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过来了,这让她有些紧张,她不可能变成六岁被她抱在怀里,然而她还是抱了她,对她说:
“我太高兴了!”她的眼睛里似乎含着泪水,对她说:“雪儿,你长大了!”她又一次紧紧地拥抱了她,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贴近了看她的脸,还是发现有了变化,皮肤虽然白晰,但失去了弹性,眼角有了细微的鱼尾纹。她的身体上好像喷了香水,这香水味让她有点儿不适。
这时他也来了,拿着她的毕业证看了又看,她期待着他上来也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但在大庭广众之下他没有,反而他们俩谈笑风声,显得更亲昵。她仰望着他:眉宇间藏着正气,嘴唇刚毅,前额上有一种胜利和征服感,他愈老这些美感的特征愈明显。她感觉她比他衰老得要快些。
他们在一起交谈着,人群鼎沸让她听不见,但她可以感到他们之间的亲密自如。她见过他们牵手,见过他们拥抱,也见过他们接吻,可他们为什么不结婚呢?她搞不懂大人之间的事情。
“我们一起去游泳吧!游完泳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好好地庆祝一下!”他勾下腰来对她说。
“我不会游泳。”她有点手足无措。
“我和苏姐可以教你呀!”他耐心地对她说。
“是啊,你学历毕业了,游泳课也要毕业啊,现在有的大学把游泳纳入了必修课咧!”她也上前来说服她。
“我没有带泳衣,再说......”她小声地对她说:“我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我的......我的例假......”她对她撒了个谎。
“那好吧,我们想个别的方式庆祝一下!”她笑着说。
“不要吧,我们还是去游泳,我在岸上帮你们照看衣物。”她知道他们是喜欢游泳的,无论春夏秋冬风晴雨雪,特别是他,游完泳还要再跑十公里。他们对此如此痴迷,怎么好扫他们的幸呢。
她高兴的笑了,笑得很开心,为自己及时地挽救了一次尴尬面而庆幸。
一起开车来到梅子垭,这道河是条运河,解放初期为了城市的饮用水源和电力供应,开建了这条人工河,建在东山上的发电站已经废弃,水源也成了城市的备用水源。小河的上游是个天然湖泊,环境优美,水质清澈。
在这个季节里,万物生长,河道变窄了,绿荫长高了,湖的两岸的草也变得深长,湖水更绿了。他们选择从一道小桥下入水,然后逆流而上。而她安坐在水边,笑着对他们挥了挥手。
这条河离学校并不远,她和同学时常也来散步,河的两岸有大片的桔子树,花开的时候到处都是香的,仿佛把这河水都染香了。不一会儿,她发现他们成了两个黑点儿,在湖的中央移动着,太阳照在湖面上闪着金光,远处的岸边,有大片的松林,树上歇着一群群白鹭,忽儿飞起,越过湖面。
这时,她的面前游过一群小野鸭,象毛绒绒的小团子浮在水面上,它们叽叽叽地叫唤着,她并没有见到它们的妈妈,看来,这么小它们要靠自己谋生了。
天空上忽然下起雨来,豆大的雨点砸下来,在水面上溅起了一个个波纹,她为他们着急起来,起身眺望远方,仍看不见他们返回的影子,也许他们顺着河弯游远了。游泳的人不怕打湿,可她不想让自己的衣裳打湿,衣服是真丝的,如果被打湿后贴在身体上会很难看。身边又没有什么可以用来遮盖的,只好把他的衣服顶在头顶上挡着雨滴,呆看着水面上的波圈和飘来的蔷薇花瓣。这时雨下得更大了,密集的雨点砸在水面上,发出空咚的声音,分外好听,雨滴在水面上溅起的水花象一个个透明的金盏花,然后还有一只只大大的水泡从水下钻出水面,在水面上打着旋,然后破灭,又有新的水泡钻出,象一只只出水的桃花鱼。
头顶着他的衣服,淋不着雨让她有了安全感。这衣服上有他身体上的味道,她又开始着魔地想他了。她从小小有父母,他就象她的父亲,对她无微不至,有时给她当高头大马来骑,她爱他爱得不可收拾,就连他黝黑的皮肤都是她眼中的优点和特点。他把她当成小女孩来对待,就是对他认真的表白,都被他当成了儿戏和胡闹。
而他们呢?他们可以在一起游泳,在吃饭,在一起喝茶,有一次她看见他们在一起喝茶,茶泡好了,倒在杯里,两人都不喝,就这么相对而坐,坐久了,两人放下茶杯,然后道别。难道这就是爱?也许他们是纯洁高尚的无产阶级革命友谊,是深入的灵魂爱情。
她记得她问过他:“哥,你为什么不和我苏姐结婚?”
“你还是小孩子,不懂这些!”
“那,她是你的爱人?”
“她,”他深情地望着她的背影说:
“她是我的灵魂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