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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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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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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石记》连载

第三十三章

九强帮他陈干爹在河里打石磨,打到晌午,随他陈干爹回家吃中饭。九强在地坝里歇荫凉,见地坝边堆着一堆石头。九强以为这是砌墙用的石料,可砌墙该用规整些的石头呀,河里多的是规矩的石头,干嘛要用这张牙舞爪、奇形怪状的呀?

九强心里就犯嘀咕,就走拢去看!走拢去看一阵,没看出什么名堂。又动手翻出几块来看,似乎有一点明白?站在一旁边的陈石匠就笑,问九强,看出点名堂了?陈石匠这么一问,似乎看出点名堂的九强又被“雾”住了,九强就笑笑地摇头!

陈石匠选出一块石头,在手里倒腾,给出一个侧面,叫九强看,说,像个放毛笔的笔架么?九强一看,一联想,马上就明白了,连连说,像,像!陈石匠笑,说,对了嘛!就指了那一堆石,说,莫小看这一堆石头呀,乱糟糟的,可每块石头都有每块石头的看头!

陈石匠又翻出几块石头,摆出一个姿势,让九强看,说,是不是又像个什么?九强一联想,真就好几份像呢!陈石匠再翻出石头的时候,九强就不要陈干爹提示,而是自己琢磨了,然后说出一样东西来,问,您觉得像么?陈石匠就笑,说,能不像?不像才怪!

陈石匠说,我一天到晚和石头打交道,有些石头,你看着稍一琢磨,嘿,它就活了,就变了猫呀、狗呀、家里的物件了,你说这有趣不有趣!九强一琢磨就明白过意思来,就佩服起干爹来,说,真的有趣!忍不住,自己去端几坨石头,倒腾过来倒腾过去地摆姿势,细细地把玩,嘿,这石头真就个个灵魂附体:活了!!

九强知道,他干爹的这堆石头,其实就是所谓的“奇石”了!

关于“奇石”的见闻,九强是在厂子里当保安的时候,无意中见着的!

保安室有台大电视,供保安人员闲着时消磨时间。这台大电视整天都开着,图个热闹图个响,至于放什么节目,有没有人看,就无所谓了。九强就是在无所谓的状态下,看到讲“石头”这档节目的!

九强看到的是一档讲玉石的节目,说玩玉石就是一场赌博,赌的就是一个运气,花几十万上百万的钱,有时赌来的就是一块一文不值的普通石头,有时无意中得来或贱买的一块石头,也许就是一块无价之宝!

在这一档节目里,九强看到一个台湾玉石玩家,赌一块玉石的全过程。

这位玩家花二百万人民币,买了一块,据他判断藏有上好绿色翡翠的玉石。如果他的判断正确,这块石头将卖出五百万,有三百万的净赚头。如果他判断失误,他的两百万就打水漂了!这位玩家在几位同是玩家的陪同下,坐在玉石加工车间二楼的雅室里,看似轻松地品着香茗,谈笑风声,和电视台漂亮的女主持人,一起看玉石工人解剖那块石头!

满怀希望地看着电锯,一锯锯地切割下去,那块石头就一线线地被剖开。随着石头一线线地剖开,却是失望地连一点“绿”都没透出来!那位玉石玩家仍故着轻松地谈笑着,可雅室里的气氛却明显地感觉着压抑!陪同坐着的玩家们宽他的心,说,看看再说,看看再说!但分明感到那位玉石玩家心里的焦虑,就连一直在讨教玉石知识的漂亮女主持人,也停止了对玉石玩家的请教!

大家瞪大了眼睛,盯着工人一刀一刀地切割那块石头,连看电视的九强,都感觉到那位玩家的紧张,也为那位玩家捏了一把汗!就在最后一刀切割下去,奇迹出现了,那块石头碧绿剔透的“绿”终于“流”出来了!一直盯着玉石加工的玩家,和他的同仁,还有那位漂亮的女主持人,都轻松地吐出一口气来!一群人就随那位玩家,下到车间里!那位玩家举起那块碧绿的玉,松一口气,又叹一口气,轻松地笑一笑,说,这次只能是小赚头了!

那次节目给九强带来的冲击是巨大的。在那块石头的加工过程中,那位玉石玩家焦躁、惶恐、失望、期待、云开日出的赌博心态,虽然九强是个局外人,却也与那个玩家,同喜同悲地感受了这个过程,这让九强很受刺激!

这之后,九强就喜欢上了奇石赏玩这档节目,三不三逢到播这类节目的时候,他就丢下别的事,偷空瞧一瞧,看一看,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这类赌石的节目看多了,九强就觉着玩玉石赌性太强,而且玉石方面的知识太专业:比如在玉石的辩认上,就有许多的门道和讲究,有些知识根本就不是书上能学到的,必须是在玉石的不断赏玩中,慢慢摸索慢慢积淀,然后才能为我所用!

九强就觉着赏玩玉石,不是个低档次的活儿,水太深!所以九强对玉石,只是抱了好玩的想法,去跟着电视里的玩家们,领略一番赌玉石跌宕起伏的心路历程,不敢想自己哪一天,就真的去涉足这个行业!

