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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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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
2022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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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赋圣宋玉》连载

第五章

第 五 集


  (片头语)


  山路上。 

两人骑马飞奔,由远而近。前面的一个是周石。比宋玉大两岁的他,今年已有二十岁了,一身花花公子打扮,骑着一匹枣红大马,一边打马前行,一边左右顾盼着。后面跟的是一个叫“狗跳”的小厮,十六、七岁年纪,骑一匹灰色幼马。

狗跳:“公子啊,公子,你今天骑的这马跑得真快!”

周石不无得意地:“嘿嘿,你老爷养了那么多牛马,我还不尽挑好的骑呀?!”

狗跳:“那是、那是。只是你今天骑的是匹公马,你应该挑一匹母马才好!”

周石减慢马速,瞥一眼赶上来和他并行的狗跳:“挑母马有啥好?”

狗跳嘻笑着:“公子喜欢和女人打交道啊!”

周石笑骂:“你小子净瞎说!我喜欢女人,谁说我喜欢母马了?”

狗跳仍嘻笑着:“这母马,是马中的女人啊!”

周石又指着狗跳笑骂:“你小子真他妈一张臭嘴,马就能跟人比呀?……哎,狗跳,我们这是走到哪里了?”

狗跳向前看看:“快到落花潭了吧。”

周石眉毛一扬:“落花潭?听说每天都有许多人在那里洗澡?”

狗跳:“是啊,这落花潭是个大温泉,用这水洗澡能治病的。”

周石:“男的、女的都来这里洗?”

狗跳点点头:“啊。”

周石感兴趣地:“男的、女的混在一起洗?”

狗跳摇摇头:“哪儿呀,分开洗,男的洗一天,女的洗一天。”

周石:“怎么分啦?”

狗跳:“咋不好分呢,男的洗单日,女的洗双日,这一带的老百姓都知道这规矩呢!”

周石:“今天是单日、双日呀?”

狗跳边想边说:“嗯,今天是——三月初六,双日、双日,归女的洗呀!”

周石眨眨眼:“那咱们到落花潭去看看!”

狗跳愣住:“看什么呀公子?今天是人家女的洗澡!”

周石不听这些,扬鞭催马:“快走、快走!”

落花潭不远处的一棵树下。

周石和狗跳骑马来到这里,二人跳下马来。

周石:“狗跳,就是这里吧?”

狗跳连连点头:“嗳嗳。”他用手指着前面一处黑色的石壁说,“看,上面写着字呢!”

周石放眼望去,果见石壁上写着“落花潭温泉”几个大字。他将马缰绳递给狗跳:“你在这里呆着,我去看看。”

狗跳欲拦阻:“哎哎哎……公子……”可周石已经走远了。


落花潭边。

这是一个罕见的大温泉,畅旺而温热的泉水“咕嘟、咕嘟”地往外冒,借着温泉四周天然的石壁,将泉水团团围住,也将过往之人的视线挡住,形成了一个天造地设的大泳池。

十多个赤身裸体、仅将乳房和下体遮盖的年轻女子,正在冒着热气的泉水里泳洗。她们互相戏水、笑闹,气氛甚是热烈。

女子的笑闹声音传到周石耳朵里,他加快脚步走到潭边,悄悄地趴在一处石壁的豁口处,向潭中窥看。

一幅“群女戏水图”映入周石的眼帘。周石看得兴奋异常、激动不已,他情不自禁地差点要喊出声来,却又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一女子在水中游起泳来,丰满而白嫩的臀部在水浪中时隐时现,看得周石神魂颠倒、垂涎三尺。他在心里自语着——

周石画外音:“小宝贝,让我陪你游吧,我都掉口水了!”

