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新刚在保卫科里踱着步,他焦急地等待着,去病房里查看了几次,隔着玻璃看,她仍在深度睡眠之中,嘴里的含着朝天管,胸部随着体外机的运转一起一伏......
天色阴暗,他不知不觉地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好象还做了个梦,梦醒时他出了一身冷汗,心开始突突地跳,一看四周无人,保卫科长也去巡逻了......
这是一个很乱的梦,杂乱无章地理不出头绪,有的清晰,有的模糊,越想越迷乱。
听人说,梦是某种现实,他感觉在梦里所发生的,比现实还要真实。这不是一个影子,而是一个真真切切的人,活生生的真实,她乖乖的,有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她的嘴唇,她的牙齿都那么清晰,历历在目.....,那时,一切禁忌都没有了,他得到了她的爱和崇拜......
平时,他夜里也做梦,梦里也有一个人,一到天亮,她就离他而去,他醒后就忘了她的存在,神清气爽地去工作。
他不敢把梦里的事讲给人听,不敢去求证,他担心受到声誉和人格的损失。他检查了钥匙和门锁,一把未丢,完好无损。他需要要好好想一想: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最近,他经常丢东西:笔记本、雨伞、车钥匙......, 丢东西,找东西,弄得他团团转,他感觉,这都是与梦有关联。
在梦里,他是否做过什么不堪入目的事?他不得而知,这与他的职业道德操守都背道而驰。梦里他赤裸着,扭捏着,记得从十一岁起,他的精神和肉体都没有敞开暴露过。梦里他赤着足,到长江里去游泳,穿着一条用红领巾做的泳裤......。他的青春和韶华都被省略了,只有浪漫在梦里暗中滋长......
有时候,一夜杂梦,每一件事情都是美的,自然而温存,不掺一点邪念。他和人并排躺在床上,心中没有欲念。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我没有占用你的时间吧?”
她还对他说:“谢谢。”“晚安。”“请留步。”
每个夜晚都是那么统一、一致,都是她入他的梦中。她是他梦中的什么人?
梦里如果没有她,好象是他生命的缺失,有一次,他实在忍不住了,就对她说:“请,等一等!”
他立刻醒来,而她消失了。
他想回忆她的一切特征,可是什么都没有想起,只有一件她手腕上的东西,金光闪闪。
他再去看她时,他发现她手腕上真的有一个金镯子!他不知道这可不可以算作一件灵异事件?
保卫科长来了,告诉他:病人醒过来了!
他们立刻去了ICU病房。她闭着眼睛,没有睁开。
护士长告诉他:“她可以听见你说话,但不能够答复,她可以写字。”
严新刚伏在她的耳边说:“请问,你的孩子在哪里?”
她依然闭着眼睛。
“我们找了几天了,都没有找到,”
“请你告诉我们,孩子在哪里?”他继续对她说。
她的眼睛睁开了,但没有去看他,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另一边,在那里,护士长在一张4A的白纸上,写了五个大字:
孩子在哪里?
看到白纸黑字后,她半开着嘴,发不出声音,眼角流出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