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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第一次提审2
面对面着，她没有力量再爱他的，因为她恨他恨得没有力气了。
爱对她来说，是一个不再清晰的字，而恨再清晰不过了。
她怀疑，她从头到尾都恨他，她恨他让她丢尽了脸，丢尽了人，丢尽了人生。
那晚却历历在目，他们躺在帐篷里，听听着雨砸在帐篷上的声音，如果不是那场雨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他们的营地选在一个小学的操场上，她帐篷就扎在一棵大楠树旁，因为有树叶的遮档大雨要来的晚一些。二人进帐篷后，她要帮他把那双新鞋拿进帐篷，他拒绝了，对她说：“我的鞋很臭！”
“这鞋是新的，而且还防臭。”
“你不相信呀？会臭得我们睡不着的。”他仍然坚持着。
“好吧！那就放在外面。”她用塑料袋把鞋包好，虽然这鞋防水，但明天穿湿鞋也不舒服哇。
起意参加这次探险是他的主意，他穿上鞋在鞋厅的大理石地面上跺了跺脚，又跳了两下说：“我明天带你出去玩！”
“明天？明天我还要上班！”
“就旷一天工，没关系。”
“哪好，我就和同事换个班。”
“去哪里旅行？我们都没有钱？”她心里盘算着，这刚花了六百多元，还要努力打工挣下学期的学费咧！
“我参加了一个户外俱乐部，明天组织去溯溪，有人赞助不花钱。”
“有这好事？”
“当然！”
“怎么样？我带你去！”
“好哇！”她欣然同意了。
第二天，他因为有事耽搁了，本应该上午十点出发的，他下午三点才带着她出发，他们驱车赶到晓峰天快要刹黑了，因为是高山深沟，太阳落山得早。他们还算幸运赶上了晚饭，晚饭堪称晚宴，大家饮酒作乐，唱歌跳舞，唱得都是当地的山歌，他当然是热闹中的积极份子，大家开始支帐篷，已是晚上十点。
下雨是突然出现的意外，她赶紧钻进了一只橙色的帐篷，那是她刚支好的，本约好了与认识的新朋友叶子住在一起，可夜蔼中她看不见她的身影，而他走过来了，脸上是得意的笑，脚上穿着刚买的鞋，就连踏在石板上的声音都不同。
“你的帐篷在哪里？”她问他。
“我的？”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营地上帐篷密密匝匝，各种各样的颜色。
“不知道，我的基友也许另找了一个同伙。”
“难道你不收留我？”
那时雨正下着，她掀开了帐篷的门帘，收留了他。
一夜她几乎没睡，一是因为他的脚臭，一是他的鼾声，另外还......
早上七点吃过早饭，他们出发了。他带着她穿过一遍包谷地，绕过如同一块巨石的门，前面就是走向深谷的石阶。
山谷里雾气散了，阴气很重，太阳光象是被吸走了，如碎铜钱般散落在谷底，露珠呆在草上树上一动也不动，四周死一般寂静，除了各人听得见自己的心跳，没有一点活的气息。
“还有没有别的路？”她问他，她望着峡谷阴森而黑暗的深处，内心感到一丝不安。
他对她说：“带你来是探险的哈，你要做好吃苦的准备哈。”
“这峡谷通向哪里？”
“西陵峡口。”
“南津关？”她似乎不些不相信，是乘了这么远的车来的，竟然可以向家的方向走，一想也是，百川归海嘛，小溪向东流归入长江，我们弯着拐着走了这么远，跟着小溪就可以找到家。
“你走过？”
“很小的时候，跟爹进峡采药。”
“你自己走的？”
“不，在爹的背上，我爹以前是赤脚医生。”
大家正在闷头走着，他倒活跃起来，对大家说：“大家注意哈，这石阶上很滑哈！”
这时他做起了安全宣传员，因为他是户外俱乐部的安全员。
“从前有个韩国人，到中国来学汉语，他在走廊上看见一块警示牌，上面写着“小心地滑”，于是他谨慎地在走廊上滑起步来，大家问他，你为什么这样走路啊？他回答说：这上面不是写着小心地滑嘛？”
“所以，各位韩国朋友，大家都要小心地滑啊！”
“哈哈，”
“哈哈，”
也许大家在帐篷里都没有睡好，这下给笑新鲜了，一个老掉牙的外国人学中文的故事，倒引得大家开心起来。
“哈哈，”她也跟着笑了，笑声还没有落下，就叭地一声摔倒在石阶上。
“我说了请韩国朋友小心哇，你这个日本朋友倒大意了，来”
他把她扶了起来，握住了她的手，再也不愿松开了。
刚刚下到了谷底，瀑布就开始飞泄了，形成一道道彩虹；厚厚的青苔，把水拥得特别，潭池里大大小小的石头上，岩石上包着红色和绿色的青苔，珠帘般的瀑水沿着岩壁缓缓落下，形成了一个水帘长廊，他牵着她从水帘下穿过。
不久峡谷里是一蕃静谧安宁，有许多不知名的野花，颜色鲜艳。
“别动！”在她的手伸向那些花时，他大声呵斥道。
“我，我，我想......”她结结巴巴地说。
“这种花有毒。”
“有毒？”她看了一眼这种有着硕大的根茎，花朵象是可以吃的那种黄花，但花朵的颜色更鲜艳，更大些。
走了一会像是一级谷底，瀑布也成了潺潺的流水，从石缝里蜿延流过来，形成一个个浅水潭，在潭边的兰草丛中，蝴蝶飞舞、蜻蜓点水、鱼儿嬉戏、百鸟鸣唱，好一幅大自然的美景。
“菖蒲……，剑叶菖蒲！”她叫着。
“菖蒲？是人都认识！小时候我婆婆用它煎水喝呢，说是可以治肚子痛。”而他摇头晃脑地向前走着，象昨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是，”菖蒲花淡淡的香气，驱散了她的困意，让她有些开窍醒神，
“那艾叶呢？”她在这里没有找到艾叶。“如果与艾叶一起煎了水洗澡，可以消毒杀菌。”
艾叶与菖蒲，产生一种奇特的香气，可以驱蚊，理气暖体。端午节也快到了，她把它采回去，除去叶、须根及泥砂，
这次溯溪印象太深刻了，他们除了在悬崖上爬行，就在潭水中游泳，
他们看到了许多珍稀的植物和动物，这一路辛苦，一路拾垃圾，他们攀爬行走了六个多小时，才从南津关走出景区，晚上吃了农家饭才回家，累得躺地板上爬不起来，头昏身体酸痛，她吃了两颗速效和三七片才上床睡觉。
第二天上班时，两条腿痛得迈不开步......，她不知道，那晚，他在她身体里种下的种子，已经开始萌动了
就在那一年，气候有点特别，灾害性气候特别多，不是洪峰吞没了探沟驴友队，就是巨石咂断了刚刚新建的高速公路桥。整个夏天一直连续地下雨，江水漫起来，可以看见泊在江水边的船像是水里的高楼，气温只有二十多度。哪有这样的二伏天？真的是少见。
......
这期间她一个字都没有说，所以这次审讯笔录上一个字都没有，他在审讯笔录上记下了：
（沉默、流泪）
出门时，看守对他说：“这个女人是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没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