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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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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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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生》连载

第一十一章

王想不喜欢周末,短短一天半的时间,却有许多剪不断、理不清的思绪萦绕于心。她渴望被关怀、被重视,而这种需求在家人那里得不到满足,应运而生的是与父母间滋生的隔阂。

时下,校园里掀起一股“琼瑶热”,班里的同学们爱读琼瑶,她的小说意境优美,真实亲切。读她的小说会不自觉的为书中的人物流泪、叹息。小说里的男女主人公们都是专一、热烈、坚韧的,最后往往都有一个“大团圆”式的结局。读者们不会为男女主人公留下遗憾,而是对爱情萌生美好甜蜜的憧憬,渴望这美妙的爱情会在一个偶然的巧合下降临到自己身上。

王想和好友赵文慧将平时积攒的零钱全买了小说看,废寝忘食的看。上课偷看,晚上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看,害怕被家里人看到,只能藏的严严实实,鬼鬼祟祟像做贼一样。

一次,文慧把小说压在床下,她母亲晒褥子时发现了,拿给她父亲看,他父亲把书撕了不说,还给了她一巴掌,言其思想败坏,扬言再看就不让上学了。就这样还是阻止不了她们偷偷看,每次读到“朝朝暮暮的夕阳,恻恻轻寒的风,烟雨蒙蒙的山水,聚散依依的人生”“天空是一片澄清的蓝,太阳把那片蓝照射的明亮而耀眼,几片白云在天际悠悠然然的飘荡着,带着一份懒懒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意味,从天的这一边,一直飘到天的那一边”,抑或更直接坚韧的“他是强盗,我爱他;他是土匪,我爱他;他是杀人犯,我也爱他;没有他我就不要活了”……这些隽永的句子,读来令人心醉。

处在情窦初开的年岁,琼瑶读的太多,睁眼闭眼都是小说里男女主人公缠绵悱恻、爱的死去活来的情节,搞的两人整天浑浑噩噩,尤其是王想,上课时注意力常不集中,成绩毫无悬念的一塌糊涂。最令她苦恼的是,一旦从小说中抽离,回到现实,放眼望去,周围竟找不到一个像小说里描述的深情款款、玉树临风的男主人公。她并没有放弃,依旧寻找着!

不知从何时起,在王想的潜意识里,她期盼着上语文课。放眼周围,语文老师胡煜倒有几分男主人公的影子。这一发现,重新燃起了王想对生活的热情,她因此而兴奋了许久!一上语文课,便精力充沛,甚至还会提前预习课文,找出不懂的地方,课后请教老师。她在语文科目上表现出的勤勉,无非是希望语文老师注意到自己。她将自己臆想成小说里的女主人公,课堂上出神的盯着他看;虽然有时幡然醒悟,她和老师之间是根本不可能的,她对他的感情,他根本不会知道,而她却在浪费着自己大好的时光,荒废着自己本该用心对待的学业,像着魔了一般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她喜欢老师,喜欢到已经把他神化了。有一次,她无意间看到胡老师进了男厕所,她恍然大悟,原来胡老师和其他人一样,也是要上厕所的啊!食不寐、夜不寝、学不思、亲不顾,除了琼瑶小说,王想对其他事物一概失去了兴趣。她找到好朋友文慧倾诉,文慧告诉她,自己和班里一个男同学私下交往,那男的对她别提有多好了。望着文慧一脸甜蜜的样子,王想心生羡慕,本想将喜欢胡老师的心事和盘托出,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她担心文慧取笑自己单相思,那可多悲惨!日子一天天安静的流逝着,王想开始了漫长的暗恋的日子。

曾经多少次,放学后同学们都回家了,她看到他房间的灯还亮着,猜想他一定在批改作业。她多么想鼓起勇气去敲门,告诉他,她是多么的爱着他;告诉他,她爱他爱到不知道该把自己怎么办。她痴痴的望着那扇门,想象着他突然打开门,微笑着向自己招手,可是门终究没有打开。她一次次默默的离开。

