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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紫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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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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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备忘录》连载

第一十四章 为梦突围

果真料事如神!程建军离去很长时间,接近晚上十点整,才没精打采地在两位“大盖帽(乘警和列车员都戴大沿帽)”的陪同下,回到郑晓龙身边。如果仅仅是程建军独自归来,郑晓龙肯定会热情地询问报案的情况如何?有没有找到相关线索,而现在有自己不待见的人作陪,肯定采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所以郑晓龙眼皮仅仅抬了抬,然后继续装作昏睡。

“兄弟,你请醒醒,咱们有些问题需要当面核实和了解。”程建军沮丧万分的语调几乎是炸响在郑晓龙耳边。继续装睡明显不合适,郑晓龙缓慢睁开眼睛,伸伸懒腰,打几个哈欠,然后一副很惊讶的表情:“老哥,你回来啦。事情办的咋样了?”

“正在办理、处理,结果咋样、啥时间有结果,还不得而知。两位同志一块过来再询问一些细节,得麻烦小兄弟一二,还请多多包涵和配合。”程建军说道。

原本有两名乘客坐在郑晓龙对面,被乘警和挂着“列车长”臂章的两位“车老大”临时请到一边去。郑晓龙、程建军,两位“车老大”分别落座。临近座位的乘客们不明就里,纷纷通过各种方式探寻究竟。

列车长是一位高大魁梧的年轻汉子,他首先要求郑晓龙出示车票,验证无误后退还。穿着标准制服的乘警也很年轻,估计不上三十岁。乘警要过郑晓龙的身份证,翻来覆去查看,并详细记录。郑晓龙担心乘警会刨根问底,让彻底交代此行的来龙去脉,那将异常的复杂,难以说的清楚。还好,乘警仅仅暂时没有退还身份证而已。

乘警、列车长就程建军报案媳妇失踪一事,不仅向郑晓龙求证是否见过当事女子,以及程建军报人口失踪是否属实。“车老大”还向周围其他乘客咨询过。郑晓龙只能实事求是,将目睹的基本情况叙述一遍,其他真的一无所知。就这,作为该起近乎离奇的人员失踪事件的接触者、目击者,郑晓龙被要求积极配合,到餐车接受更为详细的质问,并在讯问材料上签字画押。

折腾到晚上十一点过,郑晓龙方才脱身回到座位上。他以为程建军很快也会回来,结果再没有见到其人。凭借所知道的基本法律知识判断,虽然程建军是以受害人、报案人的身份请求警方协助,但是换个角度看问题,则涉嫌拐卖、买卖妇女儿童,没准心急报案的同时,自投罗网,说不定已被乘警扣押,在列车停靠的某个站点会将其拘押下车,通过程序移交给有管理权限的地方公安处理。为此,列车停靠站时,郑晓龙精神抖擞,透过车窗仔细观察下车、在站台上走动的人员,以图能看见程建军被乘警押送的场景。遗憾,直到列车停靠柳州站,下车之后特意逗留观察,直到尾随最后一批乘客出站,也未能看见程建军的身影。

列车晚点,是很正常的不正常现象。因此原本早上六点零五分抵达柳州站,实际上七点三十五分才到。郑晓龙对于晚点不仅没有意见,反而很高兴,假如列车提前到站,下车之后太早,反而不知道何去何从。如今晚点近一个半小时,很好。在慢吞吞出站,适当在车站广场、周边逗留一阵,时间就已超过上午八点整。来柳州前与柳州当地的笔友联系时,被告知出柳州火车站之后沿着“延安路”往东走。此刻,郑晓龙真是按照笔友的指示,拖着较为疲倦的身体,慢慢地走在“延安路”上。

柳州算得上是山水城市。随便放眼四周,都能看到相对独立的大小、低矮不等的泛白的山。一条河从城中穿过(或许还有更多条河,只是郑晓龙目前所在的街区还看不见)。离开火车站起码不低于一公里时,郑晓龙走进街道边一家商店,抓起公用电话,拨打柳州市区的一个电话号码。时间已经接近上午九点,正常上班时间,电话应该有人接听。

果不其然,电话那头传来一位很性感的女同志的声音“你好!这里是XXX局贸易中心采供站。请问有什么需求需要帮助?”

