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城师范位于莲城市南郊。
相传很久以前,这里的莲塘里盘踞着八条青、白色小龙,它们白天变成风流倜傥和美伦美央的少男少女,相与结伴而嬉,夜晚便群眠交媾,享尽春色。由于它们的秽行触犯了天条,玉皇大帝派了雷公电母将它们击晕,用链子锁了,取八大块青石压住,以修其正行。如今青、白小龙已不知去向,而关于它们的传说和镇压它们的八块大青石却永久留在了莲城。
莲城人把青石所落之地取名为“八龙嬉”。
莲城师范正座落在“八龙嬉”。
那八大块青石,至今还静静地卧在校园里的大操场一角。唐晚早就听过这样的传说,可从没有去看过,现今来这儿读书了,这天,她心里想着何不趁这报到的空闲去看看那八龙石呢。
天,已然高秋了。
稀散的白云,如疏懒的少女,没神没思地坐着、蹲着,闲步着。一、两片落叶,很疼地掉下,发出细碎的呻吟。远山,始终板着青脸,一言不发,任几只大雁停落在它的睫毛。
谁也不认得,正好。
唐晚径直走到操场上,一眼就看到了那八大块乌青的石头,在飘荡的阳光里,好似轻微地浮动着一样,散发着毛茸茸的光晕。忽想起关于这些青石的传说来,唐晚的心猛地一揪,竟霍霍刺痛。自己不是淫欲女孩吗?那来这儿上学也为冥冥之中一种安排?这样想着,她不敢往那边去了。
阳光,瀑布样淋下。
倏忽,她感到所有的肉体都化成了光粒,融入那一片银色中了去,恍惚之间,不知那轻渺的光是她,或自己是那轻渺的光了,只有濡红的心脏和怪笑的罪恶,时分时接,在缕缕的光线里升降,像嬉戏,像打架。
一张沉重的落叶,“啪”地一声,扇在唐晚的脸上。
她的心,瞬即碎成了一片七彩的玻璃碴子。
唐晚,喊你都不搭理,架子真大!
唐晚闻声,僵硬地像机器人一样扭转过身去,自己能听到脖子扭动的声音。
贾君之!你咋也跑这儿来啦?
唐晚用手扯了扯飘在脸颊的头发。
学习好的,都来啦,我这水平还不早找个地儿,非让龙门给挡回来才心静,不想丢那个脸呗!贾君之说罢,嬉嬉笑起来。
这个“全城停电”!说实在的,他人也挺好,我们也能处得来,周彦平也好,都是好朋友的,可父辈的恩怨竟影响了我们,见了面,总不想多说话,好像真有仇似的,唐晚想罢,脸一扬,道:周彦平呢?说出这句话,唐晚后悔了!——这不是明摆着给人难堪吗?!
她回高中复习去啦,听她说,她想要考中国警官大学!她舅舅是那学校的教务主任,幸好贾君之并没觉得什么,依然笑嬉嬉地答道。
唐晚幽然一笑说:真好,——呃,对啦,你在哪个系?
历史系,贾君之一边说,一边做了做扩胸运动。
你不是学理的么?
理科没有保送生!贾君之答罢,扬眼往操场那边一瞟,道,我要去跟同学们踢场球,唐晚,没事儿了聚聚,说完,便跑步往操场去了。
看着贾君之远去,唐晚心里又袭上一层轻愁,人家爸已是市委副书记了,可自己的爸竟永远地走了;人家快快乐乐的,而自己却是再也高兴不起来的!
这样一想,她就痛恨起高世安来!
可是,不久一个偶然的奇遇,使唐晚恨恨的心,得到了些许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