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我独自一人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这片土地之上,一路上我百感交集,在这短短的旅程中,我从繁华和人声喧嚷的“安置区”迅速跨越到了荒芜和人迹罕至的“塌陷区”,我途径那个仍然存在并正在正常工作的分矿区一路驶向我的故乡,坑坑洼洼的石子路的两侧是如森林般的野草和树木。当时,这片土地上的大片地区已被洪水淹没,我站在八涧村的十字路口的中央已无法再继续前行,我下了车注视着这片灰白色的海洋。
如今,这里已成为了渔民们的家乡,我在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上行走时,看到了大小不一的渔船正停靠在岸边,渔民们简陋的住所安扎在岸边的土地上。我朝着家的方向望去,无情的洪水已彻底抹去了往日的一切痕迹,我不确定在若干年后是否还会有人相信,这片汪洋之下曾拥有过土地与人类文明。或许多年以后,在人类的众多故事中会新增一个全新版本的“老人与海”的故事。
在每一个中国人祭祀祖先的日子里,这片土地上的人民依然会风尘仆仆地赶来,在潮湿的岸边或路边点燃黄纸、鞭炮和烟花,来往的大小车辆在破碎的水泥路上停成一排,车上载着的是这片土地的后人及其他们的不知世事的孩童。
故乡的风使站在洪水边缘的我闭上了双眼,黑暗中我看到了一对农民工父母带着一个六岁的小男孩正站在一家农户的院子中、我看到了年轻的郭老师正带领着我们那群留守儿童们在梅村小学的教室里朗读诗歌、我看到了已多年未见的唐婉真依然是那么楚楚动人、我看到了农民们的酸甜苦辣和一群孩子们的成长、我看到了樱桃树上正结满着鲜红的樱桃、我看到了这片土地在塌陷时的第一条裂缝、我看到了冰凉的洪水正在向我涌来……
我由于惊吓而睁开了双眼,上一秒还在涌动着的洪水此时正平静地躺在我的眼前。这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实话说,我还真不清楚,我只知道在我转身准备离开这里的那一刻,我做了一个决定,我决定写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