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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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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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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石记》连载

第一十三章

九强家的旁边就是村小学。村小学被一圈小院墙围着,里面有一块坝子和一个篮球场子。早年那院坝,是用三合泥混上石灰和煤炭灰平整出来的,算是很结实的了;现在这院坝早已铸成水泥的了,更平整光滑结实。院坝靠西边的山脚一面,是一溜五间的二层木楼房子。这就是学校的教室、村里的办公室、老师们的寝室了。

学校后面连着一片山,那一片山是九强家的自留山。

学校院坝里还有两副篮球架子,有些破旧了;院坝挨校门的右边空地上,长着一棵大青叶子树,四季都是青枝绿叶的,如伞如盖,长得繁茂。树上挂着一块扁铁,是学校用着上下课敲的钟。敲钟用的柄就放在老师上课的讲台上。上课的娃娃们,一见老师拿起那柄儿,就知道要下课了,就知道可以到院坝里去疯了,就免不了兴奋。

九强三岁多的时候,村小学校调来了一个小黄老师,是一个才从师范学校毕业的小女娃子;学校里原来当然还有一个周老师,是一个快退休的五十大几的老教师了。

周老师是本村人,原来是个民办教师,后来民转公转成了一名公办教师。

周老师在学校虽有寝室,但周老师从来都不住校,从来都是一放学,就匆匆忙忙地往家赶。周老师的家离村小学还很有些路程,周老师总想早点赶回去,帮他的女人忙农活儿。周老师是个很勤劳的人。周老师一家人也都是非常勤劳和辛苦的人。

周老师就为这个显得很高兴,活得意气满满的。

因为村里人总把周老师当成一个治家有方的榜样人物,常常把他家当成勤劳致富的典范,说与家庭不如周老师家富足的人听!尤其是老人们,教训村里那些不务正业、被称着“二百五”的小青年时,总会说:“你看人家周老师,还是吃国家粮食的,拿按月块块的工作同志,做起活儿来,硬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哪像你们,本来就是个农民,做点活儿都不愿出力,二假二假的,哪像个做活路的样儿!”

这些话传到周老师耳朵里,就更让周老师心里快活。

所以周老师是从来不住校的,总是要赶回去帮他的女人忙农活儿。

小黄老师来了就得住校了,因为她是外乡人,父母虽然也是在农村,但家离学校毕竟是更远了,不可能早出晚归地跑;再说她才从学校毕业,连朋友都还没谈,更别说成家。所以小黄老师也还没农活儿要忙!再说小黄老师的观念,与周老师也大不相同了。小黄老师认为:自已教书拿工资,生活已有来源了,干嘛还非要干农活儿呢?自己一直辛苦读书,就是为了不干农活,这下可以不干农活了,干嘛还要把自己弄得那么辛苦呢!

所以小黄老师课上完了之后,她就愿意住在学校,在村小学校里玩儿。

九强的娘因为身体的原因,本来就没下地干多少农活儿,这又生下九强了,九强的娘就更不能下地干活了。九强的爹以前都不让九强的娘下地干农活,当然这下就更不会让九强的娘下地干农活了!所以九强的娘就长天白日地在家里玩儿,看管着九强。

当然九强的娘也不是全玩,身体好精力来得及的时候,她也要给九强的爹弄几餐饭,家里还有两头猪也要喂,再余下的时间就给家里洗洗衣被,打扫打扫庭院。这些活儿虽零碎,却并不经做。所以九强的娘就常常有很多的时间抱着九强玩耍。

而小黄老师呢,几节课一上,比九强的娘的时间还要多还要闲。

要知道村里并没有几个女人,能有空闲的时间,天天来陪九强的娘和小黄老师闲玩。所以九强的娘见小黄老师闲闲地站在学校二楼的走廊上,看远处的山看近处的水,满目落寞的时候,她就把九强抱到学校的地坝边去晒太阳。

小黄老师见了却不理睬九强的娘,因为她和九强的娘还不熟,她不好意思就和九强的娘打招呼,但她好意思拍了巴掌咿咿呀呀地来逗九强玩儿,说这娃“好好”玩啰,做出想抱九强的样子,于是九强的娘就把九强让给小黄老师抱。那时九强已经三岁多了,并不喜欢别人抱他,所以小黄老师抱一抱他,他就要下地自已玩儿去。但小黄老师和九强的娘却很快就熟悉了,并很快地玩到了一块儿。

九强实际上成了他娘和小黄老师联络感情的一个媒介。

两个闲玩着的女人终于有了玩伴儿,就别提有多高兴了!两个女人带着九强到山上去挖野葱,回家用盐和烤焦了的辣椒淹着吃,香喷喷的,又好吃又开胃口。还带了九强到山上去摘野果子吃,樱桃、剌苔、地泡、薅草泡、栽秧泡、搭谷泡,还有羊奶子、八月瓜、甜甜的胖胖的茅草根。

反正山上有采不完、摘不完、挖不完的山果子、野泡儿和山野菜,可以由着两个女人尽情地玩耍。两个女人还经常相约了,一块儿在地坝里晒太阳,一块儿到河里去玩水、去洗衣服。九强也在这无拘无束的环境里,享受着童年的快乐!

九强家园子里的小菜出来了,九强的娘把小菜挖起来,洗得干干净净的,给小黄老师送过去;家里弄了好吃的东西了,请小黄老师过来,和九强一家子一起吃。九强的娘有点忙的时候,小黄老师也会主动过来,一边带着九强玩儿,一边和九强的娘拉着家常;或者干脆把九强带到村子里去野,带到小卖部去买零食给九强吃。

小黄老师觉着,九强的娘待她,真像是一个好姐姐。

九强的娘也觉着,小黄老师真是一个好妹妹;尤其是小黄老师把两个“好”字叠起来说,更是显得天真有趣,让九强的娘每一回味起来,就觉着妥贴!

两个女人的感情,就这么好了起来,好得都没法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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