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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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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1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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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石记》连载

第二十章

村小学的布局还是老样子,但院坝已经浇筑成水泥的了,篮球架子已经换成新的了,木楼房破旧了的地方也已经重新整修过了。在这秋日满地阳光的照耀下,整座小学校就显得比以前整洁漂亮得多、透亮得多,就给人爽爽的、旧貌换了新颜的感觉!

下课铃一响,学生娃娃们“呼隆”一声,就涌出了教室。以前的小黄老师,现在该叫黄老师了,就到芋香的卫生室来喝茶。

小黄老师下课的时候,总爱到芋香的卫生室里来坐坐,两个人聊聊天,喝喝茶,互相放松放松,今天当然也不例外!

小黄老师一直都在村小学教书,也已经早成家了,一个女儿都十几岁了。小黄老师的家安在了镇上,女儿跟小黄老师的先生——元宝镇驻村的一个镇干部、也就是常驻转转河村的吴长进同志——住在镇政府的院子里,小黄老师的女儿在镇中心学校读初中。

村小学以前有个周老师,老惦记着帮自己的女人忙地里的庄稼活儿,早已经退休了,可以整天在家帮他女人忙庄稼活了,再也不用学校家里两头匆忙地跑了。周老师退休以后,村小学上学的娃娃并没增加,学校也就没再调老师来,村小学就剩小黄老师一个人了。

小黄老师现在主要住在镇上的家里。镇上到村里已经有了公路,虽然是机耕路,路面却不错。小黄老师每天骑着辆女式摩托,早上从镇上早早地来,下午课上完了,把学生送走了,又骑上她的小摩托车,回镇上去。逢了大风大雨,路十分难走的天气,或者有事儿得留在学校,小黄老师才在学校住上一天两天。

小黄老师与九强的娘的友谊,还是一如以前地好。因为九强的娘和小黄老师亲姐妹似地好着呢,所以九强的娘就给小黄老师讲九强的心思,所以小黄老师就知道九强很钟意芋香这件事儿。芋香和九强都是小黄老师的学生,小黄老师对这两个小年青都是蛮了解的,小黄老师就觉着,这两个年青人是很般配的一对!

九强的娘却觉得九强有些一厢情愿,主要是芋香的家庭条件好、人又长得乖巧、又还是个当医生的,考虑到这些原因,九强的娘就感觉九强对芋香有点高攀!

小黄老师认为九强和芋香般配,当然也是有她的理由的。小黄老师觉着,九强虽然没有芋香的家庭条件好,也没上过地区的中专学校,书也读得半途而废,但九强聪明能干,人也长得帅气,这几年在外面的操持,进一步证明了九强的能干——试问有几个打工的青年把开车技术学会了?试问有几个打工的青年敢天南地北地跑运输?试问有几个打工的青年在给老板开过小车、还帮老板管理厂子?!

所以种种迹象说明,九强是个很有作为的年青人!更重要的是,小黄老师还知道:芋香对九强也一直钟意着呢!所以小黄老师才说,九强和芋香是很般配的一对小年青!

小黄老师进卫生室里,才看见卫生室里的九强?小黄老师才晓得九强回来了!而九强却在卫生室里,早就看见了小黄老师!所以当小黄老师刚进到卫生室里,还没注意到九强时,九强已经站起来、已经给小黄老师让好坐了,并已经对小黄老师客气地问候上了!

九强:黄老师您好,正在上课么!

小黄老师先是一惊,然后就惊喜地道:哎哟,九强么!么子时候回来的?

九强:昨晚回来的,十点多才到家!

小黄老师:哎哟,那可辛苦了!感叹过了又问:么子时候又走呀?

九强默想了一下,说:还没定呢,回来先玩些日子了再说!

小黄老师“哦”了一声,和九强拉话似地问:打工也很辛苦么?

九强笑,点一点头,略有一点夸张地说:是呢,打工是很辛苦!

学生娃娃们见卫生室里多了个穿得还算体面的大哥哥,就围到卫生室的门口和窗户边上,往卫生室里瞅,都瞪了一对好奇的眼睛;有认得九强的娃,就说,这不是鸡巴九强么!也有认不得九强的娃,就围了继续看!