周石发现身边——在写着“落花潭温泉”的石壁下方,还另外靠着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女洗”两个字。他试着将牌子翻过来,见背面是“男洗”二字,心里明白了牌子的用处。他将牌子又翻回到“女洗”,然后放回到原处。

周石再往潭中看时,只见几个女子并排游起泳来。灿烂的阳光在她们那光洁白净的玉体上闪耀,只耀得周石眼花缭乱,不能自已。忽地,他一下将那块牌子翻到“男洗”上,然后飞快脱掉自己的衣服,纵身跳进潭中。

随着周石落水的“轰隆”一声巨响,水中的女子们先是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声音和飞水惊呆了,多双眼睛不由自主地盯向那水花飞溅的地方;接着,水花落定,女子们看清了水中跳进一个大男人,都本能地一惊,片刻愣怔后,一个个惊叫着拼命地向远离周石的地方逃去。怎奈水有阻力,她们逃离的速度非常之慢。

周石望着身边这些裸露的女子,开心地笑着:“哈哈哈,小姐姐们,跑个啥,都是洗澡的,一起洗,一起洗!”

女子们先后逃到了水中的一角,她们捂胸遮肩地相挤在一起,纷纷斥骂周石:“混账东西!”“下流畜牲!”“不要脸!”“滚开!快滚开!”“……”

周石却仍嘻嘻笑着:“嘿嘿,别骂、别骂,不能怪我,牌子上都写的今天该男人洗嘛!”

众女子都望向放牌子的地方(周石已有意识地将牌子放在了洗澡人能看见的地方),见牌子上是“男洗”二字,可是谁也不相信是自己把日子记错了,都迅速认为是周石的恶作剧,所以斥骂声仍铺天盖地而来:“滚开、滚开、快滚!”“不要脸的东西,滚、滚、滚……”

厚着脸皮的周石,虽然脸上还是溢着笑,可是已觉底气不足。他一边怏怏地上岸,一边说着:“姑奶奶们,我惹不起你们,我走、我走、我走好吧……”

“千刀万剐的,滚远些,滚远些……”女子们边骂边向周石扔泥巴、石块。

周石顾不得穿衣服,匆匆抱着衣服逃开了。


落花潭前的一棵树下。

仅穿着短内裤的周石,抱着衣服跑到这里,胖胖的躯体上还满是水滴。

狗跳迎上来:“公子,怎么啦?”

周石瞪狗跳一眼:“什么怎么啦!”

狗跳指着周石的光身子:“咋不穿衣服呢?”

周石:“你没看我身上的水还没干吗?”

狗跳一边帮周石穿衣,一边问:“公子,你跳到潭里去了?”

周石:“跳了啊。”

狗跳:“今天不是归女的洗嘛,里面没人?”

周石:“咋没有,好多女子呢!”

狗跳一愣:“啊?那你一个大男人跳下去,人家不骂你?”

周石“嘿嘿”笑着:“骂?你小子知道个啥,她们可喜欢我了,一个个笑嘻嘻地争着迎接我,争着抱住我,嘿嘿,争着帮我洗这里、洗那里……”

周石还没说完,洗澡的女子们已穿好衣服上了岸,她们看见周石又大骂起来:“这个畜牲还在这里!”“挨千刀的鬼头!”“还没滚啦!”“滚了便宜他了,去叫男人们来打死他!”“对,拿刀宰了他,大卸八块!”“……”

狗跳见这阵势惶恐地:“公子,都在骂你呢!”

周石已抓过马缰:“快走!”

二人翻身上马,打马飞奔。

骂声还在后面追来。

狗跳:“公子,还在骂!”

周石瞥一眼狗跳:“打是亲,骂是爱!”


山路上。

又是一天(字幕映出“一天后”)。周石和狗跳骑马在山路上走着。

狗跳:“公子,今天到哪里去呢?”

周石:“你给我想,哪里好玩,就去哪里。”

狗跳摇摇头:“我真想不出来了,该去的地方都去了!”

周石:“嗨,你领我去的地方都不怎么样!”

狗跳:“你自己要去的地方就好呀?落花潭可是你自己要去的,怎么样?”

周石:“当然好。”

狗跳一愣:“好?那咱们今天还去那里行不行?今天可又是双日了!”

周石摇摇头:“不去了。”

狗跳:“为啥不去了?”

周石:“不好玩。那些女的洗澡怎么都还穿个小裤裤?再说,也没几个长得好的!”

狗跳嘻笑着:“嘿嘿,我看你是怕挨骂吧!”

二人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周石忽然说:“有地方去了!”

狗跳:“往哪里去呀?”

周石:“腊树园。”

狗跳:“腊树园?”

