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本章第一次给李玉乐看病,那时还是初春,可一转眼就到了深秋。转转河村这年的收成不错,夏粮秋粮都是丰收,村子里洋溢的是喜庆的气息。唯有张成木和李玉乐两口子,却是面带了愁容。
张成木是个勤劳节俭的人,李玉乐也不铺张,种的粮食足够他们两个吃。粮食他们是不愁的,但他们愁钱——粮食又变不了钱!他们不缺粮食但缺钱,而李玉乐吃药却要钱,要的还是不少的钱!病真是个吞钱的窟窿!而且这秋天一到,李玉乐的病就季节性地严重了起来,更加地怕冷,更加地喘得厉害。
值得欣慰的是,吃了朱本章的药,李玉乐的病情与往年的秋天比,明显要好得多!
这一半年多下来,除了朱本章白开给李玉乐吃的药外,她还欠下朱本章一大笔药钱呢。在钱这个问题上,朱本章还是很大方的,从来没向李玉乐讨要过,也从没说过不给她赊药吃了,还时时安慰李玉乐,说有钱了再给!可这样就落下了人情,弄得李玉乐和张成木总觉着欠朱本章什么似的。而且李玉乐担心着,这里面是不是藏着一个阴谋呢?
这是一个深秋清冷的日子,不烧火烤就有些清冷得让人难挨。
李玉乐心疼张成木的劳苦,闲时总是舍不得烧柴烤火的。但坐着的那份清冷,又实在让人难挨,慢慢就有几份疲倦向她袭来。所以李玉乐就想到床上去躺一躺,被窝里的那份暖和,总是让人难忘的!李玉乐进到屋里,躺到床上,被窝慢慢地就暖和了起来。暖和起来的被窝,慢慢地就让李玉乐觉着了舒服。一阵倦意又一次向李玉乐袭来,李玉乐就昏昏然地有了睡意。再一阵暖和的气息袭来时,李玉乐真的就睡去了。
这样的季节这样的日子,转转河村的男人们,一般都在忙着到山里去弄烧柴了,以对付转转河村稍显漫长的冬天。
这天张成木也到山里弄烧柴去了,顺带把牛赶到山坡里去放。
李玉乐慢慢进入梦乡的时候,朱本章正往李玉乐家里来呢。
深秋的转转河村,周围的山岗子现了枯黄的颜色,成熟得都有些过了。李玉乐家的院子,没有烟火气息的陪衬,更显得十分的清冷。深秋的冷云又灰蒙蒙地压着,李玉乐家院落周围的山岗子,把李玉乐家的院落,衬得就更加地落寞了。
朱本章进到李玉乐家的院子里,李玉乐家养的鸡正在院子里咕咕着,寂静地觅着食,屋子里寂静得一点声息都没有。
朱本章以为李玉乐不在家呢,却又有几份不甘心就这么离去。
朱本章就去推李玉乐家烤火的火塘屋。朱本章一推李玉乐家火塘屋的门,火塘屋的门却“呀”地一声就开了。火塘门没有关。朱本章把一颗头探进李玉乐的火塘屋里。火塘屋里有一点暗,明显地看出火塘里没有烧火。看来李玉乐家里真的没有人!朱本章显得很失望。
朱本章带上门,准备失望地离去的时候,那门被关上的那一声“呀”却不合适宜地把李玉乐闹醒了。而李玉乐又在这个时候,不合适宜地高声问了一句“哪一个?”。正是李玉乐不合适宜地醒来,又不合适宜地高声问出这么一句话,让情绪低落的朱本章,精神一下子振奋了起来,他才知道李玉乐原来在火塘边的里屋!
直觉告诉朱本章,这将是他和李玉乐“有故事”难得的机会,他得好好地把握!
朱本章毫不犹豫地,又折身进了李玉乐家的火塘屋。火塘屋对着门的板壁上,有一扇虚掩着的木门。朱本章知道,那木门的后面,就是李玉乐的卧室!朱本章曾在李玉乐的卧室里,给李玉乐看过病,吊过水(就是输液)!
朱本章望着那扇虚掩着的门,就迫不及待地往里闯。
卧室里有一点暗,有些看不太清楚里面的东西。但朱本章能准确地知道,李玉乐床的位置。当朱本章站到李玉乐的床面前时,李玉乐已经明白了,站在她床前的这个人是谁了!当然朱本章也能凭着不太亮敞的光线,准确无误地知道李玉乐,在床上躺着的地儿!