芋香给小黄老师端过来一杯茶,对小黄老师说,黄老师,您喝茶!小黄老师接过芋香端过来的茶,猛地灌了一口,很渴的样子,也是很惬意的样子。小黄老师把茶灌下去了,然后就扫了看热闹的学生娃娃们一眼,又对芋香和九强无可奈何地笑一笑,就对学生娃娃们吼:么子好看的?一边儿玩去!学生娃娃们就“呼隆”一声,全散到操场里玩去了!

小黄老师又和九强谈家常:外面的活儿好找么?九强说:活儿倒不难找,只是工资给得都不高!小黄老师:有多高?九强想一想了,才说:才去的么,没技术,也就一千两千的;有技术的要高一些,三千多吧;反正也高不过哪里去!小黄老师就说:也不错了呀,我才多少?连补助福利带上,才一千多呢!

九强就笑,对小黄老师说:黄老师呀,您们这就不同了,您们是国家工资,有保障,退休了又有退休工资,几多稳当呀,而且您们当老师的,到处都受到人们的尊重!

九强这么一说,小黄老师就高兴了。小黄老师说:这么说么,当老师也是有好处的,活路不算重,收入还比较稳定,可要说不累也是假的,这一天下来,也是一点劲都松不了的;至于说到尊重么,那倒也是,还没有哪个群众,对我们这些当老师的不好!

小黄老师又猛地喝下一口水,仍然是很渴的样子。芋香就提了热水瓶,往小黄老师的杯子里加水,小黄老师又小小地喝了一口,慢慢才缓过劲来似的?

小黄老师和九强和芋香,在卫生室里又说了一会话,看上课的时间又要到了,小黄老师就又喝下一大口茶,对芋香和九强说,你们玩儿,我又要上课去了!

小黄老师边往地坝里挂着一块扁铁的树下走,就边对学生娃娃们吼吼地叫,上课了上课了,都进教室去,上课了!小黄老师从扁铁旁的一颗挂钩上,取下一截铁条,就用这段铁条去敲击挂在树上的扁铁,扁铁就发出“咣当咣当”的响,学生娃娃们听到这“咣当咣当”的“钟”声,就立即停了地坝里的疯玩,“呼隆”一声又涌进教室里去了!

小黄老师上课走了之后,九强又在芋香那里玩了一阵,然后才对芋香说,我先回去帮娘做做事儿,下午你和黄老师到我们家里吃饭!九强说,娘昨晚就安排了,正在家里准备呢,下午的饭菜肯定丰盛的!九强准备走的时候,又特别地对芋香说,我才刚把请黄老师的事给忘了,你先给黄老师言一声,学校放学的时候娘再过来请!

芋香就欢喜地说:你先回吧,这一阵忙了我就过来!

九强回到家里,爹又到地里忙活儿去了,娘正忙着下午请客的事。娘已经洗好了猪蹄,鸡也杀好了,炖猪蹄炖鸡的香菇呀木耳子呀,也淘洗好了,正在剥大蒜。九强就坐拢去帮娘剥大蒜,主要是陪娘说说话儿。

九强见娘尽把一些好东西弄出来吃,就埋怨娘,说,你们就是自个舍不得吃,要等我回来才弄来吃,我在外面吃得可好呢!娘就抢白九强,说,外面再好吃的东西,有娘弄的好吃么?九强就笑,说,那倒是的,哪样东西都没娘弄的好吃!九强又说,我只是说,你们在家不能亏了自己,你们的身体最重要!

娘听了九强这句话,心里就一阵热,知道是九强在心疼她们老两口子了,在担心他们的身体了,在担心他们的吃喝了!养子养女图什么呀?不就图个子女们的惦念么?不就图个子女的唠叨么?娘就逗九强,说,你以为是给你弄的呀,是弄给我芋香弄来吃的!

娘说过了,就笑笑地问九强:芋香来吃饭的事,说过了没有呀?

九强就在娘面前撒娇,假装不好意思地说:说过了,她不忙了就过来!

娘儿俩在厨房里一边做着事儿,一边打着趣儿,一边唠嗑着家常,很温馨的;请芋香和小黄老师下午吃饭的一应事项,如仪如式地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下午四点钟是学校放学的时间,小黄老师给学生排了队,训了话,讲了路上的纪律,说不准在路上玩,不准下河去洗澡;说明天早上要按时来,不准迟到,迟到了要罚写生字,还要罚站!然后就让学生娃娃们列成一队,按照顺序往学校大门外面走!