周石:“啊,就是我原来读书的地方,那个紫叶长得可漂亮啦!”

狗跳:“紫叶?紫叶是哪个?”

周石:“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美女,美少女!昨晚上我还抱着她睡觉了……”

狗跳一惊:“啊?”

周石不无遗憾地:“是做梦!”

狗跳一笑:“嗐!”

周石:“今天去见见真人。你回去吧。”

狗跳:“咋不叫我去?”

周石:“你小子胆儿小,见个女的洗澡都不敢看,回去吧!”

狗跳犹豫着:“可……老爷叫我陪着你啊!”

周石:“嗨,又不是去生地方,腊树园那里我最熟,不用你陪。回去、回去!”

狗跳:“好。”他勒住马头,“哎,公子,回去我咋跟老爷说?就说你到腊树园玩儿去了?”

周石回头瞪一眼狗跳:“狗跳啊狗跳,我看不叫你狗跳,该叫你猪笨了!明明老爷常常责怪我贪玩,你偏要说我到腊树园玩儿去了!”

狗跳:“那咋说?”

周石:“咋说?腊树园不是我读书的地方么?你就说我找那些学友们——琢磨学习!”

狗跳点头:“嗳。”随即打马返回。

周石又大声地补上一句:“你就说是——探讨学问!”

狗跳大声应道:“知道了!”

周石笑了一下,打马向前奔去。


腊树园村头。

几株腊树,枝繁叶茂;一棵桃树,桃花盛开。

如花似玉、穿戴鲜亮的紫叶,坐在桃树下一块小木板上绣花。花美人丽,相映成趣。

紫叶并没有认真绣花,而是心不在焉地不时望望从村路上走过的人。

不时有担着柴、草或赶着牛、羊的人从村路上走过。

周石骑马走到村头,忽然看见美貌的紫叶,一阵惊喜。他悄悄下马,牵马向紫叶走来。

紫叶抬头发现周石,不由一愣。

周石嘻笑着边走边说:“紫叶姑娘,紫叶姑娘,你好啊!没想到我会来吧?”

紫叶也站起来笑一笑:“真没想到,周石,会是你来了。”

周石目不转睛地盯着紫叶看:“欢迎我吧,老学友?”

紫叶:“咋不欢迎呢,你看我不是来到这村头欢迎嘛!”

周石将马胡乱拴在一棵树上,走近紫叶,兴奋地:“真的?你真的专门来这儿欢迎我?你就能猜出我要来?我的好妹妹,你跟哥哥真有缘分!”周石边说边细看紫叶,心中不禁惊叹——

周石画外音:“哎哟我的妈呀,这女子真正长得太好了,越长越好了,容易叫人掉魂儿的!”

紫叶本能地往后退了退,以离周石远一些,口中搭讪着:“你今天咋有空儿来腊树园啦?”

周石笑着:“想念你紫叶妹妹呀!往日读书成天见,还不觉着什么;现在老不见,还真不习惯呢!”他见拿着绣品的紫叶,站在盛开着桃花的桃树下,眼睛猛然一亮,失声叫道,“太好看了,太好看了!”

紫叶道:“啥子好看?”

周石:“桃花好看,你人也好看,两样合在一起,就更好看了!我……我真想做诗!”

紫叶眨眨眼:“做诗?”她不禁“嘿嘿”笑了两声,接着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周石要做诗了?你周石原来可是个先生打板子都不爱读书的人,写文章就会抄人家宋玉的,今天想起要做诗了?”

周石也“嘿嘿”笑着:“不能小看人么,我今天就要做诗!”

紫叶:“那好,你做吧,让我听听你这老学友能做出什么样的诗。”

周石一副真在思考的样子:“嗯……”

紫叶:“你快做呀!”

周石:“嗯……”

紫叶:“未必你的诗就这一个‘嗯’字?”

周石:“嗯……有了!‘关关……桃花,在村……之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紫叶连连摇头笑着:“这就是你做的诗呀?这不是抄人家《诗经》么?!”

周石也连连摇头:“没抄、没抄,我这可是‘关关桃花,在村之头’!“

紫叶:“就别提你这‘关关桃花’了!我紫叶读书虽然也没读出个名堂,可我也晓得那‘关关雎鸠’大概是说水鸟儿在叫唤;你这‘关关桃花’,桃花还会叫唤啦?”