郑晓龙赶紧说:“我找胡建明同志,请问他在吗?麻烦请他接个电话?”“不好意思,胡主任昨晚临时出差,可能要今天晚上才回来。请问你是哪位呀?”“这样啊。我是他朋友,特地从上海赶来看看他。”“先生,请你别着急。我们胡主任临走时有交代,说如果今天有从上海来的朋友找,让我们转告他目前的去处,顺便告知让朋友先住下等一天半载即可。我们胡主任住延安路上,他交代如果朋友来了,也请住延安路中断的‘延安旅馆’,那里距他的住所很近,方便。”“谢谢。麻烦你告诉胡主任,有个叫‘郑晓龙’的外地朋友来拜访,已经按照他的吩咐在‘延安旅馆’住下。谢谢。”“好的。一定转告。”

虽然没有被素昧平生的笔友赏赐避而不见或者闭门羹,但临时外出出差,却很值得玩味。可是已经如此,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暂且安顿下来。

无心赏景,按照路人的指点,步行约两公里左右,果然看见大马路边上有个大广告牌“延安饭店”。凭常识判断,但凡打着“饭店”招牌的食宿一体的饭店、酒店,档次都比较高,而且价格也稍贵。摸摸瘪瘪的钱包,郑晓龙差点望而却步。走进些才看清楚,“延安饭店”是一栋六层的老式楼房,外表基本没有怎么装潢,甚至可以看见裸露的红砖。一楼门厅也不怎么上档次。人靠衣裳马靠鞍,饭店酒店大概也是如此吧?郑晓龙惶恐的心情稍安。

果不其然,饭店大厅的面积、装修装饰、卫生程度,还不及在如皋等地住宿的十几元一晚的哪些旅馆旅社。郑晓龙盯着柜台后面墙上的价格表反复斟酌,然后对站立着的女工作人员说:“请问,十八元每晚的单间可不可以打折?”“先生,请问您是打算住几晚?是一个人住还是几个人住?行李多不多?”“暂时一个人住。今晚或者明早,还有几位同学要赶过来,我是来打前站的。”“那好。先生,可以给你打两折,您看怎么样?”“行。”

拿出身份证登记时,女工作人员失声尖叫着说“先生,您是陕西人?去年我们单位还组织职工到陕西西安、延安去旅游观光过。你今天来柳州,特意找到‘延安饭店’住宿,是不是因为注重陕西元素?”“差不多吧。学校领导和朋友们都说来柳州一定要住‘延安饭店’,所以就服从安排、推荐。”

登记完毕,住宿房间是“505”室。没有电梯。另一位男工作人员提着一串钥匙,一个暖瓶,带郑晓龙从楼梯上行。郑晓龙手里也没有空着,也提一个暖瓶,另有茶叶、杯子。来到“505”房间门口时,两人均微微喘气。打开房门,工作人员即刻离去。没有给客人留房间钥匙。提前已被告知,客人出门时自己锁好门,回来时找工作人员开门。

房间是标准间的那种,只是除却床上用品是洁白干净的之外,其余包括地板、家具、窗帘等,似乎都蒙着一层灰。房间的主体格调是板栗色。意外的是房间有独立卫生间。郑晓龙立刻想着首先洗个澡。先行在浴盆里洗手、洗脸时,看见与镜子平行的位置上面贴着个提示:饭店每晚七点到十一点供应热水,请各位旅客安排好洗漱时间。五月天,外面很热,就是屋里也有些闷热,洗冷水浴应该也没啥问题。郑晓龙试探性地调解淋浴喷头开关,流放出来的水有点微微的热度。没问题。郑晓龙美滋滋地开始洗澡。

包里有件廉价的白色T恤衫,以及一条全新的“公安蓝”裤子。统统换上。鞋子袜子没有“备胎”,只能将就。卫生间有肥皂和洗衣粉,换下来的衣服被浸泡着。梳洗、换洗衣服完毕,再对着镜子一照,呵,好一个英俊少年。接下来最重要的三件事,补充茶水、食物、睡眠,其他暂却抛之脑后。