另一天,这档节目播出的,不是赌玉石,而是玩奇石了。说云南红河岸边,一位奇石爱好者,在河里捞起一块石头。石头浑身金黄,有一只脸盆大,状如一只猪头,足有百来斤重。内行的人一掂量,就知道石头材质不错。摸这石头,有一种清凉温润的质感。那年正逢猪年,爱好者就知道,他这回捞着件宝贝了。于是他就请几个石友,把这尊石头好好地赏玩了几天,大家就给这宝贝取了个名儿——金猪石!

又把这宝贝,从不同的角度拍成照片,把这些照片发到了网上!

这些照片在网上一发,立即就引起了网民的兴趣。最关键的是引起了一个台湾商人的兴趣。更准确地说,是引起了这位台湾商人夫人的兴趣!这位夫人在台商名下,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有一件事,让夫人苦恼,就是长期失眠,睡不着觉,因此身体也很不好。夫人的属相正好属猪,所以夫人在网上见了这石头,就朝思暮想,想亲眼目睹一下这块石头!

台商不是奇石玩家,却有兴趣收藏奇石,也收藏了不少的奇石。台商看夫人老在电脑上看这块石头,就有些明白夫人的意思了。就问夫人,是不是喜欢这石头呀,喜欢的话,就到大陆去一趟,把这石头买回来!

夫人十分高兴,因为她心仪的石头,名字取得好——金猪石!石头的神情更好,憨态可掬的猪!她只要看着那组照片,她就心里平静,好像在她和这块石头之间,冥冥中有一个约定,能让她安静下来!

台商和他的夫人很快就来到了大陆,并电话联系上了这块石头的拥有者。

台商和他的夫人,与这位石头拥有者,很快就在福建的一家大宾馆见面了。

当台商夫人亲眼见到这尊金猪石,夫人突然就精神焕发了,好似见着了久违的故人?前世的知已!夫人对这块石,爱不释手!台商见此情景,就决定要买下这块石头!

台商询问发现这块石头的经过,如何赏玩这块石头,这块石头有哪些被称为“奇”的地方,石料又有什么特别之处,摸在手里的感觉又有什么特别之处?这位奇石拥有者,对台商逐一做了圆满的答复!

台商说,他想买下这块石头,他说他夫人特别喜欢这块石头,他说他夫人属相属猪,对这块石特别有感觉,只要在电脑上看着这块石头,心里就特别平静!台商说,此次来大陆,是专为这块石头来的!台商把夫人失眠的问题,也讲与了这位奇石拥有者,一再请他割爱,卖与他,他将万分感激!

这位奇石拥有者,本来只是准备把这块石头带来,让这位台商赏玩一下的;他并不想卖这块石头,他也不是很差钱的。见台商说得恳切,夫人又是那么地钟爱于这块石头,这位奇石拥有者就觉着,这块金猪石也算找到了它真正的归属,还将远赴祖国的宝岛台湾,去陪伴一位爱它的夫人,这也是这块石头一段了不得的佳话!

这么一想,奇石拥有者就同意,把这块石头“送”与台商。台商无功不受禄,却也盛情难却,于是就“送”给这位奇石拥有者一百万元人民币!奇石拥有者说多了多了,执意不要那么多;可台商执意要“送”,说肯割爱就很感激了!

台商回台湾后,过一个月,给这位奇石拥有者打来电话,说他夫人失眠的症状已大为减轻,每天都能安安静静地睡三至四个小时了,精神也大为好转。他说,他夫人每天都要把这块石头赏玩多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去抚摸这块石头,她的心就慢慢地平静下来!

所以台商打电话来,是向这位奇石拥有者,表达他真诚的谢意!这位奇石拥有者,没料到一块从红河里捞起的石头,居然会远赴祖国的宝岛台湾,居然与一位漂亮的夫人相伴,居然让一位富商的夫人求得心里的宁静,而让身体得以康复!

这一次的节目,真的把九强对“奇石”的好奇心,调动了起来!

九强在他陈干爹那里,看到堆着的那些、看上去乱糟糟的石头,和他的陈干爹一起“赏玩”之下,于是就有了他关于“奇石”方面的这些联想!

这之后,九强再到河里游泳啦,玩水啦,看陈干爹打石磨啦,就多上了一个心眼,开始观察和琢磨自己认为有看头的石头,想发现这些石头的价值,看在自家门前的这条河里,有没有那位在红河里捞到金猪石的人那样幸运,也找到一块什么石头,弄个十万八万的,这不就是条来钱的门路么?

九强这一留心,慢慢就对找寻奇石有些上瘾。他再到河里去“玩耍”时,这“玩耍”就成了一个借口,真正的目的却是去找寻“石头”!真用了心到河里去找,九强就发觉,在转转河这条河里,真有不少奇形怪状的“石头”呢!

九强为这些“石头”魔障了,管这些石头有无价值,瞧上了就往家里搬弄,搬弄回来了就舍不得放弃,生怕放弃的是一个值大价钱的!九强把“石头”搬弄到一定数量之后,他就想到县城去一趟,去探探县城里“石头”的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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