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到莲城市工商局不久,唐晚便坐上了办公室副主任的位置,从一个县城的股级干部升任为副科级干部,朝里有人好做官呀,唐晚笑一下,赶紧将思绪调整到张苇身上,反正快过元旦了,过了元旦,张苇就要实习,实完习,就要毕业了。
叮铃铃——电话响。
唐晚打开一听,是张苇打来的!心头一阵惊喜。
唐晚,唐晚,我现在《莲城日报》社,正与岁寒聊呢,咱们见个面吧?
好吧好吧,你啥时回来的?我们约在亚细亚大酒店吧,唐晚一壁接二连三地说着,一壁就眼朝着窗外看。
窗外,铅色的天底下,一只鸟,飞上飞下。
唐晚听着张苇说他与岁寒在一起,一股酸涩涩的味道,袭上她的心头。
收拾好案上的材料,唐晚带上门出来的时候,天酽酽的发黄。
干冷的风,卷起纸屑,在天地间乱撞。看来,不久将会卷起一场大雪。街上行人,匆匆忙忙的样子,就连平时爱讲风度的大小伙子也是竖起衣领捂了脸颊跑。
突然,唐晚想起了一部美国大片里的镜头。
世界末日了,人们都慌慌张张乱跑。
唐晚苦笑地摇摇头。
唐晚推开酒店的玻璃转门——一个满头银发的圣诞老人张着手冲来,吓了唐晚一跳!——大厅里的服务生们,都朝唐晚笑呢。
大堂副理,捧过来一大把彩糖:小姐,您是第一百位顾客。您将成为今晚的幸运嘉宾!这是我们送给您的礼物,欢迎您!说完,他递给唐晚一束鲜花和一张贵宾卡。
谢谢,是张苇替唐晚说了。
不知何时,张苇竟躲在唐晚的身后。
唐晚扭脸一看,见到那边岁寒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笑呢。
唐晚轻轻的白张苇一眼:啥时到的?说罢,她转身往岁寒那边走去。
我们也是才来,岁寒笑吟吟说。
我们!——他俩儿竟成“我们”了?这样一想,唐晚心里翻起了一股难受之感。
小姐,你们要点啥?红酒?或是饮料?巴台服务小姐走过来。
雀巢咖啡!唐晚头发往后一撒,淡淡地说。
你们几人?那小姐又问一句。
你不识数?!唐晚发起了小姐脾气。
唐晚官越做越大,我们都不敢见你了——!张苇又来一个“我们”!
唐晚笑了起来,大声的。
这笑声,吓得岁寒直拿眼看唐晚。
三人都不知谈了些什么!反正只觉得岁寒与张苇他俩谈得挺投机,而唐晚就像多余的。
是啊!——自己是什么,又算什么?!一个坏女孩!一个满是淫邪和欲望的骚货!人家是纯净的大学生,是透明的阳光!唐晚内心里烦透了,却又不知道是怎样跟着他们二人一道走进了滚石迪巴。
迪巴内闪烁灯光下,唐晚的心也很闪烁。
坐在暗暗的角落,她就像坐在自己灰暗的情绪里,很重的泪,压弯了她做人的勇气,一如陷进动物园的一个笼子里面,四周满是嘲笑和冰冷的白眼。
剌耳的音乐,似闪光的细铁针,扎窝窝地乱剌着唐晚每一处放大的感觉。
她惊恐地埋下头,捂紧双耳,可满身都像是长了眼睛耳朵,疯狂的咒骂和唾沫,刀子样向她掩剪过来。
她的心,就如顽童嘴边的汽球,吹大吹大再吹,几乎要破了,憋得喘不过气来。
唐晚扬眼看一眼张苇和岁寒,他们牵着手,边跳边挽花。
倏忽,唐晚感到自己处于另一个世界,缓慢地躲出来,风,骤然涨满心腔;泪,鼓涌而出。
唐晚跌跌绊绊逃回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