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强用了两个月时间,基本能判断这片乱石岗子,就是块巨大无比的“奇石”,“奇石”之间应当是他们猜测的那样:是镂空的。
九强想弄清楚一个事实:清江河是不是曾经从这里流过?清楚这个问题了,就能判断这片石头是否是镂空的!九强去走访村里的老人,还去走访邻村的老人。但老人们只能告诉他,说好像是从这片乱石岗子流过去的!是不是真那么流过,老人们也只是听他们的老人们说的,他们自己并没有亲眼见过!
九强通过走访,虽然没有得出肯定的结论,但他有理由大胆地推测:也许这一片乱石岗子,很多年以前,就是像现今立着的大青岩子一样的岩石,清江河水千百年来不断地冲刷,慢慢就冲刷出了一个豁口,一个豁口一个豁口地被冲刷出来,就形成了这么一片镂空的大石林?又经过很多很多年泥沙的淤积,就把这一片镂空了的石林掩埋了?当然河也慢慢地改道,在这里就形成了一个大转弯,慢慢就形成了现今的模样!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就不是一片乱石岗子了,而是一片漂亮神奇的石林了。如果把这一片石林挖掘出来,还其本来的面目,也许就有道不尽的千奇百怪和鬼斧神工。如能让其完整地呈现在世人的面前,是不是就有不得不叫人叹服和叫绝的奇丽呢?
九强把他的分析和想法,对他的陈干爹和支持他的吴长进同志,进行了详细的说明,首先就激发起了吴长进同志的思考。吴长进同志顺了九强的思路,对九强说,我们不妨按照这一想法去推测,围着现在挖的这一片石岗子,不往深里挖了,而是扩大范围挖掘开去,看是不是还有埋在地里的,跟这一片石岗子类似的石岗子?如果也有类似的石岗子,就基本可以证实这一猜测和判断了,那我们就不必犹豫了,加大力气干下去,必有大的收获!
要弄清楚这一片石岗子周围,是不是也有埋在地下的类似的石岗子,这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九强和陈石匠都认为吴长进同志的分析有道理之后,九强和陈石匠也不议论了,就甩开膀子大干了起来;吴长进也放下一些公务,全力地投入到了挖掘工作之中!
三个人又是半个月的艰辛付出,就在这一片石岗子周围,挖掘出了一大片的面积。让他们感到欣慰的是,周围就真的出现了类似于这片石岗子的石岗子,只是没这一片石岗子高,却又似乎要比这一片石岗子大,还要勾连得宽阔复杂很多?于是关于这是一片美丽神奇的石林的猜想,自然地浮现在三个人的脑海里!
三个人又经过认真地讨论,决定由九强给江老板去电话,讲他们这些日子挖掘乱石岗子的进展情况,讲走访老人们的情况,讲他们的猜测和思考,讲如果他们的猜测是正确的话,他们就有怎样的设想和打算,意思是要江老板也参加进来,给他们一个主意!
江老板听了九强的电话,显得很高兴,却也显出谨慎来。
江老板说,真是你们想象的那样么?真是一大片石林么?
江老板这么一问,弄得信心满满的九强,又不敢十分肯定了!
九强明白江老板的担心,这其实也是他的担心。如果这一片乱石岗子真如他们猜想的,是一墩巨大无比的奇石,是一片神奇的石林,这当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他们的愿景就可以实现;但问题是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呢,所以是不是空欢喜一场,还不敢肯定!
江老板对九强他们的猜测,虽然只抱了谨慎的乐观,但他对取得的成绩、进行的科学的推论,还是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并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江老板对九强说,他将尽快安排专门时间,到转转河来实地看一看,和大家一起探索一下这个事情!
江老板答应安排专门时间来转转河,这就满足了九强和吴长进等人的要求,他们给江老板打电话,报告工作进展情况,目的就是想江老板到现场来看一看,把他们的意见和猜想从专业的角度,分析预判一下,是停下来另谋发展,还是信心满满地继续干下去?给他们一颗定心丸子,给他们一个明确的努力方向!
吴长进年纪一大把了,仕途上并无建树。和他同龄的人,本事不如他的人,都当上了手里多少有点权力的领导,可他还是一名驻村的镇干部。原想就这么做日和尚撞日钟把日子混下去,可这几年思想又发生了变化。尤其是参加过发展乡村经济培训班、又去过一些发达的农村考察之后,他就真心地想为转转河办点实事,想让转转河的村民过上好日子!
原先苦于自己的人生抱负无着力点,明白九强的构想之后,他也构想开了:一大片奇石林子,多美多壮观的一个景致呀!抬不走,搬不动,让城里人来转转河参观这一片石林,游转转河的山水,吃转转河的家常饭,住转转河的吊脚楼,买转转河的土特产,让转转河的老百姓,凭这个家家富足!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个愿景呀?