周石赶紧地:“那、那就改改,叫、叫——‘红红桃花’?要不就……就叫‘美、美美桃花’?”他边说边走近紫叶。

紫叶不无嘲讽地一笑:“不要再臭美了,你要能做诗呀,它也能做诗呢!”她指了周石的马一下。

周石一愣。

紫叶忽然后退一步说:“哎呀周石,别站这么近嘛,你身上好大的汗味!”

周石尴尬地笑着:“嘿嘿,人胖,就爱出汗!”

刚刚后退一步的紫叶,忽又趋前一步嚷道:“呃,回来了,他可回来了!”

周石又是一愣。他转眼望去,只见宋玉挑着一担柴走进村来。

紫叶边喊边迎了上去:“宋玉,宋玉!今天又打了这么多柴呀?快歇歇,快歇歇!”

宋玉放下柴担,擦着汗:“紫叶,你又在这儿?”

紫叶望着宋玉:“外面天气好,又暖和,我在这儿绣花儿呀!”

周石望着靠近宋玉站着的紫叶,心里很不是滋味。

周石画外音:“原来这紫叶坐在村头,是在等宋玉呀?一见到宋玉,就跟他挨那么近,也不嫌他有汗味儿了?”

周石向宋玉大声喊道:“宋玉呀,宋玉!”

宋玉抬头看见周石,忙应:“哎呀,周石、周老兄,你可是稀客呀!”

周石走到他的身边,望着柴担:“你今天去打柴了?”

紫叶笑望着宋玉:“这些日子他天天打柴呢!

宋玉点点头:“是呀,天天打柴。”

周石:“你就不累?”

宋玉摇头笑着:“累啥,我都打上瘾了呢!”

周石不解地:“干这力气活儿还能上瘾?”

紫叶接言:“我也闹不明白,人家还真能上瘾呢!”

周石指指宋玉柴担上的一个小布袋:“带了干粮?”

宋玉:“哪儿呀,装的笔、帛。”

周石惊讶地:“笔、帛?打柴还带上这些写文章?”

宋玉一笑:“是采集山歌、民谣。山中那些打柴的、放牛的可爱唱歌了,有好听的,我就把它记下来。”

周石笑着:“真有你的,宋玉,怪不得你说打柴打上瘾了呢,原来你干啥都能跟做学问联起来!”

宋玉:“周兄见笑了。周兄现在是在周村老家住呢,还是在东山帮你父亲经营畜牧?今天怎么有空闲光顾腊树园?”

周石:“我是哪里好玩就到哪里。宋玉贤弟呀,我可不像你,一刻也不让自己闲着,总把那些学问放在心上!”

紫叶望望周石,又望望宋玉,不无讽刺地:“人家周石的学问也大有长进呢,宋玉呀,他刚才还做了诗!”

宋玉感兴趣地:“哦?周兄也做了诗?宋玉定要恭听、恭听!”

周石摆着手:“嗨,我那是闹着玩儿的!”

紫叶却拉着宋玉来到桃树下,指着桃花和放在一块木板上的绣品说:“这不,刚才我就在这桃树下绣花,周石来看见了,就做了首诗!”

宋玉急切地:“紫叶,你就把诗说给我听听!

腊树园村外一个小山脚下。

春蕙正蹲在地上用一把小镰刀剜猪草。篮子里的猪草已快装满了。

小山半坡处,另有一个姐妹——小凤也在剜猪草。她仰起头喊春蕙:“春蕙姐!春蕙姐!”

春蕙抬头应答:“哎——,小凤,你喊啥?”

小凤:“我们到小山子那边去剜吧,那里草好,猪爱吃!”

春蕙:“我不想去,这里草也好!”

小凤眨眨眼又说:“去那边吧,这里闷着剜没意思,那边有人唱山歌呢!”

春蕙一下站起来:“有唱山歌的?”

小凤也站起来,接连点点头:“啊,那山歌唱得可好啦!”

春蕙迅即提起草篮走向小凤:“走吧、走吧,去那边剜!”