李玉乐十分惊慌,说:是大兄弟呀?声音有些颤抖,心也慌乱地跳。
朱本章涎了脸,笑扯扯地柔声说:是呢,嫂子呀!边说边把一双手往李玉乐被子里伸。
李玉乐慌忙把身子往床里面移,身子也往小里缩,本能地拒绝着朱本章。
李玉乐这一本能的举动,明显是徒劳之举,反而惹起了朱本章的“性”致。
朱本章像两条蛇信子一般的手,牢牢地就把李玉乐,稍显瘦弱的身子给缠住了。
李玉乐想喊叫,想用这种方式来坚决地拒绝朱本章。李玉乐却明白,这一招将把他们两个,都推入众人的口水之中。众人的口水将把他们淹没。所以这一招对她和朱本章,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也是万万不能做的一件事儿!想推拒么,已然性起的朱本章,凶猛得像一头饿狼,哪里是李玉乐推拒得了的!这种拒绝就显得很困难!想答应了朱本章,却又想起张成木对自己的种种好来,还想起了张成木的种种可怜!所以答应也显得很困难!
李玉乐正为着难呢,犹着豫呢,朱本章哪里容得了李玉乐的犹豫?提身就上了李玉乐的床,不容分说就上了李玉乐的身!
事态就这么不由分说地发展到了这一步,局面完全由不得李玉乐控制!李玉乐只好消停下来,由朱本章慌乱地摆布自己。待朱本章气喘吁吁地一通忙活下来,李玉乐就那么呆呆地,不知所措地躺着了。李玉乐唯一的感觉是朱本章把她弄痛了,她浑身像要散架子了!
朱本章慌忙地爬起来,慌张地说:回家再给你弄两副好药!翻身下床,慌忙地穿衣服,“呀”地一声拉开门,慌张地走了!李玉乐顿时感到全身的放松,疲惫却更深更重地裹挟了她!李玉乐索性嘛事都不管了,就懒懒散散地赖在床上,深深地睡了去!待李玉乐一觉醒来,张成木还没从坡里回来!
卧室越来越暗了,外面的天更加阴沉。时间也快是傍晚了吧?被子外面的风感觉着更加地冷。李玉乐还想在被窝里再赖一会儿。她想,再赖一会儿就起床,来做她和张成木的夜饭!可真赖在被窝里了,李玉乐却又全没了睡意,居然对才刚发生的一幕,清晰地回想了起来。李玉乐又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况中,弄得自己无所适从!
李玉乐头有些晕,身子骨也有些疼,喉咙又有些发痒了,忍不住就又咕咕地咳了起来,咳得胸都有些疼了,身上的汗也下来了。赶紧在床头的暖瓶里倒了半杯滚水,从喉咙里浸进去。那滚水在喉咙处热热地一烫,那咳才消停了一些!
第二天又是阴沉着的,挨近中午,天才有了点晴,一点难得的阳光,晒在了阶沿上。李玉乐从屋里端把椅子,坐在阶沿上晒太阳。风吹过来,太阳的热就抵不了风的冷。李玉乐进屋去披了件薄棉袄,感觉暖和了不少,一股舒适的惬意就袭上李玉乐的心头!
因朱本章的原因,从昨天到今天,她心里就若隐若现地不快和郁闷。此际因为太阳的温暖,身心的舒适,郁闷的情绪才慢慢有所消淡!李玉乐眯缝上她那一双好看的美目,情绪慢慢地好了起来!
快到中午的时候,朱本章却又来了,还在院坝外面就在嫂子嫂子地大叫!
李玉乐想起昨天的事,愉快的心情又有些暗淡了,又羞愧得满脸的通红!
朱本章却耍死皮赖,明知故问地说李玉乐:咦,嫂子为嘛脸红呢?
李玉乐有些恼恨了,就黑了脸,骂朱本章:你个挨千刀的!
朱本章做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来,嬉笑着说:嫂子你就好好骂呢,嫂子骂解气了我就走!朱本章扬扬手里提的草药,一边扬手一边说:嫂子呀,可怜可怜兄弟吧,我给你送草药子来呢!看李玉乐还恼着脸,就可怜地做出真后悔的样子给李玉乐看!
李玉乐明白朱本章对自己的重要性,她得罪不起朱本章,她还指望朱本章给她看病、给她赊药呢。但她也不想让朱本章老占她的便宜。她想昨天的事,有点情非得已。她要是没这病,朱本章也奈何不了她。李玉乐想,那就得用点心思吧,既不让他再占到便宜了,也还得让他为自已,付出他该有的代价!
所以李玉乐对朱本章软了面孔,请朱本章到阶沿上坐,接了朱本章送来的药,温存却不失分寸地说:我今天可没钱给你!朱本章连忙说:我提钱了么?没提钱呀!朱本章做出很委屈的样子!李玉乐就笑,说:总得给你钱啦,赊你不少了!朱本章很诚恳地说:我晓得嫂子有困难,你放心治病,我会尽心尽力的!李玉乐就很感动地说:那就谢谢你了!
朱本章见李玉乐开了笑脸,心里高兴,却又不敢太造次,怕李玉乐一翻脸,连现在的“朋友”也做不成了!?所以朱本章觉得,此处不宜久留,于是说自已还要出一个诊,就匆忙地走了!走到地坝边了,才又折转身,心有不甘地对李玉乐说:有空了我来看嫂子!
李玉乐明白那“看”的意思,没去理彩朱本章,也没给朱本章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