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和胤礼惹了一肚子气,把前来拜寿的皇子都撵走了,却见胤禛跪在御书房门前等他消气,姑且答应来圆明园窜窜。圆明园是康熙早先赏赐给胤禛的,这么多年也只是去过一次。
胤禛匆匆忙忙赶回府打典一切,带着弘时、弘历早早在门口恭候圣驾。胤禛抬头看了看天色,回过身看看弘时几个,想叮嘱他们要守规矩,不能慢待皇上。胤禛刚想开口突然脸色大变,问道:“弘昼野到哪去了?”
弘历上前回答道:“回阿玛的话,早上还看见,不知道去了哪儿。”
“这兔崽子整日不务正业,想必又跑出去疯了。”胤禛气不打一处来,道:“李东贵,把那小兔崽子给本王抓回来,等皇上走了,本王不扒了他的皮。”
李东贵应声去了。
弘昼和弘历是一年生的,前后没差上两个月,但是却与弘历截然不同。弘昼生性卤莽好动又口无遮掩,万一惊了圣驾,可如何是好,胤禛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骂弘昼那小兔崽欠揍。
“皇上驾到……”
胤禛立即停下混乱的思绪,带着家奴跪迎圣驾。远处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潮水般向雍亲王府涌来。
小张子拉开了门帘,搀扶着康熙和德妃下了龙辇。
“儿臣胤禛恭迎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恭迎皇额娘,额娘千岁。”
康熙微微点头道:“平身。”
“谢皇阿玛!”胤禛起身搀扶康熙向圆明园走去。
康熙正要往里走,忽见胤禛身旁站着两个孩子,大的二十来岁,小的十一二岁。
康熙停下脚步,问道:“老四啊,这两个是你的小子?”
胤禛巴不得康熙能搭理弘时,忙把弘时拉到跟前,拱手答道:“这是儿臣三子弘时,您老见过的。弘时,还站那干什么?还不快给皇爷爷、皇阿奶请安。”
胤禛暗骂弘时没眼力见,冲弘时使了个眼色。弘时赶紧跪下请安道:“皇爷爷、皇阿奶吉祥。”
弘时虽然年到二十,但只不过见过康熙几面,在他印象中,皇爷爷向来威严。
“弘时?”康熙重复着,细细回想,似乎隐约想起是有这么个皇孙:“朕真是年纪大了,才想起来,这不是当年跟在胤祥屁股后给他当儿子的那个小子吗,怎么忽然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胤禛听着满脸尴尬,道:“皇阿玛政务繁忙、日理万机,哪有闲暇记这么多闲人。弘时这小子,二十来岁也不长进,比老十三的那几个差多了。”
胤禛一提胤祥,康熙脸上立马多了几分不悦,胤祥已经多年没给他这个阿玛拜过寿了。胤禛见皇父如此,想拉过弘历,打消皇父气怒。没等开口,弘历便跪在地上,道:“皇爷爷、皇阿奶,孙儿弘历是阿玛的四子,今年十二。弘历给您二老请安。”
弘历说着又磕了个头。
康熙见弘历一连磕了两个头,很是惊奇,道:“既是请安,磕一个头就够了。为什么再磕一个?”
“方才是迎接皇上驾临,现在是给爷爷祝寿。祝皇爷爷身体安康,大清国泰民安,盛世永存。”
康熙仔细打量着弘历——面目清秀、品貌端正,两只水灵的大眼睛十分可爱。
康熙第一次见弘历,弘历的举止让他心生好感,禁不住伸手摸摸弘历的脸蛋,问道:“你叫弘历?”
弘历水灵的眼睛满是天真地望着康熙,答道:“回皇爷爷的话,孙儿是叫弘历。”
“你这小子真是煞有介事,和你那着三不着两的阿玛一样,给爷爷祝寿怎么和大清国泰民安扯到一起了?”
“皇爷爷是大清君主,百姓的希望。您终日操劳忙碌,为的就是江山稳固,百姓生活富足。一切都太太平平,皇爷爷才能安心过寿。”
康熙听着心花怒放:“乖孙,读书了吧,会背几首诗?师傅是哪个?”
胤禛生怕弘历说错话,见康熙笑了,悬着的心才放下了。
弘历不敢夸口,道:“孙儿勉强能背几十首,师傅是福敏。”
“那你给朕背几个听听?”