小凤笑着:“我就知道一说有山歌你准去,你那宋玉哥哥喜欢山歌呀,你帮他采歌!”

春蕙举起镰刀指一下小凤:“去你的,我也喜欢山歌呀!”


  腊树园村头。

紫叶调侃地:“我们周大夫子的诗是这样做的,我念了——‘关关桃花,在村之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周石有点不好意思地:“取乐而已,取乐而已!”

紫叶:“宋玉,你看他这诗做得怎么样啊?”

在紫叶念“诗”时,宋玉就不易被人察觉地摇了摇头,这时,他又点了点头,笑道:“实在不易、实在不易呀,周兄能有做诗的兴头,已经很不错了!”

紫叶却又扯住宋玉的衣袖说:“宋玉,你不要净说好听的!现在我也要你拿出点做诗的兴头来,你也给我做首诗!”

宋玉摇摇头:“我现在没有诗兴啊!”

紫叶不高兴地:“你啥时候才有诗兴啦?还和你住着紧隔壁儿哩,你啥时候为我做过诗呀?人家周兄大老远地一跑来,就给我做诗了,要你的诗就这么难啦?”

周石为讨紫叶喜欢,也帮着说:“是呀宋玉,你就给紫叶姑娘也做一首吧!”

紫叶:“哪怕就跟周石一样,把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诗句背给我听听也行,这诗从你嘴里出来,也格外中听啦!”

周石听了一愣,继而又恢复原态。

宋玉搔搔头:“你这紫叶真会缠人,这做诗哪能说来就来?周石兄,你刚才的诗兴从哪里来的?”

周石:“我就看紫叶站在桃花下面,太好看了!”

紫叶忙说:“来,宋玉,我再站给你看看!”说着,她袅娜地走到桃树下,又弯腰将绣品拿在手上,接着说,“我就这样站着呢!”说完,对着宋玉灿烂地一笑。

宋玉先是不经意地站在那里,待他扭头看紫叶时,不禁愣住了——

宋玉画外音:“呀,这个紫叶!本来就花般姿色,玉般精神,生得无愧无憾,实乃女貌之魁。她又偏偏站在这样一个美地方——这美地方其实就是一棵桃树啊,可这已经足够了,它把紫叶映衬得越发光彩照人、千娇百媚!头上桃花,手中绣花,脸上笑成世间最美的花,这真有无限诗意啊!怪不得周石……”

画外音:“紫叶见宋玉如此这般认真而持久地看自己,在她记忆里还是头一次,心中欢喜,脸上便对宋玉笑得越发迷人。”

站在一旁的周石,看看对紫叶凝神的宋玉,再看看对宋玉笑得多情的紫叶,心中涌起一阵酸楚!

紫叶望着宋玉说:“宋玉,你的诗是‘君子好逑’呢,还是君子难求啊?”

不料,紫叶话音还未落,宋玉就开口吟道:

花为丽人发,

人增花芳菲。

巧笑乐丝缋,

留住春莫归。

宋玉吟诗时,紫叶又不禁把注意力大半用来看宋玉,对诗的内容并没听得很明白。宋玉吟罢,她愣怔半晌方道:“宋玉,你终于为我做诗了?”

周石接着说:“这诗,恐怕还很有点嚼头呢!”

宋玉谦恭地:“宋玉不过信口凑合,博二位一笑,请二位学友斧正!”

紫叶:“宋玉呀,先莫说客气话,刚听了一遍,还没入脑子呢,你得把这诗给解说、解说。”

周石连点着头:“是呀,是要解说,免得紫叶跟我都云里雾里的。”


腊树园村外的路上。

春蕙背着满满一篮猪草往回走。边走口里边哼着一个山歌调。


腊树园村头。

宋玉迟疑地:“这诗还用解得么?没有用典,都是平常文字呀!”

周石摆头道:“宋玉呀,虽然我们是老学友,一块儿读书,可我们是怎么读的书,你还不知道么?我这人就不爱动脑子,读了那些年书,都不知道读了些啥;紫叶呢,嘿嘿,好分心,上课喜欢东张西望!”

紫叶瞪周石一眼:“你没东张西望,咋会知道我东张西望呢?快叫宋玉解诗吧!”

