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中国官场自古至今如此。高世安老婆邢淑芬原是莲城师范的校园勤杂工,可随着自己丈夫的官位升迁,她也一步步走上了学校的领导岗位。
唐晚一直没问过高世安他老婆是做什么的,也一直没打听过。
可巧儿,这天放学了,唐晚骑着自行车想往家走呢,在学校路上,迎面碰见一辆小车开来。
谁这样没有规矩,在学校甬道上开车?
唐晚心里抱怨,猛一扬脸,看是高世安的奥迪。
唐晚忙低下去头,装作没看见,想一走了之。
不料,车子嘎然停下。
喏,这个是唐晚,从车里走出高世安和一个女人。
真是个美人坯子!——像稼轩嫂子!那女人喳喳呼呼笑着,突然笑容一僵,像想起什么,忙掩饰着上下通身打量起唐晚,夸张的口气道,真是漂亮极啦!
唐晚没有理她。
她这不是明笑话我妈与李伯伯的那档子事嘛!
现在唐晚不敢听见有人说她妈是一个美人,在唐晚心里,美人都会勾引人的,我妈早与李叔箱伯伯结婚了,此时唐晚并不认为这是一件丑事!然而,自己却被她当面叫作“美人坯子!”,而自己呢确实竟然与她男人有那一腿子的事!——因此,唐晚一听见这女人夸她美人坯子,顿时无地自容,好象被她在床上逮着了一样。
这是你芬姨!——生活上有啥困难了,尽管说,你姨她在这儿上班,高世安在人前总是一副长辈模样。
芬姨好,唐晚将自行车往身上一靠,撩了撩额前的碎发。
缺啥了,短啥了,尽管来找我,住校还习惯吗?
这时,唐晚注意到刑淑芬嘴角上有一点黑痣。
嘴角长痣的女人,很浪的,唐晚心里想,那种失去贞操的自卑感,便由此念,稍微减轻了些。
你有啥困难,尽管提了,这不——教务主任在呢!始终没下车的司机小常,也从一旁打趣。
他们哈哈笑着,扭身上了车。
关车门的一霎那,高世安回头朝唐晚微微地挤了一下眼睛。
有你偿还的时候!唐晚心里暗暗恨着。
没神没思地骑上车子,唐晚发疯似地蹬着车轮。
不知是起风了,或是自己成了一阵风,身外的树、人、车,如绿的黑的白的影儿,一闪而过。
锁上车子,登上楼道,唐晚如钻进震耳欲聋的大寂寞里,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哒哒。
一滴滴泪水,直往肚里咽。
唐晚打开家门,身子散了架似的,瘫软了去。
是悔?是恨?是无望?还有一丝妒忌?
更多的是想报复!是要杀人!是要这个世界爆炸!
此时,唐晚将房间内所有透光的地方,都封掩起来。
此时,唐晚一件一件地脱衣服。
衣服,一件一件脱,如脱去一层一层的欲望和不贞和罪恶。
拢起双手,唐晚从头到脚,将身体捋过一通,意念随着手,刮下去许多渍垢和心上的脏。此时,唐晚脑子一片轻松。
她想自己又是当初的透明。
她内心涌起一股羞涩的幸福。
她坐在衣服中间,身边摆放着性欲、自卑、和仇恨,它们都闪着光,阴沉的笑。
它们都是一个一个肮脏的男人,晃动着掳取的手。
唐晚闭起眼睛。
一滴泪,很重地砸下。
忽然,一阵发冷;又一下子,火一般烫。
这一场病,使唐晚半月没去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