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接到吉姆的信息,吉姆是国际刑侦住曼谷的首长。他要求他们到蹦蹦园与一位叫卡清医生联络。他告诉他们,先到那里登个记,然后找到卡清医生就可以了。蹦蹦园是泰语的发音,准确的发音应该是“蹦容软”,那是一座医院的名字,蹦蹦园的英语全称写作BUMRUNGRAD INTERNATIONAL,意思是国际医院。在那里,医护人员一律使用英语,连清洁工也不例外,这在国内任何一个地方都没有见到过的。他们必须通过卡清医生的电脑资料查到嫌疑人,据可靠的情报资料,余晖在泰国进行了彻底整容,他不仅改变了眼部的形状,还对鼻子、牙齿和口腔进行了改造。他们要去医院取到可靠的资料。
这是到曼谷的第二天,罗耶陪她去医院。罗耶起先感到奇怪,问她:“你来旅游,他们为什么不去景点,反而去找医院?”苏对他说:没有关系,我会付给你费用的。在曼谷,上的士只说了一声蹦蹦园,司机把他们准确地送到目的地。其实,他们住的地方离蹦蹦园不远,一直笔直走,过一个十字路口,大约二十分钟就可以到那里。罗耶开始吹嘘。他告诉她,他已经不下5次到这里看医生,付美元5000多,如果在美国要付15000元,是总额的三分之一。她不能不赞叹这些既会享受,又会算计的西方人。
他们按照吉姆的要求这样去做,在蹦蹦园里,他们俨然成了贵宾,在一个穿制服的说英语的漂亮护士的带领下,走进了B建筑,在这里不用挂号和交费,但登记的项目很全面,包括你的护照号码,同时还要采像,并填写了一份表格,护士打电话帮他们与卡清医生预约后,把他们引导至卡清医生的诊室门前,请他们在接待厅里休息休息。苏发现,这里的服务很好,茶水和饮料都是免费的。在这里,她还看到了很多的外国人。不一会儿,卡清医生打开门,请他们一起进了诊室。
卡清高个而且清瘦和蔼,皮肤白净,他留着典型的泰国知识分子的发型,头顶的头发是自然的长垂,而两鬓较短,几乎接近青皮,看上去清洁而有修养。他的下颌扁长,于是显得脸也有点瘦长,嘴唇较薄,说话时下颌轻轻地歪向右侧,让有一点超出了上颌的白白的牙龄露了出来,而他清晰而纯洁的英语,从他的齿缝里流出。让人觉得他是一位医术高明并且心灵干净的医生。卡清医生与他们交谈了几句后,打开了手提电脑,很容易地从电脑里查出了罗耶的信息资料,他把他与照片和记录进行了核对,然后对她点了点头,并约好下午6点,在微笑洁牙中心与他们再次见面。
苏觉得这次见面真像一次医生对患者的诊疗,全部过程非常愉快,她没有想到这次约见如此顺利,而且还头一次见到了这么好的医院,她真正地佩服得无话可说了。她是今生今世第一次看到一个真正令人享受的医院,她想这也是泰国为什么让外国人流连忘返的原因所在了。她想,吉姆真是为他们选了一个约见的好地方。罗耶说:卡清医生像中国人。
在卡清医生对苏检查时,罗耶顺利地从电脑里查到了余晖的资料,并拷进了他的U盘,任务完成得如此顺利,令她之前没有想象到。
下午他们要去曼谷微笑中心,去取余晖的整容后的照片,离下午约定的时间还有6个小时,他们不知干什么好。罗耶提议说:我们可以做一个身体的全面检查,2个小时就可以拿结果。而且他可以为她付费。她大声说NO。她告诉他,她们每年都要体检,政府付一切费用。他又说:那好,我请你看牙科医生。她还是拒绝。她对他说:她的朋友正好是牙科医生,治疗牙齿很方便。但罗耶不听她的申辩,带她到曼谷微笑牙科清洁中心(Bangkok Smile Dental Clinic)花了1300泰元洁了牙,折合人民币大约300元。她乘罗耶不注意,自己去付了费。经医生镭射检查,她有几颗牙有严重问题,这她早就知道,但罗耶坚持要她在这里修补,她坚持回国后自己去治疗。下午1点,罗耶来叫她一起去医院,她问他做什么?他说为你治牙,已经与医生约好了。她只好乖乖地跟他去。到了曼谷微笑洁牙中心,医生和他的助手已经等在那里,听医生的话,躺在了治疗床上,打了麻药,任凭他们摆布:打磨、根管治疗,填料,反正也不痛,口水都由医生的助手从口腔里冲洗后吸出。她躺在那里,虽然时间有些很长,但听着一支很轻松的曲子,只是休息,身体很放松。