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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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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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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梦人》连载

第三十四章 后记:无涯海的梦

七月的某一天我正为漫画的结尾而苦恼,一个人沿着弯弯曲曲的海岸线走在凹凸不平的礁石上,夕阳留恋天际迟迟不愿谢幕,像是长长的爱情故事等待未完待续。可光明终究要消散,世界睡着后,梦醒了。

夜晚下起了很大的雨,风将窗户吹开,发出“咿咿呀呀”的梦呓声,我从床上小心翼翼地爬起,看到海平面的方向一片灰蒙蒙,惟有灯塔温暖的黄光穿透迷雾,指引着旅行者的归途。我轻轻关上窗,拉起窗帘,摸了摸趴在地毯上沉睡正酣的哈利,这才轻手轻脚地回到了床上。我闭上眼,慢慢地意识变得模糊,又豁然开朗,那是一片金色的海洋,万里无银又无波无澜,似是承载时间的长河,又像容纳万象的霄汉。我孤零零地站在这片海的边缘,虽然我眺望远方什么也看不到,但冥冥中又似怀揣无限期待。不知过了多久,海面上有个小小的光点在晃动,光点渐渐放大,露出小船的轮廓来。说它是船却没有侧板和龙骨,说它是一片木板却又安了一叶长帆,可是海面上没有风,它如何做到乘风破浪的呢?我定神仔细观看,终于发现在小船的两侧有两扇飞速滑动的木桨,有人正藏在白帆后面拼命摇桨。

“坚定信念努力划桨才能从无涯海回家,我们终会有再相见的那天。”

不知为何,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这一句话来,这个声音好熟悉,好温暖,可又好遥远,我想不起来何时曾听过这句话,但好像在那薄薄的一层白帆后面有我最思念的人。我跳入海中,海水不似它的色彩那般温和,反而很冰凉,但我顾不上这份寒意,拼了命地朝那艘小船游去,那艘小船上的人似乎顿了顿,随即也飞速滑动船桨往我驶来。当我们四目相对的刹那,时间仿佛停止了。

“无涯海不是海,时间才是。沐沐,我说过我会回来的。”他笑了,笑得比三月春阳更温暖,比四月熏风更醉人。

我却哭了,泪水落入无涯海,一滴一滴晕开来,像江南檐下淅淅沥沥的雨,有千愁万绪还落不尽。

“我终究还是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了你身边。”他放下船桨,来拉我的手。

“你终究还是回来了。”我应和着他,伸出手去接应他。可就在这时忽然狂风大作,黑云摧城,海面涌起惊天巨浪,闪电撕裂亘古长空,巨大的海浪将我卷入海底,我绝望地大海,却被海水灌进嘴里无法发生。我感觉自己沉入了海底,像是一块万年礁石,冷眼看着沧海桑田岁月流逝,波澜不惊。然后我便醒来,大口喘着气,看着暗无天日空荡荡的房间,心里感觉一阵空虚和彷徨。

“嘭”地一声,门被暴力地一脚踹开,随即是窗帘被“哗啦”一声拉开的声音。也不管我会不会痛,妻子就一屁股重重地把屁股坐在我撑在床沿边的手上,兴奋道:“我们有孩子了。”

我愣了一下,随即被巨大的喜悦占领全部情绪,我开心地抱着她转圈圈,在我们彼此交换梦境十五年后,终于创造了属于我们共同的梦,而哈利则是两个过程唯一的见证者。

窗外已经放晴,海面碧波万里,天空澄净高远,无涯海走失的人,终究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了我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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