻常的题材，而是要使寻常的题材变成不寻常的作品。”布拉提摄影师给我们讲解每一张照片的寓意和背后隐含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