治疗结束后,她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牙,觉得很光滑,很坚固,很舒服,象玉石一样,她才知道罗耶说得没错。她对医生和他的助手说:你们把她的牙齿做得象Great Wall(长城)一样坚固,感谢你们对她所做的付出和爱心。医生也对她说:她知道GREAT WALL(长城),你这是对她们用了最美好的词汇。之后,她们相互不断地说着谢谢。当然,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万里长城?用这个词汇当然是最美好的。出来后,费用单据上标着5900泰元,(也就是1250人民币,相当于178美元),罗耶抢着为她付了帐。当然,在苏治疗期间,罗耶取到了他该取的东西。
晚八点,卡清医生开车如约到达这里,把一只U盘交给了苏。她心里怦怦地跳着,回到饭店打开电脑,用最快的速度把资料传回了国。她为自己这么顺利地完成任务了任务而高兴。这时,她的房门有人在敲门。她的脑海里首先浮出的人影就是罗耶,当她低下头来,把脸贴在门上,从猫眼里看出去的时候,发现那不是罗耶,而是一张陌生的脸。她没有打开门。
她转过身来,仔细察看了一下自己的房间,看上去整洁如常,但她感觉好像觉有点不一样,有生人进来过的味道,她在窗口附近的地毯上看到了落在地上的一团烟灰。自己是不抽烟的,清洁工是一位泰国女人,也不抽烟,是谁进了自己的房间呢?她决定立即买回国的机票。她给罗耶打了个电话,但电话没有打通,她只好到罗耶住的658房间,她立即敲开了他的门,对他说,请你帮查一下近期回国的机票,她告诉他,飞广州深圳的航班都可以。
罗耶很爽快地答应了,他立即下楼去了。苏去隔壁罗耶的房间里等着,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凌乱的房间里,有一张凌乱的大床,一切东西都乱扔着,烟缸里堆满了烟头。罗耶是不抽烟的,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烟头呢?她想帮他收拾一下,可是一想别人的东西是不能随便动的!所以,她坐了下来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安静下自己的心,等着罗耶的到来,可是等了半天,罗耶也没有回来,她看见桌上有一个打开着的手提电脑,网页正连着线。于是,苏上去随便浏览了一下,她忽然发现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在她的心中一下子灼烧起来,令她坐立不稳,甚至她开始在脑袋里盘算着另一个情景。她无意间浏览了罗耶浏览过的网站,她就在依贝网站停留时发现,罗耶正跟拍一件东西,仔细看了那件东西的英文说明后,她吓了一跳,因为罗耶跟拍的是一件中国文物,他出价惊人,已经有6个小时没有人跟拍了,再过6个小时如果没有人出价,罗耶就可以得手了。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如何有这多钱?她的手有些发抖,试着把罗耶的网页恢复到原来的位置,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的电话响了,她压低声音问:是谁?罗耶说:是我。他说:我的帮助让你获得了成功,难道你不请我的客?我想在你回国前,我们应当来庆祝一下。我现在在楼下的大厅里。苏一听是罗耶,就紧张了起来,她故对他说:好吧,机票不要买了,我还想在曼谷好好玩几天,我们来庆祝一下。
他和她来到了马步康商厦的露天餐厅,他们一边欣赏曼谷的街景,一边吃着泰国的食物,他要了一份咖喱饭,而她要了一份主竹笋鸡肉饭,味道有点清淡,泰国的米饭口感很好,白米中还夹杂着红米,他喝着啤酒,而她要了一杯芒果口味的泰国茶,慢慢喝着。
一直坐着的罗耶也站了起来,他一手拿着酒杯,一只手指在苏的肩头轻轻地画着说:“你结婚了吗?”一直在苏心中正直忠诚的罗耶,这时看起来有些怪怪的。他又说:中国女人一般不会单身外出的,你说你是经商的女人,可并没有去做什么商业考查,是旅游的,也没有去中国人常去的风景区,这样的女人到泰国来是干什么的呢?