她开始学着像大哥一样记日记,将心事写在笔记本里,再给它上好锁。哪怕是他上课时眼神无意间瞥向她,这样微小寻常的举动,对她来说都能愉悦一整天,然后在一天结束后,把它们记进日记本里。“如若爱一个人不能说出来,只能藏在心里,那还是写进日记里吧!”她心想。

现实与理想之间总是遥不可及。王想不止一次的听到父母议论村里的外来户老高的女儿高晓婷。高晓婷是比自己高两级的学长,中学时和一个男生相好,俩人学习成绩都不错,平时一起讨论问题,渐渐的互生好感,有几次下了晚自习,那男同学便送她回家,被老高发现了。

这天中午放学,学生们都走完了,两人肩并着肩走出学校大门。被一早等候在校门口的老高撞了个正着,老高咆哮着上去连扇那男生几个耳光,说他是混蛋勾引自己女儿,指着自己的女儿骂她是贱货,一顿打骂后,那男的鼻血直流,眼镜也摔碎了。老高走时指着那男孩的鼻头说:“如果以后还要与晓婷纠缠不休,我卸了你的腿!”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自此,老高不再让女儿上学了。

父母说到那男的被打时,咬牙切齿,一副极解恨的样子:“这样的人就得打,谁让他勾曳女娃娃的,狗东西打死都不足惜!”王老汉掸掸烟灰,接着说:“老高不让女子上学是正经主意,女娃家念那么多书弄啥,光用到歪门邪道上了,把心都学慌了!”

“哼,你也不要光说人家女娃娃了,你倒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女儿吧,我看你女儿不见得碰不到这事,碰到了看你再不拿的这么稳,你比老高还慌神!”王老婆坐在炕边上一边缝衣服,一边漫不经心的说。

“想想她敢,她敢我照样打她!”

想起父母的这些话,王想心里凉飕飕的。

……

夜里,王想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眼前不断浮现着胡煜的身影。她内心是挣扎的:“既然你让我这么痛,我为什么不让你知道我为了你而痛,那我们何不一起痛,两个人分担一份痛,这样我就没有这么痛。而我更注重你的心,你若有心,我必生死相依;你若无心,我也会铭记于心!”看了那么多的小说,王想已经可以创造琼瑶式的内心独白了。

内心挣扎过后,她拿出纸笔,将日日夜夜的思念浓缩在一张稿纸上,夹进作文本里。她这样写道:


亲爱的胡煜老师:

你好!

我是三班的王想,一个默默喜欢了你很久的女生。写这个纸条我鼓了很大勇气,也许你会感到吃惊,我确实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当你走上讲台给我们上第一节课时,你穿一身中山装,浓眉大眼,脸上泛着灿烂的笑,说以后由你来教我们班的语文课时,我心中窃喜,瞬间感到刚开学的日子对于我来说没有那么痛苦了,只因有你的出现。你说话时平静的语气,标准的吐字在我心中留下深深的印记。当我第一次看到你时,我就觉得你是我要找的男主人公。为了你,我由一个邋邋遢遢的女生变成了一个爱打扮爱干净的女孩儿;为了你,我收起自己大大咧咧的男孩子性格,学着做一个文文静静的淑女;为了你,我不顾家人的怀疑,晚上来到你办公室门前默默的注视着你房间亮着的灯猜想你辛苦备课时我的心有多疼;为了你,我告诉自己在你的课堂永远不迟到永远保持充沛的精力;为了你,在寂静无人的夜晚我不知流了多少泪;为了你,我可以做一切我能做到的事,一切只因为:你就是我的男主角!

我多么希望有一天,在你众多的学生里,你能像我关注你那样的关注我,你也能像我喜欢你那样的喜欢我,好吗?

静盼回信!


合上本子,许久,王想感觉轻松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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