九强的娘看见学生娃娃们从学校大门走出来,晓得学校放学了,就连忙往学校里跑,跑去叫小黄老师:黄老师,黄老师,下午莫走了,到家里来吃晚饭!

小黄老师就望小跑着的九强的娘笑,说:芋香已经给我讲了!又说:九强回来了,弄好吃的!九强的娘就说:是嘛,不容易回来,得给儿子弄顿好吃的!

九强的娘小跑到学校的院坝里了,就和小黄老师站在了一起。九强的娘一边和小黄老师说话,一边就往卫生室里看,一边就自言自语着嘀咕,芋香呢?芋香呢!

小黄老师也调了头,和九强的娘一齐往卫生室里看,小黄老师也没看见芋香,小黄老师也就嘀咕,芋香在卫生室里么?小黄老师有点不敢肯定!

九强的娘继续嘀咕,芋香呢!芋香呢?芋香就从卫生室里扯着的一块布帘子里钻了出来,对九强的娘说,干娘,我在里面呢!

本来是九强叫芋香的娘为干娘,芋香却也给九强的娘叫干娘了!

九强的娘就说,还在忙么?要吃饭了!芋香就笑,说,行呀!又说,还要等一等,我这里还有个病人,还在吊水呢!

吊水就是输液,本地人的习惯说法!

九强的娘见芋香还有正事在忙,就连忙说,不急,我们等一等,饭也还有一阵才熟!小黄老师也怕芋香着急,也对芋香说,不急,等一会吃饭也不迟。又对芋香说,我先过去,你把水吊完了就过来!芋香就高兴地说,好嘞!我给人吊完水了我就马上过来!

九强的娘就和小黄老师往回走,快出学校大门的时候,小黄老师又调过头来,笑着对芋香说,饭熟了叫九强过来喊你!芋香又是高兴地说,好嘞!笑一笑了,又调皮地说,也不需要他过来,我又不是认不得路,自己过来就是了!

芋香显然是在和小黄老师逗趣,小黄老师就开芋香的玩笑了,逗芋香说,就是怕你认不得路呢,所以要九强来接你!当了九强的娘的面,小黄老师开芋香的玩笑,芋香就有些不好意思!九强的娘和小黄老师敏感到这一点,就对望了一下,偷偷地笑了起来!

九强在替娘剥松花皮蛋,小黄老师逗趣的余兴还未退呢,于是就逗九强,说,剥什么松花皮蛋呀,这皮蛋我来剥,你过去接接芋香!笑一笑又说,芋香可说了啦,你不去接,她就不过来的!为了把事说得逼真些,小黄老师说,芋香说这话,是当着你娘说的哟!

九强当然晓得小黄老师是在逗趣,九强的娘当然也晓得小黄老师是在逗趣。逗趣的目的主要是活跃气氛,逗大家开心。小黄老师逗过趣了,几个人就开心地笑了。九强的娘就对九强说,去芋香那里玩吧,也没什么活要你帮的,等芋香把事忙完了,就和芋香一块过来!又说,也不着急,等一会吃饭也不迟!

九强过卫生室去了,小黄老师和九强的娘就开始炒菜,架桌子,摆凳子,摆菜盘,准备晚饭的一应事体。从地里回来的九强的爹,已经洗过手脸了,现坐在阶檐下享受他的叶子烟的美味。把饭菜准备得差不多了的九强的娘和小黄老师,俩老姐妹就站在门口往学校里张望,张望了一会,就见九强和芋香从卫生室走了出来!

小黄老师见了走在一起的九强和芋香,禁不住一阵赞叹,一阵喜悦,对九强的娘说:真是般配的一对儿!九强的娘说:般配又怎么样?还得芋香的那个爹一句话呢!小黄老师不以为然地说:你放心啦,只要芋香铁了心,芋香的那个爹,也奈何不了他们!

小黄老师敢“不以为然”地小瞧芋香的爹朱本章,那是因为芋香对小黄老师透过心声,小黄老师晓得芋香也特钟意九强!只要芋香钟意九强,他朱本章又如之奈何?所以小黄老师要九强的娘放心,这是有小黄老师的道理的!

小黄老师准备在时机成熟的时候,把她晓得的、关于芋香也钟意九强的这个“秘密”、告诉给九强的娘,免得这个老姐姐老在这个问题上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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