周石连忙笑着附和:“对、对,宋玉,你快解呀!”

宋玉无奈:“好吧,我就再罗嗦一遍……”

恰在此时,春蕙背着猪草走到这里:“嗨,你们几个在这里欢聚呀!”

周石忙和春蕙打招呼:“春蕙学妹,打猪草啊!”

春蕙点点头,放下猪草,俏皮地:“有周石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她又拿过紫叶的绣品赞道,“紫叶,你的绣工越来越精了!”

紫叶心情微妙地:“春蕙,我们正在要宋玉解诗呢,你该不是来喊他离开吧?”

春蕙眨眨眼,一笑:“这是哪里话!你们都看到了——”她指着自己的草篮,“我是刚从村外打猪草回来,我怎么是来喊人的呢?你们在说道什么诗呀,让我也沾沾光听听行吗?”

宋玉笑着:“春蕙呀,你来得正好。刚才紫叶拿着绣品,站在这桃花下面,要我做诗,我就随口说了几句,却又要我自解。自解自诗是最乏味的,你得帮帮忙呀!”

春蕙感兴趣地:“哦,你又做了什么诗?快说出来!”

宋玉道:“就四句——‘花为丽人发,人增花芳菲。巧笑乐丝缋,留住春莫归。’——很浅显的!”

春蕙沉思片刻,情不自禁地道:“此诗看似浅显,却言浅意深啊。起始两句‘花为丽人发,人增花芳菲’,看似平平,也没直写人美,却将人美于花的情势推向极致。三四两句更难得了,‘巧笑乐丝缋,留住春莫归’,美人倩笑,竟然使那五彩丝线也欢喜、快乐起来,这丝线也有了灵性,它们奋力忙碌,要绣下眼前美景、留住美好春色。这春色不仅是自然之色,更有脸上春色、心中春色呢!如此佳句,不知如何想来?诗小意深,文短蕴厚,实属不易!”

在春蕙解诗时,周石不由自主地不看紫叶了,而将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了春蕙身上。他不仅为春蕙那张小口里飞出来的新鲜妙语所吸引,而且也为春蕙那虽然没有紫叶美丽、却具独特风韵的姿色所吸引。所以,他不仅忙不叠地听,也忙不叠地看,听相和看相甚至都显得有些呆傻。春蕙解完后,周石连连点头道:“嗯,春蕙这一解,我就明白多了,这诗还蛮有道道呢。解得好,解得好呀!”

紫叶也不情愿地附和:“是啊、是啊,解得好。”

看着紫叶的表情,春蕙忽然冒出心声:“哎呀,我这嘴太快了,竟然忘了场合,紫叶定是要宋玉自己解诗而不愿他人来解——尤其不愿我春蕙来凑热闹呀!”

春蕙心里好后悔,急忙说:“我、我真不该愣头愣脑地走来就解诗;我、我刚才哪里是在解诗……我是随便说说感受啊!你们硬要说成是解诗,那、那就是——”她笑了笑,接着说,“那就是捉弄我呢,都是同窗学友,谁不是一听就明,还用我解得吗?存心说我是解诗,就是存心把我捉弄成班门弄斧之人啊!”她背起了草篮,又温和地一笑,“我得走了,家里还等着猪草呢!”说完便走了。

宋玉欲言又止,望着春蕙离去。

周石望着春蕙的背影,不无真诚地赞道:“她真是个才女呀!何必这样自谦呢?”

紫叶巴不得春蕙离去,她接着周石的话说:“其实,她对诗也没说出什么新意来,她刚才说的我们都知道啊!”

宋玉无心再待下去,便对周石和紫叶道:“我也得回去了……”

紫叶望着宋玉:“再说说话不好吗?是不是急着去找春蕙说道你采集的这些山歌?”

宋玉略顿了顿,摇摇头:“哪里,打柴饿了,我得回去吃饭呢!周兄,到我家去吃点儿吧!”