弘历不敢怠慢,背了一首短歌行。康熙听罢,更是笑得和不上嘴。
康熙正要问话,突然打人群窜进来一个和弘历年纪相仿的小子。康熙一愣,脸上显露出一丝不悦。
弘历发现康熙脸色微妙的变化,忙解释道:“皇爷爷,他是我阿玛的第五子弘昼。”
弘昼奔到康熙面前,愣头愣脑地望着康熙,道:“皇爷爷,您来了,都等您一上午了。”
胤禛暗骂弘昼放肆作死,瞪着眼,厉声喝道:“弘昼,你这畜生,见了皇上还不下跪。”
胤禛一脚把弘昼踢跪在地上,和弘昼一起跪下,道:“皇阿玛、皇额娘,胤禛教子不严,冒犯二老。请二老责罚。”
康熙不屑地看着弘昼——满脸灰尘、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愣头愣脑,不由眉头紧锁,凸显几分厌恶。
“皇爷爷请息怒。弘昼向来不拘小节,但心地十分善良,您可千万别放心上。”
康熙一想也对,弘昼就是个小孩,自己堂堂一个大清国君怎能和一个小孩一般见识。康熙哈哈一笑,打破所有尴尬与恐惧。
康熙轻轻拍拍弘历脑袋,冲胤禛说道:“老四啊,朕虽是皇上,可也是你阿玛,弘历、弘昼的爷爷。小孩调皮是天性,朕这个做爷爷的怎么会在意?都起来。”
胤禛惊得满头是汗,听皇父这么说才松了一大口气,起身站到一边。
弘昼刚要起身却又跪下了:“皇爷爷,今天是您寿辰,有件东西想送给您。”
“你要送朕什么?”康熙忽然觉得弘昼这小子愣头愣脑的,还是个细心人。
弘昼把手伸进了衣服里,费力掏了半天才掏出来。弘昼紧紧握在手心,递到康熙面前:“皇爷爷,听说您要来,我早早就出了府,去找那些懂得炼丹之术的人,为您讨来了一颗丹药。”
“住口!”胤禛大喝一声道:“胡说八道什么。滚过去。”
康熙满脸凝重,一言不发。
胤禛慌忙跪下,道:“皇阿玛,弘昼年幼不懂事,您老千万别恼。”
“老四啊,弘昼年幼无知,朕不和他生气。”康熙咬紧牙,平静片刻道:“你也年幼无知不懂事?”
胤禛知道皇父是想起从前的事,想要教训,没敢做声,低头听着。
“朕让你念佛修道,是为你修身养性、磨砺锐气,可你却时刻想着那些不着边际的事。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皇阿玛,儿臣蒙您教化多年,十几年没碰过……”
“放肆!还敢喊冤。如果不是受你影响,弘昼这么小怎么会知道这种荒唐事。”
“皇阿玛……”
“朕一直以为你踏实,可是朕现在才知道,属你最荒诞。起驾回宫。”
“皇阿玛……”
“皇上……”
康熙瞪了一眼德妃:“你没听见朕的旨意?回宫。”
康熙没理胤禛,转身就要走。弘历忽然窜到康熙面前,挡住了去路:“皇爷爷请留步,弘历有话禀告。”
康熙瞥了一眼弘历,冷冰冰说道:“有话快说。”
“皇爷爷,您错怪阿玛了。阿玛常教导我们做人要脚踏实地,是弘昼好玩,经常偷跑出去和一些道士混在一起,阿玛怕他学坏,不知罚了多少次,可他还是不死心。”
“真是如此?”康熙鼻子里哼出一口凉气,将信将疑。
“皇爷爷不信,可以问弘昼。”
“弘昼,真是这么回事?”
弘昼让康熙吓坏了,慌忙磕头道:“四哥所说千真万确。不关阿玛的事。”
“当真?”康熙还是有些疑惑。
“皇上,您看您,”康熙依旧怀疑,德妃一旁忙劝解道:“弘昼、弘历胆小,哪敢欺骗您。您看这两个孩子吓的。”
康熙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只见弘昼弘历两个满头大汗,浑身发抖,又看看胤禛,一样惶恐惊慌。
康熙气消了不少,走到胤禛旁边,说道:“胤禛啊,看来朕是冤枉了你。”
“皇阿玛言重,臣没好好管教弘昼那个兔崽子,让他和那些不三不四的道士混在一起,是臣的过错。臣愧为人父,您老教训的是。”
“算了,起来吧。”康熙打了个圆场,笑道:“朕和你额娘说你捕了一只鹿,都等不及想尝尝你的手艺,是吧,爱妃?”
康熙笑了,德妃的心也踏实了,应和着点点头。
“皇阿玛、皇额娘,请!”胤禛起身让开了路。
康熙拉着弘历的手,道:“孙儿,和皇爷爷进去。”
弘历轻轻挣脱康熙的手,道:“皇爷爷,您是一国之君,又是长辈,弘历不过是个小皇孙,怎敢和您一起走?”
康熙越来越觉得弘历讨人喜欢,佯怒着,笑呵呵把手伸过去:“你知道朕是一国之君,还敢违抗朕的命令。”
弘历扯着康熙和德妃进了圆明园。胤禛也跟着进去,不觉冒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