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她时,脸上已经没有了戚容,都说新冠病人死的时候很恐怖,而她依然美丽如初。
他以为她见到了他,会失声地笑出来,可是她没有。
她喜欢看电影,吃薯条,喝可乐,喜欢与一群小女孩在一起打打闹闹,当他给她零花钱时,她会在他的脸颊亲一口......
想起来,她那时好像也有各种奇思和怪异,她偶尔会心事重重地说:
“如果找不到工作,我就回家去放猪......”
“怎么会?要是找不到工作就来考辅警,为我们值110,也是一份不错的工作。”他想打消她的顾虑,他发现她最近好像有些压力。
他记起把她带到草原上,蒙人都瞧不起汉人的,说是被他们打败了的民族。但知道了她姓王,又是从秭归来的,就把她圣为公主。他们相约待她归国后,一起去内蒙,一起去看嘎斯迈妈妈,她叫她额么格额吉(奶奶)。最后,他还是没有弄清楚,这些年她去了哪里,靠什么生活,为什么生了孩子,谁照顾她们母女?一切都好象变成了迷。
而现在她都不能亲口告诉他了,她象一个睡美人,躺在病床上,身体上插满了各种管子......
那会是雪儿么?这怎么可能?他疑惑了。
他曾经收到过她的一些信,第一封是空的,一张白纸上什么都没有写。第二封上面只写了二个字:忏悔。第三封上面画了些什么画,他没有看懂。这些都不象是从国外寄来的。
一开始,他对苏红梅说:“你弄错了吧!雪儿不是去了加拿大?”
“那真真切切地是她!”苏红梅肯定地说。
王大骞清晰地记得,三年前,雪儿考上了涉外护士,她通过了注册护士执照考试和英语IELTS5分的优秀成绩,并申请了中介代理。她回家时十分兴奋,说:国外的待遇好,工资高,只要工作勤奋能吃苦。
“好,你的中介费我来出!”
“中介不收费的,他们说会从第次劳务费中扣除。”
“哦,”他还是换了些外汇交给了她。只是有些疑惑,这些年她为什么不打电话给他?
想起来,也有些怪怪的,只是感觉她精灵般的的身体,变得有些沉重,她有时当着面笑,被地里忧心忡忡,临走时也不让他送......
他伸手去抱小可,那孩子不让他抱,撇着嘴想哭的样子。
“好,好,好,不抱了。”他捂住了自己的脸。
他想:连这孩子都不喜欢他,一定是雪儿怪罪自己了。一别三年没音讯,见面就是半死的样子。
苏红梅把小可送进另一间屋子,在那间房里,小虫正在上网课,他今年上高三,上高中后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都在冲刺,现在正是临近撞线。
“她挺喜欢小虫的,他哄她才肯睡觉。”苏红梅说。
这让他想到了雪儿小时候,也喜欢缠着苏红梅,要懒在她的床上睡觉。
自从她爷爷死后,她就被接到王家,姓了王家的姓,名字由她自己作主叫了雪梅。她说她喜欢梅花,她家的小屋旁就有一棵梅花树,虽然不结果,但花香是属于她的。 爷爷几次都说要砍去,栽一棵花椒树,她没有同意。她十分喜欢自己的新名字,不仅户口、身份证用了这名字,就连毕业证上也是。
那,韩雪这个名字又是从何而来呢?
主治医生对他说:“王指挥长,这个病人没有家人,她的病危已下了好几次了,没有人来为她签字。”
“那好,我来为她签吧!”
王大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