“您这是明知故问,你已经看见我没戴结婚戒指。”苏也毫不掩饰,她放下了手中的奶茶,对罗耶说:“其实我是来度假的,因为前段时间太累了。 也许可以碰碰运气,遇见像耶稣一样的好男人。她轻轻地笑了笑,然后试探着回了一句。
男人?这里会有什么好男人?罗耶从鼻子里哼了一句,然后望着她的眼睛说:
“度假,然后顺便买点文物?”
“你看,你都知道了,不过,这不是什么文物,是旅游纪念品,我的朋友喜欢这类东西。”
“什么朋友?男朋友?”
“是男性朋友,之前我们约好了,但是他生病了,动了一个手术。”苏用手指了指腹部的位置。
“哦,我懂了。”罗耶点了点头,然后又问:“这件东西对你很重要吗?”
“是的,事实上,是对他很重要,听说是他家里祖传下来的东西,后来丢失了。”
“哦,明白了。”罗耶又点了点头,然后转了一个话题问:“您在中国是做什么工作的?”看来罗耶对她发生了好奇。
“我是一个教师,然后也是一名作家。”苏说。
“所以,我一直看您在写东西,也没有到什么地方去过。” 罗耶依然张开了他地中海式的笑容,打消了对苏的疑心,很热情地对苏说:“这件事情您找我就对了,对于买这类东西我很在行,也许我可以帮你。”
苏笑着对他点了点头。食物吃完后,他们相互对望着,东西正安全地放在她金色的包里,她一直把挎包的带子斜挎在自己的肩上,总用一只手捂着它。她为自己的任务即将完成而暗自庆幸,她的心怦怦地跳着,但外表冷静。她慢慢地让自己的心放了下来,然后开始慢慢地欣赏起罗耶来。罗耶很明显的的带有地中海的热情和地中海的阳光的味道,他的血管里流淌着热情似火的血浆。当她在看他时,他也转过身来,背靠在栏杆上,他取下了那顶美国大兵的黑色贝蕾帽,他略弯曲的头发柔顺地垂挂在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之光流中,虽说是长头发,却并不是很长。特别是他的那双火热而纯真的眼睛,从他的头发里射出一道柔柔的光来,让她感受到他是一个可爱的人。“你爱我吗?”罗耶眼睛里包含着深情地问。“我……我……”苏不知可否,又点了点头。她对他的好感,从心里自然而然地轻易地产生了。有一瞬间她沉迷于他的温柔体贴之中,她在这里确实需要他,依赖于他,她必须与他保持某种特殊的关系。——糟了,如果真的喜欢上他,后果不堪设想。她对他只存在于一种最表层的欣赏能力,并不表示她对他有爱,有吸引力。因为,爱和欣赏不是同一个概念。罗耶对她说:你等我一下,我去端两杯可乐来。苏知道,美国人都是喜欢可乐的,竟管她不太想喝,也由着他去了。她轻松下来,想把奶茶喝完,但觉得胃有点不舒服,她把它剩下了。
其实,她还停留在对他欣赏的阶段,她欣赏他的热情和忠诚,使她在这么短的时间把任务完成。她非常感激这位得力的助手和同伴,她筹划着,设想着,如何再次得到国内的指令。她的兴奋劲儿还没有持续多少时间,一件事情把她的幻想打破了。
当罗耶回来时,他面色刹白,眼神发直,当他把漂着碎冰块的大杯可乐放在桌子上时,一个踉跄,几科趴到苏身上,洒出来的可乐也洒在了她白色的衣裙上。她立刻站了起来,抖去了身上的液体,但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奇怪的味道。她猜想,那是大麻香。她抓了抓罗耶凌乱的头发,他扬起他的脸来,这让苏吃了一惊:只见他的眼睛变得通红,里面布满了血丝。
“怎么了,罗耶?”
“没,没,没什么……”罗耶的舌头似乎也不太听使唤了。
她二话没说,搀着他的臂,快速离开了马步康露天餐厅。坐在上车,没有说话,他的眼皮耷拉下来,双手托着下巴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汽车吱呀一声停下,人往前一穿,但安全带护着她。
“到了吗?”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问。苏说,到了,我扶你上楼。她掺扶着他进了电梯,好不容易才把他扶进了房间,把他放到了床上。
她所不知道的是,罗耶被人下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