周石:“今天不去,我这马快,转眼就回家了。”

宋玉:“那我得走了。”说着挑起柴担离去。

紫叶欲叫住宋玉:“呃……”

周石一下拉住紫叶:“紫叶,人家忙着呢,让人家忙去吧!”他“嘻嘻”笑着,尽力讨好地,“好妹妹,我看你成天呆在这腊树园,太闷倦啦!我带你出去玩几天行不行?外面好玩的地方太多了,你想到哪里去玩都行,吃住玩乐的钱我都包了,我家有的是钱……”

紫叶望着这个身躯肥壮的男人一眼,身子往后退了退,摇摇头:“我跟你去玩个啥?我才不去呢!”说着,她拿起了放在桃树下的那块小木板。

周石又赶至紫叶身边,央求地:“紫叶,外面真的很好玩儿呢,跟我去吧,老学友呢,为啥不能一起去玩?去吧、去吧!我们去逛郢都、游云梦、登高唐、走巫郡,尽情地玩个够——你放心,我把你当亲妹妹待,到哪里都不会叫你吃亏的!”

紫叶已走出好几步,忽又顿住,回头对周石:“外面真的好玩?”

周石连连点头:“好玩、好玩!游山玩水也行,钓鱼打猎也行,赏、赏花看景也行,也行!”

紫叶:“好玩的地方挺多?”

周石又连连点头,满脸是笑:“挺多、挺多!”

紫叶:“那——”她把想好的意思说出来,“你约上宋玉,我们一块儿去玩!”

周石愣住了:“约宋玉?”

紫叶见周石犹豫,便又径自往前走:“你不约他就算了!”

周石:“我约、我约、我约还不行吗?”他又屁颠着跑到紫叶前面,“我去约宋玉还不行吗?!”

紫叶停住脚步,笑了:“好吧。”

周石殷勤地:“我现在就去约!”

紫叶点点头,忽又说:“呃,周石,你要记好,只能约宋玉,可不能约那个春蕙!”

周石望着紫叶:“嗳、嗳。”


宋玉家院子里。第二天。

最引人注目的,是院子的一侧堆起了一个大柴垛。

宋玉挑着一大担柴火走进门来,将柴担放在柴垛边。

正在蒸糕坊里忙活的陈莲、宋德根闻声跑了出来。

陈莲:“玉儿呀,今天咋这个时候才回来?”

宋玉笑着:“今天想多打一点儿!”

陈莲望一眼柴担:“可不是么,你今天这柴打的真多,累坏了吧?看你脸上这汗!”她忙取下晾在院子里的一块手巾,递给宋玉擦汗。

宋玉却忙着解开柴担,要将柴火垛起来。

宋德根上前抓住柴火捆子:“这柴我来垛,去歇会儿吧!”

陈莲欲给宋玉擦汗,宋玉接过手巾自己擦。

陈莲:“玉儿呀,今天那个周石又来了,等了好一会儿,你没回来,他又走了。”

宋玉:“他又来做啥?”

陈莲:“还不是要约你出外去玩,还说一切花费,他都包下了。”

宋德根一边垛柴,一边说:“他再有钱,咱也不能白占人家的便宜。玉儿真要出外去玩,我们自己带路费!”

陈莲点点头:“对,我们不能沾人家的光!”

宋玉:“爹、妈,这事你们莫操心,我自有安排。”

宋德根已垛完了柴,望望陈莲和宋玉:“哎呀,你们咋还站在这里,快叫玉儿进屋去吃饭啦!”

陈莲忙对宋玉:“玉儿,菜、饭留在锅里,快去吃!”

宋玉点点头:“嗳。”


宋玉卧室。深夜。

宋玉手持简策坐在灯下,专心致志地攻读。


宋德根、陈莲卧室。深夜。

宋德根、陈莲已经入睡。

宋德根翻了一个身,陈莲被这动静惊醒了。她发现了灯光——从宋玉卧室里照过来的灯光,不禁自语了一声:“这孩子还没睡?”

陈莲坐起来,披衣下床。

宋德根也醒了:“你去哪里?”

陈莲:“玉儿怎么还没睡?”


宋玉卧室。深夜。

宋玉仍在灯下攻读。

陈莲轻轻走进来,宋德根跟在她身后。

陈莲疼爱地:“玉儿,咋还不睡呢?”

宋玉抬起头:“哦,我知道睡的。”

宋德根嘟哝着:“白天打柴,晚上看书,你就不知道累呀?”