就在九强给江老板打电话的上一个月,吴长进又到县里参加了旅游大会,这一次会议又让吴长进同志开阔了眼界,增长了见识,对九强的构想就有了更充分的认识,并认为九强的思路是对的——他觉得他工作的着力点找着了!!所以从县里回来,他就骑上小摩托车,往转转河跑,说是往转转河跑,其实是往九强挖掘的那一片石岗子跑!
这跑也不是白跑,跑来了就帮九强干活,就和九强畅想转转河的未来,想着这一片石岗子开发出来之后,城里人成群结队来转转河游山玩水,转转河村里的人,就大把地赚城里人的钱,吴长进就兴奋不已!吴长进每畅想起转转河的美好未来,就打了鸡血似地兴奋!
所以江老板准备安排专门时间来转转河时,吴长进就高兴得一蹦老高,笑嘻嘻地对九强说,这可是个大好事!又对九强说,一定要把江老板接待好!过一会了,又对九强说,他要全程参加这个接待,他要和江老板好好地摆摆龙门阵!
为接待好江老板,吴长进对朱本章提要求了,他要求朱本章必须参加这个接待!吴长进说,这个事闹成了,就是全村的一件大事,你朱本章是当村长的,能不参加么?吴长进还对朱本章说,这次的接待费用得由村里出,这是全体村民的事,当然得由村里出!吴长进同志说,这是一个态度问题,规格问题,格局问题,也是一个站位的问题!
在江老板来转转河的头一天晚上,吴长进到朱本章家喝酒了。吴长进不是贪朱本章家的酒,他是来告诉朱本章挖掘这一片石岗子的真正用意,他把九强的发现、猜测、江老板的预判、未来的设想,给朱本章一五一十地讲了个透彻,为的是要朱本章,从心底里提高认识,重视这次接待工作,并把这次接待工作做好!
朱本章是第一次明白挖掘这片乱石岗子的用意,他没想到九强真闹出一些响动了!虽然他心仍有不甘,还是觉得这是异想天开的事儿!但既然吴长进支持这个事,他也得留一手,如果真闹成气候了呢?他朱本章也不可能不卖吴长进的账?想透这一层意思,朱本章高兴地答应参与这次接待,同意费用由村里出!并表态说,一定把这次接待搞好!
朱本章一不做二不休,专门把芋香的娘和另一个妇女,派到九强家里,去帮九强的娘弄饭菜,说要好好地接待江老板!
第三天十点钟,江老板到转转河,在九强家喝过茶,闲聊几句,就和吴长进、朱本章、九强,就往那一片乱石岗子去!陈石匠准备好了工具,早候在那里等。不少看热闹的村民,听说城里有个大老板,要来投资开发这片石岗子,也早候在了那里。
江老板一改上次健谈的脾气,走上乱石岗子,就把脸紧紧地绷着了,不和大家说话。江老板这一严肃,就把大家搞得很紧张,现场的气氛就有一点压抑。这压抑的气氛,倒让人们更高看起江老板了,心里想,这城里的大老板呀,到底是不好接近的!
江老板到了乱石岗子之后,只叫九强和陈石匠靠拢他,然后围了挖掘现场,打着转转看,爬上爬下看。在看的过程中,也不太理九强和陈石匠的,仍绷着一个脸。看一个地方,一看就是老大一歇。看一老歇了,才将手一招,示意九强靠近他,问九强这个,问九强那个;又把陈石匠一招,示意陈石匠挖这个,挖那个;或者自己要过挖锄去,在这里挖几锄,在那里挖几锄。那脸仍然绷着的,仍不和吴长进、朱本章说话!甚至吴长进和朱本章想和他说两句,他却把手一摆,吴长进和朱本章也只好噤了声!
江老板把这一片乱石岗子,仔仔细细地看了足足有两个小时,他绷着的脸,终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江老板这笑容,在人们心目中,就像久雨后的艳阳那么惹人爱看!江老板喜喜地对九强说:你的猜测有道理!江老板说过这话了,招手让吴长进和朱本章走拢去,高兴地对他们俩说:你们的猜测有道理!
江老板紧绷的脸松驰了,露出他原本温和的脸,笑容可掬地掏出烟来,给吴长进、朱本章,以及看热闹的村民,挨个地敬烟,说,大家辛苦了,大家辛苦了,抽烟!抽烟!
江老板对吴长进和朱本章慎重地说:我看可以多请些劳动力了,加大挖掘的力度,推进掘进的进度,尽早让这一片奇妙壮观的石林,呈现在人们的面前;村里就可以以这个为依托,全面地推进旅游业的发展了,到时候呀,你转转河想不富裕都不行!
江老板那一抹笑容,就像一抹早晨初升的太阳,让转转河的人心里亮堂!