依然是梦,五颜六色的梦。有些稀奇古怪的梦里,郑晓龙被莫名的恐惧追赶、驱赶,他在前面拼命跑,可是双腿、浑身酸软,怎么也跑不快,而哪些无形的难以看清楚的追赶着,似乎永远又抓不住被追赶着,如此不停地循环。所以,当郑晓龙从无形的恐怖的场景中大喊大叫中醒来时,看清楚所处的环境之后,闭上眼继续重复驱赶不去的梦魔。

再次被噩梦惊醒之后,他索性从床上坐起来,穿好衣裤,凭窗观望一番远处的风景,然后品茶,看电视。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整。经过短短几个小时的休整,郑晓龙基本算是容光焕发,精神抖擞。唯一遗憾的是,腹中空空。还剩下两个煮鸡蛋,几块饼干。原本想着留着做晚餐的,现在瞌睡已经睡完,急需补充能量。郑晓龙吃光仅有的食物,饱的感觉没有找到,饿的呼唤却进一步增强。为抵御种种不适,他选择看电视,打瞌睡。

接近下午五点,郑晓龙猛然从似睡非睡中惊醒!按照上午与笔友胡建明所在单位电话联系的约定,应该去个电话告知目前所住的旅馆,房间号。于是乎,他以最快的速度下床,穿着旅馆的拖鞋,也懒得锁门,一溜烟跑下一楼。旅馆大厅柜台上的电话可以打,只是要收费。顾不得太多,他赶紧拨通上午打过的电话。还好,有人接听,但貌似不是上午接电话的那个女同志。为此郑晓龙不得不多费许多口舌,才把来电的主要目的说清楚。电话费两元整。看看大厅外面还是火辣辣的太阳,郑晓龙没精打采地上楼回到房间里。

当太阳逐渐隐没在城市建筑和山的尽头时,郑晓龙在房间度日如年,无论如何得出去透透气!

穿戴的整整齐齐,郑晓龙下一楼,出旅馆大厅,站在马路边考虑往哪个方向走。旅馆对面宽阔的马路边,已经摆有好多家饮食摊。路边摊点饮食的价格该比有正规门店的饭店便宜点吧?前天在上海站被宰,郑晓龙心有余悸。

从露天饮食摊点东边跑到西边,将价格刻意打听明白之后,郑晓龙方才选择主要经营各种米粉的摊位前落座。摊主很热情。斟酌再三,郑晓龙让上个大碗素米粉。即便是一大碗米粉,估计也难能饱腹,郑晓龙到卖酱香饼的摊位上买来一块钱的饼子。稍等片刻,米粉上来。热腾腾的米粉吃的郑晓龙汗水直流。米粉和饼子都吃干净之后,胃和肚子胀胀的。两样吃货价钱也不贵,总共四块钱。

“延安路”所处的位置略高,可以看见不远处宽阔的大河两岸华灯闪烁,沿河边散步、纳凉的人很多。如果不是担心胡建军有可能突兀而来拜访,郑晓龙可能会到河边去悠闲一阵的。

回到旅馆大厅,郑晓龙走到柜台前想问问工作人员,离开的个把小时有没有人找。柜台后面是一张完全陌生的上了年纪的女士的脸。郑晓龙恍然大悟,旅馆工作人员已经换班了。他不得不恭恭敬敬地与新来的工作人员沟通,颇费一番口舌才使对方闹明白是怎么回事。

实事求是地说,郑晓龙住的房间实在不怎么样,但是与老家那泥地、土墙、木板床相比,还是不折不扣的高大上。打开灯和电视,重新泡上茶,小日子有几分清爽、温馨。看一阵央视新闻之后,郑晓龙仰面朝天躺在床上,陷入无尽的愁思中。房间的有效期是明天中午十二点整。倘若到十一点胡建明还没有露面,那必须得设法撤离。柳州到广州距离虽然没有到上海那么远,但是郑晓龙出柳州站时已经去售票厅查询过,柳州到广州的火车票二十八元。尽管算不上贵,可是郑晓龙兜里所有的钱加在一起,已经不足三十元。就算勉强能到广州,身无分文的窘境也难以过日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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