宋玉笑一笑:“爹、妈,没事。白天干活儿是歇脑子,晚上看书是歇身子,这都换着歇了,哪能累着?”

陈莲:“不累、不累,我们都睡了一觉了,你还在看,不看了,不看了!”说着上前夺下宋玉的书。

宋玉笑着:“好好好,不看就不看了。”

宋德根:“睡吧,啊,我看你明天就不要再去砍柴了,好好歇息一些时日。打的柴也够多了,烧个一年半载的没问题。你爱看书,就蹲在家里看个够吧!”

陈莲:“是啊,这一阵子家里什么事都不要你干了,你就只管看书——嗨,我看看书也累人,周石不是约你出去玩吗?还说要去郢都,你就去好好玩几天吧!”

宋德根点头:“对,出去走走也好,年轻人只有多见世面,才能老到。不过,咱不能沾别人的光,得自己带上路费,我们手里还攒了些钱。”

陈莲:“攒的那点钱,够你出门一月、两月路费的。”

宋玉:“爹、妈,我正要跟你们商量出去一游呢,不过,不是跟周石一块儿去玩,我要自己出去走走,去看看那些名山大川,看看各样的民风世情。先生在世的时候,常常告诫我们,阅历是最重要的学问,可是阅历又是无法教的,从书本上也学不来,得自己去体验。我得常出去走走,改一改自己的孤陋寡闻。”

宋德根思索着:“嗯,玉儿的想法太对了,学问不光从书本上来。当年孔夫子不周游列国十几年,他也没有那么大的学问哪!”

宋玉连连点头:“爹说得对,说得对!”他顿了一下又说,“至于路费嘛,不用你们管。现在柴价不错,把打的柴卖上一些,就够不少日子的花费了。”

宋德根望着宋玉语重心长地:“好吧,玉儿,你就去游吧,你已经长大成人了,不但要读天下书,还要知天下事,小院子里是养不出千里马的。我和你妈都盼你将来有出息啊……”


音乐中,歌声起:

荆山长,巫山险,

衡山美竹是奇观。

汉水秀,长江宽,

东海浪波舞蹁跹。

地里长民谣,

网里捞寓言。

集市上闹闹嚷嚷卖故事,

大路上匆匆忙忙运诗篇。

啊,

楚地锦绣入胸臆,

顿觉文思如涌泉。

人间疾苦入胸臆,

从此深情系江山!”(后二句可多次反复)


歌声中出现一组镜头(宋玉身影时现其中)——

荆山、巫山、衡山、衡山之竹;

汉水、长江、东海、东海巨浪;

农民在锄禾;

渔夫在捕鱼;

闹市里,拥挤的人流;

大路上,奔跑的车马;

宋玉欣赏大好河山;

宋玉关注民间疾苦:走近民间的破棚烂屋访贫问苦;把路遇的一患病老妪送进一诊所,还为她垫上治病的钱;在街市一角,一官家人向一卖桃老人收费,老人尚未开张,身无分文,他翻出衣兜给官家人看,官家人恼怒地一脚踢翻桃筐,还连踩几脚,宋玉惊愕不已……

在一城邑前,宋玉面对城邑,仰望天空,正作深度思索……


  宋玉家院内。

字幕映出:"三年以后"。

传出“劈劈啪啪”的劈柴声。

三三两两路过的村人,听见劈柴声,总要朝院子里望一眼。当然,大都是要看一眼勤劳、好学、知书达礼又品貌出众的宋玉。

长得更英俊了的宋玉,正穿着单衣在院子里抡斧劈柴。他身边已架起一大堆劈好的柴火。

宋玉劈好最后几块柴,弃斧擦汗,年轻俊美的脸上,现出劳动后的欣慰。汗还没擦完,他就迫不急待地操起石礅上的简策,披上外衣坐下专心致志地看起来。

围墙外探出一个年轻女子的头,正向宋玉这边张望着——她就是宋玉的东邻紫叶。这紫叶本来就是天生丽质,又正值青春发育期,与三年前相比,现在越发出落得风姿绰约,妩媚动人。她手中拿着绣品,却无心去绣,只是从墙头窥看着宋玉。她看得很迫切、很失态,不时变换着看的角度……


(主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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